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梁司寒看了下床, 視線或許過于直白,讓周文安一下子就繃緊了神經。
他捏了一下這受驚男孩兒的臉頰:“我睡客廳沙發。晚上要是噸噸要上洗手間,我陪他去。我覺少。”
“方便嗎?”
周文安感覺自己被他碰過的地方, 都成了火燒火燎的源頭,一路燒進心裏去。
梁司寒扶着他靠上床頭:“方便,我讓遠恩跑一趟送點東西過來, 另外我明早得一早去片場。讓家裏的阿姨過來照顧你跟噸噸。”
周文安被他在後背塞進一個枕頭, 感覺稍微舒服了點。他問:“不用這麽麻煩了, 我明天應該可以站着。”
而且陌生阿姨到家裏來, 他會不習慣的。
梁司寒幾乎在他開口的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就讓阿姨白天過來做一頓中飯和晚飯, 不碰你和噸噸的衣服, 客廳也暫時不整理。等你好了處理。”
周文安想,安排得這麽妥帖嗎?
他怎麽知道自己不想讓阿姨碰自己的衣服?
悶頭走神,兩廂沉默,氣氛越來越尴尬。
他低垂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去看梁司寒寬大的手掌,修長且有力,掌心很熱,每次揉自己頭發, 都感覺很溫暖。
噸噸從卧室門外探頭,露出西瓜頭和一雙琉璃眼眸, 乖乖地喚道:“爸爸?”
他懷裏拿着小玩具車,歪着脖子, 看向他們:“我可以早點洗澡嗎?我想洗完澡澡跟爸爸一起躺着哦。”
他跑進來撲進大青蛙的懷裏,朝着床上的爸爸眨眼, “今天,我們三個人可以睡在一起嗎?”
梁司寒見周文安低眸,眼底是一閃而過的窘迫, 他抱起兒子:“床太小了,我睡外面。走吧,帶你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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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家夥抱在懷裏沉甸甸,讓人心安。
“噸噸,你要自己刷牙哦。”周文安在床上輕聲提醒。
真怕梁司寒走到哪兒都要抱着他,什麽事兒都要幫他做,回頭把他寵得無法無天。
噸噸在大青蛙懷中扭頭對爸爸笑:“我很乖噠!自己刷牙自己洗臉自己脫褲褲上廁所哦!”
見爸爸的臉上露出笑容,噸噸抱着大青蛙的脖子:“我真的會的!”
“知道了。噸噸什麽都會。”周文安應道。
洗漱過後,噸噸被大青蛙送到床上陪着爸爸。
他拿了一本畫本:“以前都是爸爸給我講故事,今天我給爸爸講哦。”
他專注地皺起小眉心,翻開書本開始找圖畫。
梁司寒見狀揉了一把兒子的腦袋便出去,羅遠恩送了換洗衣物過來。
他常年在外拍戲,外出行李都是現成的,直接一個大拉杆箱,什麽都搞定了。
羅遠恩把洗漱用品幫忙放進洗手間,告知明天早上大宅的阿姨會在他去劇組之前到。
從洗手間走出來,他斜靠在門邊看梁司寒低頭在用心組裝一個玩具,冷酷的男人臉上呈現出難得一見的祥和模樣。
他打趣問:“是不是可以考慮接嬰幼兒用品廣告了?”
梁司寒勾起薄唇淡笑,将最後一塊紅色木頭積木插進了玩具車的底部,固定了積木車後擱在茶幾上。
他仰頭看向這位合作多年的經紀人:“最近的事情你再安排下,能推則推。我想多空出時間陪他們。”他伸長雙腿,姿态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羅遠恩了然:“月底代言有個開幕活動,其他也沒什麽,片場的事情顧上就行。跟王導溝通過了,接下去一個月的戲基本都在白天拍攝。另外就是出入還是得小心點,萬一被拍到,麻煩。”
梁司寒視線看向書桌,是周文安工作的電腦。
他吩咐道:“我準備把小周簽到工作室,你抽時間去時影了解一下小周的情況,尤其是編劇李淮明的情況。”
他名下有個藝人工作室,主要是圍着他轉的,負責篩選劇本、對接商務、日常宣傳和造型搭配等事宜。
羅遠恩應下:“行,那我明天九點來接你。”
走的時候,他順便把門口的酒店外送盒全部拎走了。
梁司寒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環顧這個塞得滿滿當當的小家,琳琅滿目,溫馨真實。
卧室裏傳來若有若無的歡笑聲,他起身走上前,便聽見了他的寶貝噸噸笑得像個小公雞一直在咯咯咯,還有周文安溫聲細語逗弄兒子的聲音。
他原本要擰門把的手落下去,轉身靠在了牆邊,靜靜地聆聽裏面的聲音,閉上眼,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等周文安把噸噸哄睡着,他起身扶着牆走到了外間。
整個屋子只開着客廳的壁燈,梁司寒就坐在沙發上在翻書,好像是他的書。
梁司寒見他露面,走了過來:“你怎麽起來了?是要去洗澡嗎?”
