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黯然記憶
處于昏迷之中的少年緊皺着眉頭，胸腔裏痛澀的感覺讓他倍覺難受，而他的腦中卻在此刻浮現出一幕幕模糊的畫面……
少年三歲時
“魚姐姐，魚姐姐！”三歲的小男娃跟在五歲小女娃的屁股後頭追着，小短腿一顫一顫的，大有随時都可能跌個狗啃泥的危險。
五歲的小女娃，長得秀致可愛，只是脾氣有點暴躁。只見她“嚯”地轉過身來，而那三歲的小男娃一個剎腿不住，“砰”地一下撞在了五歲小女娃的身上，于是小女娃身形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
“你個死小孩，居然敢撞本皇女？”五歲的小女娃已然學會了頤指氣使。
而那個三歲的小男娃并不比她幸運，因為他的身形比較瘦小，所以被撞翻在地。當小女娃看到小男娃那眼淚都要飙出來的慘樣時，登時大笑了起來。
小男娃原本被跌得痛煞了小屁股，這會兒卻見到小女娃在笑，于是他也跟着傻呵呵地笑，黑亮的大眼中還閃着淚花。
“你笑什麽？”小女娃一見小男娃笑了，登時止了笑，小嘴一撇道。
“魚姐姐笑了……”小男娃咧着小嘴說道。
“哼！本皇女笑關你個死小孩什麽事？不要跟着本皇女啦，否則本皇女就對你不客氣！”小女娃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教訓态勢，罵得小男娃一愣一愣的，剛要撇嘴哭泣，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因為－－－－
“你敢哭試試？”小女娃瞪起一雙漂亮的大眼威脅道。
“魚姐姐……”小男娃帶着哭腔喚道。
“不準哭！還有，不要叫本皇女‘魚姐姐’‘魚姐姐’的，你才是‘魚’呢！”小女娃一手掐腰，一手點着小男娃的額頭說道。
“魚……”
“還叫！”小女娃“啪”地一個小巴掌拍在了小男娃的頭上，哼，誰讓他長得那麽矮呢？
“嗚嗚……唔……嗚嗚……唔……”小男娃痛得直掉淚，想哭又不敢哭，只好憋着，那小模樣說多凄慘有多凄慘。
“不許哭！本皇女叫紫君虞，以後叫本皇女君姐姐，知道嗎？”小女娃不耐煩地說道。
“嗯，君姐姐！”小男娃開心地喊道。
“嗯，得了，不要再跟着本皇女了！帶一個小孩子玩真掃興！……”小女娃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了，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自己也不過是個丁點兒大的小孩子。
小男娃怔怔地望着小女娃的背影，從那一刻起，他決定要快些長大，因為他的君姐姐不喜歡小孩子。
少年十二歲時
長啊長，少年每天都在期盼着，終于他長到了十二歲了。
這一日，他跟随母親進宮參加女皇的壽筵。母親向女皇賀壽去了，他便自己到禦花園處玩耍。路過一僻靜的小亭子時，他無意間撞見了皇女紫君虞正與一名男侍摟抱在一起的情景。
他們的衣衫不整，而且還不時發出“嗯嗯啊啊”的呻吟聲。更讓少年不解的是，紫君虞居然伸出舌頭與那男侍相糾纏。
少年睜大雙眸，傻在當處。
“真是讨厭，又碰到那個死小孩了！”紫君虞忿忿地說道，不過小手卻不老實地伸進男侍的衣衫裏頭上下亂摸着，惹得那男侍不耐地亂哼着。
少年雖然不曉得他們在幹什麽，但當他聽到紫君虞依然說他是“死小孩”時，他便忍不住要為自己辯白道：“君姐姐，我已經十二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哦？是嗎？”紫君虞戲谑地看着面前小她兩歲的少年，推開癱在她身上的男侍，起身走向少年。
“那就讓君姐姐我，來驗證一下曉軒你是不是已經長大了……”紫君虞說着便伸手探向少年的臉頰，并趨身上前，伸出粉嫩的小舌勾畫少年的唇緣……
少年愣愣地盯着紫君虞的舉動，腦中蹦出的想法卻是：天，那濕漉漉的觸感真讓人惡心！
于是，少年下意識地躲開了紫君虞的碰觸，而且臉上還露出了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嫌惡表情。
紫君虞自然是發覺了，于是她一把将少年推開，冷冷地說道：“哼！死小孩就是死小孩，生澀得讓人覺得厭惡！”
少年被推倒，跌坐在地上，小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于是從那一日起，他決定要努力學習男人該懂的事情，努力讓自己不再生澀。
少年十五歲時
先皇紫旭初駕崩，皇女紫君虞登基，封國號為玄虞。
