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周文安之前主筆寫的《霸總同居》正式收官, 收視率不俗,導致時影緊鑼密鼓地推進《落跑新娘》開機拍攝,比之前預定時間早了一周。
加上周文安是第一次做跟組編劇, 忙得不可開交。改劇本倒是他的分內事,早就做的得心應手,只是參加開機儀式、接受采訪變成了大難題。
劇組宣傳口的助理把記者采訪提綱給到核心主創, 其中就有編劇的幾個問題。
周文安跟學生做功課似的, 老老實實把問題的答案提前寫好,可是他都不敢想象黑漆漆的鏡頭對準自己, 他還能不能說得清楚。
作為一個成年人,周文安實在是為自己的害羞而感到害羞。
他現在看到噸噸活潑大膽又伶俐的小模樣,慶幸地想, 還好噸噸不像自己,不然真的是愁死了。
周文安心裏挂着事情,又苦于沒有解決方案,加上開機在他還忙着改稿,心火旺,身體也跟着不太舒服。
吃過飯後, 他在洗手間漱口, 對着鏡子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左耳耳垂。
耳垂裏長了一個小疙瘩,圓圓鼓鼓小花生米一般大,用力捏的時候有明顯的刺痛感。
梁司寒走進來時, 正看到周文安低眉順眼地在揉耳垂。
“怎麽了?”
梁司寒虛掩上洗手間的門,攬他入懷, “我看看。”
大白天的,這又是一樓的洗手間,周文安有些不敢面對他, 解釋說:“上火,長出一個小疙瘩。”
圓潤的小耳垂粉嫩可愛,在光亮中透明似的,梁司寒低頭吻了一下耳垂,繼而用舌尖舔過凸起來的小疙瘩。
周文安總是被他不經意的動作吓一跳,低聲說:“髒的。”
“不髒,很幹淨。”梁司寒來回地舔柔嫩的耳垂,綿軟可愛,真想一口吞進去。
Advertisement
周文安緊張極了,加上耳垂這麽敏感的地方,稍微碰到就容易酥酥麻麻的,更何況他現在這麽親密地吻着,不一會兒他兩腿發軟,渾身發燙,手臂軟綿綿地推他:“不要……不要這樣……”
可是梁司寒紋絲不動,依舊我行我素。
周文安正要說別的,眼尾卻見門忽然往裏動了,快速拍梁司寒的胸膛,用力推開他,往旁邊一站,尴尬地朝着悄悄探頭進來的小寶貝問:“怎麽了噸噸?”
噸噸好奇地仰頭看着兩個大人:“爸爸,你們在說什麽悄悄話啊?噸噸也想知道。”他挪步進來朝着大青蛙伸手,要他抱。
周文安羞窘地擰開水龍頭洗手,都忘了剛才其實已經洗過一遍。
梁司寒見周文安這兩天總是憂心忡忡的,抱着孩子說:“你爸爸好像有心事,都沒有告訴我們。噸噸來問問爸爸?”
噸噸撲上爸爸肩膀,發出“阿噗”一聲,啃在他的肩頭:“爸爸,你怎麽啦?誰欺負你了哦?”
周文安從鏡子裏瞥了眼抱着孩子的男人,見他竟然直直地望過來,立刻收回視線。“沒有,爸爸最近工作比較忙。”
梁司寒問:“是電視劇要開拍?劇本改動很厲害?”
周文安轉身把兒子抱過來:“不是。”他苦惱地蹭蹭兒子的小嫩臉,“開機儀式要接受采訪,我怕我鬧笑話。”
終于把擔心的事情說出口了,他沒來由地松口氣。
一般開機儀式上,記者問的問題也不會太尖銳,走走過場。尤其是針對編劇,多半是走形式。
梁司寒也深知這個情況,問道:“有采訪提綱了?”
“有。”周文安抱着孩子,眼巴巴地看他,“我都背出來了,可是我怕萬一對着記者我一個字都說不上來。”他委屈地嘟嘟嘴,抱着孩子低聲道,“噸噸,爸爸好沒用,都不敢在外面說很多話。”
噸噸小甜心立刻安慰爸爸:“當然不是!爸爸很棒的啊,爸爸只是害羞了。”他努力地親親爸爸,扭頭看着大青蛙,“爸爸,怎麽辦,你快點幫噸噸出主意。”
一大一小的臉孔對着自己,梁司寒感覺自己是他們共同的家長,責任重大。
梁司寒摟住小周爸爸和噸噸:“走吧,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周文安和噸噸對視,噸噸疑惑地問:“去哪裏哦爸爸?”
