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安如回到永和宮, 德妃本來憂心忡忡，可在看到她白白胖胖的小臉，興高采烈的樣子, 心裏立即放下心來：看來小丫頭在乾清宮過得挺快樂的。
随即一把抓住她，捏了捏她的臉, 道：“臭丫頭長胖了。”
安如不敢置信地看她：“額娘, 女兒才幾天不在，就變臭了？不可能，您聞聞，女兒沐浴後才回來的。”
說完只往德妃身上噌，衆人哈哈大笑。
十四阿哥也在旁邊鼓掌, 道：“十二姐變臭姐姐咯。”
安如轉身氣哼哼地一把抱住他, 使勁噌，道：“看你個老十四, 敢說十二是臭姐姐, 那就一起臭吧。”
永和宮又是一陣大笑，正其樂融融的時候, 有個小太監急匆匆的過來, 然後對李嬷嬷使眼色。
李嬷嬷正要瞧瞧過去問一下, 德妃開口道：“有什麽事？”
小太監立即跪下回話道：“回主子的話, 方才大內侍衛大人們抓了好多人送到慎刑司去了。”
一聽這話, 本來說說笑笑的永和宮瞬間寂靜下來。
德妃率先走進正殿，然後李嬷嬷對小太監招招手，示意他進殿回話。
安如忙牽着十四阿哥跟了進去。
德妃坐好後, 才問道：“都抓了誰？”
小太監跪着地上, 頭幾乎觸地, 道：“奴才只打聽到目前毓慶宮的小德子公公, 三阿哥身邊的小全子公公，延禧宮的張晖公公，好像還有侍衛去鐘粹宮了。”
太子、三阿哥、惠妃、榮妃都犯事了？
德妃有些着急，起身走了兩圈，思慮侍衛一會會不會來永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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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安如上前拉着她的手，道：“額娘，沒什麽事，和我們無關呢，女兒餓了，能吃點桂花糕嗎？”
一聽名字她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小德子、小全子、張晖等人都是想賄賂乾清宮守衛，犯了康熙的忌諱。
這是康熙燒的第一把火，沒有想到都不過夜，不愧是康熙帝呀，就是雷厲風行。
德妃看着她臉上一派輕松，心裏稍微放心一些，吩咐李嬷嬷道：“去小廚房多做幾樣格格喜歡吃的點心。”
然後揮手讓伺候的人下去後，抱着安如低聲道：“小十二，你知道怎麽回事？能告訴額娘嗎？”
安如點點頭，道：“皇阿瑪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避開女兒，想必女兒是能說的。”
然後解釋道：“小德子他們是想探聽乾清宮的消息，讓皇阿瑪生氣了，額娘您沒有讓人去探聽消息的話，肯定就沒事了。”
德妃這才露出笑容，道：“額娘怎麽會去探聽消息呢？額娘就是上折子請安，表達對皇上的關心而已，那就沒事了。”
然後使勁親了安如一口，道：“乖女兒，你真是額娘的福星。”
安如嘿嘿笑道：“女兒也是這麽認為的。”
德妃羞羞她：“你呀，是不是不知道謙虛兩個字怎麽寫？”
安如理直氣壯道：“女兒可是學過的聖人言的，聖人說謙虛過度等于驕傲，女兒可沒有驕傲。”
德妃看着她驕傲的像開屏的小孔雀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她又想起一件事，道：“你四哥派人了沒？”
然後着急忙慌起身，喊道：“來人，去阿哥所看一看四阿哥在不在？如果無事讓他過來用晚膳。”
很快有太監接話跑了出去。
安如高興地看着她，心裏十分欣慰：德妃終于開始關心四阿哥了。
誰知沒有一會太監竟然又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四阿哥。
四阿哥有些氣喘，明顯是一路跑過來的。
太監立刻回話道：“主子，奴才剛出去就碰到了四阿哥。”
四阿哥也給德妃行了禮，看了一眼安如，才道：“額娘，兒子在外面聽到了一些消息，怕額娘擔心，特地過來看一看。”
