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傻比
盛欽笑得過于直白, 諷刺的話都在眼神裏。
葉南鐘被笑得臉色逐漸黑下來。
他緊抿着唇，看着盛欽眼神裏透着厭惡。
在葉南鐘的眼裏，盛欽這樣校服穿得不規整, 書包也随意單肩背着的學生，一看就不是什麽好學生。
這樣的學生他在三中見過不少，尤其是有些男生仗着有點顏值, 還會更加嚣張。
偏偏像他們這樣的，還挺讨小女生喜歡。
葉南鐘覺得, 那些女生都只是被膚淺的外表給欺騙了。
但他沒想到阮西也會這樣。
在葉南鐘看來，阮西是個溫柔乖巧的女孩子，一向也是很認真學習的。
在學校的時候, 他曾經暗示過自己的心意, 可阮西根本就沒接過茬。
他以為她是不懂，可現在……
想到這裏, 葉南鐘看盛欽的目光就更不友善了。
盛欽看得好笑。
但他還沒開口, 一旁阮西就先說話了。
她神色認真：“葉學長, 我不談戀愛。我們是高中生，應該好好學習。”
阮西心裏頭還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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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南鐘不僅污蔑她談戀愛, 還诋毀盛欽, 這在她看來是很不好的。
葉南鐘剛才其實也是一時嘴快, 現在聽到阮西這麽說也有些後悔自己話說得太快。
他試圖挽尊：“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的本意還是想規勸你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你說的很對，我們現在還是高中生，應該好好學習。”
葉南鐘看起來很誠懇，阮西态度也軟了些。
可下一秒, 葉南鐘卻又說：“那你就更不應該跟他這樣的交朋友。他這樣的, 整天就只知道哄你們女孩子談戀愛, 一看就不會好好讀書。你就算沒有跟他談戀愛，但待在一起久了，也會受影響的。”
葉南鐘說得十分的直接，而且絲毫不怕得罪盛欽。
他自認為自己站在有理的一方，說出來的話都是铿锵有力的。
阮西小臉一沉，朝着葉南鐘上前一步。
“葉學長，你根本就不了解盛同學，你不應該這麽說他。盛同學可是我們年級……”
阮西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書包被人拎住，接着一股力道拉扯着讓她往後退了兩步。
這一退，就被盛欽擋在了身後。
盛欽微微昂着下巴，睥睨看葉南鐘：“你算什麽東西？我怎麽樣，關你屁事。”
之前盛欽離葉南鐘還有幾步的距離，現在兩人距離突然拉近，盛欽的身高優勢一下就展露出來。
阮西甚至都不由走神，心想盛同學原來這麽高，居然比葉學長都高了小半個頭。
葉南鐘想要和盛欽理論。
腳卻挪不動半步。
盛欽冷笑一聲：“慫貨。”
葉南鐘敢怒不敢言，只扭頭看向阮西。
他質問道：“你轉學後就跟這樣的人混跡在一起嗎？太令人失望了，我……”
話還沒說完，盛欽忽然伸手一把揪住了葉南鐘的衣領。
幾乎要将他整個人提起來。
阮西看得心頭一緊！
不會要打起來吧？
盛欽看着葉南鐘警告道：“她怎麽樣，想做什麽，都跟你沒關系。以後離她遠點。”
葉南鐘臉色大變，難看得很。
周圍已經有不少路人看過來，還有人指指點點。
但盛欽看起來毫不在意。
阮西怕盛欽真的把葉南鐘揍了，于是趕緊上前勸：“盛同學，我們去別的地方再看看吧？”
盛欽低頭看了她一眼，見阮西緊張地看着自己，他揪着葉南鐘衣領的手就松了松。
葉南鐘趁此機會，立馬從他手裏掙脫出來。
他滿臉憤懑，卻不敢對着盛欽，只瞪着阮西。
或許是覺得丢臉，葉南鐘看着阮西說道：“以前是我看錯你了，還以為你是個好女孩兒。”
阮西皺了皺眉頭，這話讓她心裏不舒服。
再想到李詩他們因為葉南鐘而針對自己，阮西就覺得更不舒服了。
沒讓葉南鐘繼續往下說，也沒讓盛欽再次動手。
阮西開口說道：“葉學長，我尊重你，也請你尊重我。我從來沒要求過你看好我，反而因為你，我還被人針對，可我從來沒怪過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盛欽在身邊，阮西說這些話時竟一點也不磕巴，她絲毫不害怕。
繼續說道：“你今天卻無端指責我，可你這樣的指責毫無道理。還有我的同學，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卻平白無故诋毀他，葉學長，你、你……”
