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時間飛快的過了一個禮拜,夏遷和六人的關系愈發的好,尤其和許滌塵。一天的時間,他們幾乎二十四小時呆在一起,就連睡覺,都是一個屋子。
悄無聲息的,許滌塵看向夏遷的神色也在漸漸改變,因為被第一印象的影響,許滌塵一直覺得夏遷該是個安靜乖巧的男生,但經過朝夕的相處他發現,其實并不完全。夏遷的骨子裏帶着一種高傲,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可能因為他自己不喜歡,而在強壓着,所以他經常笑,讓自己看起來溫和。
但不得不說,許滌塵覺得他們很契合,像有種與生俱來的默契。自從夏遷出現後,他和剩下幾人的相處交流都變少了,他也意識到了,卻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因為發現了天臺的景色,之後幾人吃完飯就都喜歡上來喘口氣。這天也是,晚上吃完飯,一串兒人坐在天臺邊兒上吹風。這段兒時間他們的工作進行的挺順利,不出意外,工期內完工不是什麽難事兒,人也放松了些。
“等這次畫完,咱們就在這兒燒烤怎麽樣!在這兒喝一宿!”宋覺遠挨着夏遷坐在最右邊兒,他摸出煙盒兒,點了一根兒後長嘆一聲,“也算沒白在這關半個月!”
“被人看見等着開除啊?”坐在最中間兒的杜心堵了一句。
“大哥,你看學校裏除了我們還有誰,留校的也都是要考研的,人家會出來瞎晃悠嗎?監控都放假了好嗎?”
“也是,整天看着一堵牆,我他媽上下嘴唇都要長一起了!”杜心先隔着身邊兒的楊思烏往左邊瞅了瞅,也嘆了一聲,“你倆我不指望啊。”說着他又轉向右邊,隔着許滌塵去揉夏遷的腦袋,“小遷遷,跟學長走吧?就兩天,下去陪我兩天就成!”
工作進行到現在,各個樓層都畫到了裏層,一樓和五樓都是兩個人還好說,剩下的就整天守着牆說話,再怎麽熱愛畫畫,自己呆着也是寂寞的。
“滾。”許滌塵擋開杜心的胳膊。
杜心不死心,轉而去摟身邊兒的許滌塵,“那你下來,陪陪兄弟嘛。”他話沒說完,就感覺到一只冰涼的小手兒在扣自己的手,他收回胳膊,隔着許滌塵看扣着自己的夏遷,不禁笑道:“你扣我幹嗎?你倆這誓死不分開的戰鬥友誼很高昂啊?”
夏遷臉側在一邊兒,也不說話,他對于這些人挪揄他和許滌塵的話從來不惱也不氣。
“诶,對了遷遷。”坐在最左邊兒,不被杜心指望之一的袁暖突然問道:“你家哪兒的啊。”
他要看夏遷,身子就探出去大半,倒把他身邊兒不被杜心指望之二的人吓了一跳。柳林泉連忙摟上他的腰,低聲訓他,“你就不能注意點兒,你再栽下去,我是跟着跳還是不跳啊?”
他壓低的聲音還是被大家夥兒給聽了個清楚,一排人頓時噓聲一片。夏遷有點兒明白又有點兒不明白,只能眨巴着眼看許滌塵。
“得得得,小遷遷你甭理那倆狗子。”杜心怕那兩人再害羞,先扯回了話題,“我也不知道诶,你家哪兒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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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本地人,隔壁區的。”
他是本地人這事兒,連許滌塵也不知道。他們都以為夏遷是想利用暑假掙點兒零花錢,其實不然,夏遷是為了找個借口不去找他爸媽。
夏遷的父母常年呆在緬甸的森林裏研究昆蟲,另一個家就安在了那兒,都是夏遷放了假往他們那邊兒跑。夏遷特別招蚊子喜歡,去了幾次,次次被蚊子咬成個桃子,今年他說什麽也不想去了,又找不着理由,正愁着呢,就在學校的電線杆兒上看見了李司虛假傳銷一樣的招聘廣告,随後,他就出現在了藝術樓,這六個人的面前。
他是這麽想的,少挨半個月的咬也是少挨,大不了畫牆的工作結束後他再給自己找些別的事兒幹。
晚間休息時間結束,各回各樓層,杜心沒騙到人下來陪他十分失望,一路唉聲嘆氣地回了他的三樓。袁暖吃飽了懶得動,被柳林泉扛着下了一樓。
入夜起了點兒風,溫度适宜。
“喝什麽,我去買。”今天輪到許滌塵買喝的,他問完夏遷,給群裏發了條消息。沒半分鐘,紛紛回了過來。
“我也要去。”夏遷立馬撂了筆。
“不嫌遠嗎。”
夏遷直搖頭,跟着許滌塵出了藝術樓。今晚月朗星明,兩人并排走着,影子碰在一起。
“你們剛才噓什麽呢。”夏遷和許滌塵隔着半步的距離,“學長他們……”
“你說袁暖和林泉?”許滌塵點點頭,“是一對兒。”
夏遷哦了一聲,他們這六個人互相關系都很好,但那倆人明顯不太一樣,果然,“怎麽在一起的?”
“也是緣分吧,世界上那麽多人,考到一個學校,分到一個宿舍,一個宿舍六個人,偏偏就他們倆看對了眼兒。”
見夏遷似乎感興趣,許滌塵就講了講,“他倆剛開始就跟仇家一樣,互看不爽,屬他們倆打架吵架最兇,怎麽着都合不來,就在我們以為宿舍要完的時候,人倆就好了,好得誰都融不進去。不過雖然好了,卻也挺坎坷的,前後鬧得轟轟烈烈沒少見血。”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有些歧義,他咳了兩聲,“……不是指床上啊,是袁暖這人,倔得很,愛就愛了呗,偷摸兒的自己樂不行嗎,他就不,他喜歡誰愛誰,就得全世界都知道,他不受那委屈,更不讓柳林泉委屈,為了他食也絕了腕子也割了,就為光明正大和他在一起。林泉也是,家裏人不同意就死死咬牙頂着,被揍得沒個人形了也不松口……好在,苦盡甘來了。”
夏遷看着許滌塵的表情,那是種真心實意的欣慰,是為朋友而流露的情緒。有天早上洗漱的時候他無意識地看到過,袁暖手腕間有兩條挺長的傷疤,平時都是被表帶遮住的。
“就像你誤打誤撞來這兒畫牆一樣,也是緣分吧。”許滌塵手抄在兜兒裏,慢悠悠地走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遇見你,是特神奇一事兒,要是你走路不東張西望,沒看見那廣告,我是不是就遇不見你了?”說着他頓了頓,“……我說,一直在我那兒住着吧,別搬走了,行嗎。”
夏遷特別喜歡他微微抿着薄唇的側臉,看着他,總覺得有些情緒要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