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 追逐的腳步

第3章 2

教室門被拉開發出「嘩啦」的輕響，只是因為下校後已經沒什麽人在教學樓裏，所以依舊顯得很大聲。

原本陷入沈思中的手塚擡起頭，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然後往門的方向看過去——

「呀、手塚君你還在！？我以為教室裏沒人了。」

視線相對，紗也佳怔了片刻，随即笑著招呼道。

「嗯，有點事。」

「這樣啊，真是抱歉，我打擾到你了嗎？」有些緊張地問。

「……沒。」

「是嗎？那就好。」暗自松了口氣。

打擾到別人很容易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尤其這個人還不是普通的『其他人』。

瞬間又陷入靜默。

紗也佳頓了稍許，決定繼續自己本來要做的事。

「那個……手塚君。」

教室裏明明有兩個人卻靜得幾乎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這感覺實在太尴尬。所以冗自拿著抹布在黑板上擦了一小會之後，克制不住還是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啓了話題。

「……嗯。」

「手塚君……似乎有點在困擾的樣子？」

「……」

一陣無聲。

她不得不回頭确認對方是否還有在注意她說話，卻正好對上正從背後注視著她的視線——

他在驚訝。

雖然表情看上去是一派安然如水、波瀾不起的樣子，但她就是知道他對她的話感到非常詫異。

「是在為……校內排名賽的分組煩惱嗎？」

「……啊。」

他默了下，幹脆答道。

她或許應該感謝他沒好奇她為什麽會知道他在考慮的事。紗也佳在心底對自己說。

「聽説，今年的一年級進來一個很厲害的新生……是在猶豫要不要放到分組裏面嗎？」

「……」

「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同樣是部員，只要有足夠的能力，當然應該上位。這和年齡本來就是沒有關系的，不是嗎？」

「……」

「而且，想要看清一個人的實力，也要給他足夠的舞臺才能發揮出來，對吧！」

「……說得是。」

颔首，然後又低頭看向桌上的分組表格。

「……啊、我太多話了……」紗也佳突然意識到她好像說得太多了，緊張地捂住嘴。

糟糕，這種事應該是手塚君自己決定的，她在旁邊唧哩哇啦一大堆做什麽！

「啊、不，并沒有。」

依然認真盯著表格的人簡潔答了一句。

「是、是這樣嗎？那就好，呵呵……」

「手塚——」

在紗也佳正愁不知該如何把話轉下去的時候，上帝派來了『解除』她危機的人——大石恰好湊在這一刻推門而入，而且大約是一位教室裏沒別人，所以人還沒走進門內便自顧自開口問話——

「校內賽、分組訂好了嗎……啊！桐、桐生同學！妳、妳也在、啊。」

一入教室就看到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面前瞠大眼瞧著他，大石舌頭瞬間打了好幾個結不說，還差點向後仰過度，幸好在最後的緊要關頭險險維持住平衡沒摔得四腳朝天。

「嗯，因為差不多又到應該徹底清理一下黑板的時間了。」

紗也佳微微點頭，松了口氣，連忙轉到新的話題上。

「欸！？『徹底清理』？」大石立刻留意到原本不是他最需要在意的事情上。

「是的，如果只是依賴黑板擦的話，久了會積下很多灰塵是光清理黑板擦無法解決的。而且殘留在黑板上的灰塵或多或少會幹擾到其他同學的視線，所以……」

她一邊無意識地理著裙角一邊解釋。

「啊，難怪我們教室的黑板好像一貫比其他教室的都幹淨許多的樣子。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桐生同學在整理的嗎，真是辛苦了。對吧，手塚？」大石的語氣既佩服也充滿感謝，末了，帶上教室裏的另一人。

「嗯。」

「欸……謝、謝謝。」意外被表揚到，紗也佳一時間受寵若驚得不太反應得過來，「這只是……一點小事罷了。」

「才不是這樣，妳或許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點小事』，但受益的卻是全班的同學，我們都應該心存感激啊！對吧，手塚？」末了，又帶上教室裏的另一人。

