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身體情況那麽差,剛才還昏迷不醒,能對付得了喪屍嗎?
寧莘莘心中沒底,但更沒勇氣幫忙,跑老遠躲着偷偷探出腦袋。
喪屍來了大概四五個,可怕的面容和刺耳的聲音使它們比野獸更可怕。
霞光已經弱了很多,只剩下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
男人和喪屍的身影交替閃現,偶爾有刀刃揮過,反射出金光的同時,帶出一片破碎的皮肉與粘稠的液體。
不要輸啊!
寧莘莘在心底祈禱,同時也做好準備,一有不對勁馬上就跑。
幾分鐘過去,霞光消失了,山洞裏徹底陷入黑暗中。
砰得一聲響,像是屍首倒地。
緊接着有腳步聲朝她靠近,伴随一陣金屬摩擦岩壁發出的聲音。
寧莘莘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兒,隐約感覺對方已經來到她面前,沖她伸出手。
忽然,又是一聲響。
那人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喘息。
“你怎麽了?”
她忙蹲下去,想扶他,碰到他的身體卻立刻縮回了手。
好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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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高的溫度,他真的不會燒成傻子嗎?
她還想留着他,搞可持續發展呢。
“冷……冷……”
男人渾身發抖,從牙縫間蹦出幾個字。
寧莘莘都聽傻了。
這麽高的溫度還冷,火爐聽了都自卑。
“你要不……”
她想讓他把衣服脫一件,不料對方毫無征兆地伸出手,将她拉進懷裏,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
尤其是臉,埋在她脖子與肩膀之間,汲取她身上的溫度。
他太用力了,勒得寧莘莘翻白眼,骨頭也快斷了,努力掙紮起來。
對方感覺到她的動作,力度放輕了些,但仍然緊緊抱着她,無論如何也不肯松手。
寧莘莘又餓又累,根本沒法和他比力氣,只好放棄,靠着他的身體說:
“你應該是傷口感染發炎了,得上藥才行,拖下去會更嚴重的。你這裏有藥嗎?”
男人沒說話,她又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有,但是那裏沒食物,你要是幫我弄點食物,我可以帶你回去養傷。”
對方依然一聲不吭。
她以為他又暈過去了,伸出巴掌打算抽他耳光。
男人突然動了,不知從哪兒摸來一個布袋子,塞進她手裏。
“這是什麽?”
寧莘莘打開聞了聞,有股泥土的味道,伸手去摸,全是不規則形狀的小圓球。
她被之前那個頭骨吓壞了,一開始以為是一袋小孩頭骨。
但想想小孩頭骨應該也小不到這個程度,仔細确認了一下,終于确定那是什麽。
土豆。
酸辣土豆絲、土豆炖肉、幹鍋土豆片……
一道道菜肴在腦海裏浮現,她口水狂湧,又有了逃命的力氣。
“別磨蹭了,我們快走吧。”
男人低聲道:“你可以殺了我,把食物搶走。”
她莫名其妙,“我殺你幹嘛呀,吃飽了撐的。”
她還等着他給自己開路呢。
黑暗中對方似乎在看着她,過了會兒,男人終于松開手,扶着牆壁站起來。
剛才的打鬥耗盡了他的力氣,走路都搖搖晃晃,還得拖着一把那把看起來很有份量的大寬刀。
寧莘莘問:“用不用我幫你拿?”
現在沒有喪屍,他把力氣省下來,留着對付喪屍的時候用。
男人側臉看向她,嗤笑。
“你拿不動。”
“開玩笑你,一把刀能有多重。”
開店時一百斤的貨她也是親自扛呢。
寧莘莘伸手拿刀,男人松開手,抱着胳膊看她。
這把刀立起來幾乎跟她腦袋一樣高,但是不算厚,刀刃異常鋒利。
她以為撐死了四五十斤,誰知對方一放手,刀就沉甸甸地壓了下來,竟壓得她站都站不住,更別說拿了。
“救、救命……”
男人單手拿起刀,往肩上一扛,道:
“走吧。”
她揉揉差點壓脫臼的胳膊,心底罵了一句,卻又趕緊追上去扶着他。
“走慢點,小心被喪屍撓。對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山洞裏?這是你生活的地方嗎?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你為什麽會來這兒?”
寧莘莘問了一大堆,對方權當沒聽見,只顧走路。
她又提了幾個感興趣的問題,男人停下腳步道:
“你再這麽吵鬧,會把那些東西引過來。”
她連忙閉上嘴,老老實實給他當拐杖。
出山洞的過程還算順利,沒遇到喪屍。
洞外有幾個在游蕩,沒等它們注意到這邊,男人就直接揮刀砍掉了腦袋。
外面有月光照耀,寧莘莘發現他是單手拿刀的,更加堅定了抱大腿的決心。
生病時都這樣,健康起來還得了?
怕不是能直接把喪屍全殺光。
“我們要往那邊走。”
她指着樹林方向。
男人沒說話,徑自走向相反的方向。
她以為他沒聽見,想提醒,偏偏又有喪屍朝這邊望來,怕說話吸引來它們的注意力,只好閉緊嘴巴,跟着他走。
繞過半座山,來到一條小路上。
寧莘莘發現一件讓人欣喜的事。
這條路喪屍很少,并且也通往瘋人院方向。
他是故意的?
