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天,阮沅是腫着眼睛去的幼兒園,整個人蔫得像是終日曬不到太陽的小枯樹。
昨晚白心和阮沅說了很多,核心意思還是那句話,沈樓不是大黑,阮沅不能再去騷擾沈樓,不能再亂給沈樓喂東西吃了,阮沅需要和沈樓保持距離。
阮沅想破了天,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就什麽都變了。
阮沅太小,理解不了生離死別的殘酷現實,白心長長嘆了口氣,“等你長大,你就知道了。”
阮沅攥着拳頭,倔強地轉過身去,“我不想長大!一點點都不想!”
為了處理阮沅給沈樓喂狗糧的事兒,白心和阮恒特意請了天假,早上送阮沅去學校。
臨送阮沅進校門前,白心還在給阮沅強調,他現在不能去找沈樓玩。
阮沅悶悶地點頭,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低頭踏進學校,白心和阮恒去校長辦公室報到。
阮沅踏進教室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角落裏的沈樓。
沈樓也正在擡眼看向他。
兩人對視時,阮沅發現沈樓額上有兩道并不明顯的傷疤。
明明沈樓昨天還沒有受傷,今天怎麽會受傷了呢?
疼不疼呀?
要不要他去幫沈樓吹吹?
阮沅下意識地想沖到沈樓身邊,揉一揉沈樓,只是想到媽媽和他的交代,阮沅剛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去。
他握了握書包的兩條肩帶,猶豫再三後,他耷拉下腦袋,沒有去管沈樓,反而轉頭坐在了小朋友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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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樓來梧桐幼兒園之前,阮沅沒纏着沈樓時,他一直坐在這裏。
有了沈樓後,他天天粘着沈樓,就不怎麽和大家玩了。
小朋友們很喜歡阮沅,一見阮沅來了,大家圍着阮沅坐了個圈,叭叭地和阮沅說着話,分享着奇聞異事。
其中以喬偉飛腦袋上新增的一圈紗布,最為新鮮。
白軟軟指着一旁喬偉飛,給阮沅看,“阮沅,你快看他這個造型,是不是好好笑啊?”
戰損版的喬偉飛低眉喪眼地坐在一邊。
阮沅問喬偉飛,“你怎麽了?”
喬偉飛擡頭快速地掃了眼沈樓,對上沈樓看過來的視線,喬偉飛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聯想到昨晚的沈樓,喬偉飛仍是一陣畏懼。
喬偉飛一直看沈樓不順眼,尤其是在昨天阮沅的生日會上,所有的風頭都被沈樓搶了,阮沅也一直拉着沈樓玩,這讓喬偉飛心裏很是吃味。
晚上回到寝室後,喬偉飛變着法地擠兌沈樓,擋住沈樓的去路,故意把沈樓的東西扔在地上。
起初沈樓一直沉默着,沒有搭理他,只專注做自己的事情,像是壓根沒把他往眼裏放。
喬偉飛見狀,心裏更氣了。
他一個沒忍住,直接沖上前,拉開了沈樓的行李箱。喬偉飛指着行李箱最底下一袋袋的狗糧包裝,哈哈笑着,他故意鬧出很大的動靜,“哈哈哈,你們快來看,沈樓的行李箱裏為什麽會有狗糧?”
“難道他是狗嗎?”
“他平時還要藏狗糧的嗎!”
“哈哈哈,原來他不是人,他是狗呀!”
“你們說他會不會汪汪叫?”
喬偉飛折騰的動靜很大,幾乎所有住校的學生都圍了過來,好奇且不可思議地看着沈樓。
起初沈樓沒什麽反應,他奪過自己的行李箱,想要阖上箱子,重新推進床鋪底下。
喬偉飛得寸進尺,不讓沈樓去碰行李箱。喬偉飛大喘着粗氣,一股腦地往出宣洩着情緒,什麽話難聽他就說什麽,“沈樓,你說你是不是狗?”
“你就是和我們不一樣!”
“你不僅吃狗糧,你還沒人要!”
“不然為什麽周末都沒人接你回家?”
“我們都有家,就你沒有。”
“是不是你家裏人也嫌棄你是狗啊?”
“除了阮沅和你玩,你看看還有誰要你?!”
“你就是條狗,你還不趕快給我們汪汪汪一個!”
這話說得侮辱性就很強了。
要是換成個沖動的小孩,這會兒早該撲上去和喬偉飛打成一團了。
沈樓只是垂眼靜靜看着他,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化。
倒是喬偉飛沉不住性子,沈樓越不回應他,就好像越不把他當回事,讓他面子上挂不住。
喬偉飛一把跳起來,撲着沈樓就來了。
中途他的指甲從沈樓的臉上劃過。
就在喬偉飛要對沈樓進行第二波傷害時,沈樓偏頭躲過。
下一秒,沈樓眼睛一眯,他單手抓住喬偉飛的脖頸,用力将他向後推去。
喬偉飛的腦袋撞在寝室窗戶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見勢不妙,其餘小朋友們尖叫着去喊老師。
等老師趕來,看到眼前這一幕,老師急忙喊着讓沈樓松手。
沈樓依言照做,低頭垂手站在一旁。
喬偉飛靠在窗戶上,捂着胸口直喘氣,雙腿打顫,沈樓剛剛推大的力度很大,抓着他的脖子時,他還以為他今晚就要死在沈樓手下了。
老師将兩個小朋友隔開,避免再發生争執,正當老師繃着臉,想着要怎麽處理這事兒時。
喬偉飛可能意識到了自己今晚做得過分,他率先抱着腦袋,滿地打滾地喊疼。
沈樓臉上被喬偉飛抓了兩道,也隐隐地再往外滲着血絲。
事情比預想的嚴重,老師彙報了園長,連夜叫來校醫給兩個小朋友做檢查。
好在都沒有什麽大事兒,喬偉飛只是喊得聲音大,其實什麽事兒都沒。但他怕挨罵,非得纏着醫生姐姐給他腦袋上包一圈紗布,努力扮着柔弱模樣。結果醫生一出來,就把喬偉飛的傷情如實和園長彙報了。
園長也剛好調查完了事情的始末。
園長先問喬偉飛,“你怎麽知道沈樓箱子裏有狗糧的?”
