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6.丈母娘要來了
玉暝又帶江靈兒到第三個盒子前,這個盒子裏裝的是五錢一個的金銀刻子,有一二百個,刻成各種動物、花卉的形狀。玉暝道:“這些你平時拿着玩兒,也可以打賞給下人。”
江靈兒這才笑了,有了這些金銀刻子,她也不要那些銅板了。
三個盒子看完,還有十匹绫羅,都是從庫房裏選出來的好料,賜給她做衣服用的。
玉暝道:“不賞給你太多,免得折了你的福,以後慢慢攢着。”
玉暝說着,朝陳福遞了個眼色。陳福哪有不明白的,忙把衆人都遣了出去。玉暝拉着江靈兒到床邊坐下,讓她靠在胸口,摸着她的頭道:“高興嗎?”
江靈兒點頭。
玉暝手一攤,道:“你是不是也欠我點東西?”
江靈兒還以為他忘記了呢,一直也沒好意思提。如今玉暝伸手來要,江靈兒便跑到箱子那裏打開,取出一個新做的荷包放在玉暝手裏。玉暝仔細瞧瞧,雖不登大雅之堂,比起上回卻齊整了許多,像個樣子了。他收入懷中,又把江靈兒抱入懷內,斟酌着道:“上次你生的那場病不是病,是中了毒。”
啊?江靈兒先前還沉浸在幸福裏,聽了這話,愕然擡頭。玉暝看着前方,臉上的表情諱莫如深:“現在還沒查出來是誰給你下的毒,以後你吃的喝的都要自己留心。好在以後你可以和我同桌用膳,會有人試毒,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要随便亂吃東西。”
江靈兒一直以為自己是生了病。玉暝已經想了好幾天,要不要把真相告訴江靈兒,後來還是決定告訴她,讓她自己也留個心。身邊的人再當心,也不如自己謹慎管用。
江靈兒聽了玉暝的話,心緒沸騰。合府裏想要她的命的人,算來算去,那就只有一個人呀!除了王妃,真的再沒有別人了。
可是王妃,真的這麽下得來手?
江靈兒看看玉暝,玉暝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只是心疼地把她摟進懷裏。沉默了好一會兒,玉暝才道:“府裏的規矩,以後你每日早上要去給王妃請安,我讓徐媽媽陪你去,你在那兒請了安就出來,別吃東西,別摸東西,凡事聽徐媽媽的,知道嗎?”
江靈兒一聽要去給王妃請安,心裏就很不樂意,可是也知道這規矩是賴不掉的,只好應了。
玉暝叫了人來給她梳頭。等江靈兒妝扮好了出來,外頭已經擺上早膳,玉暝卻沒有先用,而是等着她一起吃。
江靈兒想到以後可以和玉暝同桌吃飯,又高興起來,把王妃的事抛到了腦後。玉暝看她這樣,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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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吃飯,七個人圍觀,但是江靈兒卻沒多少拘束,仍吃得很歡,還在衆目睽睽下站起來夾菜,筷子都快戳到玉暝的臉上去了。陳福見了,氣急敗壞: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正想提醒香兒這個呆丫頭去幫忙夾菜,卻見玉暝為了方便江靈兒夾菜,竟然替她捧起了盤子。
主子啊……陳福心裏又老淚縱橫了。
吃了飯,丫頭們送上茶水,伺候玉暝和江靈兒漱口洗手。江靈兒抱着裝銅板的盒子到院裏散錢,玉暝也在旁湊熱鬧。只聽一陣撒石般的聲響,黃燦燦的銅板迎着朝陽如雨落下,引得小丫頭和小太監們興沖沖地來撿,一面撿一面說吉利話,說得玉暝和江靈兒都喜上眉梢。
散完了錢,又回來洗手,然後坐下吃茶。
吳之遠的課從辰時初刻換到辰時三刻去了,袁轶的意思是讓玉暝早上多歇一會兒,多養養精神,所以不急着去書房。
等丫頭們都出去了,屋裏只有兩位主子和陳福,徐媽媽道:“王爺,您看是不是給小主子再安排幾個貼身伺候的人?香兒丫頭必竟太年輕,或有一時不到的,未免給人笑話。”
玉暝知道徐媽媽說的是剛才吃早膳的事。再加上現在江靈兒要梳大髻了,香兒肯定應付不了,便點頭道:“是該選幾個。人也不必多,人多手雜反而不妥。我看就再加一個丫頭,一個內侍,一個茶水丫頭和一個婆子便夠了,外頭拿東西傳話的人可以和我共用。人你先物色着,不拘從哪個院選,等有了人選,帶來給我看看。”
徐媽媽口中答應,心下卻道:王爺要親自過目,這差事可不好辦啊。
但是此事又不能不提。徐媽媽想着,江靈兒這個燙手山竽終是交出去的好,等江靈兒有了自己的奴才,就煩不着她了。否則老叫她照看,她也很怕的呀!誰知又會出什麽事!
