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袁轶
玉暝心底已經有個被她霸占的目數了,笑道:“好了?”
江靈兒點頭。
玉暝開始落子。
江靈兒應手。
結果沒走兩步,玉暝就又開眼界了,這小丫頭根本不和他過招,光顧着自己在邊線處繼續築籬芭。再被她多圈些地就麻煩了,玉暝只好轉為攻勢,小丫頭的籬芭築不成了,再到中間來圈地。因為她有三條邊,哪裏圈都能成勢,玉暝發現這種無賴下法還挺好的,集中精神開始應付,不讓她圈起來。
江靈兒自然全不是玉暝的對手,沒多久就被他殺的嗷嗷直叫。下到百多手的時候,盤面上除了起初讓的那五十子動不了,剩下的幾乎全是白子了。
不用數也知道,江靈兒輸了。
玉暝似笑非笑的看着江靈兒。
江靈兒捂着衣服道:“先欠着,明天給你。”
玉暝放過了她:“後日洗幹淨了再給我。”
江靈兒收拾好棋具,眼饞地瞧着玉暝身邊。玉暝苦笑,拍拍身邊,江靈兒就歡喜地坐過去,膩在他身上。玉暝摟着她說了句“真淘氣”。
江靈兒偎在他懷裏,道:“你要去多久?”
玉暝知道她是說避暑之行,道:“很快,六月底就會回來。”
快什麽!整整幾十天呢,她有幾十天見不到他了,她都已經習慣了天天可以看見他了,哪怕是站在一旁伺候,也是好的。
玉暝見她有些消沉,便道:“我也給你找了個事做,免得賦閑,回頭就讓小全子吩咐曾媽媽。”
“什麽事?”江靈兒來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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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暝道:“王府裏的那些清客,你知道吧?”
江靈兒點點頭。
玉暝道:“有一個叫袁轶的,他的棋下得好,你去他那裏伺候幾天茶水,看看能不能學到一招半式。”
“你是說讓我向他學下棋?”
玉暝捏了捏她的鼻子:“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造化,讓他肯教你。好好動動腦筋。”
江靈兒有點疑惑:“王爺不能和他說一聲麽?”
玉暝道:“他脾氣有點怪,我不想下這個令讓他屈從,你要讓他心甘情願地教你。”
這是要她辦事啊,江靈兒抓耳撓腮,感到肩上擔子很重啊。玉暝怕她太下力氣,過猶不及,便道:“學不成也沒關系,你就瞧瞧他怎麽樣,平時幹什麽,都與什麽人來往,回來告訴我。”
任務換成當探子,壓力好像小點了。江靈兒點頭答應。
三日後,避暑的人員就出發了。江靈兒的身份低下,自然沒有資格送行,只是一個晚上沒睡,躲在被子裏把眼睛也哭腫了。
第二天起來,曾經伺候過袁轶的茶水丫頭青雪得了曾媽媽的囑咐,帶着江靈兒去了袁轶住的草鞋院。一進去就看到一個邋裏邋遢、頭也沒梳、胡子也沒刮的書生趿着一雙草鞋在院子裏給花壇澆水。
江靈兒一驚,來晚了?丫頭應該比主子早起,好讓主子起床後馬上吃上熱茶。她朝青雪看,青雪在她耳邊道:“這位袁師天不亮就起的,沒關系。”
青雪伺候過袁轶一段時間,後來轉去總管他處的茶水供給,算是曾媽媽手下的幾個心腹丫頭之一。這次曾媽媽随王爺一行去了別苑料理,就把整個茶水間交給了青雪。江靈兒如今把王爺伺候得很好,青雪也有意與她交好,所以對她很是客氣,說話也都言盡有餘,而非點到即止,生怕不周到。
一路之上,青雪已經把她過去伺候袁轶的一些心得和盤托出,袁師喜歡吃什麽茶,喜歡在什麽時候吃茶,喜歡別人怎麽伺候他吃茶都說得很明白。總結下來就是:袁師脾氣古怪,不喜歡人伺候,喜歡自己弄茶吃。所以當丫頭的,只要把水熱好,把茶葉放好,再給個空杯子,袁師就可以自己解決餘下的問題了。
袁轶是不喜歡丫頭在跟前晃來晃去的,所以青雪帶着江靈兒一進去,也沒去和袁轶交代“這是先生新來的茶水丫頭,您原來那位茶水丫頭跟着王爺的隊伍出門了,這一個半月暫由這個丫頭伺候您”之類的話,就直接往邊上的廂房走。
袁轶院裏的起居丫頭燕分和花落此刻剛起,青雪帶了江靈兒和二人打招呼。燕分和花落盯着江靈兒注目了好一會兒,就是這個丫頭得了王爺青睐呀。兩人心裏不知道想什麽,表面卻是很熱情,拉着江靈兒說以後在此處有什麽不解的,盡可以問她們。