梁司寒抱過他,牽住周文安的手:“噸噸去了就知道。”
走進電梯時,周文安也想,這是去哪裏?
梁司寒打開了三樓靠近樓梯口的房間,一開燈,噸噸就哇的一聲驚訝。
房間裏有桌也有沙發,格局有點類似于樓下的書房,不同的是靠牆的玻璃櫃中大大小小陳列着許多鏡頭,角落還有攝影支架。
周文安也很驚訝,原來這棟別墅還藏着這麽一個房間,專門用來擱這些攝影器械。難道梁爸爸偶爾也自己拍攝?
梁司寒把寶貝兒子放在沙發上,迅速打開一個支架,對周文安道:“小周爸爸,試試在家裏習慣習慣鏡頭?”
周文安看他從櫃子裏取器械和鏡頭,有些猶豫地說:“好……好吧。”
噸噸睜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大青蛙的動作,他朝着爸爸伸手:“爸爸,你抱我,我想看這個裝起來。”
周文安從善如流地抱起兒子,一起看梁爸爸把相機、鏡頭、三腳架全部都組裝起來。他神情專注,動作流暢一絲不茍,顯得很專業。
周文安走個神,胡思亂想:梁爸爸認真的時候,真的好迷人。
噸噸也看着大青蛙在裝相機,感覺好厲害:“爸爸,我想學這個哦!我可不可以用的?”他之前就用過珠珠的拍立得,也很好玩。
梁司寒讓他們坐在沙發上,站在相機後面調整焦距,提醒道:“看這裏。”
當周文安擡眸,凝神看向鏡頭時,俊美的容顏令梁司寒驚豔:“緊張嗎?”
“嗯,有一點。”周文安害羞地低頭,揉着懷裏的小噸噸,“噸噸你看鏡頭。”
噸噸好奇地盯着圓咕隆咚的黑色鏡頭:“爸爸,能拍到噸噸嗎?”
“能。”梁司寒直起身,抱着兒子教他看相機的顯示。
噸噸湊近了,看到裏面的爸爸,跟用拍立得差不多,但很清晰,可以拍攝到的東西更多。他笑嘻嘻地說:“爸爸在相機裏真好看。可是怎麽拍?要按哪裏啊?”
梁司寒一手托着他的小屁股,一手捏住他的小手指按在凸起的快門上:“輕輕點下去的時候,會出現一個紅點和聽見聲音。”他帶着噸噸熟悉了一下,噸噸果然看到了爸爸臉上的紅點,然後往下用力一按,照片就拍好了,不是很難。
“照片呢?”噸噸疑惑,“藏在相機裏了嗎?”
梁司寒調出相機儲存,給他看照片。
“爸爸好好看哦。”
周文安聽兒子這麽說,也走過來看,哪裏好看了?表情木愣愣的毫無神采,兒子這尬誇到底有沒有數的?他捏捏兒子的小臉蛋:“不許哄爸爸開心。”
梁司寒看着照片道:“的确很好看,噸噸不是哄你的。”
周文安皺了皺鼻梁,父子倆都這麽會誇人?
梁司寒推着他回去坐好:“我跟噸噸在這裏,小周爸爸對着鏡頭?”
周文安看了眼沙發,默默地坐回去:“接受采訪的時候可以不用對着鏡頭的吧?我可以對着……對着噸噸嗎?”
如果把噸噸當做記者,好像記者就沒那麽可怕了。
噸噸高興地說:“好呀,爸爸對着我。”
梁司寒看孩子笑得可愛,忍不住在他額上親了一下:“嗯,噸噸做小記者。”他把書桌後面的椅子拉過來,抱着噸噸坐在周文安對面。“我來提問吧,小周爸爸準備好了?”
“嗯。”周文安沖着噸噸眨眨眼,笑了一下,随後看到梁爸爸的有些嚴肅的眼眸,就立刻收攏表情。
要是記者都長梁爸爸這樣,那他估計都不敢說話的。
梁司寒循着記憶中自己聽過的記者采訪編劇的問題,随口瞎謅了一個:“這部新片跟周老師之前寫的偶像劇有什麽具體區別?”