吃過茶,玉暝和江靈兒一起離了正院,到鯉魚池前分手。玉暝和陳福、小齊子去書房,江靈兒和徐媽媽去梧桐院。
一路之上,丫頭和太監們還不知道江靈兒如今是侍妾了,所以只向徐媽媽行禮問候。看江靈兒穿金戴玉,他們都紛紛投來怪異的目光。徐媽媽處變不驚地解釋說:“等小主子見過王妃,由她那邊通知全府,小主子的身份便算坐定了。現在全府上下的人還不知道,所以小主子不必見怪。”
到了梧桐院,王妃已經在院裏處理府裏的大小事情了。徐媽媽身份不同,甫一出現,不需通報就被門上的太監迎進去到偏廳歇腳,不一會兒,王妃跟前的墨鄰就親自來接她們到了正房。
秦月娥已從下人那兒聽說江靈兒穿着有異,心裏已經有了數,再見到三人時就不驚訝了。
江靈兒聽徐媽媽的話,先不開口,待徐媽媽把她已經承寵的事上禀,才跪下給秦月娥磕頭行大禮。秦月娥心裏很不是滋味,強裝歡顏,扶起江靈兒,道:“妹妹不必多禮,以後我們一起服侍王爺,姐妹相稱便是。”
徐媽媽暗道:王妃這可也是給大臉了。侍妾雖是王爺的人,但終歸在位份上還是奴才,叫一聲主子是擡舉,王妃面前,說到底只是個有點體面的丫頭罷了。如今她肯姐妹相稱,只怕是因為王爺的緣故,想借此讨個好。
徐媽媽對王妃本是沒有惡念的,可是先前江靈兒無故中了毒,整個王府裏,還有誰比王妃更想江靈兒死的?所以這會兒很是警惕,看王妃攙着江靈兒,徐媽媽心裏頭就發毛,忙笑道:“王妃娘娘擡舉,小主子還不謝恩。”
江靈兒便自然地松開了秦月娥的手,跪下謝恩。秦月娥強忍難受又道:“這會兒我這事多,怕冷落了妹妹就不好了,不如我們改日再敘。”
徐媽媽正巴不得呢,忙拉着江靈兒告辭出來。
出了梧桐院,江靈兒和徐媽媽都不由自主地長舒了口氣。兩人回正院,經過無人處,徐媽媽得了機會便問:“小主子在王府待了也有多年了,不知小主子自己心裏可有什麽中意的人選?”讓她自己挑,王爺就沒話說了吧。
江靈兒也不傻,估摸着徐媽媽這話不是客氣,便認真盤算起來。
她在王府認識的人也有好些了,可是相熟的卻不太多。
丫頭裏最熟的就數正院的敏兒、金珠、秋穗、百合,草鞋院的如花、如燕,還有茶水間的柳兒等幾人。敏兒等四個是在二門上伺候的,雖說是二等丫頭,可比不得外院的二等丫頭,四人年紀還小,只等着将來昭兒等人大了出去,她們四個就要升上來做王爺的貼身侍婢的。而如花和如燕是伺候袁轶夫婦的。柳兒更不能動,她是王妃的茶水丫頭。
內侍方面,她倒有個人選。
茶水丫頭,她和柳兒最熟,青雪其次。只是柳兒服侍王妃,肯定不行。青雪也是個小小的主管丫頭了,想來未必願意來侍候她吧。
至于婆子,她就毫無頭緒了。
江靈兒便道:“我就要一個小胡子,以前在書房外二門上傳話,福公公知道。其他人媽媽看着辦就是了。”至于小全子,江靈兒總覺得他那麽倒黴,好像有點蹊跷,自己還是不要插手玉暝的事的好,所以沒有要他。
徐媽媽素見江靈兒是個有英雄膽的,王爺跟前回話也不拘着,斷不會有了人選不說,便心裏頭有數了。徐媽媽斟酌着道:“我的意思是,丫頭可以要個年紀大些,會梳頭,辦事牢靠的,小主子以為呢?”