阮西想說一句顯得厲害點的話，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怎麽說。
最後只憋出一句：“你應該跟盛欽同學道歉！”
這句話阮西說的時候音量都提高了些。
她看起來很認真，是真的在要求葉南鐘和盛欽道歉。
盛欽立馬看向阮西。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她嘴裏聽到她叫他的名字。
而且她不要求葉南鐘和她自己道歉，卻要求他向他道歉。
盛欽心情有些說不出的翻湧。
這翻湧的波浪不大，卻一點一點在他心裏沖擊着。
葉南鐘卻在聽到“盛欽”名字時呆了下。
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盛欽，眼睛瞪圓了些：“你是盛欽？你居然是盛欽？”
盛欽挑眉，看來這個煞筆還知道自己。
盛欽勾嘴不屑說道：“怎麽，知道你爹？”
這一嗆，葉南鐘面色更加不虞。
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地嘟囔：“怎麽可能，他怎麽能是盛欽呢……”
阮西看出來了葉南鐘是在不甘什麽。
她開口：“他的确就是盛欽，是我們年級第一，成績特別好。”
葉南天果然臉色更差了。
他看着盛欽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
盛欽心情變得極佳。
阮西對他的介紹讓他很滿意。
這種滿意甚至讓他覺得葉南鐘都變得順眼起來。
他勾了勾嘴角，忽然伸手拉住阮西書包的提手，将她提溜到自己身旁。
“走了。”盛欽說着，就這麽提溜着阮西轉身往前走，沒有再給葉南鐘任何眼神。
阮西被他這樣拎着，小跑着才能跟上。
她小聲說着：“你、你松手，我、我自己可以走。”
“你走太慢了。”盛欽毫不猶豫拒絕松手。
葉南鐘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拳頭忍不住捏緊。
等走遠了些，盛欽才松開來。
阮西松了口氣，小口地咬着蔥油餅。
她問道：“盛同學，你、你還想吃什麽？”
盛欽已經一個蔥油餅下肚，差不多飽了。
前方不遠處有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裏面靠窗的位置還有座位。
盛欽心頭一動，說道：“不想吃什麽了，去便利店喝點東西。”
阮西點點頭，她也有些渴了。
便利店裏有即時出的熱飲。
阮西點了杯原味奶茶，盛欽則要了一瓶他常喝的蘇打水。
盛欽跨步在窗邊座椅上坐下。
阮西大概沒想到盛欽會突然坐下來，她也不好意思說要走，于是只好也跟着坐下。
兩人面對着窗戶，在窗戶裏隐隐倒映出兩人的身影。
他們穿着校服，偶爾路過的人看到了會忍不住多看兩眼。
阮西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頭來。
“你晚上不回去吃飯，家裏不着急嗎？”盛欽忽然開口問她。
阮西說道：“我跟媽媽說了，要和同學一起吃飯。”
阮西沒有撒謊，她的确是跟吳麗芳交代了一聲，只是沒有告訴她自己是和男同學一起。
她很少有這樣和同學一起吃飯或者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吳麗芳聽到後還有些高興，覺得女兒在新學校交到了朋友。不僅沒有阻攔，還問她錢夠不夠。
雖然吳麗芳望女成鳳，可也希望在三中受過欺淩的女兒能夠交到朋友。
盛欽就沒有繼續問這個話題，而是換了一個。
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問道：“剛才你跟那個煞筆……就你那個學長說被人針對，是怎麽回事？”
阮西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和葉南天說了什麽。
她不太想提過去的事兒。
但盛欽問了，她還是回答了一句：“也、也沒什麽，就是有人誤會了。”
她說得委婉，但盛欽卻不是傻子。
他擰眉：“有喜歡那個家夥的女生為難你？”
何止是為難呢。
幾乎是逮着機會就擠兌她，嘲諷她，羞辱她。
只是這些話，她一個字也不想說。
阮西擠出一抹笑來，裝作若無其事：“也、也不是。都是誤會，都過去了。”
說完，她一口咬住吸管，大口大口喝奶茶。
她這副模樣明擺着就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盛欽看出來了。
他只在腦中過了一下，就沒有再提。
等兩人喝完，盛欽站起身：“行了，走吧。”
“去哪兒？”阮西以為他要去吃別的東西。
不料，盛欽卻說：“送你回去。”
