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游戲
虞歲看一眼小黃瓜, 又看靳燃,“你怎麽知道?”
靳燃滿不在乎地端起一杯酒,喝了口, “我說我對你一見鐘情,你又不信。”
謝媛媛滿臉姨母笑,拱了拱李藝宵的胳膊, “般配啊真般配。”
李藝宵也贊許地點了點頭。她和靳燃剛合作完《戰紅》,雖然她只是個女三,戲份不多 , 可和靳燃的對手戲卻不少,這段時間接觸下來 , 不看別的, 就憑靳燃對佟姿那不冷不熱的态度, 她就覺得這小夥實在不錯。
倆人正在那密謀撮合的時候,李藝宵身邊突然坐下了一個人。
覃榭舟眼神驚喜, 端着酒杯強行和李藝宵碰了一下 ,“宵宵, 我們真有緣。”
李藝宵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孽緣吧。”
覃榭舟滿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看向虞歲, “呀,小歲子也在呢。”
虞歲抿嘴朝他笑了笑,明知道他和宋祁川一起來的, 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要不要去我那桌坐會兒?”覃榭舟看着她,“今天是你榭舟哥哥生日,給個面子吧,怎麽樣?”
虞歲有些為難, 她不想再和宋祁川有任何牽扯,可覃榭舟這些年來也确實待她不薄,如果真的拒絕,說起來也挺沒良心的。
靳燃看出了她的為難,伸手攬上她的肩,笑着問覃榭舟,“那我們能不能一起去?”
覃榭舟愣了愣,心想這小子挺難搞,面上卻客氣,“都行啊,人多熱鬧,宵宵你說是不是?”
于是,他們四個剛落座,就轉移到了宋祁川那邊。
虞歲剛走近,就注意到了宋祁川的目光,他跟以前似乎有了很大的不同,襯衫領口微敞着,頭發有點亂,下颌上有淺淺的胡須,模樣是比平常潦倒了些。
虞歲避着他,和謝媛媛擠到了左側的沙發上,李藝宵剛落座就被覃榭舟給纏上了,靳燃和宋祁川打了個照面,兩個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對方兩秒,宋祁川移開目光,而靳燃則笑呵呵地坐到了虞歲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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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歲有些不滿,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旁邊沒位置了嗎?”
靳燃置若罔聞,探頭出去看了謝媛媛一眼,“元七組合全員的聯系方式,想要嗎?”
謝媛媛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有點興奮,“想啊想啊。”
那是個剛成團出道沒多久的男團組合,人氣極高,謝媛媛已經迷了好一陣子了,她非常開心,屁股一挪就去了隔壁的座位,把那排沙發留給了靳燃和虞歲。
虞歲不清楚覃榭舟是不是真的過生日,桌面上沒有生日蛋糕,卻擺了長長的兩排酒,宋祁川面前就是深水炸彈,而他一杯接着一杯,不說話,也不搭理身旁想跟他搭讪的女孩。
覃榭舟窩在李藝宵旁邊,不聲不響地占了好一會兒便宜,終于想起自己的正事了。
“光喝酒有什麽意思?”他奪過宋祁川手中的酒杯,“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宋祁川旁邊坐着一個女孩,不知是誰帶過來的,穿着露腰衛衣和皮裙,配上一頭的髒辮和豔麗的妝容,十足的辣妹。她第一個起身迎合,“好啊好啊,最喜歡玩游戲了!”
覃榭舟找人要了幾個篩盅,遞給虞歲時,她面露難色,“我就不玩了,我不會玩這個。”
那辣妹鄙夷地瞥了她一眼,“色子都不會玩還來酒吧啊......”
覃榭舟二話不說又讓人把篩盅收了起來,“那我們不玩色子了,玩我有你沒有吧。”
謝媛媛好奇問,“什麽游戲?”
覃榭舟解釋,“就是在座各位每人都伸出一只手,然後輪流說出自己做過的一件事,如果其他有人沒做過,那就要收起一根手指,輪流說下去,最後誰的手先握成了拳頭,誰就輸了。”
“輸了怎麽辦?”
“真心話大冒險,自己選呗。”
虞歲隐隐感覺有些不妙,想退出,可覃榭舟哪能那麽容易放她走,裝可憐,打感情牌,一套組合拳下來,虞歲想走都走不了。
覃榭舟喊了聲“游戲開始”,所有人都伸出了手,只有宋祁川安然不動,絲毫沒有參與的熱情。
昏暗的燈光下,虞歲無意識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上了宋祁川的眼神。
他也在看她,眉眼有些陰郁的冷淡,又有幾分無奈的頹敗,不知是環境的緣故還是其他,虞歲總感覺他的眼神和過去不同了。
她不敢細看,連忙轉過了頭。
覃榭舟附在宋祁川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宋祁川沉沉地瞥了他一眼,然後也伸出了一只手。
李藝宵好奇,“你跟他說了什麽?”
覃榭舟把臉伸過去,“親我一下就告訴你。”
李藝宵一巴掌拍了上去,“我親你媽!”
