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誰是誰心底的一粒朱砂痣
如果真的需要某種解釋的話,那就是,得不到的寧願毀掉也不願讓心裏留下遺憾。桂音美就是這一類的人,程靜瀾雖然也是這般的思想,可是終究做不到這般的狠心,因為她是寧願一直守着一個人,也希望能用自己溫暖的心,溫暖他的心房。
聖誕節之後轉眼就是元旦了。元旦的時候木初陽只能在醫院裏度過,因為辛素不同意木初陽出院。
“我已經好了,不信你看。”木初陽轉動着脖子胳膊,示意辛素看一眼,可是辛素壓根就不去看木初陽。
辛素只是聚精會神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小冊子看。“我說,上次住院部的那個斷腿的,有沒有把欠下的費用補上?”
旁邊站着的小護士捏不準辛素的脾氣,斷然不敢輕易的說些什麽。只是嗫嚅的展開手中的單據。“代理院長…”這是辛素要求的,不管以後什麽樣的情況,但是絕對不能稱呼自己為院長。只能稱她為代理院長。
小護士不敢造次,只能聽着。“我找找,明明好像是交了,怎麽就…”
“找不到了嗎?”辛素依舊頭也不擡的問。
木初陽扶額,這是鬧哪般?“辛素姐,我的姐姐,我真的已經好了,不信你問護士。”木初陽眼神示意小護士幫自己說話。
雖然木初陽長得很帥氣,但是,這個代理院長也不是好惹的,畢竟辛素不是一般的敬業,在所有的醫護人員的眼中是這樣的。
辛素拿起刀子,就算是殺個人,也就像是吃了個飯、喝了杯水那麽簡單。
小護士當機立斷。“那個…代理院長說了,你還沒好利索,需要繼續留院觀察。”
“我有這麽說過嗎?”辛素在木初陽開口之前,率先打斷了他将要說的話。
木初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頭疼的厲害。“怎麽感覺你現在變得越來越像,路菲和落落在一起的時候了。”
“有嗎?”辛素撇撇嘴,扭了扭脖子。
木初陽扯了扯嘴角。“姐姐啊,我的親姐姐,你看看…”
“看什麽?你胳膊腿好的很,還有腦子也清醒的很。就是腦子不太靈光,有那麽點…”辛素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大框眼鏡,盯着木初陽嘿嘿的冷笑。“有那麽點腦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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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素姐。”木初陽無語,這是什麽形容詞?腦殘?
“嗯,我在。有什麽話但說無妨。”辛素擺了擺手,像是有點累了。“去查查之前說是要做腦部開顱手術的那一家子,現在情況怎麽樣,順便去問一下腦神經科、麻醉科,外殼手術大夫都有什麽安排,盡快讓主治醫生安排,準備手術的相關事宜。”
小護士在旁邊站着忙不疊是的點頭。“是的,我會去通知的,代理院長…”
“還有,讓住院部的負責人,去查看一下,有沒有空病房了。”辛素用筆瞧着腦門,做深思狀。
“好的,代理院長。”小護士認真的拿着筆記下來。“代理院長,還有什麽事情嗎?”
“去,找麻醉科的主任醫生來。”辛素轉頭看了眼正在咬牙切齒的木初陽一眼,順便把我的手術刀拿過來。
木初陽聽着辛素的話,怎麽都有種像是要煮的感覺。“辛素姐?你這麽站着不累嗎?”
“我要是不站在這裏,你豈不是要跑了?”辛素翻了個白眼,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不偏不巧的正好坐在病房門口。
偌大的vip病房,那麽多椅子沙發,辛素偏偏就坐在大門口,這是要杠上了。木初陽本來頭就有些難受,現在是更疼了。“辛素姐,我們可以靠近一點說話啊。”
“沒必要。我眼睛沒瞎,耳朵也沒有聾。手腳也麻利,靠你那麽近幹什麽?”辛素說的再明白不過來,聽得見、看的見,也不用人伺候,再怎麽着,也犯不着用的上他木初陽這個病人呢?
“成,你呀就坐在那吧。”木初陽翻身坐起來,直直的看着辛素。
辛素倒是悠閑的很。“看也沒用。”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先前出去的小護士拍了拍辛素的肩膀。“代理院長,那個…”
“人呢?”辛素問。
“院長…不,代理院長,您找我?”麻醉科的主任輕聲問。
“給他打一針。”辛素說出的話,就像是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聽在所有人的耳中,就有點勁爆,頭皮發麻。
木初陽就是這麽感覺的。“辛素姐,不至于吧?”