周文安一喜,這問題是在提綱裏有的。他看着噸噸,倒也不緊張,慢慢地按照自己寫的答案說出來,只是聽上去不自然,像是在背課文。
說完他問道:“是不是聽起來就是在背書?”
梁司寒寬慰道:“不會,也許記者以為你就是這種風格。他們對編劇不會有太多的關注,主要是當天的演員。”
“我知道。”周文安看他一眼,心說:那梁爸爸當天會去嗎?客串的話,好像一般都不會去吧?而且梁爸爸這麽大牌,如果過去,肯定會引起大家關注吧?
接下去,梁司寒又問了幾個問題,周文安回答得不算太自然,但也勉強合格。
周文安想,可能到時候得把記者都想象成噸噸小可愛,才可以熬過去了。
他們一起從房間出去時,梁司寒揉着小周爸爸頭發:“如果真的不想接受采訪,我去跟他們說一聲?”
“不用。”
周文安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耽誤大家的流程,主要是他也想在編劇這個領域有所發展,不可能一直都不接觸媒體。開機儀式上的采訪,真的只是非常小的一步而已。
“嗯。”梁司寒見他堅持,并沒有再勸阻。
周文安擡眸看他一眼,悄然道:“謝謝梁爸爸。”
“傻。”梁司寒揉他的頭發,“走吧,早點休息。”
噸噸學着大青蛙的樣子,摸摸爸爸的頭發:“爸爸傻乎乎哦。”
“噸噸傻乎乎!”周文安湊到兒子面前哼他。
噸噸也笑嘻嘻地抱着爸爸的臉頰:“噸噸傻乎乎,爸爸也傻乎乎的,大青蛙也傻乎乎的,好不好?”
梁司寒把噸噸抱高,笑着說:“一家人都傻乎乎。”
噸噸興奮地在空中手舞足蹈:“好哦!”
轉眼到了《落跑新娘》開機儀式的當天。
雖是網絡偶像劇的開機儀式,但導演黃瀚宙和制片人都比較篤信玄學,幾乎面面俱到地讓所有主創人員走完全程。
一名工作人員拿着喇叭提醒大家:“屬豬的過來拿個紅包,自己避一避。請大家千萬要自覺一點!”
另一名則喊:“身上沒帶紅色的物件的,自己過來領取絲帶!”
周文安是特意在口袋裏塞了一塊紅色的手帕,還是噸噸的,但他怕那紅色不夠正,趕緊去領了一條紅色的絲帶。
他身後有人經過,手裏端着一盆水,一盆銅錢,匆匆擱在開機儀式的供桌兩邊,而桌上已經擱了乳豬、水果、糕點等祭拜用的物品。
周文安第一回 參加這麽充滿儀式感的開機活動,他還以為時至今日,這些流程都已經被簡化。
結束後,導演黃瀚宙在旁邊抽煙,對周文安笑着說:“小周你第一回 見啊?”
周文安之前在時影開主創會議,跟黃導打過幾次交道,的确是個比較和善的人,交流起來也不費勁,只是喜歡抽煙,渾身一股煙味。
周文安點頭:“以前沒參加過。”
黃瀚宙笑了:“等你在這圈子裏多待上十年八年就更明白了,該有的一概不能少。這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
他爽朗地笑起來,像是教育晚輩似的拍了拍周文安的肩膀。
開機儀式後是記者群訪環節,主要采訪對象還是兩位男女主演以及兩位男女配角。但意外的是不少媒體記者把攝像機和焦點都對準了第一次公開露面的周文安。
原本周文安一直跟着黃導,面上戴着口罩,接受采訪時候摘下口罩後,吸引了不少的視線。
連一旁的男主演溫修澤都咋舌,見編劇長得跟男主角似的,要搶風頭嗎?見記者對他問東問西,有些不滿,壓低了聲音對身側的女主演洛雯琪說:“他一個編劇是要出道嗎?故意化了妝來的?搞不搞的清楚輕重?”
洛雯琪笑着道:“誰讓你之前不願意來開會,沒見過他?我反正見過好兩次。而且提醒你,他可沒化妝,正兒八經的花美男。在時影裏,也是響當當的帥哥。”
周文安自己雖不知道,可的确在時影裏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每次去工作室,都有人多少提到他兩句。尤其是最近去公司比較勤快,不少人都注意着他的。
溫修澤一聽就不樂意,眉頭越皺越緊:“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知道他今天要搶風頭?”
