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抽絲剝繭
該放手時，就該放手。死捏着反而會壞了大事。汪海不溫不火的說着，王君豪也沒有太過于計較，畢竟多年不見，汪海是什麽樣的人，王君豪很清楚。
“大海，這麽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究竟為了什麽而選擇背叛我。”王君豪很好奇，卻也沒什麽問不得的。
汪海也覺得，現在也沒有什麽是說不得的。他彎了彎唇瓣。“為了錢。”
很直白。“哦？哈哈哈…”王君豪雖然有些驚訝，卻覺得有些接受不了。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很正常。但是汪海缺錢嗎？“我給你的錢不夠？還是跟着我，讓你賺的錢不夠多？”
汪海只是深深的看了王君豪一眼，轉而眼底有一抹晦暗閃過。“多，夠多。可是關鍵的時刻，卻完全不夠用。”
“你需要多少？幹什麽用？你一句話，我一定會幫到底…”王君豪看着汪海一點點轉換的臉色，覺得肯定是有什麽事情是自己錯過了。
“來不及了。”汪海嘆了口氣。“我的母親，死于肺癌。那個時候的豪哥，你在哪裏？在她需要我的時候，我又在哪裏？沒有錢，醫院不願意繼續收留…”
王君豪沒有想到這一點，是真的沒有想過。“什麽時候的事情？”
“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嗎？”汪海苦笑。“我知道這件事不怪你，可是我卻無法原諒我自己。如果我可以放下該放下的，是不是就會有一線生機去救她？”
王君豪想或許他明白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當他剛剛成年的那時候，因為看不慣豪賭的父親，選擇了叛逆，後來父親欠債，被仇家追殺。母親因為受不了那種颠沛流離的日子，選擇了自殺。
在他快死掉的時候，是江東涼救了她。那時候他也還是個孩子，可是眼底卻是冰涼的一片。眼底的芒光就像是一根刺，剮的人覺得難受。
“殺了他活下去，或者被殺你倆都要死。你自己選擇。”那是他初見江東涼的時候，他說的第一
句話。
王君豪眼底閃過一抹複雜。“那時候幫助你的人就是麻雀？”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汪海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詫，卻也笑了。笑的很無奈。“是啊，事情就是這麽的巧合。我母親，那個可憐的女人，還把他當成好人，甚至囑托他要好好照顧好我，讓我自豪、快樂的活着。”
“很諷刺是不是？”汪海肆意的笑，眼角有些潮濕，卻用手抹掉。他對着王君豪的眼睛說：“豪哥，真的不用覺得我可憐，更不用憐憫我。這或許都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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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你母親的事情，我趕到很抱歉。”王君豪說的是實話，那個時候的自己在幹什麽？那場大火來得太突然。
汪海搖了搖頭說：“其實我當時是很恨你的，你說吧，就算是一條狗，主人怎麽着，也要看在他整日的搖尾讨歡喜的份上，伸出援助之手吧？”
“…”王君豪張了張嘴什麽都沒有說。
“豪哥，我知道你一直都把我當兄弟。我也看不起我自己，可是錢真的是個好東西呢。”汪海擡了擡眼皮，眼睛透過王君豪，不知道在看什麽。“他幫了我，找了最好的醫生給我母親治療，雖然最後還是遲了一步，但是…起碼她最後一刻走的是安心的。”
“大海…我知道重新解開傷疤是多麽的難過。但是我…不得不問一句。那天具體是幾號？”王君豪問的誠懇。
汪海憋了憋嘴。“記不得了。只記得那天海上風浪出奇的大，來了一場叫做‘螳螂’的寒流。大樹全部攔腰折斷…”能記得起來的只有這些，那天是他的母親離開的日子。
“我想我明白了。”王君豪閉了會眼之後，又重新睜開。“知道我臉上的這道刀疤是怎麽來的嗎？”王君豪指着自己臉上的那道顯示蜈蚣一樣的刀疤說的很淡定。
汪海不是沒有想過問，只是他不想知道。但是王君豪似乎并沒有想要得到他的回答，只是自顧自的說。
“這道疤痕就是那日臺風來的時候，拜一個人所賜。而這個人，我卻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王
君豪将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響。“那天，小落和阿陽置身火海中，怎麽那麽巧，天時地利，連老天爺都幫他。風向都那麽的準确無誤。”
“豪哥…”汪海怔了怔身子。
“為了将這兩個人拖出來，我放棄了當時最有利的時機。”王君豪扯着嘴角笑。“想必出手的人，對我們是非常的了解。現在看來，一切似乎都說的通了。”王君豪笑着摸着自己臉上的疤痕。
汪海卻覺得有些不可置信。“豪哥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設計的？設了一個圈套？”
“當年查到了一些，只是所有的證據都被銷毀了，如果不是你提起來你母親的事情，想來我還理不清楚頭緒。”之前阿陽有提起過，他說他請了愛麗絲老夫人，她的奶奶親自去替你的母親看病，卻一直都沒有找到你母親的住處，很久之後好不容易找到，卻被鄰居告知，是被自己的兒子接走了。
