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雖然薛瀚瀾對蘇燕回奇特的思維角度十分的好奇, 然而在面對着他的時候薛瀚瀾到底還是不忍責怪,對此蘇燕回表示一切看起來可可怕怕的表情實際上最後都是沒得所謂。
但是有一點蘇燕回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皇上居然會直接通過薛瀚瀾傳召自己, 其實這樣的意思也就是說, 就算是不通過別人,他也知道自己在哪裏,無論是何時何地,甚至是……能夠提前預知。
蘇燕回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知道有穿越的有重生的但是從來沒想過居然這還有異能的,這個世界作者這樣設定的時候真的完全沒問題嗎?再這麽胡亂下去恐怕世界線都會随時崩潰吧。
然而這些都不是蘇燕回所擔心的, 自己這到底是第一次穿上朝服上朝,內心對這頭一次的機遇也是有點激動, 當年在太子手下的時候他就沒想過自己能夠有機會穿上朝服去上朝, 但是如今卻有了這個機會。
就算是他,也想過自己在朝堂之上揮斥方遒的模樣, 想當年自己到底也是看過不少朝堂小說, 哪個主角不是大放異彩,絕對不會像他活的這麽憋屈。
所以……
就算是真的有以他的視角為主角的小說,那一定是一本驚天大虐文。
當蘇燕回擡起頭看向那在高高殿堂之上的皇帝, 才真正的感受到了這大殿之上的強烈的壓迫感,那撲面而來的強烈的氣息幾乎要将蘇燕回直接壓垮, 精雕細琢的每一處都是被衆人所細細照料的, 在這裏是國家權力之巅,而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 是當初明明擁有最尊貴的身份, 卻被任何人都要低賤,卑微到塵埃中的人, 他披荊斬棘,用破損的雙手緊緊的抓住了那坐落在屍體之上的位置。
他僅僅是坐在那裏,仿若對一切十分懈怠的模樣,然而那雙透着淡淡疲倦的雙眼,卻輕而易舉的掌控着一切,看透一切在陰暗處的絲絲縷縷,只有真正在黑暗中活過的人,才懂得什麽叫做黑暗。
蘇燕回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樣對上他的目光的,也不記得在對上皇帝的目光之後,他的內心是如何誕生了臣服的恐懼,在思維還沒反應過來之時,那人從龍椅上站起了身,從令人遙望的高處,一步一步的走下階梯,距離他越來越近,明明皇帝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他卻無法抑制的企圖跪在朝堂之上,對這個人臣服,蘇燕回內心中也是有着詭異的微妙感,這個人,天生就是讓人臣服之人。
蘇燕回深深的抽了口氣,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微臣蘇燕回叩見陛下。”
然而蘇燕回卻沒有能夠跪下去,一只仿佛十分巨大的手握在了他的手臂之上,從對方身上所傳來的強烈的壓迫感讓他無法不下跪,但是那人的手并沒有很用力的鉗制住他,卻仿佛灌輸了奇特的力量讓他無法遵循本能。
蘇燕回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就着這麽半跪半不跪的樣子蜷縮在朝堂之上,一秒兩秒——一分鐘兩分鐘——
“陛下,我腿麻了。”蘇燕回面色發窘,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上朝居然如此的狼狽,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普通農民在見到國家領導人之後一個個都緊張得不得了,他現在也是同樣的感覺,可是和那虛僞的領導人不同,皇帝并沒有面帶笑容,更是壓迫感十足,心中哀嚎,陛下您不應該是端坐在位置上低頭蔑視着他嗎?為什麽要跑下來?
