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足
覃榭舟找了個理由把虞歲支了出去。
臨走前她又看了宋祁川一眼, 他眉眼低垂,看似毫不在意。
覃榭舟絲毫沒把任複的事挂在心上,他湊近宋祁川, 噙着讨好的笑,“今天你生日,你不會忘了吧?”
宋祁川撩起眼皮, 神色淺淡,“你想幹嘛?”
“我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在隔壁房間,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宋祁川剛想說話,手機突然響了。
他瞥一眼屏幕, 打斷了覃榭舟的話, 起身出去了。
虞歲剛換好衣服, 性感的絲絨吊帶小黑裙,和剛剛那身完全不同的風格, 李藝宵還把她的頭發卷成了大波浪,慵懶地散在鎖骨上, 口紅也變成嬌豔的漿果色,她帶着貓咪的面具,整個人仿佛化身成了性感小野.貓。
按照計劃, 她會躲在覃榭舟為宋祁川準備的禮盒裏,待他孤身一人前往那個房間,毫無防備地拆開禮物時, 她就會突然出現,然後撩人地來上一句:我就是你的禮物。
這方法是謝媛媛想出來的,土是土了點兒,不過據李藝宵分析, 越是驕矜保守的老男人,越吃風情活力小妖.精這一套。
“你試探了那麽久你不累嗎?”李藝宵說這方法開門見山,百分百能探知到宋祁川的真實心意。
虞歲被她說得瘋狂心動,于是就想賭一把。
她戴着半截面具,穿過走廊,往指定好的房間走過去。也不知怎麽的,又撞上了任複。
他身上的酒味更重了些,虞歲想繞過他,卻被他一把按到了牆上。
“你是剛剛包廂裏的那個......”他呢喃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虞歲。
“不是,您認錯了。”虞歲不想惹是非,“我還要表演,請您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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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的聲音,你別想騙我。”任複突然笑了聲,酒氣撲到虞歲臉上,惡心得不行。
“你有病啊!”
虞歲擡腿,照着他的裆部想踹一腳,不曾想這醉漢反應倒是靈敏,一個閃身躲了過去,還把人扣得更緊了,嘴裏說着不幹不淨的話,“一會兒在小爺身.下,最好也能這麽帶勁。”
慌亂之中,她也顧不上什麽計劃了,連忙大聲呼救。喊了該有四五聲,任複捂着她的嘴,把她拽到了隔壁的一個空包廂。
虞歲開始害怕起來,手腳并用地撓他的臉,任複一時吃痛松了手,虞歲剛想跑,門只拉了半扇,又被他攔腰拖了回去。
千鈞一發之際,門被一腳踹開了。虞歲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感受到任複被人拖到了地上一頓暴打。
薛禮有些狼狽,襯衫的扣子都被扯掉了幾顆。他身形雖然高大,可素來很少動手,剛剛趁任複不備才打了他幾拳,這會兒任複反應過來,他也吃了幾個結結實實的拳頭。
好在會所經理及時趕了過來,門被推得铛铛作響,隔着一條縫隙,虞歲看到走廊上的宋祁川,他握着手機,神色平靜,遙遙地看過來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他沒有過來。
虞歲把這歸結于他沒有認出自己。
直到那場鬧劇結束,片兒警趕到,任複被帶走了,薛禮終于能喘口氣,坐到虞歲旁邊,氣喘籲籲地問,“你沒事兒吧?”
他竟然也認了出來,虞歲心熱,剛想謝謝他,警察就冷聲說道,“你們倆也得跟我們去一趟所裏。”
薛禮幫忙解釋 ,“她是受害者。”
警察不耐煩地瞥他們一眼,“錄口供。”
這事兒鬧得有些莫名其妙,虞歲心裏委屈,卻也知道确實是這個流程。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鎖骨上大片的抓痕,頭發也被任複撓得亂糟糟的,加上超短吊帶裙和濃妝,真的很像掃.黃被抓的失.足婦女。
薛禮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肩上,委婉地說,“外面可能有點冷。”
三個人就這麽被帶到了派出所,車轱辘話問了幾輪,覃榭舟和李藝宵終于趕了過來。
他滿臉驚慌,上下打量虞歲,見她沒事還不解氣,又踹了一腳旁邊的任複,被警察叔叔警告,“是不是想惹事?”
李藝宵拉了他一把,連忙道歉。
“你是會所老板?”
覃榭舟點點頭,“是啊。”
“這位小姐是你的員工?”
“不是,真不是。”虞歲已經解釋得累了,“警察叔叔,我真不是做那一行的。”
薛禮尴尬地咳了聲,看向覃榭舟,“你朋友?”
表情非常不解。
覃榭舟跟薛禮不太熟,只不過宋祁川最近和他走得近,他連帶着也就認識了,但眼下這個場景吧,想解釋也解釋不明白,他只能含糊說了句,“我妹妹。”
薛禮點了點頭,可剛剛問過任複的那位警察走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衆人,慢悠悠地開口,“任先生說,他和虞小姐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你們口供不一致,現在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是強.奸,而你的會所也存在着淫.穢産業的嫌疑,所以現在暫時不能讓你們離開。”
虞歲聽這話,嘆息一聲,肩垮了下去。
“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走呢?”薛禮問。
“等我們調取監控的同事回來。”警察叔叔端起保溫杯喝了口茶,“耐心等着吧。”
虞歲苦哈哈地看了李藝宵一眼,李藝宵也滿眼無奈,只能怒氣沖沖地錘了覃榭舟一拳,“你這交得什麽垃圾朋友?歲歲今天要是出事了,你怎麽跟宋祁川交代!”
