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放假 (1)
說出去的話, 阮西牢牢記在心裏。
于是喬麥發現,平時下課阮西還能跟她聊會兒玩會兒,但這周她基本上都在利用下課時間做英語習題冊。
習題冊并不是學校發的或者是老師要求買的, 而是阮西自己去書店買來的。
喬麥忍不住在心裏感嘆,覺得阮西真的太刻苦了。
再看盛欽,她也覺得盛欽這周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雖然盛欽平時也不怎麽搭理人, 但很少會像這周這樣,下課的時候就只是趴在桌子上休息。
喬麥總覺得, 或許是跟阮西有些關系。
因為有一次,她轉身想去跟阮西說話,卻看見盛欽下巴枕着手臂, 眼睛卻半睜着看着阮西的後腦勺。
吓得她趕緊又轉了回去, 生怕被盛欽發現自己看到了。
喬麥當天就找了個機會偷偷跟阮西說了。
阮西卻是不以為意,覺得喬麥可能是看錯了, 畢竟盛欽犯困的時候不也是這樣麽?
喬麥:“……”
她覺得一時半會兒, 阮西大約是不可能開竅了。
因為放國慶假需要調休, 周六補了一天課。
最後一節課是自習課,快下課時體育委員趙磊忍不住走到講臺上開動員會。
“國慶收假後一個星期咱們就要開校運會了!大家國慶放假的時候也記得練練啊, 別到時候跑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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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磊說得激情滿滿, “高一校運會咱們班倒數第二的恥辱, 這次可不能重現了!去年被2班嘲笑成啥樣了大家不能忘!我會把這次項目安排發到咱班群裏, 到時候大家都看一看啊。”
可惜,趙磊說得再激情,其他同學也都沒啥興趣。
高二(1)班的人大多數都是埋頭讀書的,對體育運動都不感興趣。
校運會大多數人也都只是去湊個數, 不讓班級缺項目難看而已。
趙磊也想到了班上同學會是這麽個反應。
于是使勁兒給自己好哥們兒使眼色。
兩三個好哥們兒強行鼓掌附和, 表示一定會支持趙磊工作。
趙磊這才不至于太冷場的結束。
喬麥忍不住跟阮西嘀咕:“我覺得這回估計又得是盛哥給咱班掙積分了。上次就是, 全靠盛哥一個人拉分。”
說着喬麥忍不住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班上的其他男生。
她繼續說道:“估計這回趙磊又給盛哥安排了三個項目。要不是最高上限只能報三項,我覺得趙磊恨不得給盛哥安排大滿貫。”
“盛同學體育也很好嗎?”阮西有些驚訝,她湊過去些壓低聲音問。
喬麥點頭:“是啊,他體育也很強的。雖然瘦,但其實脫衣有肉。”
說完,喬麥還笑得腼腆地比了個“噓”的手勢。
阮西腦子自動想了一下脫衣的場面。
刷地一下臉就紅了不少。
喬麥看着扆崋她:“你怎麽臉這麽紅?不會是感冒了吧?”
阮西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喬麥便繼續剛才的話題:“反正你到時候看吧,咱們班就盛哥能給老曾長臉。趙磊勉強也算一個吧,他跳遠挺強的。”
說完這些,喬麥又有些擔心起來:“也不知道趙磊這回又填了哪些人上項目,上次我可是被他報了個4x100米,差點沒跑死我。”
“啊,還真能不問大家的意願填寫嗎?”雖然上次阮西也聽到了趙磊的話,但她下意識覺得不可能這麽幹。
喬麥點頭:“對啊,強行填寫呗。如果不這樣,班上估計都沒幾個人願意去。”
說完,喬麥又說:“等趙磊發了名單,你到時候看看有沒有你。”
話音剛落,喬麥餘光就瞥見後門外有一抹棕褐色身影。
她二話沒說趕緊轉回去,立馬一副在認真做題的模樣。
阮西還有懵,緊接着就聽到後門傳來老曾的聲音。
“吵吵什麽?!整層樓就你們最吵!”
老曾這一聲吼簡直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勢。
班上說小話的人立馬都閉了嘴,瞬間安靜下來。
老曾走到講臺上,看了眼手表,還有十分鐘就要放學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說兩句啊。明天開始就放國慶假了,雖然你們現在是高二,但也不能太放松了。學校給你們放假,你們自己要有緊迫感,別真的七天都在外面浪!”
