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據聶燃所說,他乃夏國皇子,年僅六歲,前面有十三位兄長,和許多姐姐。
夏國是位于北方的一個國家,駐地名夏水,迄今已經四百多年。
人口約一千萬左右,周圍小國林立,腹背受敵,戰争頻發。
他自幼學習詩書與騎射,成績斐然。
但由于皇子太多,他并不算很突出,除了必須出席的重大場合外,和國君也很少見面。
他母親名燕姬,容貌秀美,蕙質蘭心,十六歲便被夏王召進宮,可惜十年間只生出他這一個孩子。
而夏王妃嫔數量數不勝數,年老色衰的她,已經失去服侍夏王的機會。
寧莘莘聽完頗感意外。
就當他是分裂出了另外一個人格,想象力也未免太豐富了些,将那個人格的身世經歷編造得這麽完整,還是個母妃失寵的可憐小皇子。
他古裝劇沒少看吧,再過兩年,是不是連政鬥戲份也有了?
對方說得這麽煞有介事,她也不好戳破,順着他的話問:
“那你應該在王宮裏待着才對,怎麽來了這兒呢?”
聶燃濃眉擰成了一團。
“我不知道……嬷嬷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母妃一定會重金酬謝你的。”
“……不要喊我嬷嬷!”
“那我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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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莘莘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說:
“叫姐姐吧。”
生活裏熟悉的人都喊她莘莘,但這男人奇奇怪怪的,她可不想把他當好朋友。
聶燃完全沒意見,立刻改了口。
“姐姐,你知不知道王宮該怎麽走?你送我回去行不行?”
她無奈攤手,“我倒是想送你,可是沒有那個本事啊。你看看外面那些東西,走出去分分鐘被它們撕成碎片,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養好傷,恢複體力,拿着你的刀,打敗那些東西。”
“刀?”
聶燃滿臉困惑,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寧莘莘啊了一聲,“不是吧,你連這個都忘了?你那把沉得壓死人的大砍刀啊,诶,放哪兒去了?”
她滿屋子找,最後想起來上藥時她嫌礙事,塞床底下去了,忙彎腰雙手握住刀把,費力地拖出來。
“你看。”
聶燃先是好奇地看了幾眼,看明白後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是……是……是周國的鎮國之寶!”
“周國?”
“嗯。”
“你怎麽知道?”
“這把刀的名字叫破曉,上面有七爪鎏金龍紋,千百年來一直存放在周國的寶庫裏,由專人看守。破曉用玄鐵制成,極重極利,一半人根本無法掌控。傳說當能使用破曉者出現,天下将迎來統一和太平。”
真的假的,有那麽玄乎嗎?
他該不會在腦內寫了篇傑克蘇小說,想象自己另一個人格是位不受寵的小皇子,長大以後卻獲得寶物,統一天下讓世人刮目相看吧?
寧莘莘看着他震驚未消的臉,嘴角抽搐。
聶燃緊盯着刀上的龍紋,“你從哪兒弄來的?你剛才竟然拿起它了,難道……”
“別想了,這刀不是我的。”
“那是誰的?”
“你拎拎看。”
寧莘莘沖他擡了擡下巴。
聶燃愣住,過了幾秒鐘才躍躍欲試地伸出手,表情肉眼可見的緊張。
他的指尖碰到了刀把,觸電似的縮回來,看向寧莘莘。
“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吧……”
“你拎!”
寧莘莘加重語氣,仿佛不拎就要打人。
他只好硬着頭皮,雙手握住刀把,咬緊牙關往上提。
“咦?”
聶燃看着輕輕松松就被自己舉過頭頂的寶刀,滿頭霧水。
他揮了兩下,松開一只手,又單手揮了兩下。
寶刀猶如他身體的一部分,靈活且聽話,他往哪邊動,刀就往哪邊砍。
聶燃停下來,盯着雙手和刀,徹底驚呆了。
寧莘莘拍拍他的肩,“我不管你是什麽人,這是什麽刀。總之你要是想活着回去,就得好好養傷,用你的刀打敗那些東西。”
到時她也可以安安全全地跟在他屁股後頭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繼續開她的小店。
想到這裏,她的眼神變得更加認真。
“你休息吧,有事叫我。”
聶燃點點頭,目送她離開,接着捧着刀發起了呆。
入夜,寧莘莘給他換了一次藥。
之後的幾天裏,她每天為他更換兩次藥,而他的恢複速度也沒有愧對她的照顧,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
土豆在第一天就吃完了,之後全靠喝水。
水喝多了嘴裏沒味道,她想起廚房還有些調料,便生火燒開水,加油加鹽加醬油,煮成了一鍋清澈見底的“湯”。
湯裏有油,比清水管飽些。
如此又喝了兩天,一日寧莘莘下樓,看見客廳角落裏堆着的帆布,停下了腳步。
天氣熱,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反正爛掉也是浪費,不如……
停停停!她才不要做這種事!
