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兩個通緝犯
意識一點一點恢複。
一開始他只能模糊聽到些說話聲,還沒來得及想,就再次昏迷。
第二次,他竟然能思考,明白自己竟然沒死——或者說又活過來了,竟然有感覺,感到意外。不過他想起最近想不到的事情就還挺多的,不用驚訝了。
說話聲在繼續,他艱難地辨認出是陳暄和吉娜。他們是不是在争吵?争吵什麽?他聽不到了。
等他第三次醒來,周圍已經安靜了——也不算特別安靜,不遠處有人的呼吸聲。
“不遠處”,他過了一秒才明白,就在背後。怪不得聲音大得震耳朵。
再過一會兒,觸覺好像也開始恢複。全身酸疼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散了架。
他試着動動,連眼皮都睜不開——估計那位不想他死不瞑目,給閉上了。
自己應該是躺在床上。半邊身子比另一邊熱。腰上和腿上似乎有條狀重物。
南一明努力想了想,對情況做了些猜測。
陳暄的腦子果然出了毛病,抱着個死人睡覺。
或者,是不是心虛,怕被自己的厲鬼纏着,抱着個有關聯的物件辟邪?封建迷信那套理論真難搞懂。
這次清醒的質量很高,他到現在都沒有昏迷的意思 。
芯片指望不上——還在系統修複中,一點變化或回應都不給。于是他努力試着自己支配肌肉。
試着試着也不知道哪裏動了,竟然驚動了睡着那位。
陳暄迷糊了一下,然後馬上跳起來,跟碰見詐屍似的。
接着,南一明感到他探鼻息,找心跳,邊嘟囔着“就知道你沒死!”。語氣,嗯,十分興奮。聽着讓人不由記起抓到活的交上去能拿到最高獎金。
陳暄強壓下喜悅,坐起身看了南一明一會兒。除了剛剛動的一下下,全無動靜。于是他的心又吊起來了。
随着一句“別是植物人了吧?”,南一明經歷了各種折騰。紮腳,捏手,打臉,揪耳朵,拔頭發,都不算什麽。他想,這個沒受過醫學訓練的人怎麽這麽有信心呢?就不怕真把我弄成植物人?
心想事成怕是有的。折騰的幅度加大,沒一會兒,南一明再次昏迷。
好在死而複生都已經輕車熟路,蘇醒只是小菜一碟。
這次,竟然第一時間睜開眼睛!不管怎麽弄的,肯定不是陳暄的功勞。
身體仍然十分遲緩僵硬,南一明花了好一會兒看完四周——這大約是個破舊狹小的旅館房間。天已經亮了,而且好像是下午。屋裏只有他一個人。
他又試試四肢,還好似乎都在,也漸漸開始接受控制。
陳暄回來,剛開門就看見一個人坐在床邊,手拄着頭,驚得手裏的食品袋掉了,各種吃的散落一地。
他趕緊關門,東西也顧不得撿。好在屋子特別小,讓他兩步走到床前。
動作太遲緩,南一明還沒來得及擡起頭,就被人捧起臉左看右看。
陳暄明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只是一個勁兒地傻笑。
南一明花了好大力氣也沒控制得了舌頭,只好盯着衛生間看。
陳暄會意,愣了一下,意識到即使對剛剛完成起死回生,昏迷後立即起身自主行動兩項奇跡的人,那也是特別重要且緊急的事情。
于是他趕緊把人的手臂架在肩上,半扶半抱走進衛生間。
看着馬桶他才想到這項活動需要的細節,有點小欣喜地窘了一下。
“呃,你要我……還是自己?”
南一明說不出話,只好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你慢慢來。我就在門外,有事兒……”好像既不能叫人,也沒法敲門踢門,“要不你湊合一下,別關門了,免得危險?”
南一明又瞥他一眼。
“那也行,我仔細聽着……”
再一眼。
“好吧。你自己能站穩不?”
要臉又愛幹淨的結果就是,南一明折騰了半個多小時。
陳暄也不知道是怕自己尴尬還是怕南一明尴尬,趁這個時候把從吉娜哥哥家到現在的事情講了一遍。
不久之後陳暄還是決定離開——反正看不到吉娜,只能假設她會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能照顧好自己。
他可以跑,來抓人的也可以追。他是個力量三級,來抓人的也有速度比得上他的力量三級,更不用提已經亮過相的各位元素系兄弟姐妹,在後面煽風點火噴土放水砸金豆。
于是他扛着個,嗯,人,跑了大半個晚上,繞了小半個城市,直到吉娜開車追上,打了掩護才甩掉最後幾個,終于來到這個火車站後面的小破旅店。
其中驚險之處很多,陳暄啰啰嗦嗦一個細節沒漏,聽着好像他神機妙算,英勇無敵。
終于,陳暄聽見拉鏈拉上的聲音,剛要問是否可以進去幫忙,就聽皮帶扣爽快系好,洗手開門。
走出來的是精神奕奕的南一明,身上那好些幹了的泥水印根本就不值一提。
“……你……這就好了?”目瞪口呆。
兩個坐在床上邊吃邊說。
陳暄體貼地買了很多白面包和純淨水。
南一明餓得眼睛發藍,顫抖着手抽了條面包塞進嘴裏,示意陳暄先問。
明星采購員先欣賞了一下美人。
這種情況下也塞得秀氣,每次咬下的不大不小,最大限度利用空間,然後閉緊嘴咀嚼咽下,才塞下一口,又文雅又有精神。
“你感覺怎麽樣?”
點頭,很好。
“都是我的錯……”
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打斷。搖頭,功過相抵,不用再提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無語搖頭,再拿一條面包。
“不死之身?迅速複原?”