“既然你人留在這裏,也不會好好休息,那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辛素說着眼神示意麻醉師上前,趕緊動手。
麻醉師看了看木初陽,又看了看辛素,哪個都不是好惹的善主。“這個…二少爺啊。我也是拿人家俸祿,您看…是不是…”
“辛素姐,你非要這樣做嗎?要知道…”
“要知道什麽?”辛素終于肯擡起眼看木初陽。“如果你不想你的爺爺,被你氣的一命嗚呼,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呆着。”
聽着辛素的這句話,木初陽終于安靜下來了。
“如果一個老頭子不夠。也對,說不對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你家老爺子,就去西天見如來佛祖了。可是還有一個人,如果我告訴小落呢?你也會千方百計的想要出去嗎?”辛素認真的看着木初陽的眼睛。
她說:“曾經你認為是你家老爺子毀了你的愛情,可是你做過什麽?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麽?如果真的那麽想死,旁邊桌子裏面有藥,吃了一了百了。”
木初陽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辛素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想打針,那就随你便。”
“給我打吧。”
辛素站起身,拉開椅子準備離開。卻聽見木初陽木初陽說了一句話。
木初陽看辛素沒有停住的意思,依舊轉身。他又說了一遍。“我是說,給我打一針吧。我想睡一個安穩的覺。”
麻醉科的主任,立馬指揮着小護士,将準備的東西拿過來。“二少爺,好好休息對你身體有好處。我得罪了…”
“沒事,開始吧。多久沒有睡個安慰的覺了,這樣也好,語氣勉強的睡覺,也睡不着,還不如就這樣。”木初陽說完,老老實實的躺下。
麻醉科的主任,手腳利索的将針打完。“代理院長…您看…”
“麻煩你了。你先去忙吧,晚上還有手術?”辛素說着将椅子搬到原來的位置,招呼人離開。
“咔嚓。”門落鎖的聲音。木初陽嘴角邊挂着淺笑。“晚安…”他在跟一直睡不着的自己說晚安,也跟那個一直都想着出去做事情的木初陽說一聲晚安。
辛素沒有回頭,她知道她說的話雖然狠毒了些,但是木初陽是個理智的人,除了碰上伍小落相關的事情意以外,他是絕對理智的男人。
“好好手術。”辛素對着麻醉科的主任點了點頭,帶着小護士離開了。
小護士一路上都低着腦袋,也不敢說什麽話,生怕辛素一個不高興,做出什麽事情來。
辛素忽然停下腳步,小護士卻沒有發覺,一頭撞了上去。“哎喲。”
“走路不知道看路嗎?低着頭幹什麽?地上有錢給你撿?”辛素覺得很奇怪,這個小護士怎麽樣都覺得挺機靈的,怎麽就有這麽個壞毛病呢?
“院長…哦,不,代理院長。我…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小護士焦急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辛素拍了拍她的肩膀,都能把她吓一大跳。
“代理院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護士就差點沒有哭出來。
辛素擰緊眉頭。“你很害怕我?”辛素覺得自己臉上寫的很仁慈,沒有什麽其他的呀。
“代理院長…我…嗚嗚嗚…”小護士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辛素更加抓狂了。這是什麽情況。無奈之下辛素只好出言威脅。“你要是再敢哭,我就把你管道停屍房去。”
小護士吓得眼淚依舊不斷的掉,卻怎麽也不敢出聲了。甚至連嘴都忘了閉上。“跟我來。”
可是辛素走了好長時間,卻發現身後一個人也沒有。“你還愣在那幹什麽?”
小護士看了眼辛素,又看了眼自己的腿。“腿…腿抽筋了。”小護士萬分的委屈。
“罷了罷了。”辛素沒辦法只能自己上前。“我來扶你。”
“唔…”小護士眨了眨眼,随着辛素去了辛素的辦公室。
辛素安頓好小護士。開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曉之以理。“我說,你膽子怎麽這麽小?”
小護士也不敢擡頭,只是在辛素問的時候适當的點了點頭。
“我就是吓唬吓唬你的,你別當真。話說你從哪裏覺得我很可怕了?”辛素問,可是依舊得不到回答啊。
辛素只能繼續自言自語的問。“其實我很純良的,我很善良。你明白嗎?”
小護士瞪着一雙迷茫的眼睛看着辛素。辛素咬了咬牙,又在椅子上坐下。
“其實啊,我只是…哎呀,你到底聽沒聽見我在說話啊?你以後記住了,走路要昂首挺胸,不得低着頭。說話要大聲點,別扭扭捏捏的。還有啊,跟我說話的時候,要看着我的眼睛。”辛素見小護士還沒有反應,不由得火大。
“我說,你耳聾嗎?還是想當真的聾子?聽見我說的話了嗎?”辛素眯着眼睛帶着點威脅的語調。
小護士一個機靈,竟然嗖的一下站了起來,吓了辛素一跳。“是的,代理院長,我知道了。”
“哎呀我的天啊,你說話小點聲音可以?這樣子好嗎?我又不是聾子,我聽得見啊。”辛素站子啊原地蹦蹦噠噠的。
小護士真的郁悶了。
“算了,算了。你出去吧。我也要回家了。”辛素覺得現在自己頭也疼。
小護士更加的納悶。于是很标準的姿勢,走出了辛素的辦公室。她剛想要聳拉着腦袋,卻聽到從辛素的辦公室傳出一聲尖叫,立馬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昂首挺胸。
“啊…”辛素跳來跳去,她覺得她有必要去找路菲喝兩杯。
這酒呀,果真不是好東西,自從之前喝過一次之後,就像是上瘾了一樣。辛素一想還是給路菲打個電話吧,這逢年過節的,每年都是自己一個人過,似乎已經是習慣了的事。之前還有木初禹給自己作伴,現在又剩下自己了。
路菲正坐在木家的老宅着,陪着管家和木初野吃飯。王君豪這幾日忙的暈頭轉向,早就忘記了還是過節呢。
伍小落坐在江家的大宅子。
忠叔吩咐人準備了一桌子,都是伍小落愛吃的飯菜。“小落,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忠叔說着說着是濕潤了雙眼。
伍小落看着這裏的每一處,似乎都用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忠叔,還是老樣子呢。”伍小落淺笑。
雖然相處的也不過這幾日,但是伍小落是真的知道,忠叔是拿真心對自己的。“老了呀。”忠叔嘴角、眉眼間都是笑意。
“咦…我記得東子最喜歡吃小肥牛了呢。”伍小落夾起一筷子小肥牛,卻不由自主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忠叔驚訝的筷子差點砸到自己的腳。“夫…夫人…你剛才說什麽?”