寧莘莘猛然回過神,用力拍了自己兩巴掌。
為了不再産生這樣的沖動,她花了一天的時間,把屍體從二樓窗戶全都扔了出去。
窗外的喪屍們迎來一頓美食,她則累得癱倒在地,因饑餓眼前冒出了白光。
再餓個兩天,怕是要撐不住了。
她得趕緊想辦法,去老太太所說的村莊找食物。
寧莘莘強打起精神,扶着牆壁來到聶燃房門外。
這小子依然堅持自己是個六歲的小皇子,她也懶得跟瘋子客氣,直接推門走進去。
聶燃躺在床上,抱着他的破曉發呆,發現她後連忙坐起身喊:“姐姐。”
她點點頭,“傷口怎麽樣了?我看看。”
他主動卷起褲腿,寧莘莘彎腰細看,傷勢至少好了八成,皮肉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塊厚厚的痂。
她用手指戳了戳,擡頭問:
“痛不痛?”
聶燃搖頭。
“不痛你下來走兩步。”
對方很聽話的放下刀,赤腳站在地上,繞着床走了一圈。
寧莘莘滿意地點頭,“看來真的沒事了,那你準備準備。”
“準備什麽?”
“出去找食物啊,你不餓嗎?”
話音剛落,聶燃肚子裏就傳出一串咕嚕嚕的聲音,他面紅耳赤地捂着它,蚊子般哼哼。
“等我們回來以後,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好小子,還會講價還價了。說吧,要我幫你做什麽?”
聶燃的聲音更小了。
“我身上有點臭,我想……”
“什麽?聽不見。”
他鼓起勇氣說出來,“我想洗個澡。”
寧莘莘莫名其妙,“那你洗去呗。”
井就在樓下,他要是有本事,跳進去潛水都行。
“可是……我不會。”
“……”
聶燃很不好意思地說:“在宮裏都是宮女們幫忙洗的,姐姐,你可以幫我洗澡嗎?”
一個一米九的大男人對自己說這種話,不是性騷擾還能是什麽?
換做以前,寧莘莘非得一巴掌抽過去不可,但現在大家相依為命,她還指着他幫忙找食物,他又有精神病的嫌疑,直接動手恐怕不好。
再說這兒可沒警察,憑兩人的體型差距,動起手來自己怕是會吃虧。
她決定先忽悠他弄到食物再說,笑道:
“可以呀,不過咱們得先吃飽。”
聶燃開心地問:“我們現在做什麽?”
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樓下倉庫裏有多餘的病號服,多穿幾層,帶上足夠的水再出發。”
“好。”
聶燃屁颠屁颠地跟着她下了樓,傷腿走路已經毫無影響。
寧莘莘穿好衣服,找容器裝水。
上次的塑料水瓶沒帶回來,她想再找兩個,但是找遍小樓也沒找到,倒是在倉庫裏發現了一個巨大的保溫水杯。
從它的體型來看,或許叫水桶更合适。
寧莘莘給它灌滿水,蓋好蓋子拎了拎,足有七八斤重。
不過不要緊,反正有免費勞動力在。
正想着,勞動力自己下樓了,衣服穿了三四層,要不是一張臉長得挺像樣,活脫脫就是一個瘋子。
當然寧莘莘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便沒在意這點,直接把水杯抛給他。
“這個你背着,命丢了也不許弄丢它,知道嗎?”
水杯上有根帶子,聶燃像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将水杯帶斜跨在肩上,雙手規規矩矩地抱着刀。
寧莘莘上樓,跟老太太打了個招呼,順便再次确認了一遍地點,回到樓下。
“好了,走吧。”
她用包了好幾層布的手捏着上次帶回來的植物,屏住呼吸打開門。
一群喪屍在門外游蕩,發現她後立刻沖過來。
她連忙擡起手,誰知手上的布突然松開了,植物也掉落在地。
寧莘莘忙彎腰去撿,與此同時喪屍已經來到她面前,沖她伸出了利爪。
眼看喪屍的指甲就要抓破她的皮肉,她只感覺後脖頸處有陣涼風刮過。
下一秒,喪屍的手便滾落在地。
寧莘莘身體僵硬,不敢擡頭,維持着彎腰的姿勢。
刷刷幾陣風,面前的七八個喪屍全都倒在地上,身首分離。
其中一位的腦袋就停在寧莘莘面前,距離她的鼻子不到半米,瞪着一雙渾濁無神的死魚眼,臉上的皮膚薄到透明,底下有東西在拱動。
她定睛一看,發現竟然是蛆,忍不住後退好幾步,扶着牆幹嘔起來。
“姐姐,姐姐?”
聶燃焦急地喊她。
她擡起頭擺擺手,“沒事沒事,我們走吧。”
對方卻突然将刀一丢,鑽進她懷裏,緊緊抱着她的腰,腦袋埋在她肩上。
“嗚嗚嗚,剛才好可怕!”
寧莘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