“豪哥，你的意思是…”汪海完全不敢置信，這麽多年，自己竟然…
“東哥一向對自己的人不薄，就算他手段在狠辣無情，但是也是知道誰是什麽樣的人。他不想你小小年紀就那麽辛苦，所以才讓阿陽去請了老夫人，讓老夫人親自出馬。”王君豪沒想到，這麽多年…
汪海畢竟還是因為太年輕。“豪哥…我…”
“罷了，過去的都過去了。有時間帶我去給你的母親上柱香吧，她也是個不容易的人。”王君豪問汪海他母親的墓碑在哪。
汪海說：“母親的墳墓放到了臺州老家，和父親的墳葬在了一起。”
“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找到麻雀，想必一切事情就水落石出了。”王君豪這次的任務，其實有一部分是為了查清楚當年關于那次失火的真相，二來是為了調集資金，三是為了尋找小落的下落。現在他的任務完成的差不多了，木初陽那邊的事情卻出了問題。
“麻雀是個奸詐的人，心思缜密，不會輕易的相信任何人，你不知道他的行蹤很正常。”王君豪嘆了口氣接着說：“罷了，回去吧，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對于你之前的忠告，我會轉告路菲的。”
“豪哥…需要我做什麽，你盡管吩咐。”汪海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當然心中有愧。
王君豪擺了擺手。“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
汪海離開之後，直接回了星巴克。
王君豪卻怎麽也吃不下東西，想來還是吃飽了再去醫院看看。哪知道辛素來電話說木初陽醒了。
“辛素，阿陽醒了嗎？情況怎麽樣？”王君豪回酒店讓酒店的廚師準備了些，有利于病人的吃食，帶着去了醫院。
“情況還算的上穩定，就是情緒有些不穩定。心裏有那個坎，一直過不去，就成了傷疤了。”辛素也無奈，病人自己不堅持，大羅神仙也沒辦法。
“知道了，辛苦你了，我去看看他。能吃東西嗎？”
“能，清淡點的，以潤肺，養心為主。暫時不要吃生冷油炸的，以流食為主。”辛素簡單的囑咐了幾句。
王君豪表示知道。“成，你也忙了這麽長時間了，吃飯了嗎？需要我給你帶點？”
辛素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發覺兩人隔着電話，根本看不見，才急急的說：“需要，太需要了。餓死我了。多給我帶點吃的。”
“呵呵…成，等着。”王君豪又帶了一個心腹的廚子一起，帶着各種的食物去了醫院。
當王君豪将吃的帶來的時候，辛素才發覺自己活過來了，這些天真的是折騰的夠嗆。“我拿走了，這邊你們進去吧，記得消毒。”辛素指着消毒服提了個醒，明知道王君豪是不會照做的，但是這個必須還是要提醒的。醫生神聖的指責所在啊。
王君豪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習慣的伸手摸了摸臉上的刀疤，提留着各種吃的的廚子，倒是清楚的很，王君豪只有在沉思某一件事情的時候，才會摸一把自己的臉，這是自從那次火災之後，養成的習慣。
辛素看着王君豪的樣子，顯然有些後怕，畢竟現在木初陽已經醒了，她是不是就沒有利用價值了。恐怕下一秒…辛素使勁的搖了搖腦袋，什麽都沒有的事，難不成她都開始出現幻覺了？
看着辛素一會變一下的臉色，王君豪轉頭将辛素的東西塞到她手裏。“快吃吧。晚了就涼了。”
說完也不管辛素的反應如何，帶着廚子去了木初陽的病房。
“你就這麽不待見我嗎？”王君豪還沒走到裏面的房間，就聽到屋內傳來一個女聲。是桂音美。
廚子準備上前，卻被王君豪制止了。“再等會兒。”
桂音美遲遲等不到木初陽的回答，也覺得自己很賤。“我就是這麽的賤，明知道是什麽樣的結果，還非要拿自己的熱臉往上貼。怨的了誰？”
木初陽淺淺的閉着眼，卻沒有真的睡。“回去吧，我累了。”
“我…”不等桂音美再說什麽，王君豪身後的廚子就推門進了屋裏。“哎喲，不好意思，我們老板讓我來給您送吃的。不知道…不是聽說二少爺醒了嗎？怎麽…有客人？”
王君豪慢半拍的走進來。“阿陽，怎麽樣啊？”
“還死不了。”半響之後，傳來木初陽淡淡的聲音，很虛弱，但是看着還可以，起碼是真的死不了。
“你小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王君豪甩手所到離木初陽最近的沙發上。“看起來辛素對你不錯啊，準備這麽好的屋子。”
“就知道從你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木初陽聲音略顯得微弱，表情卻憔悴了好多。“你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去多關心關心正經事。”
“正經事？現在還有什麽是比你更正經，更重要的事情？”王君豪瞅了一眼旁邊站着的桂音美。“喲，這不是桂警官的女兒嗎？叫…桂綸鎂是吧？”
“桂音美。”桂音美蹙了蹙眉頭。
“哦，好好好。那個，你還有什麽事情嗎？也呆了好幾個時辰了，不累嗎？就算是再不累，也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不是？”王君豪說的很在理。
“我不要緊，我來吧。”看着廚子準備給木初陽喂食，桂音美上前，卻被廚子躲過了，一看就是練家子出身。