他怕永和宮要是被抓了人，德妃不了解情況，可能會驚慌失措。
這是母子倆想一塊去了，安如笑道：“四哥，額娘剛剛也擔心你，所以才派人想去看看你呢。”
四阿哥有些驚訝，随即感動拱手道：“兒子讓額娘擔心了，額娘放心，兒子沒事。”
侍衛是到阿哥所找蘇培盛了解當初路過乾清宮的原因，蘇培盛自然是找好了理由才去的乾清宮，于是就一五一十的說了。
侍衛記下後，很快就走了。他們也不怕查，自然不心虛。
德妃第一次得到大兒子的感激，心裏還有些不自在，掩飾性地笑道：“沒事就好。”
四阿哥再次行禮，鄭重道：“兒子謝謝額娘關心，以前是兒子不對，總惹額娘生氣，還請額娘不要得怪，以後兒子一定會孝順額娘，聽額娘的話。”
德妃看着他眼中的濡沫，心裏只覺得有股熱流在心間流動，她對這種感覺不陌生，每次小十二和老十四說這些話的時候，她就會很感動，原來她也是惦記大兒子的。
她起身扶起四阿哥，嘆了一口氣道：“額娘以前也是想岔了，那些事情都和你無關。以前的事情過去就讓它過去了吧，以後有什麽難處就來找額娘，額娘會竭盡全力幫你解決的。”
四阿哥深深弓腰作揖，聲音有些哽咽，道：“兒子謝謝額娘。”
從今天開始，他又有額娘了。
至于十四阿哥撅着個嘴巴，不過是小事，不值一提。
永和宮氣氛正暖，而毓慶宮卻恰恰相反。
太子憤怒地走來走去，對索額圖吼道：“皇阿瑪這是想幹什麽啊？小德子只不過是去打聽一下消息，給侍衛塞荷包也是正常的，以前也沒有見到誰被處置啊？”
“再說孤也是擔心皇阿瑪啊，他就看不到孤的一片孝心嗎？這哪裏是處置小德子啊，這是打孤的臉！”
索額圖皺眉看着困獸一樣的太子，道：“殿下，冷靜！不過是一個太監，不會牽連到您的，您此時一定要保持理智，想一下怎麽挽回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然後盯着他的眼睛問道：“殿下，您老實告訴奴才，您到底做了什麽事情惹怒了皇上？”
太子一下子委屈了，道：“三叔公，冤枉啊，孤兢兢業業的在京城處理政事，哪能做什麽事情啊？”
索額圖眯着眼睛道：“殿下，您還不說實話嗎？當初您去了行宮侍疾的時候，就沒有出格的舉動？”
皇上生病的時候，他還跟着裕親王在外和大軍紮營安寨呢，誰知沒有多久就被召回來，然後就随着皇上一起回京了。
他有種感覺皇上不讓他在軍營中，肯定和太子有關。可太子不說實話，他也猜不到父子倆發生什麽矛盾，以至于皇上對太子的态度急轉直下。
如今不過是一個小太監塞了一個荷包而已，就公然的打太子的臉，以前遇到這種情況，皇上可只會幫忙遮掩掃尾的。
現在皇上的态度讓他心裏實在有些慌亂，誰知太子還藏着掖着，他心裏別提多窩火了。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提高聲量，道：“殿下，您一定要和奴才說實話，否則奴才心裏沒有底，也幫您說不了話，到時候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然後又湊近低聲道：“現在不光大哥虎視眈眈，您的弟弟們也漸漸長大，都是皇子，您覺得他們甘心做賢臣嗎？”
太子一聽越發的急躁，又想摔東西撒氣，可是看到索額圖失望的眼神只好竭力忍住了。
好一會，才期期艾艾道：“孤覺得不過是件小事，當時侍疾的時候孤在皇阿瑪大帳外偶遇了蒙古王爺們，就談了幾句，您說遇見了王爺們，我不可能還板着臉吧？”
“然後進了大帳後，估計沒有收住，皇阿瑪覺得孤在笑，不是誠心侍疾，這才生氣的吧。”
然後喊冤道：“三叔公，孤和皇阿瑪解釋了，真不是有意笑的，可是皇阿瑪壓根聽不進去啊，您說孤能怎麽辦？”
索額圖氣笑了，忍不住拆穿他，道：“殿下，王爺們肯定對您說了好多很好聽的話吧，比如恭喜您馬上要繼位之類的？您這才高興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吧。”
太子可是學得帝王之術，管理情緒是第一要務，否則讓臣下一眼就能看穿想法，怎麽可能成為好皇帝？