“肯定啊。”洛雯琪藐視面前帥哥的智商,“人家是編劇,有才華有本事,長得又跟年輕偶像似的,權當給咱們劇組做宣傳了,這不也是好事麽?”
溫修澤咬着牙沒說話,看了眼周文安:“這麽喜歡露臉,還不如出道呢。”
洛雯琪暗笑,看帥哥嫉妒帥哥可真是太好玩了。
而這邊廂,周文安是滿臉緋紅極為尴尬,他原本按照采訪提綱準備的回答都說完了,結果,誰能料到,記者們問完偶像劇創作相關的問題後,一路跑偏開玩笑似的問他有沒有簽約經濟公司,是否有意願出道等等。
他求助地看向黃導,可黃導反而希望他多說兩句,畢竟回頭宣傳噱頭多多益善。
正在周文安局促不安地面對記者的咄咄逼問時,一輛黑色轎車抵達現場,從車裏走出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一驚,又覺得奇怪,梁爸爸今天不是去劇組了?
雖然他沒敢問,可是大概知道他的形成的。
怎麽忽然來了這邊的開機儀式?
難道是早就跟黃導他們說好的?
梁司寒的确是從片場過來的,還是臨時換的襯衣西褲,一看極冷峻正肅,但襯衣袖又是随意地卷在手肘,襯衣領口也解開了,正經嚴肅中透着一抹随意和放松。
梁司寒的出現宛若往油鍋中倒入冷水,激得現場的人立刻騷動起來。
方才記者還在問黃導,傳聞梁司寒要客串是不是真事兒,現在他本人到了現場,自然是坐實了傳言。
記者調轉鏡頭,一哄而上圍着梁司寒:“梁先生,傳聞你加盟這部網絡偶像劇是零片酬?”
“對。”
梁司寒刀鋒般的眉宇下,黑眸深深地望了一眼站在黃導身側的周文安,施施然地在記者的圍攻下往他身前走去。
周文安原本以為他是往中間站,誰知道居然跑自己這邊來了,一下子緊張地差點往後退,傻愣愣地看着梁司寒,卻見他用口型對自己說了兩個字。
“口罩”。
周文安意識到,他是在提醒自己戴口罩。
他見梁司寒吸引了記者注意力,便往外圍站了站,去跟副導演一群人站在一起,順便戴上口罩,默默地注視着回答記者問題的男人。
另一側的洛雯琪見梁司寒到來,注意到溫修澤的表情已經瀕臨崩壞,她提醒道:“人家梁司寒過來是捧場,又不是搶你風頭,你別這麽介意了,回頭讓記者拍到照片,還以為你跟他不合呢。”
這話說得不高明,溫修澤也已經聽出她的奚落,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還不配叫梁司寒搶風頭是嗎?洛雯琪,你以為我真傻,聽不懂呢?”
洛雯琪面上始終是盈盈笑意:“好了,趕緊恢複恢複吧。”她推了一把溫修澤的手肘,“走,去跟梁司寒合個影,咱們也沾沾影帝的光。”
她兩眼放光,面前這位幾乎手握大滿貫重要獎項的演技大咖,她如今的咖位要混到梁司寒的地位,那幾乎就是癡人說夢。
溫修澤百思不得其解:“你說為什麽梁司寒纡尊降貴來演這麽個小角色?他去別的電影劇組客串就算了,跑我們這兒來客串?我怎麽這麽不信呢?”
洛雯琪聳肩:“聽說是跟時影的老板廖總是好朋友。誰知道呢,這些大佬很可能是酒桌上喝多了,随口就答應的。”
反正到時候等拍攝起來,多抓緊時間跟他熟悉才是真的。
她繼續說:“萬一在片場,他看你演技不錯,給你提點提點,或者給你介紹個導演認識?那就是天大的餡餅。你加把勁啊,笑一笑。”
溫修澤想想也是,反正風頭已經被搶了,趕緊想想怎麽跟影帝套近乎才是真的。
此時,梁司寒正在答記者問。
記者們原本也沒想到梁司寒客串這類偶像劇,再加上平時能抓到他采訪的機會實在是太少,趁着今天都紛紛發問:
“梁先生,這兩年會轉重心到電視劇領域嗎?為什麽第一部 電視劇選擇的是青春偶像劇?現在大家削尖腦袋要去電影圈,你是想換換風格嗎?”
