第50章 芙蓉帳
夜。
永桐殿裏早早滅了燈火,查崗巡邏的禦林軍正在各處行走,守衛皇城安全。負責夜間出行的幾支暗衛分散在皇城四周,個別幾個蹲守在永桐殿寝室屋頂的聽到那隐隐約約的喘息呼喊,權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芙蓉帳內*短,從此君王不早朝。
幸而子桑聿雖是夜夜專寵永桐殿這位主,但也堅持每天五更起床上早朝去、故而,大臣們也沒什麽反對的意見,難不成當臣子的體貼皇上,連人家的房事也管上幾分了?好歹是個懂分寸的皇上,當臣子的也該懂點分寸。
“聿…”
寝殿裏,床塌隐隐傳來幾絲動靜,那金線蟠龍的被褥早已被扯開,掉了一角露出帳外;床塌上的人形影相疊,正喘着氣。
“呆子…”
柏傾冉伸手去撫了撫她的額頭,這人早已沁出一層細汗。才消停半刻,這人又欲欺身上前,被柏傾冉按住:“快二更了!…你五更便要早起上朝,介時會休息不夠沒精神的。”自己說着,臉上已經染了一層霞紅。
“诶,大不了稱病不去早朝了。”子桑聿倒是一臉無所謂,趁她不注意,便是往她頸間輕啃細咬。
“唔…”柏傾冉有些難耐,卻還是有些愠氣:“你不是說過要當個好皇帝麽,怎麽今日就說出稱病不早朝的話來?有些事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你若這般想,怕是會越來越懶,越來越昏庸…啊…”
子桑聿擡起頭來,一手撐着身下床塌朝她挪近,輕吻她嘴角。
“那些個老臣甚是煩擾,我不想看到他們…”說着便是來氣,“我說要立你為後,可是他們卻要我納妃作為交換的條件!若我不允,只怕立後一事也不會順暢。”
國不可一日無君,國母亦然。總不能讓柏傾冉終年頂着凝妃的名頭,也總不能後宮一直無皇後。只是納妃什麽的…子桑聿不禁蹙眉,這些個老臣怎麽就那麽難對付!
柏傾冉看着她認真沉思的模樣,一手不自禁地撫上她的臉,身子上前,吻着她。
子桑聿被她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方才的煩躁煙消雲散,正沉浸在伊人的溫柔鄉裏;柏傾冉伸着舌尖輕舔她唇角,便退開身去。“冉兒,你撩起我這一把火,怎麽這就撒手不管了?這不道義……朕不高興。”
子桑聿将她按在床上,分別抓着她兩手不讓她動彈。“皇上要對臣妾實施□□了麽?”被禁锢的人依舊把話說得撩人,睫毛輕顫,唇瓣微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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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愛妃難道不知道一句話,叫做伴君如伴虎麽…”
伊人輕笑,原本的暧昧氛圍變成了一陣嬉鬧。
“其實他們說的話也是在理的。帝後深情雖也有例子,只是我的身世,怕是會讓天下人不服,若今日你強行立我為後專寵于我,日後睿兒的登基只怕也不順利,朝堂根基,會因為我一個女子而受到動搖。”柏傾冉對于納妃一事的确不悅,可是國家一事國字在前,終究還要往大局考慮。
“可是…”子桑聿又是眉頭緊皺。
“而且我相信你,你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
“那是自然,除了你,別人我不會動心分毫!”
“那你在擔憂什麽。”柏傾冉看着她。
“納妃…可是從天下選了秀女回來,平白把那些黃花閨女耽誤在這深宮裏麽?我是不會臨幸她們的,她們便等同于守了活寡…唉,這又是何必呢。”子桑聿不想誤了別人,真心的對三宮六院沒有半點興趣。
柏傾冉輕擁着她。
“聿,聽我說。”
“嗯?”
“事實上連年征戰,國家的問題很多,中原地區除了繁華一些的主城,很多地方都是食不果腹的現象。雖然你為君之後厲行廉政,要求各州府接濟窮困,效果雖有改善,但到底還是窮苦人家。京都不同,你為皇上,享受着這片土地最好的待遇,如果你納妃可以改變一些人的命運,也算是功德一件。不一定要你臨幸她們,而是她們有了封號開始,很多事情都會改變。”
子桑聿有些似懂非懂。
封號…
自己忽然明白了。
就像天子出行,民衆擁擠前來圍觀,萬人空巷。納妃一事,必定會給這片土地帶來一陣轟然,選秀之人,也會給所在的地方帶來榮華富貴。人們到底是現實的,納妃這件事背地裏帶來的經濟流通和建設,倒是不可估量。
“冉兒會不高興麽?”