「嗯。」回答幹脆得很。

「看吧，大家都這麽認為。」大石給出結論。

……誰是『大家』啊！？

紗也佳幹笑著在心中默默吐槽。

不過……随便啦，因為他認同了，對於她來說比『大家』的認同更有分量。

再説，她也不好意思告訴別人，這舉動其實起源於沒有參加社團的她需要給自己一個留在學校到其他社團活動結束的理由罷了。而且她今天做的，只是她找到衆多理由的其中之一。

「啊、話說回來，大石君是找手塚君有事吧？那個、我這邊已經差不多好了，就不打擾你們了。」

「欸？啊、嗯，那明天見，桐生同學。」

「再見。」

「是，明天見，手塚君、大石君。」

紗也佳收好自己的東西，禮貌地向兩人招呼完，輕輕走出教室，将讨論的聲音關閉在身後——

「分組的事情決定好了嗎？我看看……」

……

清晨的青春學園，身著制服匆匆入校門的學生絡繹不絕。

「啊、手塚君，早安。」

剛拐進教學樓就見到手塚正站在置物櫃前，紗也佳鼓起勇氣過去道了聲早。

「……嗯。早安，桐生。」

沒想到竟會得到回複。

雖然只是短短一句，但已經足夠一臉驚喜目送著他背影離開的紗也佳開心好長時間了。

「紗耶，有件事情好像不太對啊！」

驟地一聲感嘆從紗也佳背後傳出來，讓她瞬間深刻體會到有『背後靈』的感覺——

「哇——！！」

「啊！紗耶，不要突然亂叫，很吓人的！」

「真是的，花子才是！不要突然在別人背後出聲啦，吓到我心髒差點沒力！」回頭一看，是好友之一正緊緊貼在自己身後站著，立刻抱怨起來。

而方才說話的山田撫著下巴一臉考究中的表情也盯著某人離開的方向，搖頭晃腦。

「奇怪啊，真的好奇怪啊……」

「呃……有什麽不對嗎？」聽山田仍在喃喃念叨著什麽，紗也佳有些困惑。

「有什麽不對？當然不對，大大的不對！」山田嘴裏一邊重複，一邊誇張地張開手臂在空中揮出『大大的』樣子，「剛才那個人，是手塚君吧？」

「呃、是這樣沒錯。」

山田的明知故問讓紗也佳回答得有一瞬遲疑。

「這就太不對了啦！」

「欸？」

這樣的情形……好像在哪個時候出現過！？

紗也佳心裏直嘀咕。

「沒錯。來，紗耶，把手伸出來。」

「……咦！！」

手腕直接被抓到兩人中間。

「吶、紗耶，妳自己數數看好了，從一年級到現在的兩年裏，妳和某人總共互相說過幾次早安呢？」

「……」

氣氛霎時冷得猶如寒冬一般。

手指僵在空中無法動作。

半晌。

「對吧！」山田滿臉感慨唏噓，「同班多年卻連交流的次數都數不出來，大概沒有人比妳更悲劇了吧！」

「……」

紗也佳無法反駁。

雖然說她一直覺得只要自己努力到更靠近『那個人』一點的位置就好，但是，仔細想想，單方面尋找的動力還有單方面思慕這種名次說起來……真是無限傷感啊！

「其實手塚君會回複別人早安這種事我倒是不覺得驚訝，本來就是因爲大家覺得他太厲害好像離得很遠結果不敢跟他招呼什麽的，但其實他本身的教養肯定也不至於會無視別人説話啦。倒是妳，紗耶……」

頓了下，聲音體因為壓低而變得暧昧起來。

「妳會主動去打招呼這種事才是跌破我眼鏡的發展啦……啊，雖然我沒戴眼鏡。哈哈哈哈……」最後補上多馀的一句，還很冷的配了幾聲幹笑。

「……」

紗也佳覺得自己此刻臉上肯定寫滿了『我不認識這個人』的字樣。

「所、以，快點說說吧，今天怎麽會搭上線的？」山田才不管那麽多，突然又笑得眼睛眯成縫，自顧自挂到紗也佳肩上，順便把話題轉回想問的重點。

「搭上線什麽的……」紗也佳對這形容不由得皺了皺眉，「只是看到就……不招呼也不好嘛。」

「嘿……」

「讨厭啦，不想理妳了。」山田的笑簡直讓她渾身不舒服，急忙要扔下話跑開了。

「哎呀哎呀，被逃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