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

第19章

“怎麽是你？”

“前輩，你忘了？昨天你喝醉了酒，我把你送回來了。”

“哦，謝謝你。”

“前輩，早飯好了，你吃點吧。”顧況把雞蛋和粥拿到餐桌上。

宋源一邊吃着，一邊問：“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家地址？”

“……前輩你自己說的。鑰匙是從你兜裏找出來的。”顧況神色有些不安。

“對了，我昨天應該沒有做什麽奇怪的事吧？”宋源沒放在心上，又是随便一問。

顧況突然漲紅了臉，下意思地捂住頸側，慌慌張張，結結巴巴：“……沒，沒有，前輩……”

宋源看他這個反應，心裏咯噔一聲，吃東西的動作停下來，遲疑地問：“……我做了什麽？”

顧況的臉紅得都要滴出血來，他垂着頭，一手牢牢地捂住頸側，局促不安，沉默不語。

宋源伸手去抓他的手，想看看他擋住的是什麽，顧況一開始不肯，但還是拗不過他的強硬。

宋源抓着他的手，看着他白皙皮膚上的那一點紅痕呆住了。然後發現顧況的襯衣領子扣得太嚴實，心裏有不祥的預感，他猛地解開他的第一個扣子，果然發現白皙的鎖骨邊也有幾點紅痕。

他完全愣住了。

他腦海中最後一個印象是他吻了這個人，後面的事完全沒了記憶。

顧況抓着自己的領口，窘迫地眼眶微紅：“這不是……前輩……前輩……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源完全說不出話來，他苦苦在腦海裏搜尋蛛絲馬跡，然而卻頭疼欲裂，突然浮現出顧況淚眼朦胧地看着自己，滿面潮紅地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片段。

宋源渾身僵硬，呆若木雞。

顧況一張臉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完了。

宋源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陸行遠正因宋源的事而煩惱，過後都沒怎麽聯系過，打電話的時候氣氛也尴尬了許多。

窗戶紙已經捅破，怕是再也回不到從前那般毫無芥蒂的時候了。陸行遠的心事又多了一重。

轉眼間又到了部門聚會的時候，還是定在了老地方。

陸行遠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向桑過來拉他：“怎麽最近這樣郁悶？快過來放松一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事情這麽多。”陸行遠苦笑，“你去玩吧，別管我了。”

“待會去。先陪你聊聊天。”向桑也就在旁邊坐下了。

“……真不用。”

“那我就是想坐在這裏說話，你乖乖聽着。”

陸行遠為她的體貼而妥協。

“你知道麽？好像待會總經理要過來。”

陸行遠不自覺身體僵硬：“他來幹什麽？”

“他是總經理，員工聚會露一下臉嘛。”

“……啊，嗯。”

“還是你對總經理有意見？”

“……沒有。他可是總經理。”

向桑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對了，春陽路那邊又開了家咖啡館，聽說甜點不錯。這個周末有活動，我們一起去吧？”

“好。”

正聊着，就有人進來了。

陸行遠條件反射往門口看，原來只是一個來遲了的同事。

“怎麽了？這麽緊張？”向桑問。

陸行遠尴尬地笑。

第二次門被打開的時候，進來的人就是池景瀾了。

陸行遠已經做過一次驚弓之鳥，現在面色如常，坐在角落的位置，本不想上前，卻被向桑扯着：“快來，去打個招呼，我媽都說了要和上司搞好關系。”

于是不情不願地站在人群裏。

池景瀾面無異色，始終挂着親切有節的笑容。

後來大家都坐下了，陸行遠依舊回去了角落的位置，他讓向桑去玩，自己心不在焉地吃水果拼盤。

他不過目光随意一轉，就發現池景瀾正坐在斜對面，燈光晦暗，看不清他的臉，陸行遠只知道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陸行遠趕緊低頭，卻發現手裏拿着的水果恰好是草莓，就像很久以前的那天，他和池景瀾還一清二白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情景。

可惜昨是今非。

陸行遠大呼一口氣，起身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門又被打開，池景瀾站在門口，發現陸行遠就倚在外面的欄杆上，他無法不走過去。

“總經理。”陸行遠先開口。

“……行遠，你別這樣叫我。”池景瀾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我們現在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我這樣叫，是為了避嫌，挺好的。真的，我們就當那段過去了。什麽都沒發生過，你也別覺得對不起我了。不需要。以後只把我當普通員工看待。總經理。”

“行遠，我只是想跟你道歉。”

“好了，我聽到了，你可以離我遠一點了吧？”

“……行遠。”此刻的陸行遠完全在抗拒他，池景瀾也只能自食其果。

“池景瀾，這沒有意義。”陸行遠終于維持不住冷靜，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麽池景瀾會有這種想法，難道是因為身上還有能讓他睹物思人的資本麽？

“如果你只是想在我身上看到別人的影子，麻煩你不要再出現。池景瀾，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這麽自私的人。”

這一句自私讓池景瀾啞口無言，陸行遠失望而憤怒的眼神也讓他愣住。然而他并沒有想從陸行遠身上找到陸放的影子，然而他說不出來。他怕再說出什麽，卻讓陸行遠更加傷心。

陸行遠轉身就走。

他的胸口又是氣又是疼，簡直讓人不堪忍受。他不知道為什麽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忘不了池景瀾，為什麽還要為他大動肝火狼狽不已，為什麽自己不能從容鎮定。

池景瀾欺騙他。池景瀾利用他。池景瀾把他當作別人的替身。

陸行遠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心如刀割，鼻子酸澀，心裏鋪天蓋地的委屈，眼裏不可抑制地泛上了淚。

池景瀾是混蛋。

池景瀾是混蛋。

池景瀾是混蛋。

所以你要忘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