“記得我說過什麽嗎?”在蘇燕回的面前,皇上甚至連‘朕’都不曾使用過,将蘇燕回放在平等的位置上,“站起來,看我。”
蘇燕回哆嗦着腿,緩緩的擡起頭,想要看清楚皇上現在的表情,然而就在此時,他的雙腿因為長時間彎曲支撐身體有一瞬間的無法自控,身體不自覺的向着前方倒去,然後臉頰就直接靠在了皇上的胸膛之上,那華貴的龍袍上瞬間就沾染了蘇燕回的氣息,他吓的渾身顫抖,他剛剛沒有流汗吧?如果把汗水擦到了龍袍上自己豈不是就當場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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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上并沒有責備他,甚至是放開了一開始鉗制着蘇燕回的手,直接攬在了蘇燕回的腰上,借着蘇燕回踉跄的步伐,将蘇燕回比他矮小了接近一個頭的身體直接摟入了懷中,強烈的屬于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蘇燕回鼻端飄蕩着那天晚上所聞到的凝神靜氣的熏香氣息,皇上在如此燥熱的天氣之下穿着這樣厚重的龍袍居然沒有任何潮濕和汗氣,就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
蘇燕回被抱在了懷中,他的雙手趴伏在陛下的胸膛之上,蘇燕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高夠不上這個世界的平均男人的标準,但是也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身體居然能夠如此的嬌小,他甚至能夠被皇帝整個人都攏在懷中,他甚至都覺得皇上的身體如同那異世界史萊姆一樣将他包裹了個完全。
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創。
“陛下……您……”蘇燕回想要擡頭,卻在擡頭的瞬間額頭蹭過對方的唇瓣,柔軟的如同羽毛飄過一般的觸感讓蘇燕回直接僵硬在當場,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真的是被說是皇帝故意的,他還能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寬闊的朝堂之上空空蕩蕩,唯獨自己和皇帝,以及帶着自己過來的薛瀚瀾三人而已,皇上這樣的舉動不會被任何人所看到,蘇燕回這才松了口氣。
“陛下,請饒恕微臣的逾越,微臣立刻就離開陛下。”誠惶誠恐的想要推開對方,他微弱的力道居然完全不足以撼動皇帝,他的掙紮在對方面前實在是不堪一擊,蘇燕回的腦袋甚至直接被扣在了皇帝的懷中,瞪着大眼睛想要說點什麽擺脫這種尴尬的境地,但是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拒絕是抗旨不遵,接受就是惑亂朝綱,無論怎麽反應他都不行,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無禮之舉亵渎了這莊嚴肅穆的大殿。
然而卻有一個人首先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寂靜,在蘇燕回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突然之間他的手臂被一只白皙的帶着握筆的薄繭的手抓住,直接将他從皇帝的懷中拉了出來。
“陛下,您這是何意?”薛瀚瀾的聲音中壓抑着從來都不曾見到過的怒意,熊熊的怒火燃燒到那雙漂亮的眸子之上,讓那雙眼睛晶亮的仿佛世間最明亮的空間一般,他的手握的非常緊,蘇燕回從來沒想過一個文臣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力道居然能夠讓他感覺到疼痛,可見現在的薛瀚瀾是真的極其生氣。
“薛丞相。”皇上的眼神靜靜的凝視在薛瀚瀾的身上,他的目色沉着冷靜,眸子中全然都是平靜,他看向了薛瀚瀾抓住蘇燕回的手,注意到蘇燕回的表情,“你抓疼他了。”
薛瀚瀾猛然一愣,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真的過分的用力,松開了蘇燕回的手:“你為什麽不說?”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生氣?”蘇燕回可憐巴巴的揉了揉自己被抓的疼痛的手臂,“你因為什麽生氣?”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薛瀚瀾突然之間就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陛下聖明,陛下萬金之軀并不是蘇燕回這等臣子能夠随意觸碰的,若是擁抱也不應該選擇蘇大人,蘇大人無功無過,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接受此大禮,皇上,這并不是蘇燕回應該承擔的結果,您的感情不應該強加在蘇大人身上。”
蘇燕回瞪大了眼睛,看看皇帝,再看看薛瀚瀾,突然眼睛一亮,哦吼,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皇帝吃醋了。
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說他完全沒有必要太過緊張,他就說為什麽皇帝突然要抱他,這不就是原因了嗎?為了讓步開竅的薛丞相吃醋啊!
蘇大人啊,薛瀚瀾連他的名字都不叫了,這不就是明擺着生氣了嗎?吃醋的人是沒有理智的,哪怕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這般。
但是蘇大人啊,蘇燕回被叫的還有些小開心,自己好歹也是個大人了,以後也是個官兒了,雖然沒父親的官職大,卻也到底也沒有過于丢臉,不過這其中有個麻煩,皇帝得明白另外一件事兒啊,他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可承擔不起這麽大的刺激,如果薛瀚瀾被刺激過頭了,一個不小心人跑了,薛瀚瀾稍微一個不開心,那麽結果就可想而知,最後倒黴的就是自己了。
此時皇帝看向薛瀚瀾的眼神非常的危險,那深沉的眸子仿佛承裝着即将雷雨來臨洶湧澎湃的海浪,只要稍微有點動靜就會洶湧而來将所有人都淹沒的幹幹淨淨,看着這樣的眼神,蘇燕回頭發都豎起來了。
面色發苦,幹脆也跟着薛瀚瀾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陛下,微臣對薛丞相之心絕對清清白白,對待陛下的心情更是忠心耿耿別無二意,微臣只是一個……”
他是啥?一個不知道為什麽被封了官職的可憐小炮灰?