柏傾冉勾嘴一笑。
“待皇上納了妃,臣妾自當盡心盡力服侍皇上,以免皇上的心,被別人勾了去…”柏傾冉在她耳邊輕吐溫熱,“要讓她們看到…皇上夜夜寵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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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元年十月,皇子睿及公主周歲,其生母凝妃柏氏受封為後,于殿前行封後大典;同期,天命帝子桑聿頒下诏令,從各州府城鎮征召選秀,官吏把關,編繪成冊遞交京都,讓天下之秀為帝王子桑家開枝散葉。
關于最後一句,柏傾冉則是拿來打趣了子桑聿許久。
子桑聿羞紅了臉,支支吾吾。
後來麽…
聽說負責寫聖旨的禦史官被扣了半個月俸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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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後宮禦花園。
“母後…嗚嗚嗚。”
“怎麽了睿兒。”柏傾冉回過身來,怎麽喝口茶的空隙,小霸王又哭了一臉。“哦哦哦睿兒乖…是不是楠兒又搶睿兒的布老虎了…”竹塌上的另一個小人嘟着嘴,表示不服氣。
“老虎…”睿兒嗚嗚地繼續哭,嗚咽地吐出一個詞來,順道又把小手指向當事人楠兒。“妹妹拿老虎…嗚嗚嗚”
柏傾冉抱着這愛哭鬼,護在懷裏輕哄:“好了好了母後知道了,妹妹一點也不乖,母後不給她玩布老虎了好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楠兒天□□欺負她哥哥,明明布老虎做了許多個,但是睿兒拿在手上的,楠兒總會搶來玩。
藍兒從禦花園一道小徑繞了出來,給柏傾冉行禮:
“藍兒拜見皇後娘娘。”
“藍兒你來了。”柏傾冉還抱着小孩,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襟,“去哪裏了,怎麽許久都不見人影。”
“娘娘~”藍兒走上前來,先是逗了逗她懷裏的睿兒,然後便是一副正經模樣:“奴婢聽禦林軍們說,今天皇上出了皇城,到京都郊外大營去了~”
“嗯,本宮知道。”
子桑聿畢竟和軍中的人相處兩年之久,都是出生入死,刀光劍影裏走過來的一群夥伴兄弟,即使為帝,她也時常緬懷過去的情誼,偶爾便會出城到軍營中去,和軍中的人敘敘舊,聊聊天。這件事自己是知道的,而每次去之前,子桑聿也會和自己打好招呼。不過藍兒今天特意說起,又是怎麽了呢。
“啊,娘娘你知道啊。”藍兒又降低了音量,“那娘娘你知道宮裏的一些閑言閑語嗎?”
柏傾冉有些錯愕,看着她這模樣不禁想起以前她跟自己說八卦的樣子,淡笑。“你又聽回來什麽消息了,用不着這麽鬼鬼祟祟的。有話便說出來罷。”
“那奴婢便說了,”藍兒還是有些忐忑。“聽宮裏的禦林軍說啊,皇上有一些緋聞故事!娘娘應當知道朝中出了名的女将軍徐逍吧?聽說當初固川一戰,她奮不顧身地救了皇上,皇上也奮不顧身救了她!後來,徐将軍身份敗露,也是皇上一心護她,軍中都在傳言,說皇上和徐将軍有情意呢…”
睿兒嗆了一聲,又開始哭。
柏傾冉安撫着他,腦裏還在想着藍兒的話。“你也淨會聽底下人說,那人傳人的話,也是可信的?你認識皇上也那麽久了,難道還不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移情別戀,子桑聿是不會有的。
“可是娘娘,”藍兒不禁皺着一張臉,“皇上前不久不是才下诏說選秀女麽,奴婢真的看不透皇上…如果皇上真的選了妃子住在後宮,藍兒肯定會每天抓一些耗子臭蟲去折騰那些個嫔妃!”
柏傾冉啞然失笑。
“藍兒莫鬧,壞了後宮秩序,可還是要由本宮來治你的。”柏傾冉哄着睿兒,擡眼看她:“皇上即便納妃,也不會負本宮的,藍兒就不用擔心了。選秀一事…也是本宮提議皇上這麽做的。”
“娘娘你…”吃飽了撐着嗎。藍兒沒有說出後半句,畢竟她惹不起眼前這位主。“為什麽要支持皇上選秀啊…藍兒雖然沒有接觸過感□□,可是常聽人說一心一意,誰願意和別人分一個丈夫吶,娘娘你真是…”吃飽了撐着啊。
“帝王家的人,本就沒有自由一說…”懷裏的睿兒,已經平複了情緒,正趴在那裏眨巴着眼睛。“何況她貴為天子,她本就不屬于本宮一人…選秀,也只是為了她好,為了大延好。”
“哦…”藍兒頹然地點點頭。柏傾冉說的話,她并不能全懂。
“父皇…”
“嗯?”
柏傾冉看了看懷裏的小人,只見他早已閉上了眼睛,趴在懷裏流着口水。看來是睡着了,還念着他父皇的夢話。仔細看了看他的神态,那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果真是一個縮小版的子桑聿。
“睡吧睿兒…”
柏傾冉親了他臉頰一下,把他放到竹塌上。而那原本坐在竹塌上的楠兒,看到自己哥哥睡着了,自己也咂吧咂吧小嘴打了個呵欠。布老虎随即便被她扔在了一邊,然後便是卷着小小的身子睡在旁側。
柏傾冉心裏有些暖。
這雙兒女,已經融為她身體的一部分,視若己出,不能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