這話開場,阮西心裏明白,這話就不是只說兩句的事了。
老曾繼續說道:“除了各科老師發的試卷,你們在家也要好好預習後面的內容。這學期所有課程整個高中三年的內容都會學完,任務是艱巨的,時間是緊迫的!”
說完這些,老曾見學生們比起剛才的興奮勁兒都低落了不少,就知道自己的警示還是起了點作用。
于是他話題一轉:“收假以後第二個星期,就是咱們的校運會了。我也還是那句話,盡力而為!我呢也不指望你們拿什麽班級名次了,只要不給我墊底就行。”
這時底下趙磊忍不住說:“老曾,要是這次咱們拿了名次呢?”
老曾聽了忍不住都撲哧笑了下,就好像篤定了自己班的學生拿不到名次一樣。
來自班主任的嘲笑瞬間刺痛了身為體育委員的趙磊的心。
他氣鼓鼓地看着老曾,一副“必須給我個說法”的表情。
老曾笑着擺手:“要是你們能進前三名,我就請大家喝奶茶吃炸雞,怎麽樣?”
他這麽一說,班上其他同學也都有些蠢蠢欲動。
有人喊:“那要吃易易樂家的!”
不少人笑着附和。
易易樂是學校附近學生們最喜歡的炸雞店。
“行,就吃易易樂!”老曾也不磨叽,大手一揮就這麽把事兒定下來了。
跟同學們交代完話,放學鈴聲也适時響起。
一心想放假的學生們這會兒都坐不住了,紛紛收拾書包一個個往外沖。
老曾忍不住搖頭,覺得拿這群小兔崽子沒辦法。
離開教室前,他擡頭看了眼盛欽。
只見盛欽懶洋洋地在椅子上坐着收拾東西,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什麽精氣神。
老曾不由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臭小子最近的狀态不大好。
于是他三兩步走到盛欽跟前。
阮西原本是要起身走的,可班主任在身旁,她就有些不敢動了。只好繼續假裝收拾書包。
身後傳來老曾聲音:
“你這周怎麽回事?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老曾知道盛欽家有錢,但對盛欽的具體家庭情況不算特別了解。
他只知道,盛欽的爸媽已經離異,他跟着爸爸。
而盛欽入學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盛欽的父親。每次來的人,好像都是盛欽父親的秘書一類的。
光是這麽看,老曾心裏也有了點數,覺得盛欽的原生家庭情況或許有些複雜。
老曾聲音不大,但阮西坐在盛欽的前排還是能夠聽見。
她覺得再坐下去或許就要聽到一些不該聽的,于是也顧不上老曾,趕緊拎着書包起身想從前門走。
剛站起來,就聽到盛欽回答:
“沒事。”
語氣淡淡的,是阮西熟悉的口吻。
她剛走兩步,又聽到盛欽說:
“不過期中考試後如果要開家長會,就別指望我家來人了。”
她腳步一頓。
随即快步往前走,逃也似的離開了教室。
她有種直覺,再待下去會聽到盛欽并不想讓人知道的內情。
老曾嘆了口氣:“你爸爸又不在家?”
盛欽“嗯”了聲,書包也已經收拾好。
他起身,将書包随意地甩在肩膀上。
老曾狠狠皺眉:“你爸爸這樣可不行,你都高二了,他不能這麽撒手不管啊。”
“這話你對他說去。”盛欽自嘲地笑了下,“不過你得有本事逮着他。”
說完這話,盛欽對老曾揮了揮手:“走了,老曾。”
老曾看着盛欽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
盛欽剛走出後門,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老曾。
他模樣難得的認真。
“老曾,我家的事你別管了,沒好處。”
說完這句,盛欽這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曾站在原地,久久才又深深嘆了口氣。
盛欽這孩子長成這副性格,就是被家庭造成的。
他心疼自己的這位得意門生,所以才會對他有許多的容忍,又有許多的苛求。
唉,還是得找個機會跟盛爸爸聊聊。
老曾心裏頭這麽想着,背着手走出了教室。
國慶假期有七天,而且阮西這七天需要去琴行練琴,所以這七天她都可以住在自己家裏。
琴行的事兒她已經跟媽媽說過了。
吳麗芳一聽是章璐安排的比賽,二話不說就應下,也不擔心期末考試了。
對她來說,女兒的前程都壓在了鋼琴上,而章璐是海城有名的鋼琴老師,她的話吳麗芳是百分百相信的。
既然章璐都讓女兒去參加這個比賽了,那肯定是個好比賽。
阮西往公交車站走。
腦子裏卻不由想起剛才老曾和盛欽的對話。
她又想起喬麥說,這周盛欽下課都蔫蔫兒的。
難道盛欽真的遇上什麽事兒了?