“陛下日理萬機,為國為民的奉獻精神是萬人之福,微臣能夠感恩到殿下的福分就已經足夠,實在是不應該受之過多,薛丞相更是為了陛下您思慮極重,無論是獻計還是衷心恐怕着朝堂之人無可匹敵者,如此之下無論是陛下的厚愛還是薛丞相的偏愛,都是微臣無法承受的。”
蘇燕回的話剛剛說完,就感覺到氣氛似乎有點不對,想要擡頭看,可是又沒那個膽子,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兩道目光直接停留在他的身上,相識要直接将他看透一般。
“……”他做錯了什麽嗎?說錯了什麽嗎?為什麽要這麽對他?腿疼,腿疼!
“你們起來吧。”最先開始示弱的是皇帝,蘇燕回這才擡起頭,看到的是皇帝精細的龍袍背面,皇帝背對着他在一次上了他的龍椅之上,蘇燕回靜靜的看着對方,皇上轉過身坐了下來,他從那高高的位置之上俯視着在下面的兩人,明明一如既往的威嚴,蘇燕回卻偏偏好像看到了什麽。
那時從靈魂中所散發出來的,強烈的孤獨的氛圍。
蘇燕回想起來最開始所見到的那個幾乎和惡鬼一樣的五皇子,在那時候他就仿佛周身圍繞着孤寂的氣息,如今他明明的到了最高的位置,萬人的支持,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正軌之上,可唯獨那強烈的孤獨的氣息,怎麽也無法淡去。
蘇燕回移開了眼神,然而移開之後卻不明白為何他要移開,應該感覺到心虛的應該是薛瀚瀾而不是自己。
不過薛瀚瀾倒是像是安心了不少,大概是這樣拉開距離之後,讓薛瀚瀾放松了下來,他開始一一禀報這一次的科舉之內很有潛力的考生,蘇燕回豎起耳朵,終于聽到了鶴奉天的名字。
薛瀚瀾對鶴奉天的評價很高,無論是文武都有所長,的确是一個難得的棟梁之才,可是這個棟梁之才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出生,他出生在赫赫有名的鑄劍山莊,這就讓他專門來考取功名的本意有了幾分模糊,薛瀚瀾在提到鶴奉天的時候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蘇燕回。
“燕回。”終于蘇燕回被點了名字,“你是陪同鶴奉天所來,你以為何?”
蘇燕回瞬間明白了為什麽今天突然要傳召自己,原來是為了鶴奉天的問題,他彎了彎嘴角:“微臣這些年一直借住在鑄劍山莊,對鶴奉天的人品也略有所知,我可以保證,鶴奉天對他人絕對無危害之心,雖然對他突然要考取功名這件事情并不是很理解,但是對于鶴奉天的能力,微臣十分信任。”
“用人不疑,朕既然要用他,就不能讓他有二心,沒有适當的理由,朕不能這麽輕易的讓他得償所願。”
蘇燕回思考了片刻:“鶴奉天此人年歲并不大,但是在鑄劍山莊名望極高,并非是因為其少莊主的身份,而是他自身的能力所在,他雖然貴為少莊主,可本身并沒有懈怠任何學習,他繼承了所有的鑄劍技巧,鑄劍山莊莊主鶴峰本身是極其嚴苛之人,都對鶴奉天贊譽有佳,絕對偏私,更何況他本身擁有十分難得的不忘記吸納更多學識的心,每日必然會去課堂學習,想必他的考卷上已經表現出了他對此的極其重視,其武功極高,手下更是培養了一批不錯的好手,可見無論是作為文臣出謀劃策,還是作為武将帶兵行軍都是上選。”
蘇燕回這話雖然有所偏私,卻也同樣的暴露了鶴奉天一個非常大的缺點——他手中有一個自己的人所形成的小隊。
這個隊伍的規模甚至能夠比得上禦林軍,其能力等都是數一數二,在前世的鶴奉天掌管了禦影令後,用自己的方法培養了足夠規模的影衛,他所培養的這些人與那影衛相差無二,這個事情到底是要讓皇帝知道,否則日後真的用了人,會産生猜忌。
皇帝沉默了,他靠在了龍椅的扶手之上,似乎是在思考。
薛瀚瀾并沒有插話,到底已經是君臣的緣故,他必然不會因為自己的想法去打擾到皇帝的思維。
“那麽,你呢?”皇帝突然将話題給了蘇燕回,他靜靜的看着蘇燕回,“你是否希望他通過考試,到朕的身邊來?”