聳肩無奈不知道,又幹掉半條。
“那個電視到底是怎麽回事?”得趕緊把這人的超能力弄明白。
再次搖頭。
陳暄吐了口氣,半躺到枕頭上看屋頂。
“除了這些,你最近還發現什麽奇怪的?”
南一明指指嘴,又指指肚子,就是不願意邊吃邊說話,更不願意為了說話停下吃東西。
哦,胃口特別好。還以為是天生大胃王呢。
陳暄莫名有點安心。
大胃王終于墊了個底,可能是要稍事休息,喝了點水,說:“還有特別累。你看這像是什麽情況?”
“像是差點死了——你的情況可能真的死了。或者受重傷。或者來到全新環境,還都是讓你高度緊張的事兒。”
他頓了一下,“……要是你在朝那方向想,異能覺醒時也是又餓又累。”
“那有什麽類似的異能嗎?”
“我沒聽說過。”
“你怎麽想的?”接着吃面包。
“電視那回,異能的确可以毀壞物品,也能弄得很圓,不過洞裏原來的東西哪裏去了?把血無常的芯片凍結,或許你有點神經系的傾向。那也可以解釋為什麽我沒法修改你的記憶。不過兩樣都得至少高級神經異能才做得到,如果你是,不應該到現在還沒察覺。至于你怎麽穿越的,傷勢恢複怎麽這麽快,被電擊不但沒死,然後不到二十四小時就基本複原,我完全沒有想法。要不是這些在我眼前發生,我才不信。現在只能說,是某種,甚至某幾種我不知道的異能。要麽就是你根本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麽?前面說的還行,最後一句太不科學!
南一明吃面包的速度降下來,開始大口喝水——即使是白面包,在他口中也是又甜又鹹,吃太多有點受不了。
“哦,對了,從昨天早晨開始,好像又多了個會報警的第六感。”
南一明跟陳暄仔細描述了一下,發現這又是個沒人聽說過的能力。
“會不會因為我有這些特殊能力,才會有人懸賞抓我?”
陳暄回答之前瞟了他一眼:“懸賞令吉娜給我看了,它出來的時候你才來這裏兩、三天。能有誰知道你?”
“那上面把我穿越的地點寫得很明白,而且懸賞在我把電視打壞的那天下午開始。除了巧合的可能,會不會我的異能可以被檢測出來?”
“你的意思是有人知道你要來,特意準備好設備等着?”
那簡直比穿越本身還不可能。
“不管怎麽說,我還不知道什麽異能能在遠距離檢測到。”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各自在腦子裏掰扯這些不可能卻真實發生的事情。
“那你的異能是什麽?”過了一會兒,南一明問。
“……也不是完全肯定,畢竟沒有正式檢測過。”陳暄猶豫一下說,“我能操縱電磁波,強的弱的都可以。”
“你有兩個異能?”
“力量是裝的——也不算完全裝。我用神經電流控制肌肉達到類似效果。不過得每天鍛煉确保身體能承受得了三級的使用水平。”
“你還能用這個影響別人的記憶和芯片?”
“對。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對你不行。”
“這就是所謂的神經系?”
“不全一樣,比他們強。”陳暄笑了,“我也不是很懂,不過猜神經系的是靠影響腦電波影響大腦,或者說他們只會操作那一種電波。我什麽電波都可以。”
說着,他盯了會兒電視,電視亮了。
兩個人看鏡子似地看着新聞頻道裏自己的照片——标題:全國通緝,極度危險,請勿擅自靠近。
南一明的臉立刻氣得通紅。
他從小是社會精英,一輩子遵紀守法,兢兢業業為人類做貢獻。
上次被當成歷史罪人紀念,好像還可以怪時代變遷,人們的道德準則和理解都不同了。在黑市上被懸賞捉拿,也是不法分子欺壓良民。
現在,看見自己明晃晃地成為全民公敵,實在有點受不了。
“你先別看,咱現在沒錢賠。”陳暄趕緊給他轉個身,順便把電視關了,心說這家夥別是和電視有孽緣,每次剛看點啥就出事。
“你幹脆把我賣給黑市那人算了!”南一明破罐子破摔。
陳暄本來也是滿肚子不忿,聽他這話又加了點侮辱,哼了一聲說:“現在可有點晚——想賣也沒人敢買!”
被搶白一句,南一明知道剛剛說話過分,于是強壓下憤怒,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恐怕我拖你下水……我還是盡快離開吧,你少些罪名。”
“……”
“難道不是?”
“大概不是。你平靜點沒?”
陳暄再次打開電視,新聞已經進入細節描述階段。
通緝令是分開的:警察因為金陽醫院的案子通緝南一明;特殊安全局通緝陳暄,沒給原因。
“‘特殊安全局’是什麽?”看了一會兒,南一明皺眉問。
“專門抓異能違規的。”見南一明不明白,他又解釋道:“大部分是異能檢測作假。據說還抓特別特殊的異能——不過誰也沒見過。”
“查到你了?”
“嗯。他們去醫院抓我來着。”
所以昨天竟是那種情形,他竟是在極度危險之中趕來救自己!
南一明心裏空了一下,然後又猛地五味雜陳,找不到話說。
“……你那身衣……”
“壽衣!”陳暄極快地打斷他,“正好碰上有一家來接人,我躲進棺材跑出來的。”
他本來想多解釋幾句,卻見南一明突然警覺地看向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 複活,或者死不了,這事兒吧,是有“科學”解釋的。男主所有超能力都有“科學”解釋,包括穿越本身。這些會在最後揭秘的時候一一說明。
所以小南還是有金手指的,只是目前不太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