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
聲央求:“那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梁司寒喜歡他這種軟綿綿的聲音,像用粉嫩的小爪子在自己的心頭撓癢,他把人摟緊:“傻,不是生你的氣。”
周文安想想那個人,覺得挺無語的,怎麽還有這麽明目張膽挑釁的人?
他努力地想寬慰梁爸爸,哄噸噸那樣捏住他的手腕晃了晃,寬慰道:“那梁爸爸也不要生氣了,不值得。”
“好,聽小周爸爸的。”梁司寒低聲道,看到他手腕處的紅痕,皺着眉轉身讓羅遠恩遞來一張濕巾,他慢慢地握着周文安的手,在那一處輕輕地擦拭過去,“疼嗎?”
“不疼,涼絲絲的。”周文安看他盯着自己手腕擦了一遍又一遍,難道他這樣介意嗎?
周文安默默地糾結。等他丢掉濕巾,他想着岔開話題,便低聲問:“梁爸爸,你說我們要不要回去的時候給噸噸一個驚喜?突然去幼兒園找他什麽的?”
梁司寒細細地輕揉他的手腕,捂在掌心中:“好,聽小周爸爸的。”
一想到寶貝兒子一定會驚喜又興奮地沖向自己,他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
等和諧號抵達,周文安被梁司寒好好地裹上口罩,見他低頭對自己嚴肅道:“別摘,也別離我太遠。聽見沒?”
周文安乖乖點頭:“知道了。”他起身時見後排的男孩兒也望過來,神情比之前謹慎得多。他立刻轉開視線。
出高鐵時,周文安和梁司寒走在前面,羅遠恩在後面打電話,确認來接的車以及造型服裝等人已經抵達酒店。
晚上就是金河電影節最為重頭的紅毯和開幕儀式。
梁司寒這次憑借去年的一部電影《困獸》入圍最佳男主角的獎項,其實獎項并不是最重量級,但這次電影節的評委會主席是他在電影學院的恩師,也是國內非常知名導演陳建雲。
梁司寒此次前來,也算是來捧恩師的場,至于獎項倒是其次。
周文安提前研究過所有入圍最佳男主角的男演員,分析來分析去,認為梁司寒獲獎的可能性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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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并不是完全絕對,另一個入圍的男演員林廣炆也很強,早年是演話劇的,功底紮實,這兩年的作品中表演也可圈可點。
在酒店做造型換裝時,梁司寒先做造型。
周文安就坐在旁邊,只見造型師眼花缭亂一頓操作,就給梁爸爸梳了一個格外霸氣的背頭。
他看鏡子裏的男人越變越英俊,他也越欣賞越覺得出衆迷人。
難怪粉絲說他是老天爺賞飯吃,天生電影臉,真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尤其是一雙眼睛,可堅毅,可悲憫,只要他願意展現出來,就能在眼神中透露出無窮無盡的意蘊。
周文安也換上襯衣西裝,相比較梁司寒黑色高定西裝的正式優雅,他的顯得更年輕修身些。
當兩人齊齊身穿針狀站在鏡子面前時,身後的造型和助理都一直在抿着唇笑,一個英俊沉穩一個俊俏年輕,相得益彰。
梁司寒一貫認為做演員的雖然是靠臉吃飯,但拍電影的人也不完全靠臉,因而他很少會注意身邊人的長相,也不認為自己長得如何。
但周文安不同,毋庸置疑,他從五官到臉型再到周身比例,沒有一處不完美精巧。
一想到今天路上的事,他把身旁低眸害羞的大男孩兒緊緊摟在懷裏,低眸狠狠地告誡他:“我不在身邊的時候,不許亂跑,聽見沒有?”
“哦。我不會的。”
周文安吓一跳,身後還有兩個造型師,而且他還是第一次見,尴尬得他無地自容,默默地垂首乖乖叫他抱着,乖乖答應,“我一定好好跟着羅哥。”
他們分開坐兩輛車前往電影節現場,梁司寒要先同《困獸》劇組的導演和主要演員彙合,而周文安則跟着羅遠恩先去會場,到時候周文安會在會場裏看紅毯直播。
大型電影節上的人員雜亂,從前場到後臺都是人在亂竄,周文安面上戴着口罩,牢牢跟緊羅遠恩。
羅遠恩也怕把周文安弄丢了,那還不如他自己直接丢了呢。
頒獎禮的主會場燈光閃爍,每個座椅椅背上面都貼着相應的嘉賓名字,從前到後從中間到兩翼是比較重要的明星嘉賓,而後排則相對自由,周文安和羅遠恩的位置在比較偏的角落。
周文安拿起座椅上的電影節伴手禮,悄然問身旁的羅遠恩:“羅哥,你不用去工作嗎?我是不是耽誤你的事情了?”
羅遠恩面龐上露出笑容,他一貫說話的速度就不快,打趣道:“梁哥沒什麽事情需要我做的,這麽多年了,這種都是小場面。放心,梁哥應付得過來。”
周文安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望向空曠偌大的頒獎舞臺,多少電影人期待的獎項就從這裏一一揭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朝一日可以站在這裏,拿一個屬于自己的專業獎項?