“你走路一直都這麽慢嗎?”
身後傳來盛欽的聲音。
阮西想得出神,冷不丁聽到聲音吓得腳下一個踉跄。
手臂卻被人及時拉住。
阮西擡頭,就見盛欽低着頭看着她,眼裏似乎有疑惑。
他開口:“你怎麽這麽容易平地摔?”
她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走着走着就能踉跄一下的人。
這讓人不由猜測——
“你是不是小腦發育不好?”
阮西:“……”
原本想要關心的話憋回了肚子裏。
她覺得之前覺得盛欽遇到難事兒都是自己想多了。
像他這樣的人,就算遇到難事兒估計也只會親自上腳踩碎。
盛欽看起來也不需要阮西回複。
他松開阮西的胳膊,和她并肩往前走。
阮西憋了一會兒沒忍住問道:“你也要去坐公交嗎?”
“怎麽,我不可以坐嗎?”盛欽反問。
阮西搖頭:“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盛欽看她的反應覺得有趣。
他漫步往前走,嘴上說着:“沒坐過,也不是不可以試試。”
阮西往他身後瞧了眼:“路同學呢?”
平時都形影不離的,今天怎麽沒見人?
聽到阮西提到路鳴,盛欽眼中的淡淡笑意消失。
他抿了下嘴,幹巴巴問:“你問他做什麽?”
“不做什麽呀。”阮西回答,“我只是見你們平時放學總在一塊兒。”
盛欽眉目松了松。
然後才說:“他今天要回姥姥家,提前走了。”
阮西聽了也沒說什麽。
盛欽見她的确只是順嘴一問,心裏頭莫名就舒坦了不少。
他覺得自己這種情緒的變化讓他有些不适,但又不怎麽讨厭。
就這麽溜達着,居然很快到了公交車站。
阮西掃了眼車站的站牌,問他:“你要坐幾路車?”
見盛欽面露迷茫,阮西又問:“你……你知道怎麽坐嗎?”
鬼才知道。
盛欽心裏嘀咕了一句,面上卻依舊鎮定自若。
他裝模作樣地看了眼公交站牌,發現那上面的名字他都很陌生。
從小到大他還真沒有坐過公交。
小時候上下學家裏司機接送,現在早上一般也是司機送,放學則是他自己打車回去,反正他也不缺錢。
他接觸的朋友也大多差不多這樣,就算是路鳴,公共交通也只是坐過地鐵而已。大多數時候,路鳴也是坐家裏的車或者自己騎車。
“你坐幾號車?”盛欽反過來問阮西。
阮西開口:“我坐115路車。”
盛欽快速瞟了眼115路,上面有一站倒是熟悉,因為是海城有名的商場。
于是他說道:“我也坐115路。”
阮西狐疑:“真的?”
盛欽瞥向她:“我騙你有什麽好處?”