梁司寒望了一眼不遠處戴着口罩的周文安,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誰說我零片酬?我的片酬,是你們想象不到的大。”
他的眼神如火,周文安看了,藏在口罩底下的雙頰,驀地發紅發熱。
“梁先生,接下去金河獎的頒獎儀式你應該會去吧?今年頒獎禮的評委會主席是陳建雲陳導,陳導是您的恩師,那你對拿最佳男演員獎項有信心嗎?”
“梁先生,你關注這次的金河獎的熱門電影《第十一把刀》了嗎?有傳言說,主演林廣炆對你的演技大加贊賞,你怎麽看林廣炆的演技?他會不會成為你拿獎的最大競争者?”
周文安想,相比較剛才自己被問到的問題,現在記者采訪梁爸爸的問題更尖銳了些。
梁司寒看向提問的兩個記者,淡然道:“陳導是我的恩師,但跟我會不會拿獎是兩件事,請不要混為一談。”
梁司寒轉向另一位記者,回答他的問題:“林老師是非常優秀的演員,能成為他的競争對手,是我的榮幸。”
這話的評價很高,顯然已經遠遠超出欣賞二字。
周文安還是第一次見他對記者如此說話,昂然獨立在那兒就算一語不發,也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張揚與自信,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更是滴水不漏。
記者還要追問,梁司寒把話頭挪到主演洛雯琪和溫修澤身上,黃導也順勢提出合影。
洛雯琪和溫修澤客氣地請梁司寒站在C位,而梁司寒則往後避了避,笑着反而請黃導和年輕演員們站在一起。
周文安和衆多主創人員一起上去合影時,見梁司寒往後退,正到了自己面前。
前排是演員、制片、導演等人擋住了周文安的身體,他都不敢看自己身側的梁司寒,卻被人勾了勾手,吓得他縮回手。
周文安惴惴不安,怕被人看到,但左右稍微一注意,發現大家都望着前面記者的鏡頭,應該沒人注意到剛才那麽碰了一下。
梁司寒個子高,站在右後側的位置,身旁就是周文安,大合影時好多工作人員上來湊熱鬧,兩人就越湊越近,最後周文安的手背就緊緊貼在他的手上,被他握住。
指腹沿着纖細的手背緩緩揉過,梁司寒望向媒體鏡頭的眼神變得格外和顏悅色。
只是不過幾秒鐘,掌心的柔手宛若魚兒一般滑走了。
周文安雖然害羞,可是第一次不那麽害怕鏡頭,只要一想到身邊站着梁爸爸,他好像能變得勇敢一些。
開機儀式結束後,下午是第一場戲,周文安得呆在劇組,而梁司寒下午還有戲,又得前往電影劇組。
周文安目送梁爸爸上車後,立刻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
梁司寒:「記得戴口罩,如果有人找合影,就拒絕。」
周文安乖乖地回複:「知道了,謝謝梁爸爸。」
感覺自己變成了令大人操心的小朋友。
當天第一場戲是在商務樓的辦公室取景,比較簡單,加上演員們都很熟悉,拍攝整體順利。
周文安趁着黃瀚宙有空,拿着一瓶礦泉水上前遞給他:“黃導,我想請提問你,今天梁先生到開機儀式,是之前就定好的嗎?還是臨時的?”
黃瀚宙擰開礦泉水瓶蓋,道:“定好的,他也不能随便就來對吧?只是讓我們別提前做宣傳。反正人到了就行,現在宣傳出去也不晚。”
原來如此。
周文安想,那梁爸爸為什麽也不跟自己說呢?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嗎?
這會有人拉黃導去抽根煙,聊點別的事情,周文安坐在椅子上默默打開了手機微博,輸入電視劇相關的關鍵詞。
果然,上午的開機儀式,現在就已經有了熱度,還在熱搜占據一個位置。
周文安找到不少現場的照片,自己赫然在列。尤其是梁司寒,作為電影明星忽然客串小偶像劇被不少營銷號特意圈出來。
“電影行業不景氣,影帝試水網絡偶像劇”,這話叫周文安瞠目結舌,所以這個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
他仔細翻了翻,好像這種論調還不少,更有那些以此為出發點,開始盤點今年試水電視劇行業的電影演員,似乎要蓋章認定,現在的電影演員開始要搶電視劇演員的飯碗。
周文安也翻到了梁司寒粉絲的留言:
“客串三集電視劇而已,用得着唱衰整個電影行業?梁司寒現在在劇組拍電影,很好勿念!”
