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飯局
回家當晚,阮绛的腳腕不出張儀預料腫了。
阮绛在同福客棧的微信群裏給衆人報了個平安,附上一張自己的腿,表示真的只是“因為腳腫了張儀不讓播了才下播的”,小芒在裏面拼命發嗑到了嗑到了。
本來,張儀是想推掉今天去韓仕英家裏吃飯的事,但阮绛想想答應都答應了,也不是動不了,反正來去都是開車,張儀也很少喝酒。兩人去超市裏買了點菜帶過去,到了才發現失策,竟然不是涮火鍋。
霍雀在廚房裏炒菜,韓仕英坐在外面沙發上探頭探腦。
阮绛見狀調侃說:“你咋不去幫忙呢?”
“我去切菜了,”韓仕英說着舉起手,拇指被纏得老高。“然後她把我趕出去了。”
“巧了。”阮绛樂呵呵地擡起他那條腿。
張儀任勞任怨,“我去吧。”他拎着菜要進去廚房,塑料袋裏一捆芹菜葉子綠油油的,韓仕英忙說:“小霍姐不吃芹菜。”
張儀一頓,老實說霍雀實在不像那種會挑食的人。見兩人都看過來,韓仕英又補充道:“她聞都聞不了,別炒了,你放冰箱裏吧。”
在座諸位除了韓仕英都是一把年紀了,很快就收拾出了一桌子菜。兩個傷員幫忙擺了下桌,霍雀一數,說道:“七個,再湊個吧。”
她過去拉開冰箱門,看到那捆芹菜愣了下,轉頭說:“張儀你把它炒了吧,湊個整。”
吃飯的時候,阮绛發現霍雀果然一筷子都不夾芹菜。韓仕英把芹菜也擺到了離她最遠的地方,她倆裏韓仕英才像是那個挑食的人,阮绛随口說:“張儀也不吃黑魚來着。”
韓仕英挑了挑眉,“放生過?”
張儀恩了聲,“小時候。”
韓仕英想了想說:“我好像也不該吃。一般,信鬼神、尤其是佛道信徒都不會吃黑魚的。”
阮绛聽過這說法,張儀自己不吃,也不讓他吃黑魚。他又問說:“霍姐你為啥不吃芹菜?”
Advertisement
霍雀垂着眼把菜夾到碗裏,再擡頭發現三個人都在看自己。尤其是韓仕英,那雙好奇的眼睛已經快要噴出光來了。她抿了下嘴,放下筷子對她說:“你想知道啊?”
韓仕英拼命點頭。
霍雀那張常年冷肅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她放下筷子,這一瞬間裏張儀驀地有點不好的預感,他開口道:“算了,誰還——”
“我小時候,我媽給我做完午飯,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出去了。”霍雀說,“我吃着芹菜炒肉等他和我爸回來,等啊等啊他們都不回來。我媽最愛吃芹菜炒肉,我每天都做了等他們回來。然後有一天又接了個電話,他們跟我說,我爸媽死了。”
阮绛屏住了呼吸。
“我當時就把吃下去的芹菜炒肉全吐了,從此吃不了芹菜了。”霍雀瞥了眼衆人,又拿起了筷子。
張儀抿着嘴揉了下眉心。
阮绛看看他,又看看低着頭的韓仕英,知道自己惹禍了。他如鲠在喉,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點什麽緩解凝重的氣氛,最後還是霍雀沒事人似的,瞥了眼衆人,“吃呗。”
韓仕英第一個拿起筷子,幹笑道:“哦,今天菜都挺好吃的。”
在座諸位也不是頭一天認識了,張儀和阮绛都知道霍雀說不出來緩和場面的話,配合地拿起筷子試圖掀過去。阮绛幹巴巴地說:“誰喝汽水,買了汽水在冰箱裏呢。”
“我去拿吧。”霍雀起身道。
飯局氣氛過于尴尬,韓仕英只能生硬地岔開,“你們昨天到底怎麽回事啊,阮绛怎麽還受傷了?”
張儀同阮绛對望一眼,阮绛接過話茬把昨晚的遭遇講了,他說得繪聲繪色,臨了還不忘加一句“這還用歸檔嗎?”
韓仕英看看霍雀,霍雀搖頭說:“沒必要了。”
散場的時候,阮绛在車裏嘆氣道:“我有心理陰影了,再也不亂問了。”
張儀不置可否,只問說:“腳還疼嗎?”
“有點,”阮绛低頭看看自己的腳腕,“看來要請假了。”
兩人到了樓下,雖說有電梯,還是架不住阮绛撒嬌,“你把我背上去呗?”
張儀彈了下他腦門,把人背起來進了電梯。阮绛一手按樓層,一手摟着張儀的脖子,剛按完手機就響了,他自言自語說:“啥東西落那兒了?”
“沒有。”張儀道。
阮绛摸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他拿給張儀瞧,張儀也搖頭表示不知道。阮绛啧了聲接通,電梯裏信號不好,對面喂喂了好幾聲,才問說:“是……阮绛嗎,是阮绛的手機號嗎?”
聲音嗓子很啞,阮绛莫名覺得有點耳熟。他趴在張儀肩膀上答說:“我是,您哪位?”
“是我呀,高鳴,你還記得吧,老同學?”那個人幹澀地笑了下,“最近挺好吧?”
高鳴?阮绛更懵了,從沒有聯系過的高中同學怎麽打了電話過來。他沖着張儀做了個“高鳴”的嘴形。
“一直沒聯系過,說起來也挺尴尬的,實在是有事麻煩。”高鳴的尴尬像是要從聽筒裏冒出來了,阮绛驀地明白了過來,果然,他又道:“我聽說,你和張儀現在還聯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