這是周文安以前從未做過的夢,也是他從未敢仰望過的地方。
可是如今,他竟然萌生出一種強烈的渴望,也想體驗一次入圍、得獎的鮮花着錦般熱烈。
最重要的是,想叫梁爸爸另眼相看,也想看他眼裏流露出對自己的肯定與贊賞,也想看到小噸噸為自己歡呼鼓舞為自己驕傲的小模樣。
此時,舞臺後方的超寬屏幕上跳出廣場紅地毯的直播畫面,第一個切到的鏡頭就是男演員林廣炆,懸疑情感電影《第十一刀》的主角。
林廣炆比梁司寒年輕幾歲,今晚穿絲絨面的正式西裝三件套,意氣風發,頻頻對着紅毯外的觀衆和媒體記者揮手。
周文安低聲問:“羅哥,你說林廣炆跟梁先生,誰拿獎的勝算大一些?”
羅遠恩搖搖頭:“不好說,各有勝算。《第十一刀》片子在劇情、導演、編劇上都很出色,這次跟《困獸》一樣,入圍的都是重要獎項。按金河獎一貫一碗水端平的原則,可能兩部電影平分蛋糕。尤其《第十一刀》的導演是首次執導,關注度上要比《困獸》更熱,很難說評委會不會為了鼓勵新人導演,給電影頒布更有權威的獎項。”
“如此。”周文安聽着就有些擔憂,“我記得梁先生十年拿過兩次金河獎的影帝了,按照你的意思,第三次是不是未必會給他?畢竟要鼓勵新人?”
“是啊。”羅遠恩淡笑,看他似乎眼眸帶了些憂慮,安慰道,“沒事的,周先生,他自己比我們清楚。”
周文安低聲道:“是麽?”
可是他希望梁司寒拿獎,甚至貪心地希望他拿得越多越好。
此時,周文安接到梁忠年的電話。
會場很吵,但他不能走開,只得在座位上接了。
原是梁忠年來問他,頒獎禮是在哪個電視臺直播,他要跟噸噸在家裏看。
周文安告知播放的網站平臺,又關心噸噸吃得如何玩得如何。
“爸爸!噸噸吃得很好哦。”噸噸的聲音脆脆地從電話裏傳過來,報菜名一般說了晚上吃的東西,又道,“爸爸我想你哦,也想大青蛙啦。”
周文安心裏暖暖的:“我們也很想噸噸的。噸噸,要聽爺爺的話哦,乖乖等爸爸明天回家。”
噸噸興高采烈地道:“好呀,爸爸,我跟爺爺一起看頒獎。我告訴爺爺,今天是大青蛙拿獎,我們要一起看的。”
周文安其實有跟孩子解釋過是入圍,不肯定能拿獎的。
但噸噸沒有徹底弄清楚,就聽見爸爸要拿獎了,光顧着高興。
羅遠恩在旁邊安靜坐着,見周文安按斷電話,便道:“噸噸跟伯父一起看頒獎嗎?”
“對。”周文安也沒想到,“噸噸第一次看頒獎禮,以前都沒給他看過。”
羅遠恩想起梁司寒和梁忠年的關系,淡笑着搖頭:“梁伯父可能也從來沒看過。”
他們父子倆僵局多年,現在要不是忽然出現個孩子,恐怕還會一直這麽僵持下去。
聽到他說伯父不關注梁爸爸的電影成就,周文安并未感覺意外,按照伯母說的,伯父恐怕真的很不喜歡梁爸爸去演戲吧。
他聽李阿姨偶爾提過兩句,梁家的集團公司業務龐大,涉及地産實業、金融投資、交通基礎建設,跟政府關系尤其好,參與過不少著名的市政項目,如果梁爸爸不演電影,現在就是身價過百億的公司股東。
周文安想,如果梁爸爸變成大公司繼承人,那自己應該跟他更遙遠了吧?
當然現在也很遙遠,像是完全不在一個次元的人,平行線一般的命運突然發生了意外的交集。
舞臺的屏幕裏終于播放《困獸》劇組的相關信息,在主持人的介紹中,劇組的導演、主演等齊齊出現在視線中。
周文安一眼就看到高大冷峻的梁爸爸,他身旁是一個漂亮高挑的女演員,電影的女主角,知名女藝人蘇桢。
攝像機鏡頭單獨給梁司寒與蘇桢的畫面,俊男靓女,看上去賞心悅目。
周文安清晰地看到蘇桢小聲在梁司寒耳邊說話的動作,像是說什麽有趣的內容,梁司寒的眼尾帶了一些些的笑。
他第一次發覺,原來看到旁人也可以輕易地牽動梁爸爸的情緒,他的心裏就會微妙地不舒服。
好像平靜的湖水被人丢了一顆很小很小的石頭,一圈一圈的漣漪慢慢地擴散出去。
是等明星簽名完畢劇組大合影時,周文安見梁司寒紳士地幫蘇桢整理了一下長裙擺,心裏又不對勁。
周文安想: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麽這麽介意。
像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子。
實在是禁不住好奇心,周文安問羅遠恩打聽:“羅哥,蘇小姐跟梁先生是很熟悉的朋友嗎?還是只合作過這一次?”
羅遠恩對蘇桢是很熟悉的,自自然然地道:“蘇桢啊?他們是同班同學。她以前有一陣子狀态不太好,跟經紀人一拍兩散後,我跟她還合作過半年吧。現在有好的電影本子,我們都是互相介紹的。一直都算有來有往。《困獸》就是她介紹過來的。”
“原來是這樣。”周文安默默地用手指頭摳紅色的礦泉水瓶蓋。
摳了一會兒,他才想,我在幹嘛?
為什麽自己會變得像個小氣鬼。只想梁爸爸對自己和噸噸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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