喬偉飛縮縮肩膀,半天說不出話。
園長皺眉,嚴肅起來,“你是偷翻沈樓的行李箱了嗎?”
喬偉飛低頭扣手。
“你自己覺得你這樣做對不對?”園長聲音不自覺加大,“而且,就算沈樓行李箱裏有狗糧,你知道他是拿狗糧做什麽的嗎?你又為什麽要說那麽難聽的話,還要侮辱別人是狗?”
喬偉飛藏在老師身後,悶不做聲,只是提溜亂轉的眼珠子,暴露了他此刻并未完全認錯。
教育完喬偉飛,園長又看向沈樓,“小樓,你覺得你剛剛這樣毆打同學,做得對不對?”
沈樓沒說話。
園長有點頭疼,“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在你的箱子裏,為什麽會有狗糧呢?”
沈樓看了眼園長。
狗糧是阮沅之前給他的,他不确定阮沅是否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沈樓選擇了沉默。
得不到沈樓的回複,園長只好猜測道,“是你在學校裏養小狗了嗎?”
“或者你帶狗糧來學校,是想做其他什麽嗎?”
沈樓不語。
喬偉飛趁機從老師身後探出個腦袋,“他就是自己吃狗糧,他就是狗,他就是變态!”
“喬偉飛!”園長呵斥道,“我會把你今天的表現,如實彙報給你父親的!”
沈樓撩起薄薄的眼皮,不鹹不淡地看着喬偉飛。
喬偉飛嗖地一下縮回了腦袋,繼續藏在老師身後。
所以這狗糧到底是哪兒來的?
就在園長百思不得其解時,阮沅家的電話撥了過來。
在得知是阮沅給沈樓塞的狗糧後,園長不解地看了眼沈樓,如果是阮沅給沈樓塞的狗糧,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沈樓剛剛為什麽不解釋呢?
園長直覺這裏面還有更多的事情,他走出醫務室,讓阮沅家長明天到學校面談。
醫務室的隔音并不好,沈樓聽見園長在外面接電話,電話那頭像是阮沅家。
阮沅?
沈樓擡起頭,看向醫務室外校長的背影。
教室裏。
喬偉飛回想着沈樓昨晚揍他的畫面,仍有些害怕。
現在教室裏又沒有老師,萬一沈樓又揍他,怎麽辦?
阮沅見喬偉飛半天不說話,他推推喬偉飛,“你的頭到底怎麽了?”
阮沅的話雖是對着喬偉飛說的,但視線卻若有若無地往沈樓身上瞥。
沈樓和喬偉飛都受傷了。
他要是知道了喬偉飛為什麽受傷,就大概能推出來,沈樓為什麽會受傷。
喬偉飛被阮沅一推,這才從昨晚恐怖的記憶裏脫身。
他下意識就看向沈樓,發現沈樓也正在看着他這個方向。
喬偉飛咽咽口水,連忙收回視線,他沖着阮沅搖搖頭,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沈樓他不是狗,他是人!”
阮沅的眼淚又不争氣地掉下來了。
為什麽所有人都在告訴他,說沈樓不是他的小狗了。
阮沅嘴角一撇,心裏悶得像是等待暴雨前的陰天,“哦,我知道了。”
“他不是小狗,他是小朋友。”
大家見阮沅哭了,忙湊上去安慰他,幫他擦眼淚。
小朋友将阮沅層層包在一起,阮沅埋在小朋友堆的最裏面,從沈樓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阮沅露出的一個腦袋尖尖。
隔着層層的人群,阮沅望着沈樓,臉上還可憐兮兮地挂着兩行眼淚。
越來越多的小朋友去抱住阮沅,沈樓漸漸看不到了阮沅。
沈樓在座位上坐了會兒。
他知道,一直以來,他和阮沅之間都存在着誤會。
比如阮沅愛叫他大黑,要給他吃狗糧,似乎是在把他當小狗一樣地在養。
但他不知道裏面具體發生了什麽事兒,阮沅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他以前只覺得阮沅的所作所為,他無法理解,可一直沒有深究過。
沈樓想起早上阮沅的父母也來學校,現在正在園長辦公室裏。
半分鐘後,沈樓站起身,離開教室,前往園長辦公室。
園長辦公室裏。
園長以及阮沅班上的老師,還有阮沅的父母,一群人正坐在一起讨論着昨晚的事兒。
阮沅父母先向大家道歉,然後開始解釋起,阮沅為什麽會将沈樓當成小狗,以及給沈樓喂狗糧的事兒,同時他們向學校表示誠懇道歉,是他們沒有約束好阮沅的行為。
幼兒園老師調出校內監控,發現之前阮沅曾多次給沈樓塞狗糧,但好在沈樓并沒有吃掉。
阮家父母這才松了長長一口氣。
幼兒園老師和園長,也向阮家父母道歉,是她們工作疏忽,沒注意到阮沅的異常行為。
就在衆人還在讨論要如何處理此事時。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園長起身開門後,發現門外站的是沈樓。
園長詫異,“小樓,你...你怎麽過來了?”
沈樓和園長點了下頭。
随後,他看向阮家父母,“叔叔阿姨,我想知道阮沅今天為什麽不開心。”
“還有這裏的誤會到底是什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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