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78.江靈兒的舉薦
到了三月中,青州軍隊固守,襄王率先攻城,短短三日,青州那堵遍生野草的城牆便被戰火侵蝕得滿目瘡痍。城中物價飛漲,民心惶然。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消息不胫而走,說洛王病入膏盲,性命垂危。青州城頓時大亂,不少民衆甚至開始從南門出逃,幸而太守任嘯風見機得早,封了城門,只許進不許出,以免城中更亂。
青州刺史陳耳急得在王府的前廳裏轉圈,見不到洛王,他放不下心。萬一洛王真的大旗一倒,恐怕青州撐不了半個月就會被襄軍攻陷的。
好半天,才出來一個小太監,領着陳耳進了正院。小太監解釋,因正院是在女眷出入之處,所以花了些時間讓衆人回避。
陳耳進了正房,卻見玉暝雖然是在病中,可是還能坐起來喝藥,說話也甚是清楚,不像是病得快死了,大松了口氣。
玉暝道:“城中既有這話,便不是空穴來風,怕是城裏有襄王的奸細,故意散布出這謠言動搖軍心。你好好查一查,尤其是任太守那裏更要防一防,此刻他有青州六門的管轄權,若他有什麽差池,你我都是玉石俱焚的下場。”
陳耳心頭駭然,退了出去。
玉暝說此話,絕不是無中生有,信口開河。半年前他遇刺,十來個刺客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消失,可見青州城一定有襄王的策應,而且恐怕是在守備軍中,才能逃脫盤查。
眼下,就讓陳耳去煩心此事吧。如今他的命可是關系到青州,甚而是整個越國的安危,因為北方一旦陷落,越國大勢必然一潰千裏,再也無力支持。陳耳若是天子的人,絕不會掉以輕心,必定全力以赴。
應付了陳耳不久,盧志高也來探病。玉暝披衣下床見了他,并道:“我這病是三分真七分假,并沒有那麽嚴重,免得夾在皇上和襄王中間。眼下怕是有人故意散布謠言,若是必要,我便出面定一定軍心。”
盧志高瞧玉暝不像是在硬撐,才放下心來,說了句“眼下境況未到那麽差,王爺千萬保重身子要緊,軍中有我和謝統領,出不了亂子”,說罷便告退離去。
親兵這裏,只要盧志高和謝義和安穩,便無大事,最大的禍患還是在守備軍那裏。若是守備軍的要職上多幾個自己人就好辦了。
玉暝将此顧慮一說,陳福道:“王爺何不招那個黃有道問問。”
玉暝道:“他官職雖不低,卻無威望,軍中之事他現下還沒辦法幫上我的忙,我一動問,反而壞了事,叫人看出來他是我的人,還是讓他待着吧。”
陳福又道:“王爺不如問問王妃娘娘,她平時也替王爺結交了不少青州官夫人,也許她那能有些頭緒。”
玉暝一聽,雖不寄望于真能有幫助,但問一問也沒壞處,便請了秦月娥進房,又擔心江靈兒多想,便幹脆也叫了江靈兒一起來。
兩個女子坐下,秦月娥雍容華貴,儀态高雅,江靈兒則瘦小普通,不登大雅之堂,陳福心下暗嘆,對比太明顯了呀,王爺果然是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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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暝問秦月娥平時交往的武将夫人有哪些,秦月娥便把一溜名字一報。玉暝再問她可有人可為自己所用,秦月娥立即傻了。她跟那些官夫人說的都是衣服首飾等事,哪知道王爺要的是什麽樣的人,不禁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牛頭不對馬嘴。
江靈兒聽玉暝特意問起這個,心思便活泛起來,待秦月娥說完,才道:“王爺,我這裏倒有個人,興許可用。”
屋裏的人都是一呆。
江靈兒便把當日青州太守衙門衛千總趙大人的側室張氏如何買通角門太監,如何遞名帖,之後王爺遇刺,她又如何孝敬的事說了。
玉暝一聽,心中大喜。此人削尖了腦袋想走王府的門路,說明利可動之。而在自己遇刺時又送來藥品,說明辦事可靠,正是當下自己需要的人。偏巧,此人的官職不低,正處于軍中的中堅階層,再上一層,則站得太高,未必知道底下的事,再下一層,則不入流了。
玉暝忙叫江靈兒想辦法通知張氏進府,又細細交待一遍要如何做。
江靈兒連忙去辦。張氏要見她不容易,而江靈兒要見張氏卻很簡單,把小毛子叫進來一說,當天下午,張氏便帶着禮物來拜見。