太子以前看着還好，謙遜有禮，好學上進，怎麽越是年長越發的有些不着調了呢？
是哪個奴才帶壞了他？看來要查一查了。
太子聽到這話立即心虛了，索額圖說對了，當時王爺們對他行了大禮，還奉承他以後一定是賢君，他們甘心為他所驅使，雲雲。
他就有些暈頭轉向，好像自己真的做了皇帝一樣。再說皇阿瑪當時看着的确病得很重，起不來床、聲音嘶啞、臉色蒼白，他就不能想一下未來嗎？
皇阿瑪真是小氣！
不過他還是努力對索額圖辯解道：“三叔公，真的是意外。”
索額圖嘆了一口氣，道：“殿下，請你睜眼看看您的周圍，看看您的兄弟，您還沒有緊迫感嗎？得罪了皇上與您有什麽好處？”
看着太子有一些不以為然，他加重語氣道：“難道你想成為劉據、成為李承乾？”
劉據和李承乾都是太子之位被廢，沒有登上皇位。
太子睜大眼睛，有些慌亂了，太子不登基，下場絕對慘，他不要做那樣的太子。
他忙拉住索額圖，道：“三叔公，孤錯了，那孤現在該怎麽辦？”
索額圖看他還知道錯了，心裏松了一口氣，還有救！
他沉吟一會，道：“如今之計就是痛心疾首地向皇上認錯，修複父子關系。”
然後炯炯有神地看着太子，道：“就看殿下您豁不豁得出去？”
太子一咬牙道：“但聽三叔公吩咐。”
太子位置都危險了，命都快沒了，還有什麽豁不出去的？
***
永和宮一家正在吃飯的時候，安如就聽到了清朝版的負荊請罪。
她睜大眼睛問回話的太監道：“太子哥哥真地負荊了？”
太監恭敬道：“回格格的話，是的，現在太子殿下還跪在乾清宮門口呢。”
安如立即興奮了，放下筷子，道：“快快，我們快去乾清宮圍………為太子哥哥求情。”
德妃敲敲她的頭，有些頭疼道：“小十二，以後出口之言要多思多慮，不然你遲早得惹禍。”
別以為最後轉了大彎，她就不知道她要說什麽。什麽圍觀？傳到太子耳朵裏，只怕會記恨她，皇上可能也不會高興。
畢竟皇上覺得自己兄弟和睦，就想自己的兒子們也和和氣氣，彼此能夠交付後背。
尤其這話對太子不敬。
宮裏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一句失言可能就會害了自己的一輩子。
她說完警告地看向周圍的宮人，嚴厲道：“嘴巴都給本宮緊着一點，要是敢洩露一言半語，別怪本宮不客氣。”
宮人們立即跪下，道：“是，主子放心，奴才/奴婢什麽都沒有聽到。”
安如吐吐舌頭，嬉笑道：“是額娘教訓得是，女兒下次一定注意。”
随即有些警醒了：她最近好像是又有點飄了！
她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再次問道：“額娘，女兒和四哥要去一下乾清宮吧。”
德妃擺擺手，無奈道：“讓李嬷嬷陪你們去吧，記住，你們得全須全尾的回來。”
太子請罪，皇上現在可能生氣，但是他撫養太子這麽多年，時間久了，又會再疼惜他的。
那麽這時候沒有去為太子求情的皇子皇女們，就有可能就會被他不喜了。
她雖然擔心，也不想害了孩子們的前途，所以只能讓他們去了。
她接着叮囑四阿哥，道：“老四，你是哥哥，看着點小十二，千萬別他讓她腦子發熱、沖動行事。”
“是。”四阿哥行禮道：“額娘放心。”
德妃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四，你成熟穩重，額娘對你是放心的，也辛苦你了。盡量早些回來，額娘會為你們準備好宵夜。”
四阿哥和安如再次行禮：“額娘放心。”
然後四阿哥牽着安如疾步奔向乾清宮。
等兩人到後，發現兩人是最早到的，再看看太子還真是嚴格按照負荊請罪的工具來的啊，也難為他在宮裏還能找到這麽又粗又長的荊條。
太子看到四阿哥和安如跪在他身邊，先是有些不自在，随即有些感動了，老四和小十二真是他的好弟弟好妹妹啊，一聽到消息就來和他共患難！可比老大、老三這些小人好多了。
作者有話說：
寶們，新年快樂！祝所有的寶寶身體健康，阖家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