“還是我來吧，伺候人伺候慣了，我們老板也給你帶了吃的，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廚子和藹
的語氣，挑不出一點毛病。
桂音美也不好意思再上前，就算是上前，也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不是？她站在一邊，卻也沒有去吃自己的那一份。“我不餓。”
“怎麽是看不起我家大廚師的手藝？還是不給面子？”王君豪佯裝生氣的說完，又換了一種語調。“回家休息吧，你在這裏阿陽也得不到好好的休息，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
桂音美看了眼王君豪，又看了眼低頭喝粥的木初陽。眼底是一閃而過的難過，很明顯。但是在場的人似乎都在視而不見。
“初陽，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本是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桂音美，在看到木初陽疲憊的神色之後，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待桂音美走遠之後，王君豪很美形象的笑。“阿陽，行啊。這都什麽時候的事？”
“得了，有事說事，沒事走人。”木初陽雖然人病着，除了面色憔悴了點，聲音暗啞了些，還真看不出來，哪裏像個真正的病人，說話中氣十足。
“哈哈哈…”王君豪笑。“別氣壞了身子，趕緊吃，吃完該睡覺就睡覺。剩下的事情還要等着你自己親自去辦，我可不會幫你。我有我的任務。”
雖然王君豪這麽說的，但是木初陽知道，王君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臺階，他了解自己。
“怎麽什麽時候看你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木初陽垂下眼角。
“你這話還真說對了。”王君豪喝了口水。“這水怎麽這麽涼？阿陽啊，晚上怎麽着也得有的人照應着，我家廚子，就留下來照顧你了。”
“我自己可以。”木初陽是不習慣誰伺候着。
“二少爺啊，你就留下我吧，不然我家老板是要辭了我的。”廚子一臉為難的表情。
木初陽擡眼看了眼王君豪，顯然是你随便。“耗子…你有事就去辦。”
“得，礙着你的眼了？”王君豪本來還打算說什麽的，哪知道木家老宅的老管家竟然跟着辛素一起進來了。
“管家？”木初陽很詫異。
“二少爺啊，你這是怎麽了，你可別吓唬我啊。”管家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抓住木初陽的手，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木初陽有些難過。“管家，你老了。”
“是啊，二少爺你這麽多年都不回家，都急壞了老爺了。你可是回來了，可是怎麽就…”
“管家，我沒事。你別擔心。”
“我還沒有告訴老爺，就怕老爺又舊疾發作…”管家是真的老了。
木初陽也很難過，想着自己小的時候管家是很疼自己的。現在…“管家，我沒事，你真的不用擔心。”
“對了，我…二少爺，你遇見…小落了嗎？”
木初陽的表情一怔。王君豪卻眯着眼睛，摸着臉上的刀疤。“管家認識小落？”
“是…也不是…就是…”管家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哎呀，只是…”
“管家，你直說吧，這裏有沒有外人。”木初陽也想知道是什麽原因，管家說話如此吞吞吐吐。
辛素上前拉着管家的胳膊。“木初陽，你剛醒來，還是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帶管家…”
“辛素姐…”木初陽出聲阻止。
“哎呀，我不知道你們全家人竟然都認識小落。”辛素扭頭，她是什麽都不知道。
王君豪來了興致。“也就是以前小落經常去你們家？”
木初陽不想提前以前的事情，每提起一次，自己的心裏都特別的不好受。“耗子，等以後再跟你說。管家，今天太晚了，您早點回去休息吧。希望我的事，您能替我保密，不要告訴爺爺，爺爺上了年紀…經不起折騰了，所以…”
“诶。二少爺我懂得。”管家抹了把眼淚，不斷的囑咐着，生怕木初陽再出什麽岔子。
王君豪出門之前，對木初陽說：“那是你的回憶，應該有美好的，也有不愉快的。我就不聽了，早點休息。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嗯。”說完，吩咐廚子，自己開車将管家和辛素送回家。
面對如此安靜又什麽都不問的王君豪，辛素還是有些怕的。“你…”
“想說什麽？”王君豪扭着頭笑的很滲人。
辛素趕緊搖頭。“沒什麽。謝謝你送我回家，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了。”
“嗯，謝謝你。對于阿陽的事情…”
辛素擺手。“別說謝了，院長走之前是有交代的，說是如果木初陽出事，讓我全力以赴。所以你不用說謝謝的。”
王君豪點頭。“那我就…算了，說了就當是送給你了。”
辛素下車，王君豪直接驅車去了自己在浦江的房子，多久沒進去住了？似乎還有些不習慣，王君豪扯着嘴角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