謝媛媛捂着嘴笑,覃榭舟尴尬地揉了揉臉,“那我先開始哈。”
所有人看着他,“我早戀過。”
“切......”衆人紛紛噓聲,表示這題太簡單。
衆目睽睽下,全場只有兩人縮回了一根手指,一個是虞歲,另一個,是宋祁川。
“不是吧不是吧......”謝媛媛震驚地看向李藝宵,“這哥看起來明明像是高中同時交了八個女朋友的類型啊,”
李藝宵抿抿嘴,示意她別出聲,說道,“我可以穿24的褲子。 ”
在場的男性發出一陣噓聲,覃榭舟站起來主持大局,“不準說涉及男女差異的事情。”
辣妹發問,“憑什麽不能說啊?”
覃榭舟瞥她,“那我下輪說我可以站着撒尿,你們女孩子別急眼。”
場上一陣哄笑,連虞歲也沒忍住抿嘴笑了起來,餘光中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她轉了轉身,看到宋祁川正垂着頭,看着面前的果盤,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藝宵重新說了一個,“我曾經連續一個月不吃晚飯。”
場上的女孩幾乎都有過,紛紛歡呼,而虞歲則縮回了一根手指。
輪到虞歲時,她正剩兩根手指了,她沉默了許久,最後憋出一句,“我去過亞馬遜雨林。”
她說完,所有人都收回了一根手指,只有宋祁川一動沒動。
靳燃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唇邊勾出了一個淺薄的笑。
“我曾經在這家酒吧對一個女孩一見鐘情。”靳燃高聲說完,還不嫌事大地補充了一句,“而且現在就坐在她旁邊,你們誰行?”
話音剛落,身邊的歡呼起哄聲幾乎比臺上的DJ聲音還大,不知是誰起了個頭,沒幾秒鐘,“親一個”就開始有規律地響了起來。
虞歲頭腦發昏,上半身往沙發上縮,壓在下面的手使勁地掐在了靳燃的大腿上。
一片轟亂中,宋祁川咬着一根煙,火光閃爍,他的神情被掩在了氤氲的青煙中,似乎沒人注意到。
最後還是覃榭舟出來主持大局,“還沒到懲罰環節呢,別鬧,繼續下一個。”
下一個是宋祁川旁邊的辣妹,此時虞歲只剩下最後一根手指頭了。
“我喜歡在場的一個男人。”
辣妹笑着說完,瞬間點爆了新一輪的哄鬧熱潮。
有人嬉鬧着問她是誰,那姑娘笑而不語,只顧着往宋祁川身邊蹭。
另外一邊,李藝宵和謝媛媛瞬間噤聲,對視一眼,默默地看向虞歲,只見她神色未變,氣定神閑地閉上了最後一根手指。
她的态度已經很明顯。
她不愛宋祁川了。
八卦的李藝宵和謝媛媛又忍不住去看宋祁川,只見男人半眯着眼睛,表情看起來也沒什麽波動,甚至在旁邊的女人靠過來的時候傾身向前,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撣了撣煙灰。
辣妹發現了虞歲已經握成拳頭的手,朝覃榭舟大喊着,“她輸了!”
“小歲子,不走運啊。”覃榭舟調侃了兩句,“那你選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虞歲迅速在腦海中思考了一下,問了一句,“誰出題?”
覃榭舟指了指辣妹 ,“她是最後一個,她出。”
虞歲看了一眼素不相識的女孩,心想大家沒什麽過節,對方應該也不會為難她,就說了,“我選真心話。”
她這樣想着,哪知道這妹子路子野得很,開口就問她,“初夜是跟誰?在哪?什麽時候?”
虞歲的臉一下子就僵了,她腦子裏轟隆轟隆的,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卻還在強裝鎮定,“你這明明是三個問題,不算,重新來,我選大冒險!”
她光明正大地耍賴皮,那妹子也沒說什麽,仿佛早有準備似的,不疾不徐地問,“決定了?”
虞歲點點頭。
“那你就在我們這桌找一個男生,接吻十秒。”
靠!
靠靠靠!
虞歲滿臉怨念,回頭看謝媛媛和李藝宵,這倆人都一副“不關我事你找我我也沒辦法”的表情,默默縮回了脖子。
虞歲哭喪着臉,打個商量,“一定要是男人嗎?”
辣妹挑了挑眉,“你說呢?”
覃榭舟不知道在打什麽注意,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附和着,“游戲嘛,而且就十秒鐘,你就放心大膽地挑吧。”
虞歲無助地環顧了一圈,面前突然出現了兩只手。
靳燃托住她的臉,不由分說的親了上去,鼻息交錯,虞歲感覺自己的臉燒得滾燙,腦袋幾乎要融化了。
身邊的計數聲持續着......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靳燃離她稍遠了些,抿嘴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說,“幹脆就便宜我吧。”
虞歲慌得厲害,僵硬地擠出了一個笑,然後就不說話了。
下一輪游戲開始,她的神思早就不知漂浮到什麽地方了。
宋祁川還在那裏坐着,身邊的女人幾乎快把胸蹭到了他的手臂上,而他領口微敞,冷冷清清的,嘴邊咬着半支煙,眼神無意識地往旁邊瞥了一眼,眼尾洩出的光寒得像冰。
虞歲給李藝宵和謝媛媛偷偷發了消息,沒過多久,幾個人就統一了口徑,離場了。
臨走之前,虞歲抱了覃榭舟一下,“榭舟哥哥,生日快樂。”
覃榭舟有些心酸,回抱了她,“丫頭,不管發生了什麽,我永遠都是你哥。”
虞歲垂下了頭,刻意沒去看宋祁川,然後就轉身走了。
靳燃送她回去,路上虞歲有些失神,靳燃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會真生氣了吧?”