蘇燕回愣住了,問他?為什麽問他?他知道啥啊?
“陛下,您的問題微臣無法理解,微臣雖然一直都有陛下給予的朝堂之位,可到底從來都未曾涉足朝堂之上,比起陛下微臣知之甚少,若是真的要詢問,薛丞相的建議更加可靠些許,微臣也相信陛下的聖明之處,必然是已經心中有了決斷才會前來詢問,微臣信任陛下的抉擇。”
蘇燕回到了朝堂之上,當年到處拍馬屁的本性就忍不住暴露了出來,說到底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淡去自己對朝堂的恐懼之心,這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從來都是如此認為的。
所以……打哈哈也是正常舉動不是……嗎?
可是這一次,蘇燕回卻發現自己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明顯感覺到氣氛在他的打馬虎眼中變的更加僵硬。
蘇燕回打着哆嗦,然後慫了:“以微臣之見,此人并非不可用,或許他別有所圖,可是企圖考取功名利祿之人又何嘗不都是有所圖呢?既然此人可用,那陛下就可以利用他到極致,雙方更是共贏,何樂而不為?陛下心思缜密,當年在朝堂亂象之中抽絲剝繭尋找生機,陛下的這般天性必然不會因為一個人而變得遲鈍,陛下必然有能力掌控任何一個人,包括那鶴奉天。”
當年在原著中,皇帝的能力也并未被鶴奉天壓倒,這兩人因為過分想當,所以以鶴奉天的能力無法将皇帝收入其中。
“這是真話。”在高位之上的男人微微勾起嘴角,垂眸看着在下方的蘇燕回,“蘇燕回,朕喜歡聽真話。”
蘇燕回心頭一跳,不知為何在當皇帝自稱為“朕”的時候,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雖然微臣有此建議,可實際上更應該考慮薛丞相的建議,微臣的意見不過是出于自身考慮,只是感情使然,并不能算得上是可以參考之流。”
然而蘇燕回卻沒想到,皇帝卻說出了另外的話:“蘇燕回,除了真話,其他的朕什麽都不想聽。”
蘇燕回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委屈巴巴,怎麽回事?以前百試百靈的手段為什麽在皇帝的面前就不管用了呢?是他蘇燕回拿不動刀了嗎?
“站過來。”在蘇燕回腹诽的當口,皇帝指着在龍椅的殿前比較靠近他右手邊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這裏。”
蘇燕回被吓的一個激靈,一般距離皇帝最近的位置不應該是服侍皇帝的大太監的位置嗎?為什麽要自己站到那裏去?難道是因為生氣了想讓自己變成太監不成?
蘇燕回結結巴巴半天,終于抽搐着嘴角跪在了皇帝的面前:“陛下,微臣知罪,微臣并無抗旨之意,只是微臣自幼體質極差,有傷口難以恢複,若是受了很嚴重的傷沒有很好的照顧,很可能就直接過去了醒不來了,所以陛下在懲罰微臣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別的懲罰方式?比如罰他個幾年俸祿什麽的?”
反正他這麽多年也沒真的拿到過俸祿,他好像也沒犯什麽錯兒為什麽就要受罰了。
然而氣氛詭異的沉默了片刻:“朕為何要罰你?”
蘇燕回聽到之後猛然擡頭,一臉驚喜的看向對方:“陛下您不罰我了嗎?您真的不宮我了嗎?”