“關注下金河電影節吧,電影行業哪兒這麽容易倒?”
“這是誰家發的通稿?是要踩着影帝上位嗎?省省吧,你家正主再努力,也是個面癱演技,千萬別越級碰瓷。”
“火氣真大,我們正主尊老愛幼,能跟你們家影帝合作真是榮幸。”
周文安看到“尊老愛幼”幾個字,瞬間就不好了,是說梁爸爸年紀大麽?可是他才三十出頭!
他被氣到了,立刻退出微博,不能再繼續看,容易導致心梗。
這晚到家時,周文安趁着噸噸睡了,想跟梁爸爸聊聊這件事。
他怕,梁爸爸這樣幫自己,回頭真的影響自己的聲譽。
梁司寒也看出來了,他的小周爸爸一臉欲言又止。他關上卧室的燈,拉着周文安去了露臺:“在片場遇到什麽事情了?”
周文安搖搖頭,握着欄杆,低眸看向黑魆魆的花園。
夜色很冷,夜風也有些涼飕飕的。
梁司寒耐心地等着,并沒有催促。
周文安小聲問:“梁爸爸,客串偶像劇會不會……給你帶來不好的影響?”
“什麽影響?”梁司寒捏住他的下巴,擡起他的臉,“看着我說。”
月光中,周文安稍稍大膽了些,望着他棱角分明的面龐:“就是,粉絲有意見什麽的?”
他不清楚梁爸爸會不會在乎那些話,可是的确好多話都很傷人。
他還在想措辭,就被梁爸爸抱住了。
梁司寒俯頭,手指揉上他的耳朵,低聲問:“在關心我?”
“……”周文安鼓鼓臉頰,“嗯。”
“當你聽到我要客串,心裏是高興的,還是反感?”
周文安聽他這麽說,毫不猶疑地說:“當然是高興。”
說完,他就不敢再看他的雙眸,那眼裏有他陌生的情緒,他有些害怕地推了推他,“我……我不知道,我瞎說的。”
梁司寒摟着人不容許他逃脫:“我聽見了,是高興。”
周文安正要解釋什麽,就見他用力按住自己的後腰完全壓進了他的懷裏,“過陣子我有一個電影節的頒獎禮,你陪我去?”
“我嗎?”周文安意外,以什麽名義?那不是很不方便嗎?
梁司寒道:“給你三天考慮時間,三天後回答我。”他揉了揉周文安的頭發,随後用一種極為暧昧的語調,在他耳邊道,“就我們兩人,要住一晚。”
說完,梁司寒潇灑離去,留着周文安一個人在夜風中淩亂。
兩個人,住一晚?!
周文安磨磨唧唧地猶豫了三天,三天時間都渾身不自在,一面對梁司寒就覺得他似乎是在觀察自己。
第三天晚上,梁司寒還沒回家,周文安抱着噸噸洗澡,洗着洗着就想到這件事,禁不住地臉紅了。
噸噸覺得奇怪,在浴盆裏戳他的臉孔:“爸爸你怎麽了?你是不是太熱了?你還好嗎?你需不需要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那是給昏迷的病人用的。”周文安給他搓頭發,把泡泡塗在他嘟出來的臉蛋上,“哎哎呀呀,我的小寶貝,你是不是長胖了哦?”他摸了摸噸噸的小肚皮,也是圓鼓鼓的,“吃得太多了嗎?現在還不消化。”
噸噸仰頭,眨了下眼:“爸爸我想拉臭臭。”
“……現在哦?”
這小寶貝真是說到什麽來什麽,連個過度都沒有。
周文安飛快給他先沖掉頭上的泡沫,抱着他上馬桶拉臭臭。
噸噸用兩個手指頭捏住自己的小鼻子,甕聲甕氣地問:“爸爸,林越說馬桶裏有蛇會爬上來,是真的嗎?”