青雪還有很多事忙,便把江靈兒托給燕分和花落了。燕分梳洗完,領着江靈兒進了耳房,指點她水缽用具等物。因為王爺出了府,所以王府的泉水供給也停了,水缽裏餘下的泉水不多,不夠一壺茶的。而水缸裏的水是用來日常梳洗的,不是用來煮茶的,所以不太幹淨。
江靈兒知道下人吃茶都是從王府裏的幾口水井打水,當下提了水桶,問明路線,去附近的井邊打水。一去,就瞧見照顧另外幾個清客的茶水丫頭茗香、環月、芳蹤、蘆心、菲葉等在井邊打水,有說有笑。
“喲,這不是大紅人靈兒嘛,怎麽也在這裏打水,沒和王爺一起去別苑啊?”蘆心先瞧見江靈兒,馬上語帶譏諷地說道。
其他人也看見了江靈兒,茗香拉了拉蘆心,示意她別說了,幾人默默打完了水就走,也不理會江靈兒。江靈兒也沒放在心上,打上了水,提着桶晃晃悠悠地進了院子,瞧見袁轶蹲在花壇邊,皺着眉頭看着土,不知在想什麽。
江靈兒進了耳房開爐燒水洗燙茶具,把一應水、茶、杯等物放在托盤上捧進正廳,放在桌上,四下一瞧,乍看簡陋,但是又覺得別有種風味,似乎于簡樸中透出一種精致來,裏面炕上确實擺着棋具,牆上還挂着一架琴,還來這位袁師不但喜歡花花草草,還是挺有意趣的,琴棋書畫裏至少占了兩樣了。
她出了屋子,看袁轶蹲在那裏自得其樂,想了一想,還是沒有去打擾他。
要叫他教自己下棋太難了,還是退而求其次,默默地當個小探子吧。
江靈兒回了耳房,坐在椅子上出神。王爺的車駕現在到了哪兒呢?他是坐在車裏,還是騎在馬上?太陽這麽大,他應該是坐在車裏吧?騎馬中了暑,福伯該慌死了,所以一定會勸他不要騎馬。
江靈兒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亂畫,畫了一匹馬,又畫了一輛車,旁邊再畫一個人。門口光一擋,江靈兒擡頭一看,是燕分。燕分興沖沖地叫她:“靈兒,來。”
江靈兒跟着她走回兩個丫頭的睡房,瞧見炕上被褥已經被卷到一邊,放上了一張炕桌,花落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壘紙牌和兩顆骰子。
燕分拉着她道:“我們來打馬吊牌,你玩兒過沒有?”
江靈兒搖搖頭。
燕分拉着她上炕,花落道:“不會也沒關系,我們教你,你看,這張的花色是……”
這兩個丫頭就這麽拉着她玩兒起來。玩兒了幾副,江靈兒就上手了,燕分道:“可以玩兒賭注了,五文一花,你帶錢了沒有?”
江靈兒哪還有錢,急忙就要下炕。
燕分說:“沒關系,萬一輸了你就先欠着,等月例銀子放下來再還。”
江靈兒賭性也是頗重的,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三人玩兒了起來,江靈兒還有些不安,問:“不用去伺候袁師嗎?”
花落道:“不用,他最好是看不見我們才高興呢。”
江靈兒于是放心大膽地玩兒了。燕分和花落對視一眼,眼中閃過笑意。
江靈兒玩兒了一上午,是燕分記着賬的。江靈兒模糊覺得玩了二十多盤,輸多贏少。到午膳前一結,燕分說:“不好意思了,我一家獨贏,落花給我六十文,靈兒給我一百文。”
落花馬上丢出六枚十文的銅板,江靈兒拿不出錢來,燕分很大方地說:“沒事,先記着,興許下午你就贏了。”
江靈兒一驚:“下午還玩兒?”
燕分道:“是啊,這裏一天也沒事的,放心玩兒吧。”
燕分和花落招呼江靈兒一起下了炕,二人去伺候袁轶吃飯,其實也就是擺個桌放個筷,沒一會功夫就出來了。江靈兒瞧見屋子裏有客人,問那是誰啊,燕分道:“是給王府送菜的農戶,叫什麽劉青菜。”
花落在一旁糾正:“劉青松。”
“就叫他劉青菜,他不就是個菜農的嘛。”
說話間,就見袁轶和劉青松攜手而出,走到花壇那邊,湊在一起指手劃腳說着什麽。
“他們在幹什麽?”江靈兒問。
燕分道:“誰知道呀,我才懶得管。”
花落道:“他們在種菜。袁師前兒把花壇裏的花全鏟了,還不許花草房的公公來種,不知從哪裏搞來了一袋菜種,準備在院子裏墾荒種地呢。”說完就嘆氣。
噢,江靈兒馬上在腦袋裏的探子手冊上記上一筆,袁轶友人:菜農;袁轶新愛:種地。
任務完成了,進屋繼續打馬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