怕惹盛欽不快,阮西立馬不說了。
這會兒115路車剛好進站,阮西松了口氣,連忙在車停穩後走過去。
這趟車上去的人不少。
其中大部分都是箴明中學的學生。
而這些學生,基本上都認識盛欽。
見盛欽跟在阮西身後上車,他們都很驚訝。
有些人面面相觑,甚至低聲議論。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公交車站遇見盛欽呢。
盛欽掃了眼公交車付錢的地方,一眼就看到是可以掃碼的。
他又看了眼那掃碼的下方,果然張貼着怎麽掃碼付錢。
盛欽不動聲色點開某寶軟件,搜索到了“公交出行”,跟在阮西身後也像模像樣地掃碼。
阮西見他動作雖不太熟練,但是也不至于不會,于是信了他是真的坐這趟車的。
車上人本來就多,在他們身後又呼啦啦上來一堆。
阮西被後面的人催着只能往前走。
她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來到了車後門處。還沒來得及站穩,司機一踩油門,車就開了出去。
阮西低呼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抓旁邊的座椅的靠背。
卻抓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手掌比阮西的大上許多,手指纖長有力,此刻正抓着她的手,用力将她托起。
阮西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她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了一下。
緊接着,她就感覺周圍空了些,後背靠上了一根細細的柱子。
盛欽站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在這裏的緣故,旁邊箴明中學的學生都下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
讓兩人仿佛自成結界。
阮西這會兒才穩定心神,發現自己被盛欽阻隔了人群。
她擡頭看向盛欽,盛欽正好也垂眸。
阮西撞進他烏黑的眼眸裏。
一時間呆住了。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近又這麽專注地看盛欽。
只覺得他瞳孔黑得很亮,眼睛真是漂亮得讓人挑不出一丁點毛病。
鼻子也很挺,皮膚很白,唇色很淡……
她條件反射般吞了吞口水。
一時半會兒竟然說不出話來。
夕陽的餘晖從窗外照進來,一縷光正好灑在了盛欽的臉頰上。
就好像是給他上了一層高光,讓他的皮膚都變得透亮起來。
阮西在心裏沒忍住感嘆,盛欽真是上天眷顧的寵兒。
成績好不說,還長得這麽好看。
生出這麽優秀的小孩兒,他的父母得多為他驕傲啊。
盛欽卻被阮西傻乎乎的反應逗笑了。
他從喉嚨裏發出一聲悶笑。
頭往下壓了壓,低聲問:“看傻了?沒見過?”
阮西這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
她不擅長撒謊,這會兒居然連頭都忘了搖,只是低着頭不說話。
盛欽伸腳踢了踢她的鞋尖,阮西心想,他好像很喜歡踢人。
就聽盛欽又開口:“覺得怎麽樣?”
阮西一愣。
“嗯?”阮西有些糊塗,什麽怎麽樣?
盛欽昂了下下巴,“我。”
見阮西還是呆呆地,盛欽輕輕嘆了口氣。
他低下頭,“你看了這麽久,不發表點看後感,嗯?”
這……
看了他還要發表看後感?!
阮西震驚。
莫名也有些發慌。
她不免小聲嘀咕:“這、這要怎麽發表、看、看後感啊……”
小姑娘跟個受驚縮起來的小倉鼠似的,還低着頭自己一個人嘀嘀咕咕。
怪可愛的。
盛欽決定不難為她。
他一只手撐在一旁的柱子上,讓他整個人相對于阮西來說仿佛成了個包圍圈。
算是徹底将她跟人群分割開來。
車上已經有箴明中學的學生小聲議論。
“诶,那個女孩兒是誰啊,盛欽為什麽跟她一起走?”
“對啊,沒見過诶,是誰啊?”
“盛欽居然還跟她一起坐公交,這關系不一般啊。”
“好想拍了去明白人上面讨論一下,但是我不敢。”
“你可別拍,上次盛欽那個陣仗那麽大,小心這回他直接順着找到人。”
“別說了,害怕。”
“但是真的好好奇啊,這女生到底是誰啊,他倆究竟是什麽關系?”
“我覺得盛欽好護着她啊。”
“不會是喜歡她吧?”
……
只是大家都壓着聲音說話,生怕被盛欽聽到。
再加上車上本來就嘈雜,于是在阮西聽來,車上的人只是在叽叽喳喳說話,可說的什麽內容是一個字都沒聽清。
盛欽則壓根沒去注意旁邊的人在說什麽。
他壓根就不在意。
但時不時還是會有人好奇地看向阮西。
人的好奇心有時候是很難忍住的。
阮西再是遲鈍,也發現了這一點。
她便想往旁邊挪一挪,換個姿勢。可卻發現自己被盛欽幾乎是圈了起來,根本無處可挪。
見她東看看西看看,腳步要動不動的。
盛欽問她:“幹嘛?”
