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整個交流會人來人往,場面喧嚣,讓宴秋産生了片刻的眩暈。
宴秋嗓音幹啞:“你說什麽。”
林晚晴:“香水,我調的。”
素魄這個牌子宴秋喜歡了三年之久,從前她偶然在社交媒體上刷到,那時候幾乎沒人知道有這個牌子。
收到貨後,香水很符合宴秋的心意,之後每出一次新款她都會買。
以她的身份想要認識一個人太簡單不過,幾次私下溝通,都被對方婉拒回絕了,她沒有強求。
三年前宴秋剛剛出車禍,從四肢健全的正常人變成雙腿無法正常行走,終日困在輪椅上。
是那一抹香味給了她生活的色彩。
宴秋贊嘆:“原來如此,我們甜甜很優秀啊。”
林晚晴不好意思地別過頭,手指豎在雙唇上。
“噓……”
兩人剛剛的動靜很大,周圍有幾個同行好奇地瞧過來。
林晚晴趕緊推着宴秋的輪椅,到了個不起眼的角落。
俞菲在不遠處自然聽到了剛剛的對話,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撅過去——
她剛剛心裏還嘀咕,林晚晴對老板鐘愛的香水品牌沒有一點興趣,在她面前喋喋不休,說那位背後創始人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
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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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菲神情恍惚,看了一眼評估素魄發售兩日的銷售額,更恍惚了。
小醜竟是她自己。
林晚晴倒了杯橙汁給宴秋,“麻煩姐姐幫我隐瞞這件事。”
宴秋深深點頭,幽幽嘆氣。
在這聲嘆息中林晚晴聽到了慈愛的無奈。
冰涼的橙汁入口,劃過幹澀的喉嚨。
宴秋:“看你上次參加活動時和人相談甚歡,以為你會對這行感興趣,想帶你來拓展一下人脈。”
宴秋說完,又喝了口冰涼的橙汁,不知該如何繼續開口。
想讓兔子小姐在她身邊慢慢成長,想給她大有可為的施展空間,想從零開始教她,鼓勵她進步。
現在突然得知,原本被呵護在手掌心中的小白花,實則在外面遮風擋雨,是朵野蠻生長昳麗張揚的霸王花。
宴秋産生了老父親的憂愁,既欣慰又複雜。
素魄現在風頭正盛,來參加這讨論會的調香師幾乎都在小聲談論。
林晚晴小聲說:“我原本沒想做大,大一時候随便玩玩,沒想到有人買。”
俞菲:“……厲害了。”
感受到了學霸的光環。
宴秋靜靜聽林晚晴說一路創業的過程,
她的兔子小姐,在她沒關注的角落,成長的很好。
如果能回到過去,宴秋能希望幫到她。
離開活動場地,這邊附近有個大商場,順便去那逛逛,兩人還沒吃晚飯。
涼風吹拂在臉上,宴秋思維清晰了許多,手掌心裏包裹着林晚晴的手指。
林晚晴臉紅,先把手抽開。
“姐姐抓疼我了。”
宴秋:“為什麽不接受投資,能讓你的品牌發展的更快更大。”
林晚晴:“多賺錢固然是好事,但一個品牌若沒有站穩根基,一味被資本填充催熟,只會昙花一現,現在國産的很多美妝和香水品牌不正是這樣嗎?”
被各大博主吹捧上神壇,緊接着便是喜聞樂見的扒出各種質量問題,被指責德不配位,創始人被吹捧飄然,聽不見消費者真正的訴求。
宴秋沉默一瞬。
林晚晴:“品牌的成長也是創始人的成長,當時我剛上大學,心性不成熟,會做出很多錯誤的決策。”
宴秋:“甜甜是個很理智踏實的人。”
林晚晴笑了一下,始終沒法掙脫宴秋抓着她的手。
兩人用過餐後在商場三樓發現一家貝斯店。
宴秋在不遠處的中庭接電話,林晚晴散步到那家貝斯店門口。
穿着單薄象牙白大衣的少女,站在用大面積紅色黑色潮流元素堆疊的搖滾樂器專賣店門口,顯得格格不入。
她白嫩的指尖觸碰在放在展示臺上的一個貝斯。
上面被噴漆裝飾的張牙舞爪,紅的白的黃的刺目極了。
宴秋:“你喜歡?”
林晚晴:“我舍友在社團學這個,帶我去看演出,有點興趣。”
正巧這時,一個忍着黃色長發,編着髒辮的超短百褶裙,少女拿着低音貝斯站在麥克風前,
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紋身,有不少髒話和骷髅頭。
宴秋眉頭微皺,沒有說出阻止的話。
那名少女調試麥克風,似乎在圈內小有名氣,站在店門口的不少都是她的粉絲。
手指撥動弦,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
是宴秋不能理解的噪音。
林晚晴又進店看了一會兒才離開,和宴秋解釋說,“這是另外一種風格,我也不太愛。”
宴秋聽慣了古典歌劇的耳朵不能理解。
和一向安靜的林晚晴不太搭。
宴秋默默記下那家店的名字,
順便讓吩咐秘書去總部騰一塊地做香水工作室,用最好的設備和材料。
……
離開商場時已經很晚了,外面的風很冷,這裏距離林晚晴的學校有很長一段路。
宴秋:“今晚來我家睡?”
林晚晴:“也行,我和舍友說一聲。”
車子停在宴秋的宅院裏,這一天她收獲頗豐,喉嚨裏哼着緩慢的小調。
連下雪天腿腳的疼痛都能忽略不見。
管家站在門口迎接老板回來,宴秋先去書房處理工作,讓管家不用送來安神藥。
盥洗室門口放了嶄新的衣服,是按林晚晴身體尺寸定制。
好像知道她遲早會住在這棟宅子裏似的,從拖鞋到睡衣全是她的尺碼。
泡完澡卸去一天的疲憊,林晚晴從包裏拿出課堂筆記,準備找客房休息。
管家:“晏總已經去主卧歇下了,林小姐也早點休息。”
林晚晴懵懂,她找了一圈都沒發現,客房所在連一間次卧都沒有。
“我,睡哪裏?”
管家慈愛:“這棟房子只有一間卧室。”
林晚晴:“?”
管家:“祝您早點休息。”
說完管家人消失不見,像是專程出來提醒她房子裏只有一間卧室。
夜裏宅院很安靜,能聽到外面風刮過枯樹枝的沙沙聲,貓頭鷹的叫聲很陰森。
讓她不敢睡在沙發上将就一夜。
林晚晴踩在拖鞋上,站在緊閉的主卧門口,她手裏抱着軟乎乎的枕頭和毯子。
身上是白茉莉混合栀子花香的沐浴露味,整個浴室裏只有這一種沐浴露,和宴秋用的是同一款。
林晚晴抱緊了枕頭,看着緊閉的主卧大門心髒狂跳。
她這是什麽行為?
大半夜抱着枕頭推開上位者的卧室,像極了個意圖爬床的小賤人。
林晚晴緊張又無辜,淚水劃過臉頰,她現在就想打車回到學校,鑽進熟悉的宿舍裏。
她敲響卧室門,門沒有鎖,一下就推開了,宴秋睡衣松散坐在床頭。
少女嗫嚅探頭,睡衣挂在肩頭搖搖欲墜,
“秋秋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白天下雪,您晚上會手腳冰涼,我替您暖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