江靈兒與她寬坐片刻,收了禮物,又叫曾媽媽拿來了回禮,然後便把她送出去。江靈兒送的禮物中夾帶了一份回帖,裏頭自有一番交待。張氏一出了王府,便被王府的暗哨盯住,瞧她回到趙府,不多時,便有一個趙府小厮騎馬去了太守衙門,稍頃趙安從太守衙門出來回府,半個時辰後趙安便扮成平民,從王府後角門入了府內,被送到玉暝床前。
玉暝尚不知此人是否可信,因此裝成病勢甚重但不至就死的樣子見了他,略談幾句,覺得此人可以一用,才将自己的顧慮說出,要他暗中查訪。
趙安是個有雄心壯志的人,生逢亂世,趙安正愁沒有伯樂,得了這個出頭機會,立即磕頭應命去了。
玉暝叫陳福同時賞了秦月娥和江靈兒,免得她們打起來。外人雖不明白,不過陳福等心腹都知道,這回是秦月娥地沾了江靈兒的光。
這江靈兒的辦事能力,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就連陳福也不得不承認,王妃就是樣子好,江靈兒不起眼,卻很有些本事,而且凡事一點就通。
不過兩日的功夫,陳耳那邊沒信,倒是趙安有了回音,報了三個名字給玉暝。玉暝知道這不全是趙安的功勞,必定是陳耳那邊和任嘯風合力敲山震虎,下頭的人露出馬腳,趙安才能看出端倪。這三人私下秘會,鬼鬼祟祟,趙安留了心,所以發現了。
玉暝一頭賞了趙安,許了他日必有大用之時,并令他不得打草驚蛇,守口如瓶,一頭便派人暗中深查,順藤摸瓜,再想法子将事情抖出來,借陳耳和任嘯風之手把這夥人連根拔除。
在這個節骨眼上吃裏扒外,這夥人的下場可想而知,都押到菜市口砍了頭,以儆效尤。
這些人一死,城裏的謠言不攻自破,而襄王在青州的消息網受創慘重,青州軍士氣大振,而襄軍則氣勢日衰,才不過兩個月,便損兵折将過萬。
可是青州告捷,閻羅的探子卻傳回消息,越國在南境大敗于睿王和汝王,如今梁國軍隊借着剿賊扶君之名,大大咧咧地開拔入境,沿途□□擄掠,不甚其極。金國在西面也得了些小利,雖一時不能直入腹地,可也牽制住了朝廷的二十萬大軍。
越國竟有整個被瓜分的趨勢了。皇上雖然向諸位藩王發出勤王聖旨,可如今各藩王都只想着自保,哪肯出兵?據說皇上在金鸾殿上氣得當場昏厥過去。
玉暝将此消息一說,盧志高便提議與襄王暫時熄火,免得打得兩敗俱傷,屆時若睿王和汝王攻下京城,便可借讨伐之名吃掉青州守備軍,揮師南下,名正言順地取而代之。
此話已是大逆不道,可房裏人誰也沒有驚容。
盧志高的意思,也是謝義和的意思,兩人一說完,便朝玉暝看。玉暝道:“我與皇上現下是唇亡齒寒,若他有事,我必是下一個。”
袁轶欣慰地笑了,若是王爺連這一點也看不出來,只顧眼前,那他會很失望,甚至悵然離去。
盧志高和謝義和卻很不高興,他們等了幾十年,等的就是這麽個機會,可王爺竟然不肯?
玉暝正待解釋,袁轶自告奮勇道:“王爺,還是草民同兩位統領大人解釋。”
盧謝二人并不怎麽看得起袁轶,此人光靠嘴皮子功夫,算什麽本事?袁轶也不以為意,道:“如今天下局勢确是越皇勢衰,而除了金國和梁國的兵馬外,本國就數襄王、睿王、汝王、洛王四軍最強。只不過襄王、睿王和汝王沆瀣一氣,而洛王卻是勢單力孤,一旦皇上倒臺,三王最大的眼中釘就會是洛王。屆時三王合力,王爺就是三頭六臂,也不是百萬大軍的對手。”
盧志高想了想,道:“你說襄王和睿王汝王是一夥,有什麽證據。”
袁轶笑道:“襄王剛剛北伐沒多久,睿王和汝王便同時出兵反叛,接着襄王又掉轉槍頭,這便是最好的證據。若襄王未與他們勾結,在睿王和汝王起兵造反時,他大可以退居涼州,打着和我們一樣的如意算盤,何必趟這個混水加入叛軍,把自己名聲弄臭?就算他急于吃掉青州的兵馬,也可以等到越皇形勢更危急之時,不必現在就下手。他在這個時候出手,唯一的解釋就是要幫助睿王和汝王牽制北方兵力。”
盧志高和謝義和是武将,雖然練兵打仗很有一套,可對大局的把握上卻差袁轶遠了,所以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細想來,竟似乎不差。
玉暝總結道:“盡快結束這裏的戰事,揮師南下勤王!”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洛王誓師出征。
嫩生生的王爺誓師行不行呢?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