“你幫我,我為什麽要生氣?”
剛剛靳燃根本沒有親到她,他用手托着虞歲的臉,兩只拇指卻擋在了她的嘴唇上,昏暗的燈光下,那驚心動魄的十秒鐘旁人看起來是纏綿悱恻,實際上他們根本就沒碰到對方的嘴唇。
“你們演員拍吻戲,都是這樣借位的嗎?”虞歲打起精神調侃,“電視上明明很深情款款,結果都是親自己的手指?”
“也不是。”靳燃笑着說,“遇到漂亮的就不借位。”
虞歲笑了笑,“意思我不漂亮呗?”
靳燃噙着笑意,側過身看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虞歲也笑了,“反正,謝謝你了。”
“客氣。”靳燃得意地說,“別忘了,我可是個演員。”
“你為什麽要當演員?”虞歲問他,她發現自己其實并不了解靳燃。
靳燃勾唇笑了,只說了一句,“之前總以為自己活不長,為了體驗更多的人生,就去學了表演。”
晚風沁骨,虞歲突然也失去了聲音。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所有的安慰在此刻仿佛都是蒼白的。
車子停在她的公寓門口,虞歲下車了,臨走前,她又轉回身,笑着朝靳燃說了一句,“你一定會是個好演員的,因為你比任何人都珍惜你的角色。”
靳燃撇嘴笑了笑,眼底流出溫柔的光,“那當然。”
虞歲一個人回了家,洗漱完畢,也懶得穿衣服了,幾乎半裸着躺在床上,裹緊自己的小被子,困意便沉沉地襲來。
晚上公司年會的時候她就被芳姐灌了幾杯紅酒,在酒吧又喝了不少,這會兒腦袋昏昏的,感覺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有人敲門。她以為是鄰居家,把腦袋蒙進了被子裏想繼續睡,可那敲門聲不但沒停止,反而越演越烈,甚至有了砸門的趨勢。
虞歲有些猶疑,揉了揉眼睛,披了件睡裙走到貓眼處。
往外看,對門的鄰居已經出來了,也穿着睡衣,似乎正在指責什麽人。
虞歲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身上瞬間壓過來一個醉漢,虞歲甚至來不及看清楚對方是誰,随着酒氣撲面而來的,就是男人反手把她拽進了房裏,帶上門,然後把她抵在了門板上。
宋祁川的呼吸撲在她的耳後,虞歲感覺大腦一片空白,試探着叫了聲,宋祁川沒應,她想把人挪到沙發上,手剛擡起來,宋祁川悶悶的聲音就從肩上傳來。
“別動。”嗓音低沉,又啞又欲。
虞歲覺察到這不同尋常的氛圍,不敢再動,可宋祁川的呼吸聲卻越來越急促。他擡起頭,眼眶通紅,醉眼惺忪地看着虞歲,表情有些痛苦,“你喜歡他?”
“你喝多了。”虞歲平靜地看着他,心卻撲通撲通跳得激烈,她想去拿手機,“我讓人來接你回去。”
宋祁川長臂一撈,就攔腰把她拉了回去。
他看着虞歲的眼睛,神情有些受傷,“就這麽不想見到我嗎?”
虞歲偏過頭,“對,不想。”
宋祁川的眼睛開始發紅,哀戚的目光從她的額頭下移到嘴唇,然後想起今天晚上酒吧的那一幕,腦袋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被點燃了一樣,理智完全失守,宋祁川低下頭,不由分說便吻了上去。
虞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到了,她手腳并用地推着,可是沒用,宋祁川把她死死地扣在門板上,她動彈不了分毫。
這是一個攻城略地的吻,宋祁川一點兒都不溫柔,他毫無章法地掠奪着,仿佛急于掩蓋什麽一般。
熱烈的情.愫在密閉的空間發酵,虞歲心中的慌亂越來越大,她只穿了一條睡裙,裏面幾乎什麽都沒有,剛剛掙紮的動作幅度過大,裙子的領口已經岌岌可危。
虞歲不敢再亂動,假意順從,而宋祁川的眸色漸深,仿佛已經徹底沉.淪,沒有一絲一毫清醒的意識了。
正在千鈞一發的時候,虞歲終于騰出了一只手。
“啪!”
全世界都安靜了。
宋祁川臉上的掌印明顯,蟹青色胡須,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的模樣前所未有的落拓。
不知過了多久,虞歲胸前的起.伏已經平穩下來。
宋祁川徹底松開了她,他眼眸深沉,看着虞歲,表情冷凝,淬着絕望的光。
“歲歲。”他低下頭,聲音有些陳舊,“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