這是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啊,江靈兒當然說好。
徐媽媽又道:“至于婆子嘛,我瞧着過去茶水間的曾媽媽不錯,小主子也是認識的。如今她卸了茶水間的職,小主子不妨把她招到身邊。”
江靈兒有點猶豫。曾媽媽以前是管她的,現下要服侍她,這不是很奇怪嘛。
徐媽媽猜出了江靈兒的心思,笑道:“用人用賢,小主子若覺得她是個可用的,其他方面老奴倒覺得不必太多忌諱。”
江靈兒想,袁轶那麽怪,王爺也用他,楚玉堂那麽倔,王爺也不計較,可見心胸開闊目光放遠是沒錯的,便點頭稱善。
徐媽媽心裏暗嘆,這江靈兒倒真是個明白事理的。如今四個位子已經有了兩個人選,剩下一個老成的丫頭,她心裏有幾個候選,還有一個茶水丫頭可以讓曾媽媽推薦。略一琢磨,覺得無虞,當下便放下了這樁心事。
江靈兒回到正院沒多久,就有梧桐院的太監捧了些首飾布匹來,說是王妃賜給江靈兒穿戴的。此舉自然就是為了诏告天下,江靈兒已經是侍妾了。
江靈兒自己也馬上有了鮮明的感覺。
以前她可以和昭兒她們一起吃茶閑話,但是現在只要她出現,丫頭們都不會坐着,必定是站起來伺候。就算她叫大家坐,氣氛也回不到以前了。
一等丫頭們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敏兒、金珠、秋穗和百合等二門上的稍次一等的丫頭。
裏裏外外的人,不管心裏怎麽嘀咕,表面上肯定拿她當了主子。江靈兒很快意識到,随着身份的改變,過去的日子也一去不複返了。
她也不強求,自回起居間坐着吃茶做針線。才剛己時,香兒來回,說袁夫人來了。江靈兒忙迎出來,把她接到起居間坐下。
莫羽玲進來就恭喜了江靈兒,江靈兒見莫羽玲待她仍如過去,說話不遮不掩,不禁喜上心頭。莫羽玲又問江靈兒的身子如何,江靈兒說都大好了,寒暄幾句,莫羽玲便道:“妹妹如今雖然成了主子了,可是這書還是要讀的。以後我每日辰時三刻過來和你讀書可好?”
江靈兒正巴不得有個人陪呢,當然說好,接着又想到了什麽,問:“是不是王爺說的呀?”
莫羽玲笑道:“王爺即使不說,我也是要來的。至少要讓妹妹讀通了四書,王爺那邊我才好卸責。”
當下兩人命人拿了文房四寶,在炕桌上讀書寫字。
到了快午時,小齊子來回,說王爺要回來用飯,袁師也跟着一起來,叫準備準備,正院裏便忙碌起來。莫羽玲聽說袁轶也要來,笑道:“少不得我也要叨一頓了。”
沒過一會兒,就見玉暝和袁轶結伴而來。江靈兒伺候玉暝洗了手,又親自端了茶給他吃,歇坐敘話片刻,四人便到東側間來用膳。膳罷江靈兒和玉暝都由袁轶把過脈了,袁氏夫婦便自去了。
換上寝衣,玉暝拉着江靈兒躺到床上,問起梧桐院的情形,江靈兒說了,玉暝又是一陣沉默。
江靈兒瞧他的沉默似有心事,和早上不同,便問道:“王爺,是不是又出了什麽事?”
玉暝一呆,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瞞不過你,剛我收了一封信,是王妃的娘家寄來的,秦夫人想來青州和女兒小聚。”其實秦夫人早有此意的,只是頭幾個月北夷來犯,才不好提。再晚,又要準備入京過中秋,也不方便。冬天路上奔波辛苦,住着也不方便。所以錯過這一茬,就須拖到明年了。
江靈兒尋思此事,王妃的娘若要來,王爺肯定不方便拒絕。而這麽一來,王爺和王妃之間的僵局必須打破,否則讓岳母看了多不像話?
江靈兒也明白玉暝的難處了。若是現在她能肯定毒自己的是王妃,她可以理直氣壯地求玉暝繼續冷着王妃,管她娘呢!可現在并不知道下毒的究竟是誰。不說一萬,就說萬一,王妃真與此事無關呢?那豈不是很可憐?
江靈兒想了想,雖然不情願,也只得道:“王爺,你去吧。”
玉暝看她如此乖巧,又心疼起來,側身摟住她。兩人身子一觸,不禁同時面紅耳赤,當下就在帳子裏胡亂折騰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