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裴沅祯扭頭就上樓, 腳步快得?沈栀栀跟都跟不上。
到了裴沅祯的房門口,她?下意識地往後閃了閃,見門沒有關上來, 這才讪讪地跟進去。
“大人怎麽了?”沈栀栀問:“怎麽瞧着不大高興?可?是岱梁那些官員惹你生氣了?”
裴沅祯不想理他, 兀自轉過屏風解衣裳。
“岱梁那些官員是不是很難應付?”沈栀栀站在一旁:“奴婢想着就是。單看荷縣縣令就知道整個岱梁定是一窩蛇鼠,官官相護。昨日來的那個陳知府,外表看着恭敬客氣, 可?奴婢瞧着內裏?的心?眼子比蜂窩還多呢。他那麽大年紀了,走?過的路比大人吃過的鹽還多, 大人一定要小心?他......”
她?叨叨完, 發現裴沅祯扯着衣領面無表情地睨她?。
“大人,奴婢說?得?不對嗎?”
“出?去!”裴沅祯說?:“難道你要在這看着我解衣裳?”
沈栀栀眨眨眼。
他這是什麽毛病?
他只是解衣裳又不是脫光光。再說?了旁人家的公子平日都是由婢女近身?服侍,甚至有的還讓婢女幫忙搓澡呢。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麽比姑娘家還害羞?
又或許......他身?上有什麽看不得?的地方??
這麽想着,沈栀栀的目光就這麽随意上下打量了會, 幾分猜疑幾分嫌棄。
打量得?裴沅祯莫名有點惱。
他索性懶得?攆她?了,刷地一下就解開衣裳,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胸膛。
Advertisement
沈栀栀趕緊捂住眼睛,轉身?出?去。走?到門口時?, 聽裴沅祯吩咐:“打水來。”
“哦。”沈栀栀提起裙擺跑下樓。
經過郝侍衛時?,逮着人問:“郝大哥,你今日跟大人去赴宴, 可?是遇到了什麽事?大人回來看着不高興呢。”
倒不是她?關心?裴沅祯高不高興, 而是裴沅祯高不高興關系她?那一箱禮能不能收。
老實講, 她?很想收啊。
那麽多錢啊。
若是裴沅祯心?情好準她?了, 那她?這輩子就發財了。
所以?, 當?下最?重要的就是務必把裴沅祯伺候好。
郝侍衛撓了撓頭:“沒有啊,宴席上大人跟岱梁的衆位官員們相談甚歡, 還喝了許多酒。”
是麽?
沈栀栀費解地去了後廚房。
等?端水回來後,裴沅祯已經換好了衣裳。他阖眼靠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份邸報,面容些許疲憊。
“大人,”沈栀栀走?進去:“您都喝醉了怎麽還處理庶務?”
她?上前将?他手中的邸報抽出?來,裴沅祯也乖乖讓她?抽,手上一松。
沈栀栀又去架子旁把洗臉巾拿過來,在盆裏?擰了一把水後,遞給他。
但裴沅祯沒接。
平日洗漱這些都是由小厮服侍的,偶爾也見裴沅祯自己洗臉。沈栀栀正猶豫着要不要去把小厮喊過來,就聽裴沅祯開口了。
“愣着做什麽?”
“哦哦哦,奴婢這就伺候大人洗臉。”沈栀栀說?:“奴婢不是怕大人嫌棄伺候得?不好嘛,其實奴婢早就想這麽伺候大人了。大人平日待奴婢好,奴婢一直無以?為報,時?刻都想着為大人做牛做馬。可?大人也不缺牛馬呀,那奴婢就想着如何更貼心?、細致地服侍大人。”
“嘻嘻....這不機會來了嗎?”她?把帕子往裴沅祯臉上招呼:“大人別動啊,奴婢笨手笨腳,萬一把您給擦傷了可?賠不起呢。”
裴沅祯聽她?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又氣又無奈。
她?以?為她?那點心?思瞞得?住他?
可?他偏不如她?的願。
沈栀栀小心?翼翼地擦,擦完臉又擦他的脖頸。絞盡腦汁地想了會,問:“大人,奴婢伺候得?可?還滿意?”
“尚可?。”
才尚可?嗎?
沈栀栀再接再厲,少頃,又試探地問:“奴婢此前給大人說?的事......就是那個岱梁官員們送給奴婢的禮,大人覺得?如何啊?”