周文安靠着門,指了指卧室的衣櫃:“梁先生,櫃子最上面有薄毯,您去拿吧。另外其他有什麽需要的?”
卧室裏關了燈,他站在明暗交界的位置,昏黃中娟秀的五官模糊了棱角,越見一種難得的溫柔如水。
梁司寒低眸凝視,視線焦點從挺直的鼻梁慢慢移到了小巧的菱形唇瓣上,軟軟紅紅,就像一顆嫩紅的櫻花果凍。
周文安總能被他幽深的眼神弄得神不守舍,低喃問:“怎麽了?”
“沒事。我先扶你去洗漱。”梁司寒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臂。
等掌心貼住男孩兒微涼的光滑肌膚時,梁司寒猛的想起那晚他在自己懷裏難耐壓抑地哭出聲,卻無處可逃地只能随着自己蠻橫的力道顫抖、崩潰,揚着脆弱的脖頸求饒……
思維瞬間滾燙燒灼,梁司寒望着這張單純的面孔,強行掃去腦海中的畫面。
周文安無知無覺地被他扶着進了洗手間,轉身卻見他并不離去。他甚至不敢看鏡子裏的自己一眼,一定是臉紅得可憐。
取了牙刷,他握在手裏,望着黑色的手柄,小聲說:“您出去好麽?”
“小周先生,你在怕什麽?我看上去這麽可怕?”梁司寒單手撐在洗手臺上,微微傾身靠近他,見他肉眼可見地往另一側避,他眼帶戲谑地暗笑。
這大男孩兒為什麽能這麽害羞?
“我沒有怕,我就是……”周文安嗅到了他身體上清爽幹燥的男性氣息,他的神經更加焦灼,真希望寶貝噸噸可以立刻飛出來拯救自己。
然而,他的寶貝正睡得像是一只滿足的小豬。
正待他快要崩潰時,男人終于往後退了,并且拉上門。
“我就在外面,有事你喊我。”
門碰上的剎那,周文安松懈下來,仰眸看先鏡子裏的面龐。
耳朵都紅得要冒血了,真夠難看的。
悄悄瞪一眼門,他幹嘛老盯着自己,又不是沒見過?
快速地靠着洗手臺和牆壁刷牙洗臉,還簡單地沖個澡。
周文安在站不住之前出了浴室。
“梁先生,那我先進房間了。你有事就進來找我吧,我一般十二點多才睡得着。”周文安的臉被熱氣熏了十分鐘,嫩紅水潤,眼眸也蘊了水汽,帶點兒欲說還休的旖旎意味。
梁司寒上前彎腰抱起這個渾身上下散發着香軟氣息的男孩兒:“我送你進去。少走兩步。”
“嗯。”周文安的後腰的确疼,他沒有拒絕,可是手臂不知道放在哪裏,尴尬地落在身前,他沒話找話地說,“您力氣好大。”
“嗯。一直在健身。”梁司寒用腳輕輕抵開卧室的門,走進去時腳步越發輕柔。
床上的小人兒翻個身,嘴裏咕哝咕哝不知道在說什麽。
兩人同時看向他,眼底都是滿足溫柔的神色。
周文安上了床,拉好被子,卻見梁司寒忽的俯身過來,棱角分明的容顏越靠越近,他屏息愣怔,不知所措。
只見梁司寒越過自己,摟住兒子的腦袋,親了親他肉嘟嘟的小臉蛋。
周文安窘迫地雙手揪被子,絕望地閉上眼。
還以為梁司寒要對自己做什麽呢……
他無語地自我抨擊:我到底在想什麽?