“宮?”皇帝靠在了太陽穴上,看了看旁邊的位置,這才反應過來,“朕沒打算賜予你宮刑。”
“謝過陛下!”蘇燕回被吓的一身冷汗,這一上一下的對心髒不好啊。
然而在蘇燕回還膽戰心驚之時,從上位上傳來了低笑的聲音,蘇燕回擡起頭,看到了那壓迫感都讓人無法說話的皇帝此刻捂着嘴笑,雖然很淺淡,那笑意卻染上了眼角,讓那張本身硬朗壓迫感十足的面容,生生的布上了幾分如同春暖花開的感覺。
“朕能知曉一切,卻偏偏不知道你蘇燕回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蘇燕回抓了抓臉頰,沒事兒,陛下您不用多想,他連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會想什麽。
薛瀚瀾站在一旁看着兩人的模樣,眉頭緊皺,眼底沉着什麽,蠢蠢欲動。
“站到這裏來,丞相也上來些許。”
蘇燕回聽到薛瀚瀾和自己一樣的待遇,這就不怕了,屁颠屁颠的爬了幾級臺階,在皇帝的眼神之下,上一步,擡頭看一眼,再上一步,再擡頭看一眼。
再上一步,擡頭看一眼。
然後滿臉為難之色的,再小心翼翼的上一步,再擡頭看一眼。
皇帝終于還是帶着幾分淺淡的笑意看向了別處,蘇燕回這才松了口氣,太近了不好,如果必陛下坐着高了,就有點喧賓奪主了,他一個沒什麽實權的假臣子可不能因為這個原因而生了嫌隙。
“陛下,這是何意?”
“一會今年的考生都會到殿前來,朕也想見見他們。”皇帝的神色逐漸的恢複了平時的模樣,“也讓你,也用這身份,見見那鶴奉天。”
蘇燕回內心砰的一聲,吓了一跳,立刻擡頭看過去:“陛陛陛陛陛陛下……您您您您您說什麽?”
“怎麽?不行?”皇上微微挑了眉頭。
“陛下,微臣一直都是以女子裝扮在鑄劍山莊,若是鑄劍山莊衆人突然知道微臣的身份,那必然是會讨厭微臣的,這件事情遲早會告訴他人,可是絕對不應該通過陛下啊!”
“你若喜歡女子裝扮,那就光明正大的穿,朕倒要看看這世上,還能有誰對你心有不滿。”皇上微微垂下雙眼,“鶴奉天不知,你且需要遮遮掩掩,朕要你對任何人,都不必隐藏那心思。”
蘇燕回差點就再跪了,他膝蓋是真的疼,為什麽啊?陛下您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先不說他到底喜不喜歡女裝,就算是真的喜歡女裝也不喜歡別人光明正大的去宣傳自己的事兒啊,這本來就是很私密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光明正大?您對女裝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蘇燕回一肚子的話想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古人的腦袋,一個一個都有問題!
“陛下……”真的是有口難言。
“為何朕送你的女子衣物都送回來了?”
“微臣喜歡自己選的衣服。”
“那你自己去尋你喜愛的布料,朕讓人重新給你做。”
蘇燕回扭曲了臉色,突然有了一個詭異的想法,難道說實際上真正喜歡女裝的,不是自己,而是皇帝嗎?蘇燕回背後突然層層冷汗,仿佛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如果說出去會不會死?
“你的朝服,也給你準備女子的?”皇帝突然問道。
“不不不不不如此嚴肅的地方還是這樣好,這樣挺好的。”哪怕繡着龍也挺好的,他真的太難了。
“你想說什麽,直接說,若是……”皇帝的眼神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蘇燕回,“讓朕知道你在私下裏說了朕所不知道的見解,那麽就以欺君之罪論處。”
蘇燕回覺得他哪兒哪兒都好疼,陛下您和丞相吃醋鬧別扭能不能別讓他在中間攙和着?他一個無辜之人真的難受,超級難受,感覺都快被紮小人了!
怎麽感覺比在太子身邊還要步步為營了呢?當初看五皇子也很好說話的樣子啊?!
然而就在蘇燕回不斷腹诽之時不經意擡頭看了一眼皇帝,那皇帝靜靜的靠在龍椅之上,微合着眼,神色之間卻是很難以見到的柔和。
蘇燕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難道說陛下有欺負人的愛好?回過眼神突然對上了薛瀚瀾的眼睛,那其中的冷意幾乎要蔓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