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清冷的聲音将暴怒中的鳳鳴給喚醒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滿是鮮血的手和衣服還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宮人,随手就将手中價值千金的玉簪丢在地上,玉簪摔在地上斷裂,發出清脆的聲音。
韓君身着一襲妃色長袍,慢慢走過來,看到他污穢不堪的手頓時皺起眉頭“帶殿下去收拾一下。”
“諾”
一旁的宮人連忙帶着鳳鳴去偏殿收拾,韓君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後走到椅子旁坐下,很快就有人為他端上一盞茶放在桌案上,而倒在地上的那人卻被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跡被清理幹淨後鳳鳴才換了一身衣服收拾妥當出來,他氣鼓鼓的走到韓君身邊坐下“父君,你不是說要幫我的麽?可現在王爺都将那小賤種帶來參加這次的晚宴了,不過是一個侍人的兒子,憑什麽有資格來。”
“鳴兒,他就算是侍人之子,但是他也是你母皇的皇子,日後稱呼他為六弟,你可明白?”
韓君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是他喜歡的梅花煮的茶,梅花的甘甜和清香味讓他忍不住的又喝了一口這才将茶盞放下。
“父君!”
鳳鳴不可思議的看着韓君,讓他稱呼那個小賤種為六弟,他配麽!
“鳳鳴,他是你弟弟。”
韓君一直都不會這般連名帶姓的叫鳳鳴的,一般這樣就代表他生氣了,鳳鳴不甘心的說到“我知道了。”
“攝政王位高權重,還潔身自好,不止你一個人看上了,就連同和你住在西宮的五殿下也心悅他,只是他比你聰明,知道從六殿下的身上下手,六殿下住在攝政王府的這些日子他就登門了兩次。”
“可是他還不是被母皇身邊的文靈女官帶回來了,讓常夏嬷嬷教他規矩,常夏嬷嬷那可是教坊裏面最不講情面的人了,這一次那鳳逸落到了她的手上豈會有好果子吃。”鳳鳴嘲笑的說道,那日鳳逸被帶回來的時候恰好被他看到了,他還派人去調查了一下,本想去教訓他一下讓他不要肖想他不配的人的,但是常夏嬷嬷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想到之前學習規矩的時候常夏嬷嬷嚴厲的樣子,鳳鳴的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的。
“但是你呢?你可曾進過攝政王府?”
……
就算鳳鳴心中再怎麽不甘心,他還是只能搖搖頭,他确實沒有進去過。
“那不就是,只要攝政王和六殿下沒有那一紙婚書,你就還有機會,但是你要好好的收收你的脾氣,想要除掉六殿下,至少現在你辦不到。”
韓君到底是在後宮厮殺了多年的人,其中的一些彎彎繞繞也只有他知曉,現如今看着自己的兒子這般,韓君心中也不好受,只是那攝政王畢竟身份不俗,不是他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我明白了。”
“韓君殿下,宴席快開始了。”
“好”
“六殿下?醒醒。”
南宮姲走到偏殿看到鳳白靠在軟榻上睡着了,小臉微紅,南宮姲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誰知小孩兒竟然伸手輕輕地拍了她一下“別熬、鬧。”
“六殿下,晚宴快到了,快起來吧。”
南宮姲好笑的坐在軟榻上,看着小孩兒小小的蜷縮在軟榻上,一手支撐在他的耳邊,視線慢慢的來到他微微張開的嘴巴,宛如櫻桃一般的紅潤,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一親芳澤,想要嘗嘗他嘴裏的甘甜,南宮姲的眼神暗了下來,眼底滿是溫柔和寵溺。
若不是地點不對,南宮姲也舍不得将小孩兒吵醒,她伸手捏住小孩兒的鼻子,沒過一會兒鳳白的睫毛就顫抖了一下很快他就睜開了眼睛,看到靜在咫尺的南宮姲一聲驚呼“王爺?”