她?特地把“奴婢的禮”說?得?又重又長。
裴沅祯“唔”了聲,不緊不慢道:“我得?想想怎麽處理。”
“好,大人好生想,慢慢想。”
沈栀栀擦完,把帕子收回,又聽裴沅祯說?:“舒服,再擦一遍。”
“哦。”
沈栀栀繼續在盆裏?擰了把水。水是溫熱的,冬天用溫水洗臉甚是舒服,尤其是喝醉酒的人,很享受。
沈栀栀這一回索性擦得?慢了些,把帕子折疊成小方?塊,一點一點地在他臉上按壓。
裴沅祯整個人仰靠在椅子上。他閉着眼睛,正好方?便沈栀栀近距離偷看。
這個男人,真是好看得?讓人嫉妒!
連皮膚都這麽好!
咦?
他是怎麽做到皮膚這麽滑嫩的?
像剝了殼的雞蛋似的,不長兩顆痘實在天理難容。
沈栀栀這兩日也不知吃什麽上火,下巴處長了顆痘,一碰就疼,洗臉都不敢用力擦。
這會兒對裴沅祯真是羨慕嫉妒得?很。
擦着擦着,她?動作?慢下來,連帕子涼了都不察覺。
裴沅祯原本還能舒心?靠着的,發覺她?視線不錯眼地落在自己臉上,不知為何,下意識地放緩呼吸。
她?動作?輕柔緩慢,溫熱的指腹偶爾觸碰他的皮膚。像蜻蜓點水,只那麽一下,就令他身?體漾起陣陣漣漪。
可?她?毫無所覺,一下又一下,磨人得?很。
沈栀栀慢慢發現裴沅祯不大對勁,呼吸好像變得?粗重了些。
她?狐疑,擡手去探他的額頭:“大人莫不是病——”
然而她?才伸出?手,就突然被裴沅祯攥住。
沈栀栀吓一跳,呆愣愣地。
裴沅祯緩緩睜開眼,眸色濃郁得?像陳年老酒。
不過他本身?今日就喝了不少酒,此時?神志迷糊。若是平日,他即便在喝醉的情況下也是警覺的、是理智的。可?今日,他整個人放松,沒有顧慮沒有束縛。
不想克制,只想随心?而為。
——盡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麽做,可?他就是這麽做了。
憑着心?裏?的欲念捉住她?的手。
再把她?拉近。
近到兩人之間的氣息燙到彼此。
“大、大人......”沈栀栀茫然,莫名緊張。
裴沅祯盯了她?片刻,眸光在她?清幽淡香的氣息中漸漸渙散。像有人灑了把煙霧,他看不清她?的臉,眼裏?只有她?飽滿紅潤的唇。
他喉嚨滑動,緩緩壓下長睫。
今日,他想親這個小婢女。
沈栀栀緊張死了,見他俊臉湊過來,電光石火間想了無數種可?能。最?為确定的是——裴沅祯現在是不是想親她??
她?糾結,猶豫,遲疑......
雖然她?很想要那一箱子禮,可?不想犧牲美色啊。
她?以?前看話本子,自然清楚男人喝了酒後就很想跟女人睡覺。尤其裴沅祯這樣在京城憋了許久出?門就不停招妓的人,或許此刻他已經醉得?糊塗,把她?當?成青樓的那些頭牌了。
來不及多想,在他薄唇即将?貼上來之際,她?眼疾手快地拿帕子捂過去——
密密實實地捂住裴沅祯紅豔豔的唇。
“......”
裴沅祯瞬間清醒。
一股莫名其妙像羞憤又像自尊的愠怒騰起:“沈栀栀你大膽!”
“大人!”沈栀栀欲哭無淚:“大人喝醉了,奴婢提醒大人呢。”
“提醒什麽?”
“大人看清楚啊,是奴婢,不是青樓頭牌。”她?說?:“若是大人想......想那個了,奴婢讓人去請個頭牌過來可?好?”
“......”
裴沅祯氣悶,一時?半會不知該如何責罰這個膽大包天的婢女。
少頃,他指着門沉聲道:“出?去!你給我出?去!”
“大人,”沈栀栀暗暗惋惜那一箱子珠寶首飾,她?哭喪着臉道:“奴婢做錯了什麽嗎?大人說?出?來,奴婢改!奴婢一定改!求求大人別把禮退回去好不好?”
裴沅祯揉了揉額頭,索性起身?親自将?她?丢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