那一年，少年進宮，賜封為軒妃，入住玄西宮。然，少年卻遲遲見不到女皇的尊顏，只能整日獨守空宮，悶聲絕唱“終日望君君不至”。
雖然他已經明白當年紫君虞對他做的舉動是何行為了，但是如今他卻再也得不到她的青睐了……
…………
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他的胸腔這麽痛？為什麽他的全身會這麽燥熱難受？
床上的少年呻吟出聲，眉頭緊緊篡起。水純然擔憂地看着他，下意識地将玉手擱在少年的額頭之上。
唔……好涼，好舒服……
少年發出一聲滿意的嘆息之聲，在潛意識裏伸出右手抓住那只擱在他額頭之上的玉手，并将其移至臉部輕蹭着，嘴角還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影。
水純然不覺莞爾，真是個孩子，盡管他的個頭比她要高，他的手比她的要大。
……他在哪裏？對了，他在抓蝴蝶，然後，他就……啊，他掉進水裏去了……
他喝了好多水，好難受……咳咳……他是不是要死了？他好像感覺到有一雙手抓着他在水裏游動……
唉，他真的要死了！可是，他好像聞到了一股幽香，然後他感覺有一樣軟軟的物體輕觸了他的嘴唇，好舒服的感覺……
少年那濃密的眼睫輕輕掀動，少頃，他睜開了雙眸。想要動動手腕時，他才發現自己居然緊抓着一個人的手，待他看向那趴在他床邊已然睡去的女子時，他霎時瞪大了雙眸，并像觸電了一般松開了那只手。
“唔……你醒了！”水純然睜開眼睛便見到少年正呆呆地望着她，于是她很自然地便對他綻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并探手到他的額頭處，說道，“還好，已經退燒了！”
“你，你，你是女皇？”少年吃驚，一時忘了要用敬語，當然，水純然是不會介意的。
“呵呵，是啊，他們都稱朕為‘聖上’呢！”水純然替少年拉好被子，起身道。
“來，先吃點東西吧，知道你不久就會醒來，所以朕就讓人提前做了吃的。”水純然端起銀耳燕窩粥來到少年的床前，微笑道，“要朕喂你嗎？”
水純然覺得眼前的少年很有趣，一直在發呆，倆眼迷蒙的樣子很像是在夢游。
“不，不，不！臣妾自己可以的，謝聖上關心！”少年已經恢複了些許神智，慌忙說道。
“嗯，吃吧！”水純然笑着拍了拍少年的頭，“對了，以後要學會泅水才行哦，瞧你，這麽個小池塘也能把你給溺着了！”
水純然當然沒錯過少年那一臉羞怯的表情，只是她覺得這個孩子于她來說像個可愛的弟弟，所以，她不自覺地便做出了寵溺他的舉動。
“是聖上救了臣妾嗎？謝聖上救命之恩！”說着，少年便在床上行起了跪禮。
水純然微皺黛眉，她原本就不喜歡別人跪拜她，于是便說道：“不要跪了，以後沒外人在場的時候都不要對朕行禮！”
“為什麽？”少年好奇地問道，以前的她不是最喜歡別人對她恭恭敬敬的嗎？
“我不喜歡！”水純然悶悶地說道。
“啊？”少年再次怔愣住，他沒聽錯吧？女皇剛剛是在說“我”而不是“朕”。
“別問了，快吃吧，都涼了！”
“嗯！”少年感動得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一柱香過後
“不吃了？”水純然驚訝。
“嗯，吃不下了！”少年的面上稍稍飛起兩抹紅暈。
“男孩子怎麽可以吃得這麽少？不行，再多吃點！吃多了身體壯，抵抗力才強，瞧你，落個水就病成這副模樣了！”水純然又盛起一碗粥遞給少年。
“謝聖上！可是，臣妾真的是吃不下了！”少年接過粥碗，面上露出為難之色。
“再吃一點吧，嗯？”水純然并不是在刁難少年，而是她真的是看不過去了，一個男孩子怎麽可以比她吃得還少？于是她便接過少年手中的粥碗，面露微笑，以着無比溫柔的語調說道，“乖，朕喂你，再多吃一點！”
水純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笑容向來是頗具“殺傷力”的，定叫人失了神，喪了魄，簡直比****還要有功效。于是，少年像着了魔一般地張開了嘴，吃下了水純然喂的第一口粥。
“嗯，這才乖嘛！呵呵……來，我們繼續……”水純然開心地稱贊道，還不忘拿起絲帕拭去少年唇邊的殘留物。
少年愣愣地吃着水純然喂的粥，奇怪，為什麽他覺得此刻的粥比剛才要美味呢？望着水純然那張異常美麗的臉孔，少年突然就覺得好幸福，好想時間就此停滞住……
正當水純然滿意地看着少年一口一口地吃下自己喂的粥時，突然就聽到外面有侍官通報皇太後駕到了。
少年與水純然登時怔愣住了，而倆人的眸中也同時閃過一抹黯然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