“沒、沒幹嘛。”阮西搖頭。
“那你扭來扭去,抖虱子啊?”盛欽又說。
阮西抿了抿嘴。
她有時候真想建議盛欽,不會說話就別開口了。
可她不敢。
她只能沉默以對。
盛欽像是抓到了什麽樂趣。
他發現說話刺一刺阮西,阮西的反應總是會很有趣。
在她的乖巧平靜之下,也會多更多生動的情緒。
阮西想往後退一退,卻發現退無可退。
她只好試圖說些正經八百地話題,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問道:“你在哪站下車?”
“你在哪站下?”盛欽又将問題抛了回來。
阮西不由有些氣惱。
她太菜了,所以才每次都被盛欽牽着鼻子走。
怎麽也“鬥”不過他。
只好老實回答:“蔥油巷下。”
盛欽挑眉,巧了,這個地方他知道。
他瞥了眼公交窗戶頂上貼着的站牌名。
蔥油巷幾乎快到115路車的終點站了,沒想到阮西家離學校這麽遠。
“你呢?”阮西又問了遍,看起來頗為執着。
盛欽略一思考,說道:“巧了,我也是。”
阮西微微張嘴:“你、你也住那邊嗎?”
那她怎麽從來沒遇見過?
“不是。”盛欽否認,“去那邊轉轉。”
見阮西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他又說道:“那邊有很多老字號,很久沒吃過了。”
聽到盛欽這麽說,阮西立馬就理解了。
她家附近的确是有不少老字號的店鋪,基本上都是一些小吃之類的。
閑暇的時候,不少人都會去吃。
她有時候去學琴經過一些店鋪,會看到裏面坐滿了人,有些店鋪生意好到需要在店外排隊。
只是阮西對這些東西興趣不是很大,沒怎麽去吃過。
“你一個人嗎?”阮西又小聲問他。
盛欽“嗯”了聲。
阮西:“你不回去吃飯,沒關系嗎?”
“有什麽關系。”盛欽嗤笑一聲,“沒人管我。”
最後一句說得吊兒郎當的,不熟悉他的人聽着一定覺得這人不服管教。
他神色裏又有種桀骜,更加佐證了似的。
阮西卻覺得,盛欽似乎又有些不開心了。
之後兩人便幾乎沒有交流。
等抵達蔥油巷站,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
阮西往家中方向走去,盛欽則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
九月,金桂飄香。
路邊種着的桂花樹時不時飄來一陣香氣,讓人聞到覺得心曠神怡。
不知道時不時香氣有撫慰人心的作用。
就這麽一路走着,盛欽覺得自己的心也平靜了不少。
前面一個小岔路口,阮西直接右拐。
盛欽看了眼這條路,旁邊是幾棟公寓樓一字往下排,這條路應該是入口。
想着阮西大概是到家附近了,盛欽便準備在路邊打個車走人。
他今天也是腦子一熱就這麽跟着阮西坐了一路的公交。
居然還這麽不遠不近跟着将她送到了家門口。
此刻天已經黑下來。
盛欽在路邊張望一眼,一輛空的出租車都沒看到。
于是他掏出手機,決定叫個車。
他一只手插在褲兜裏,另一只手拿着手機點進叫車軟件裏。
“盛、盛同學。”阮西的聲音突然響起。
盛欽點“呼叫”的手指一頓,擡眼看去。
只見阮西手被校服袖子遮住,只有一小節指節因為揪着袖口露在外面。
盛欽放下手機,朝她走了幾步:“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我對這附近都、都挺熟的。”阮西像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才開口,“要、要不,我陪你去吃吧。”
盛欽怔了下。
他看着阮西。
見她幾乎快要漲紅臉,還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知道她說出這番話得下多大的決心。
他只覺得自己胸膛像是被什麽東西敲擊了一下。
心跳都跟着漏了兩拍。
空氣中又飄來一陣桂花香。
微風拂面,阮西的發絲也跟着飄動了幾下。
有幾縷發絲貼到了她面頰,阮西伸手捋開。
盛欽發現自己的手居然也跟着動了一下。
他愣住,他想幹什麽?他想替阮西撩頭發???
這個想法讓盛欽心中萬分震驚。
盛欽站在原地。
在心裏默念了三遍“這是兄弟的女神”。
心情這才平複了些。
阮西揪着袖口,看着盛欽臉色變了又變。
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甚至還有一絲絲想要撤退。
阮西往後退了半步:“你不需要的話,那、那我還是回去了。”
說完,阮西就轉身要走。
“誰說我不需要?”