提到宋祁川,虞歲眼神一亮,連忙看向覃榭舟,“他人呢?”
“這兒呢。”
門外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宋祁川大步走了進來,寺維緊随其後,掏出一塊硬盤放在警察叔叔的辦公桌上。
“監控在這裏。”宋祁川氣場全開,在警察出聲詢問之前介紹自己,指着覃榭舟和薛禮說,“他們是我的朋友。”
片刻後回頭,目光沉沉地看向虞歲,補充了一句,“她是我妹妹。”
虞歲的笑容就這麽僵在了嘴角,胸膛裏剛湧起的那幾分安心頃刻化作利劍,捅向了她的心窩。
妹妹。
這是宋祁川第一次這麽稱呼她。
輕飄飄的一句話,仿佛在兩人之間劃了一道銀河。
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她的腳步都是虛浮的。
李藝宵不動聲色地托着她的胳膊,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用眼神殺殺宋祁川冷漠的背影。
“任複那小子怎麽辦?”覃榭舟心有點虛,“要不找點關系多關他一陣子?”
“沒用的。”宋祁川從兜裏摸出一支煙,“人家也有關系。”
“那怎麽辦?難不成就這麽放了他?”
“早放他出來,也好。”覃榭舟幫他點了火,跳動的火光閃爍,映照着宋祁川的臉色冰冷一片。
薛禮走得慢,始終保持着虞歲左側不遠不近的位置。
剛剛聽說虞歲是宋祁川的妹妹時,他的心情很複雜,浮上心頭更明顯的是開心。其實晚上在包廂,虞歲剛一進來,不止任複一個人注意到了她,薛禮的眼神也自始至終沒從她身上下來過。
李藝宵也注意到了薛禮,幾步路的功夫,他已經偷看虞歲好幾眼了。
李藝宵看得驚奇,偏頭打量虞歲,見她眼神木然,神情悲怆,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這丫頭也算是直男斬了。
可是偏偏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還是棵不解風情狠心無比的歪脖子樹。
幾人走到車前,覃榭舟想趕緊溜之大吉,就招呼李藝宵上車,“走,送你回家。”
李藝宵擔心地看一眼虞歲,虞歲回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
“我?”虞歲看一眼不遠處和薛禮說話的宋祁川,雖然眼神裏倦意明顯,但還是勾唇笑了笑,“我得把計劃實施完啊,不能半途而廢。”
李藝宵知道她有了打算,拍拍她的手,“不開心就打電話給我。”
李藝宵和覃榭舟走了,薛禮也要離開了。
臨行前,他看了虞歲一眼,似乎是想說什麽,可虞歲表情冷淡,眼裏的拒絕之意十分明顯,薛禮只和宋祁川道了別,然後上車走了。
宋祁川的車停在一盞路燈下,他走到車旁,回頭想招呼虞歲過去,一轉身,發現她還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你早就認出我了吧?”虞歲開口問。
其實當她隔着一條門縫看見宋祁川的時候,她就這麽懷疑了。連只有一面之緣的薛禮都能第一時間認出她,更何況是心思缜密,又和她朝夕相處了十年的宋祁川。
她有了這個疑慮之後,心就開始慌了起來,但真正确定還是剛剛他走進派出所的那一刻。虞歲出事,覃榭舟絕對不敢告訴他,而他不但知道了這件事,還帶着監控有備而來,看到虞歲那一副失.足婦女的打扮,臉上也沒有絲毫訝異。
她的聲音有些啞,“你為什麽不過來救我?”
路燈下的宋祁川長身玉立,他表情冷肅,眼神裏悲喜不明,“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出事。”
“為什麽?”虞歲漫不經心地往前走了幾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就因為你信任薛禮嗎?看到他過來了,不想打擾他英雄救美?”
宋祁川眼神微滞,下意識呢喃了一句,“歲歲......”
虞歲一步一步朝他走,走得緩慢,卻異常堅定,“我去巴黎之前,你對我說不要随随便便找個人談戀愛,是因為你已經幫我物色好了合适的交往對象,對嗎?”
“是我自己會錯意,自作多情了。”虞歲停了下來,她感覺自己的腳步像灌了鉛,往前再多走一步就能體會到鑽心的痛楚。
宋祁川一開始是心痛,沒多久百骸四肢都開始痛。
他好像在慢慢剝離身體中一個很重要的組織,他很痛苦,卻不得不這麽做。
“薛禮是個好人,他是臨京薛家的兒子,薛家未來的掌權人,他跟靳燃不同,他是真正适合你的人。”宋祁川逐字逐句地說,他說得認真,希望虞歲能多聽進去一點是一點,“靳燃也是薛家的兒子,但他有先天性心髒病,注定不會得到重用的,就算你愛上他,他也沒辦法給你白頭到老的承諾。”
他說得非常誠懇,可虞歲只覺得可笑。
幾個月前她對宋自遠說過的那些話言猶在耳,她說除非是宋祁川親口說讓她離開,否則她就要在他身邊待上一輩子。
她說那句話的時候,心中有着洶湧的自信,她對自己有信心,對宋祁川有信心,她相信宋祁川絕對不會丢下她,更不會為了什麽狗屁利益送她去和別人聯姻。
可如今,宋祁川确确實實地說出了這句話,虞歲心中只剩下一個想法。
“你早就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了,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補更哦~熬夜寫的!
我誠意很足的喲,大家別生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