而後,男人的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輕緩沉谧的嗓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小周先生,晚安。”
“晚……晚安。”周文安蠕動嘴唇,小聲地不能更小聲。
等房門關上,周文安伸手抱住熱乎乎的小噸噸,在夜色中悄然道:“小噸噸,你的大青蛙爸爸好像真的很好哦。”
次日,噸噸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的,朝着已經醒了的周文安問:“爸爸,大青蛙呢!”小手指揉了一下眼睛,“他走了嗎?”
周文安拉拉他掀起來的上衣,順手揉了一下他軟軟的小肚皮:“在給噸噸做早飯,噸噸去看看他?”
一大早,梁司寒就進來打過招呼,還去熬粥了。
周文安想,他會做飯麽?總不至于修水管換燈泡還會做飯?
可顯然,梁司寒的确是會的。
噸噸光着腳丫子小炮彈一樣沖進廚房,聞到了香噴噴的味道。
高大的男人背光站在廚房裏,像一座山那麽偉岸巍峨。
他雀躍地大喊:“爸爸!”對他伸開手臂。
被單臂撈起來的噸噸興奮地在他懷裏蹭了蹭,實在是太喜歡爸爸一只手臂就能把自己抱高了。
他坐在爸爸的手臂上,雙手抱住寬闊的肩膀,随時可以看到爸爸帥氣的臉。
用力地在爸爸的臉頰上吧唧一口,他大喊:“爸爸早!”
噸噸被爸爸抱着去洗手間,他乖乖靠在爸爸脖子邊。
這是第一次,他一大早起來,就可以同時看到兩個爸爸呢。
他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朋友了!
三口之家一起吃的早飯。
梁司寒在李阿姨來了之後交代了一下情況,讓她聽周文安的差遣。
李阿姨是梁司寒大宅別墅的住家幫傭,為他工作了約莫七八年,今天竟然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喊他爸爸,眼神中的驚訝完全無法控制。
周文安也很尴尬,尤其是聽梁司寒介紹他是“愛人”時,羞赧得無處藏身。
噸噸聽了,仰着腦袋問大青蛙:“爸爸,什麽是愛人啊?”
梁司寒抱起他,望了一眼默不做聲滿面羞紅的男孩兒:“好比珠珠媽媽就是她爸爸的愛人,你明白嗎?”
這個比喻很簡單,噸噸聽懂了。
他捏着大青蛙軟軟的耳朵,默默地想,那我也會有愛人哦?真棒!
等吃過早飯,周文安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把梁司寒蓋過的被子疊好。
他還在想,梁司寒熬的粥很好喝,加了一些香菇絲,特別鮮香。
香菇絲切得很細很勻,比他刀工還好。
這到底是怎麽樣一個男人啊,怎麽這麽十項全能呢?
噸噸拿着小火車沖到沙發邊,趴在周文安的腿上,眨巴眼睛問:“爸爸,我喜歡一睜開眼睛,大青蛙就在自己面前。”
他丢開小火車,雙手圈起來按在大眼睛上,像是戴了一副眼鏡一樣,湊近爸爸賣萌:“還喜歡我們一起吃早飯哦。大青蛙會跟我們一直住在一起嗎?”
周文安摟着兒子坐上沙發,看了眼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李阿姨,小聲說:“你怎麽這麽喜歡大青蛙啊?是不是要跟大青蛙跑了?”
噸噸摟住他的胳膊,晃蕩自己的小腿:“才沒有呢!我昨天告訴爸爸了呀,我最喜歡的是爸爸哦。我就是……我就是……也喜歡大青蛙。”
他說着,低眸笑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寶貝軟綿綿可愛嘟嘟的小模樣,周文安心裏既茫然又複雜。
從噸噸遇到梁司寒的那天開始,生活就好像遭遇意外的小火車,脫軌了。
也許從他自己遇到梁司寒開始,一切就已經亂了。
可是,接下去要怎麽樣呢?