她擡頭看向他,男人淡淡地解釋:“這裏長着一種特殊的植物,氣味對喪屍的刺激很大,如果接觸到汁液,會加速腐爛,它們一般都不來這邊。”
寧莘莘左右看了看,果然看見路邊長着幾株怪模怪樣的植物,使勁嗅了嗅。
“我怎麽沒聞到有氣味?”
“你是喪屍?”
“……”
她翻了個白眼,跑去拔了幾株,塞進背包裏。
既然這麽有效,自然得攢一些對付喪屍。
男人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是放棄了,在她的攙扶下繼續往前走。
經過那段路以後,又陸陸續續地遇到了些喪屍,被他一一解決,看起來很輕松。
但寧莘莘清楚地感覺到,越到後面他的身體越沉,顯然體力已經告竭,必須得歇息了。
她加快腳步,終于,瘋人院的小樓出現在眼前。
門外仍是她離去時的樣子,沒什麽改變,期間應該沒有人進去過。
寧莘莘打開門,沖他招手,“快進來!”
男人擡頭望了眼,有剎那的遲疑,下一秒就被她強行拽進去。
寧莘莘将大門拴好,回頭看着熟悉的客廳,大大松了口氣。
太好了,她活着回來了!還帶來了食物!
她想現在就把土豆煮了吃,但男人的情況不太妙,想到倉庫裏似乎有點藥品,便叮囑他坐着別動,自己喝了點水,抹抹嘴跑進去找。
男人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看了看周圍,目光落在牆角的那堆帆布上面。
帆布底下流出一灘血,早就幹透了,變成醜陋的黑紅色。
樓梯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影。
老太太微笑地看着他。
“你還是來了。”
他移開視線,看向大門。
“我不會留太久。”
“是麽?我可不這麽認為。”
“那就拭目以待吧。”
他不想再交談,起身走向倉庫,靠着門框問:
“還沒找到?”
倉庫裏有很多貨架,堆滿了各種雜物,寧莘莘弄得滿身灰塵,焦頭爛額地說:
“別催別催,馬上就找到了,我明明記得是在這裏的……”
說話時她忙裏偷閑地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
“我的媽呀,你是屬竹竿的吧?”
長那麽高,腦袋都頂到門框了。
男人冷嗤一聲,沒說話。
寧莘莘又是一通翻找,最後驚喜地叫起來。
“哈哈,找到了!”
藥品用一個大盒子裝着,都是些創可貼、消炎藥之類的東西。
她抱在懷裏,推着男人回到客廳,想讓他找個地方躺下。
無奈客廳連沙發都沒有,幹脆把他推上二樓的空病房裏,躺在病床上。
“先說好了,我沒什麽經驗,弄痛了你別怪我。”
男人無言以對,擺擺手閉上了眼睛。
寧莘莘拿起一瓶消毒藥水,想看看保質期,找了一圈沒找到,心想有得用就不錯了,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直接擰開了瓶蓋子。
她摩拳擦掌,心裏還有點小激動。
不過這點激動在卷起褲腿看到他的傷口後,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惡心了。
膿水混着血水,散發出難聞的臭味,周圍的皮肉是沒有血色的蒼白,不知道傷口已經存在多久了。
她用紗布按在傷口上,吸收表面的膿液。
然後将一把鑷子消毒,挑開膿包,讓裏面的膿液也流出來,換新紗布繼續擦。
把這些液體全都弄幹淨,她将傷口消毒了一遍,灑上消炎藥,最後用紗布包紮好,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寧莘莘欣賞自己的手藝,很滿意地說:
“不錯吧,都沒弄疼你。”
男人又沒了動靜,她湊近看了看,不知他是痛暈過去還是睡着了。
寧莘莘傾向于後者,收好東西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間,帶上門。
站在走廊,她伸了個懶腰。
想到土豆還沒吃,立刻飛奔下樓,生火做飯。
土豆數量還不少,小孩拳頭那麽大,有幾十個。
寧莘莘有十八般武藝,但現在都沒時間耍,采取最簡單的烹饪方法——加水煮。
煮了二十多分鐘,土豆的香味開始蔓延。
她想了想,找來三個碗分成三份,先吃光自己那一份,然後端着另外兩份上樓。
男人還在睡覺,她把土豆放在床頭櫃上,去了老太太的房間。
老太太依舊坐在床邊,看見她問:
“找到食物了?”
“嗯,不過不多,只夠吃一頓的。而且……我還帶了個人回來。”
“什麽人?”
“額……一個男的,別的情況我也不太了解,但他體力還不錯,估計可以保護我們。”
寧莘莘小心翼翼地問:“讓他住在這裏沒關系吧?”
老太太道:“我還指望你活呢,一切你說了算。”
她抓抓臉,“那我先下樓了,有事喊我。”
“嗯。”
寧莘莘走出房間,走了兩步猛然回頭。
她才來了幾天,怎麽瘋人院裏就變成她說了算?
她還想找機會逃出去的,才不要一直待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