阮西怎麽好意思麻煩盛欽送，于是趕忙說：“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這附近就有公交車站，你可以直接坐車……”
話還沒說完就被盛欽打斷：“廢什麽話。走了。”
那模樣，一看就不會聽阮西的。
阮西拿他沒辦法，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阮西本來還擔心路上盛欽還會問她在三中的事情，但好在盛欽一個字也沒有再提起。
這讓阮西在心裏大大松了口氣。
媽媽将她轉學，就是希望她能和過去的事徹底切割。
兩人一路上幾乎沒有說話。
夜風溫柔。
此刻還處于下班高峰期，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
許多人行色匆匆，與不急不慢走着的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阮西看着猜着高跟鞋拎着包包在路上疾步的職業女性，有些羨慕又有些擔憂。
像她這樣的，以後會是什麽模樣呢？
她能賺到錢，讓媽媽過上好日子嗎？
這麽想着，她不自覺地嘆息了一聲。
盛欽偏頭看她：“在想什麽？”
阮西沒想到自己居然嘆息出了聲音，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但見盛欽看着自己，她實話實說：“在想我以後會是什麽樣子，成為什麽樣的人。”
盛欽微訝：“你想得還挺長遠。”
阮西偷偷看了他一眼，心裏有些好奇。
她想了想沒忍住問：“盛同學，你以後想做什麽？”
“你怎麽跟老曾似的。”盛欽覺得有些好笑，“也喜歡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阮西抿了抿嘴，沒吭聲。
她以為盛欽不會回答自己。
卻不料過了會兒盛欽開口道：“我想去造飛機。”
诶？诶？！
“造、造飛機？”阮西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麽個答案。
她餘光瞥到了盛欽的書包。
只見他的書包拉鏈上挂着一個小小的如鑰匙扣一樣的東西。
之前她看到過，但從未注意過它具體是什麽模樣。現在一看，發現居然是個小小的立體飛機模型。
平時幾乎從沒有聽到盛欽提及過飛機相關的東西。
也沒有其他同學嘴裏聽到過盛欽喜歡飛機。
沒想到，他居然是想做個飛機設計工程師。
阮西有一種感覺，覺得大佬不愧是大佬，就連未來的目标也這麽清晰明了。
不像她。
全是迷茫。
“你呢？”盛欽問她。
阮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盛欽也沒想到她會是這麽個答案。
他又說：“你都去參加鋼琴大賽了，不準備走這條路？”
阮西沉默了一下。
然後輕輕開口：“我媽媽想要我走這條路，但我自己……不知道。”
這些話她從前都是憋在心裏。
但今天盛欽問，她卻有些想說。
或許是因為都是同齡人，又或許是剛才盛欽說了自己的目标，這讓阮西覺得松弛很多。
盛欽聽了阮西的話沒說什麽。
到阮西家附近時，盛欽停下腳步。
“你家就在這邊吧？”
阮西點頭。
“那你走吧，就送你到這兒。”盛欽雙手插兜，看起來依舊懶洋洋的。
阮西繼續點頭，然後标準乖孩子式同盛欽揮了揮手，說了“再見”。
她轉身朝着家的方向走。
剛走沒幾步，盛欽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喂。”
阮西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盛欽站在路燈下，路燈昏黃的光落在他身上。
他的身後是一棵開了花的桂樹。
不遠處的高樓大廈不少房間的燈都亮着，宛若萬千星火。
阮西覺得，這一刻美得像一幅畫。
她只靜靜等着盛欽繼續往下說。
盛欽腳尖輕輕擡起在地上點了兩下。
然後開口：“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你自己的意願才最重要。”
說完這話，盛欽擡手攔下路邊經過的一輛空的士。
沖阮西一擺手，然後打開車門上車，揚長而去。
阮西站在原地，目送着車開出去好遠好遠……
作者有話說：
盛欽：三中的書呆子都是傻比嗎？
阮西：……可能……也許……（不敢說了）
我們盛哥，就是阮西的理想型！（不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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