伍小落驚訝。“忠叔,你剛才叫我什麽?”
忠叔這才驚覺自己說了錯話。“沒,沒什麽,就是…”
“以前您都是這麽稱呼我的嗎?”伍小落并沒有不高興嗎,反而覺得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這倒是讓忠叔心裏平靜了許多。“小落…是的。”
“呵呵…”伍小落笑的美好。“忠叔,你以前是怎麽叫的,現在依舊那麽叫就好,沒必要因為顧忌我,反而…”
“好的,小落…夫人。”忠叔笑着,給伍小落夾了一口她愛吃的菜。
“忠叔,你也吃。龍貓,你也吃啊,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們這麽客氣我倒是不好意思了。”伍小落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當,說的很平常不過了,可是聽得人卻不見得是這樣的。
忠叔和龍貓相視一眼,兩人都心照不宣。
三個人兩個,三個心思。
這一夜,大家都睡得無比的安心,恐怕只有一個人睡得并不安穩。
那就是桂音美。“小美啊,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杜媽媽有些擔憂的問。可是桂音美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
最後還是杜爸爸率先打破了。“小美,在想什麽呢?你什麽都別想,乖乖都給我吃飯,吃完飯就回屋睡覺去。今天你哪裏也別想去,要想從這裏出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爸…我只是擔心…”桂音美着急的眼神,卻也打動不了杜爸爸。
畢竟是常在警察局了呆着,什麽樣的場面沒見過?“小美,你想都別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那幾個人混在一起,我權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了,但是,我杜家的女兒還沒有犯賤到那種地步。”
桂音美最是被戳到了痛楚,卻也不得反對。“爸,我就是去看看木初陽,他一個人…”
“木家有的是人,用不着你拿熱戀去貼。”杜爸爸也清楚,木初陽雖然只是木財閥挂名的一個經理,但是他手頭上掌握的,卻是黑道上的勢力。這讓原本一門心思,想找個靠山給自己女兒的杜爸爸,有點猶豫。
但是有幾個人坐在現在位置上,能說自己是清白的呢?
“你就那麽喜歡木家的二少爺?”
“不…我愛他。”桂音美說的很堅定。
杜爸爸和杜媽媽也很無奈。“女兒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但是有一句話我要提醒你,木初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他不是普通的商人那麽簡單。”
桂音美點頭,這一點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只是她已經彌足深陷了,現在抽身,已經來不及了。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這個男人身上。
之後再見面,她以為遙不可及的事情,終于覺得有了眉目,卻不知道是一條死胡同,沒有目的地,沒有路。
虧她一直以為他喜歡的人是路菲,卻不知道原來是外表冷豔的伍小落,那個為了設計連命都可以不要的設計工作狂?那個整天穿着規規矩矩的,職業套裝的伍小落。那個永遠都不會笑,笑起來卻可以傾城傾國的伍小落。
她就是木初陽心口上的一粒朱砂痣。她羨慕、嫉妒,甚至想要取代過…可是直到木初陽此時她才知道,原來有些人,是永遠都無法被取締的。
就像伍小落在木初陽心底的位置和分量一樣。
那一日…她明明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他說的那般無奈,眼底都是隐忍的愛和難過,可是面上卻笑得雲淡風輕,像是早已經看破紅塵了一般。她知道木初陽的心在滴血,可是她的心,何曾好過過?
她愛他,愛的發狂。甚至不惜讓自己變得連自己都讨厭,甚至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和路菲他們混在一起,成為朋友。可是最後還是被擊敗了,潰不成軍的是自己的心和對他收不回來的愛。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早已經愛他愛到骨子裏,愛到血脈相通。
可是他卻不愛她。
桂音美苦苦的掙紮,最後卻還是撥通了一個沒有标記姓名的人的電話。
“喂…小美,你還是打電話過來了。”電話那端傳來一個女聲,卻表現的那麽胸有成竹,還像是早已經再等桂音美的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