周文安抱着孩子,茫然地望向陽臺。
梁司寒在家裏沙發暫住後,噸噸小朋友簡直開心到飛起。
次日,他去珠珠家說這件事時,珠珠也表示了羨慕。
珠珠家陽臺上,兩個小娃娃并排坐在小板凳上,腳邊躺着一只懶洋洋的小黑貓。
小黑貓舔着毛,噸噸和珠珠都在啃甜津津的地瓜幹。
珠珠看噸噸講爸爸的事情講得那麽興高采烈,她黯然神傷地說:“我爸爸好幾天沒回家了,媽媽說他出差了。”
噸噸“嗯”的一聲轉過去,拉着珠珠的手臂:“你想你爸爸了?”
她今天好像一直不高興呢。
珠珠笨拙地站起來一些,把小板凳拉到噸噸旁邊,緊緊靠着他,用手捂住了嘴巴在他耳邊說:“他們又吵架了,好兇好兇好兇。”
小眼睛小眉毛耷拉下來,五官都難過得皺在一起了。
噸噸不懂大人為什麽要吵架。
他彎腰輕輕地把毛毛抱起來,放進珠珠的懷裏,再抱住珠珠的肩膀,就像是爸爸安慰自己那樣安慰她:“珠珠不難過哦。”
毛毛軟軟地喵嗚一聲,尾巴掃着珠珠的手臂。
珠珠用下巴蹭過毛毛光亮的黑色皮毛,嘟着嘴說:“噸噸,我爸爸會不會不回家了?”
噸噸也不知道珠珠家裏到底怎麽了,但他理所當然地說:“不會的,爸爸肯定回家的。”
他的爸爸都找到了,珠珠爸爸怎麽會不回家呢?
他被爸爸接回家吃午飯時,仰頭問:“爸爸,為什麽珠珠爸爸和媽媽一直吵架呢?珠珠好不開心。”
周文安帶着孩子去洗手間洗手:“爸爸也不知道,可能有什麽矛盾吧。”
其實他多少聽珠珠媽媽提過,他們夫妻當初是相親結婚,珠珠媽媽結了婚才知道,珠珠爸爸工作不上進,似乎有些好逸惡勞的意思。沒孩子之前可能還好些,等有了珠珠,家裏開支尤其是孩子開支很大。珠珠媽媽不僅要帶孩子,還要工作養家,壓力巨大,因此雙方矛盾越來越嚴重。
噸噸踩在小木凳上,握着胖乎乎的白色肥皂擦手,自言自語地說:“爸爸不是要保護小朋友和媽媽的嗎?珠珠爸爸為什麽會跟她媽媽吵架呢,好奇怪的。”
周文安自動忽略了這個問題。
小孩兒總是重複各種為什麽,回答了又跟沒聽見一樣。
重點是,他也解釋不清楚。
他靠着門想,如果有天自己跟梁司寒吵架的話……
那男人看上去成熟穩重,應該不是會吵架摔門離去的人吧?
而且他那麽喜歡噸噸,也不會在噸噸面前跟自己吵架的吧?
胡思亂想完畢,周文安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默認了他們會長期生活在一起。
真是……
尴尬。
噸噸看到鏡子裏的爸爸表情好奇怪哦,好像在思考什麽重大問題,還隐約臉紅了。
“爸爸?”
他在小凳子上轉個身:“你在想什麽?”
“……”
周文安被當場抓包,輕輕地咳嗽一聲:“沒什麽。我的腰……腰有點疼。你洗好了嗎?我們去坐着吃飯了好嗎?”
“哦。”噸噸懵裏懵懂地被爸爸騙過去。
他下地扶着爸爸:“爸爸你慢點走哦,要是大青蛙在就好了,可以抱你,就不疼疼了。”
周文安拍拍他的發頂:“不要總是提大青蛙。”
“嗯?”噸噸仰頭,眨眼問,“爸爸不喜歡大青蛙嗎?”
周文安看了眼正在布菜的李阿姨,低聲說:“沒有啊。”
作為單細胞生物,噸噸開心地點頭:“那爸爸和我一樣都喜歡大青蛙哦!”
“……”
周文安耳朵發燙,朝着飯桌走過去,“吃飯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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