“……”
周文安如實告訴他,“這個抽水馬桶是有一根很長的水管通到房子最下面的地裏的,而且裏面都是臭臭,還有專門分解臭臭用的東西,蛇如果要爬上來的話,是沒辦法呼吸的會死掉的。”
噸噸繼續懵懂發問:“可是有那種喜歡吃臭臭的蛇嗎?”
“沒有!”周文安斬釘截鐵地回答,腦補一下真是惡心。
他想起偶爾看到過的新聞,解釋說,“在國外,比如說房子是搭在草原或者是野外的,野地裏就會有蛇。那蛇可能會從窗口或者別的地方游進來,進入抽水馬桶躲起來,但一般情況它都不會從下水管道裏爬出來。”
說着說着,他自己都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噸噸一板一眼地問:“可是林越媽媽真的說有哎,還說如果小朋友不聽話,拉臭臭的時候就會被蛇咬小屁屁。”
周文安想,這當爹媽的多不容易,還要想方設法、腦洞大開地教育兼恐吓孩子:“可能是想讓林越乖一點吧,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嗎?林越媽媽為什麽要騙他呢?爸爸你也會騙我嗎?”噸噸眨巴眨巴眼睛,一下子忘了捏鼻子,結果一呼吸,被自己臭到了,立刻捂住,“嗷嗷嗷嗷,好臭的臭臭!”
周文安敲他的小腦袋:“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叫臭臭不叫香香呢?”
還好小寶貝臭得忘記追問,否則周文安也難以回答“家長為什麽要騙小孩子”這個問題。
畢竟他也時常連哄帶騙的,罪過。
等噸噸解決臭臭又洗過澡,周文安抱着香噴噴的寶貝兒子坐在床上給他講故事。
今天噸噸不想聽森林小老虎的故事了,一個勁地在問大青蛙的事情。
周文安想,肯定是想大青蛙了。
梁司寒這兩天就要殺青,特別忙碌,一回家也是立刻休息補覺,沒有時間陪噸噸玩。
周文安想到他們出門的事情,一下一下撫摸兒子柔軟的背,問道:“噸噸,如果爸爸要和大青蛙一起出去,讓你留在家裏,請別人照顧你,你會不會難受?”
“請誰哦?爺爺嗎?好呀。”噸噸翹着自己的小腳,用手揉了揉最大的腳趾,頭也沒擡地回答。
周文安想,之前是誰說每天至少有一個爸爸陪你吃飯的?小騙紙。
噸噸這才反應過來爸爸問的話,疑惑地仰頭:“爸爸和大青蛙去哪裏?”
他伸手就要摸爸爸的臉。
周文安嫌棄:“你剛摸過腳了,你現在摸爸爸的臉,不好哦。”
“可是噸噸的小腳腳也香香的呀!洗幹淨了的!”為了證明這件事,噸噸把腳擡到爸爸臉邊去。
周文安用被子把他包住:“爸爸不要聞你的腳腳。”
“爸爸聞一下啊,真的是香香的!爸爸!”噸噸在被子裏扭動。
周文安順勢揉揉他的癢癢肉,逗得他瘋狂大笑起來,“啊……哈哈哈……讨厭爸爸……啊哈哈……爸爸又欺負我!”
等周文安癱在床上,噸噸爬起來倒在爸爸的胸口。
周文安大呼一聲:“啊!爸爸被壓死了。”
噸噸在他身上挪動:“才不會呢,爸爸好好的。”
周文安揉着他翹起來的可愛小呆毛,胡思亂想:好像大青蛙的意思是,希望他去?
“噸噸,爸爸跟你石頭剪子布好不好?”
如果他贏了就不去,噸噸贏了就去。
“好呀。”噸噸好久沒有玩這個游戲,“如果噸噸贏了,爸爸就聞噸噸的小腳腳哦。”
周文安想,這麽想我聞嗎?什麽奇怪的癖好?“好吧,爸爸答應你了。”
噸噸興奮地坐好,拉着爸爸也坐直身體:“石頭,剪子,布!”
他看到爸爸出的石頭,而自己的是布:“我贏啦!”迅速擡腳,“爸爸聞一下哦!”
周文安:……老天爺的安排真夠好的,還要聞兒子的腳。
他認命地湊上前,在寶貝兒子白白的腳背上親一口:“嗯,真的是很香。”
噸噸“哼哼”兩聲,得意地抱住爸爸,在他臉上也親一口:“爸爸也很香哦!”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nuoer371 5瓶
白羊or雙魚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