“晚宴快開始了,六殿下咱們快些過去吧。”
南宮姲将手收回來這才站起身,鳳白看着她片刻後眨了眨眼睛“好的。”
鳳白連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心中有些懊惱,他怎麽就睡着了,明明昨晚睡得很早來着,他還以為母皇會随便叫個人來叫他,可沒想到這個人是南宮姲,耳朵悄悄爬上了紅暈,他忍不住的伸手捏了捏有些發燙的耳朵,乖巧的跟在南宮姲的身後往金華宮走去。
“攝政王、六殿下到——”
金華宮內很快就安靜下來了,南宮姲帶着有些不安的鳳白慢慢的從外面走進來,鳳白還在盤算着自己應該坐那兒的時候,南宮姲已經帶着他來到臺階上的親王席位了,她拉着鳳白坐在蒲團上,這兒擺了兩張桌案,南宮姲自然也明白這是誰吩咐的,她坐下去後直接靠在扶手上,絲毫不理會那些人的驚訝還有好奇。
“王爺,這不合規矩。”
鳳白咬着下唇倉促不安的站在那兒,手緊緊地抓着衣袖,身後那些探究的視線讓他想要快速的離開,南宮姲看到他,拉着他的手微微用力,鳳白一下沒站穩直接撲在了南宮姲的身上,下颚直接嗑在了她的肩膀上,疼得鳳白眼淚花兒直打轉,南宮姲連忙将人扶起來,輕輕的揉着他微紅的下颚“沒事兒,這兒是兩張桌案,必然是皇上安排的,你就坐在這兒好了,你若是去皇子席那邊坐,我才不放心呢。”
南宮姲低聲的說到,心疼的眼神讓鳳白這下不止是下颚紅了,就連整張臉都紅了,方才剛剛消下去紅暈的耳朵也跟着紅了起來,他連忙将南宮姲一把推開直直的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僵硬的身子顯露出他的窘迫,耳邊還傳來南宮姲的笑聲,鳳白忍不住的轉過去瞪了她一眼又飛快的轉了回來。
下面的那些人自然是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麽,但是卻看到了六殿下直接撲在了攝政王的身上,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氣,六殿下這麽主動的麽,攝政王會不會直接将六殿下推開,結果讓她們更意外的是她們看到的不是攝政王将六殿下推開而是六殿下将攝政王給推開了,這一刻那些人腦海裏只有四個字,膽子真大。
坐在皇子席的鳳鳴看到這一幕,手緊緊地握起來,尖銳的指甲刺破了他的手心,而一旁的鳳逸卻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他輕輕地撫摸着手臂,疼痛讓他根本無暇顧及臺階上那兩人在做什麽,那日被接回宮後,常夏嬷嬷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美名其曰是母皇讓她來服侍他的,可這短短的幾天他的身上和手臂上已經布滿了淤青,也不知那常夏是怎麽下手的,這些淤青雖然看着吓人不出兩日就全部消失了,但是只要輕輕地碰一下就會十分的疼痛。
“王爺當真是很照顧六殿下,如今的六殿下也活潑了許多,看來當初皇上的決定确實沒有錯。”
坐在君位的鄭貴君用手中的帕子輕輕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他身着一襲月白色的長袍,看着十分的素色,但是那隐約能看的見的流光卻彰顯着這身衣服的不凡之處。
“六殿下本就還小,活潑些也不礙事。”
南宮姲靠在扶手上眼神從鳳白的衣領處掃過一路來到他那不堪一握的腰肢,瞬間笑了起來,她擡手摸了摸左眼下的淚痣,那孔雀綢似乎挺适合小孩兒的,只是小孩兒還小穿不出月白色這種素雅的,不過小孩兒皮膚白皙,紅色……
啧
“攝政王如今也是待字之年了,王爺就不打算娶一位王夫麽?”
鄭貴君似乎感覺不到南宮姲語氣裏的敷衍一般,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一旁的鳳白“王爺身份尊貴,還是應當選與之相配的王夫才是,畢竟宗室王夫還得由有德才的男子才能坐得住這個位置。”
“鄭貴君,本王記得二殿下也快了吧,鄭貴君可選好了皇子夫了麽,一定得是跟鄭貴君您一樣的才能擔此重任,至于本王嘛,本王一向随心所欲,只要心中喜歡,是誰都可以。”
南宮姲的話成功的讓鄭貴君吃了一個癟,他那一雙桃花眼中凝聚着一股怒氣,可不待他發作,外面再次傳來聲音。
“皇上駕到——”
“鳳後駕到——”
這是入冬,準确的是應該從入秋以後,鳳後第一次出現在外面,他身着一襲赤紅色長袍,袖口和衣擺處都鑲繡着金絲的展翅的鳳凰,腰間束着一條玉制的腰帶,烏黑的頭發用金鑲玉的發冠束起,雖然卧病許久,但依舊掩飾不了他身上那股傲然的氣場和與生俱來的高貴,他身邊的女皇身着一襲明黃色長裙,與鳳後的相比不過是袖口和衣擺處鑲繡着的是龍紋,她攙扶着鳳後從外面走進大殿,一步一步的走上臺階站在龍鳳椅前接受着大家的跪拜。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參見鳳後,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身。”
女皇微微擡手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鳳後坐在椅子上,只是剛坐下,鳳後就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幾聲,只是這兒是金華宮,不是他的建章宮,他刻意壓制着聲音,原本蒼白的臉有些泛紅,女皇擔心的看着他“不如你還是回去休息吧,你這身子……”
“皇上,我是鳳後。”
言下之意是他現在不能離開這兒,他國來使一國鳳後怎麽能不出來,女皇只得在桌案下牽住他略微冰涼的手,企圖借此能給他帶去一絲的溫暖。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時她的鳳後不過已經是藥石無醫了,但是她卻一直不肯放棄,重金懸賞,來了不少自稱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可是都沒有用,女皇看着他一日日的消瘦下去,就感覺是有一把鈍刀子在慢慢的磨她的肉一般,疼得不能呼吸,明明當初是那般活潑美好的人,現在生生的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