阮西步子還沒邁動,盛欽就開了口。
他大步走到阮西身邊,瞥了她一眼:“走吧,帶路。”
阮西還有些懵。
但身體比腦子反應更快,已經往老字號鋪面的方向走去。
盛欽不急不慢跟在她身邊,見她手拽着書包帶子,伸手提溜了一下她的書包。
将她直接拽得不得不停下來。
阮西疑惑地看向盛欽。
盛欽低頭問她:“跟我一起去吃東西而已,就這麽緊張?”
“不是緊張。”阮西吞了吞口水,小聲辯解,“是……是沒經驗。”
盛欽挑眉:“什麽沒經驗?”
阮西快速看了他一眼:“沒有陪人吃這些的經驗。”
阮西說完,就見盛欽嘴角竟然扯動了一下,露出淺淺笑意。
她有些意外,回想了下自己好像也沒說什麽能逗人笑的話語。
覺得盛欽的心思果然難以捉摸。
老字號的店鋪基本上都集中在一條街上。
阮西帶着盛欽來到那條街上,看着一排的門面,自己卻有些犯難起來。
她躊躇不前,最後攤牌:“我、我雖然知道它們,但其實不太了解。我之前也、也沒來吃過,不知道哪家好吃……”
聲音越說越小。
盛欽有些無奈。
“行了,那就随便吃。”
其實盛欽對吃這些東西興趣不大,只是之前話說出去了,沒道理自己打臉收回來。
他掃了眼街道上的鋪子,直接挑了個人最少的進去。
進的鋪子是個薄皮老馄饨。
這家有位置的主要原因是它家店鋪比旁邊的都要大一些,而且馄饨吃得快,翻臺率高。
盛欽和阮西進去時,剛好就有一桌空了出來。
兩人一人點了一碗馄饨,埋頭吃起來。
馄饨湯鮮香味美,一入口阮西有些驚豔地瞪大了眼睛。
随後她一口接一口,吃得暢快。
她心道不愧是老字號,還真是好吃,難怪盛欽都要來吃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變好了,盛欽也覺得味道不錯。
見阮西雖然吃得不快,但動作不停,便有些想笑。
等阮西吃完,盛欽問她:“下一家去哪?”
下一家?
阮西又被問住了。
倒是一旁店裏的服務員聽見了,笑着說道:“你們是過來嘗老字號的吧?那我推薦你們去吃東頭那家蔥油餅,特別好吃!它家生意特別好,晚點去可能就買不到了,現在應該還是可以買到的。”
說完又道:“它家要排隊,不過速度很快,一會兒就能排到。”
聽服務員這麽說,阮西都有些心動了。
東頭那家吳叔蔥油餅她知道,以前經過的時候總看到有人排隊在買。
阮西便立即看盛欽,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見。
盛欽起身說道:“走吧。”
“等等,我付錢。”阮西說着掏出手機。
盛欽卻将她手機按了回去:“付過了。”
阮西:“?”
什麽時候的事兒?
盛欽也沒解釋,邁着長腿就走出了店鋪。
阮西趕緊小跑着跟上。
她在他身邊說道:“那我把錢轉你微信吧。”
盛欽無語:“十來塊的錢至于麽?”
見阮西還真點開微信要轉錢,盛欽無語。
他冷着臉說道:“你是覺得我付不起這錢,還是不想欠我人情?”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阮西連忙擺手,“只是我們都是學生,沒道理讓你一個人掏錢。上、上次也是你付的。”
張記牛肉面,她可還記得呢。
怎麽能次次都讓盛欽付錢呢?
