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眼再瞎,宋覺遠都能看出兩人間是出了什麽事兒。抓心撓膽地憋了一個禮拜,期間杜心一直沒出現,他才忍不住問了楊思烏。
楊思烏十分實誠,前前後後什麽都說了。
“真的,哭哭,要是我。”閣樓地板上,宋覺遠和楊思烏盤着腿對坐着,咽了咽口水,“睡了那事兒,我會省掉。”
“可、可是真的睡了啊,又不能當沒發生。”楊思烏還有點兒委屈,扣着一旁的畫架頭都不擡。
“所以呢,你倆的矛盾在哪兒?你想讓他賠錢?”
“……他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宋覺遠沒憋住笑,撲哧一聲格外突兀,沒成想杜心那小子也有栽了的一天。見楊思烏臉陰了些他急忙收住笑,“咳……所以現在,決定權在你對吧?”
楊思烏遲疑着,“可能吧……”
“這樣,作為你們的床外人,我給你點兒建議。”當知道杜心看上楊思烏後,宋覺遠其實一點兒都不意外,結合着楊思烏這幾天蔫兒了吧唧的表現,他甚至覺得這事兒很有戲,“首先是你,從咱們上學那會兒開始,你遇見什麽事兒,需要什麽意見,第一個想起來的都是杜心,這沒錯吧。”
“因為我們一房間啊……”楊思烏不服。
“那說現在,就咱倆住一起了,有事兒你還是先想杜心,這你不能不承認吧。所以說啊,你對杜心是有依賴的,而且依賴這個東西,不受距離影響,咱們幾個人裏,哪個不比杜心靠譜,但你就是選了他,因為什麽,你自己想想。”
楊思烏自己琢磨着,說不出什麽。
宋覺遠就繼續,“再說杜心,宿舍那麽多人,就喜歡抓着你逗,你見他對誰像對你那樣了。畢業了,有家不回留在這兒從頭打拼,你覺得他是個志向遠大的人?現在,他在市裏工作,也不是沒地兒住,還隔三差五堅持開一兩個小時的車回來,這一開可是快三年啊,難道你以為他是回來跟我打游戲的?”
“他、他可能只是挺喜歡咱們在一起的時候?”
宋覺遠翻起白眼,“你就別跟我犟了行不行,我也不是馬後炮兒啊,現在想想,咱們上學那會兒,那小子做的奇怪的事兒就不少,要是說是因為喜歡你,就一點兒都不奇怪了。”
“……那我、該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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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覺遠砸吧砸吧嘴,“當然了,這些就只是我看到的,其中到底是什麽感情,還得你們自己處理。別到時候說是我把你說彎的。”
“……但他好像生氣了。”
“他那應該是害怕才對吧,害怕又難過,因為沒得到你的回應。你我就不說了,腦子裏整天就裝着顏料了,就說杜心,他那麽一個溜精八怪的主兒,喜歡一人喜歡好幾年卻不自知,應該也挺憋屈的吧?”宋覺遠覺得自己幹着知心姐姐的活兒,操着老媽子的心,“哭哭,你跟我說,這幾天,你惦記他嗎。”
“惦、惦記啊。”楊思烏臉一喪,“怎麽能不惦記。”
宋覺遠哀嘆一聲,“我覺得啊,咱們這個宿舍就像個寵物收留站,袁暖和柳林泉吧,內部消化了,夏遷領走了許滌塵,你嘛,也馬上要被杜壞心眼兒領走了,然後就剩我一人兒,可真是夠我尴尬的了。”
其實宋覺遠說了這麽一堆,楊思烏真的沒怎麽聽進去,他摸過手機,也不猶豫,給杜心發了條消息,也沒什麽內容,就是他的名字。
當天晚上,消失好幾天的杜心就出現了,卻爛醉如泥。
開門的是宋覺遠,見了酒氣沖天的人不由一愣,随後伸手攙住他,“卧槽兄弟,你這是喝了多少。”他不得不吃驚,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他就沒見杜心醉過。
杜心路都走不穩,還一個勁兒地扒拉宋覺遠的手,嘴裏念叨着我要找哭哭。
“你要是今晚住這兒,我就出去了,給你倆騰地方好好談?”宋覺遠心裏好笑,也不打算留下來看熱鬧。
奈何杜心心思很穩定,一心撲着楊思烏,什麽都沒聽進去。
把人送到閣樓樓梯口,宋覺遠就沒再上去,目送着杜心的背影心裏還直給他加油,然後摸過手機和鑰匙出門了。
楊思烏一直沒收到杜心的消息,胡思亂想間,就聽見樓梯間傳來異動。那聲音很大,像是什麽東西滾落了。他試探地叫了聲宋覺遠,剛走到門口,就見杜心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本挺拔的西裝皺皺巴巴縮成一團,松垮的領帶也歪在一邊兒。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一醉倒就死沉的人拖回樓下的房間,又給他脫了鞋子換完衣服,楊思烏幾乎要背過氣去。看着睡熟的人,他說不出什麽感受,只覺得落空了幾天的心突然又漲滿了。
“哭哭……”忽然地,杜心伸出胳膊胡亂抓着。
聽杜心叫自己,楊思烏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伸手過去握住了他。他這一握,杜心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杜心拉着楊思烏的手到自己臉邊,輕輕吻了一下後将臉埋進了枕頭一些,含糊着說:“哭哭……我好想你……”說着說着,又這樣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