阮西又補了句:“今天我、我請你吧。”
“用不着。”盛欽想也沒想拒絕,“在我這,沒有讓女生付錢的理兒。”
阮西還想說什麽,盛欽一個眼刀掃了過來。
阮西吓得脖子一縮,不敢說話了。
見人被自己吓住,盛欽是又好氣又好笑,也沒管她。
他們一路走到東頭,吳叔蔥油餅店門前正在排隊。
阮西看了眼,隊伍不算很長,估計排個十來分鐘就能買到的。
這回她很積極,對盛欽說道:“人太多了,我去排隊就好,你在這邊待會兒吧。”
說完,她就小跑着到了隊伍的末尾排着。
盛欽見她這副模樣,就明白她這是想要付蔥油餅的錢。
而且還生怕他會跟她搶。
盛欽覺得阮西有時候又有些太較真了。
像他家的那些堂姐妹表姐妹什麽的,都挺欣然享受男士為她們買單。
他有個堂姐甚至說過,這是給男士向自己展示紳士大方的一面,如果對對方有好感的話,那就更應該給對方買單的機會。
想到這裏,盛欽不由皺了下眉。
他看着不遠處正在乖乖排隊的阮西,莫名就不爽起來。
他幾步走到阮西身邊,跟她并排站着。
阮西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将手機緊緊攥在手中,随時準備好付錢。
這次她一定不能讓他搶先了。
盛欽心裏有些煩躁,突然想找個人說一說這個情況。
他打開游戲看了眼,發現搭檔并沒有上線。
又切到Q.Q,搭檔也不在。
倒是游戲群裏很熱鬧,大家正在聊國慶七天游戲方面向所有玩家退出的戰隊排位賽的事兒。
這個比賽一共舉行七天,要以戰隊形式報名,每個戰隊需要至少五名隊員,每天打三場就行。
七天後會根據總體排名來派送獎品。
獎品都是一些限量的皮膚之類的。
有些皮膚還是以前出的限量款,現在想買都買不到了。
群裏的人蠢蠢欲動,群主正在召集大家報名,只有盛欽跟他搭檔不在,于是群主着重艾特了兩人。
【年一:報上吧。】
【年一:CC也給她報了,要是她有事上不了就當替補。】
于是游戲群全員參賽。
盛欽私聊了搭檔,但搭檔始終沒有回複,可見是真的不在。
阮西見盛欽拿着手機好半天都沒說話,不由看過去。
卻只看到盛欽鎖屏。
“看什麽?”盛欽發現阮西偷瞄。
阮西就像是幹了什麽壞事被抓包,心慌得不行。
好在盛欽沒有真的想從她嘴裏得到什麽答案,自己轉移了話題。
“你也玩……”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前頭老板問:“後面的要幾個?!”
原來竟都快排到他們了。
阮西趕緊說道:“要兩個!”
想了想又補了句:“四個吧!”
盛欽意外:“要這麽多?”
阮西腼腆笑了笑:“萬一很好吃,只吃一個還想吃呢?”
盛欽失笑,覺得阮西的腦回路還真是不一般。
很快,兩人就從店家那兒拿到了蔥油餅。
這回阮西動作很快,搶在了盛欽前頭付錢。
看到付款成功,她悄悄松了口氣。
吳叔蔥油餅不是小小一個,而是有盆那麽大一個。
拿到手以後,阮西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浪費了。
可第一口咬下去,她卻驚喜得眼前一亮。
嘴裏還含着蔥油餅呢,卻忍不住興奮對盛欽說道:“好好吃!”
說出來的話還有些口齒不清。
盛欽低頭輕笑一聲,也張嘴在自己的蔥油餅上咬了一口。
嗯,味道還行吧。
兩人就這麽站在路邊吃着,一時間都忘了走。
阮西吃到一半,就聽見身後有驚詫的男聲傳來:
“阮西?”
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
阮西還沒回頭,盛欽卻是掀了眼皮看過去,臉上表情冷了下來。
阮西轉身,就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站在不遠處。
身量比盛欽矮上一些,卻也白白淨淨的。
他身上有一種濃厚的書卷氣,一看就是好學生。
“葉學長?”阮西也有些驚訝,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以前學校的學長。
葉南鐘朝着阮西走去,略帶敵意地看了眼在阮西身旁的盛欽。
“阮西,你怎麽在這裏?”他問。
問完又看了盛欽一眼。
阮西回答:“我跟同學一起過來吃東西的。”
然後她問:“葉學長怎麽也在這邊?”
葉南鐘說道:“我過來買蔥油餅的,我媽想吃,讓我來買。”
阮西點點頭,覺得這家蔥油餅果然很有名。
阮西沖他笑了笑:“那學長你趕緊排隊去買吧,我們也要走了。”
說完,阮西沖他揮了揮手,就要和盛欽離開。
葉南鐘卻立馬開口:“等一下!”
他朝着阮西走近了些,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會跟這種學生在一起?”
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