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分沒到,即便勉強走到一起,将來也很可能會分開。”
三言兩語便被看穿心思,安謙語只好點頭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身不由已啊,太愛一個人以至于難舍難分,有時候真想為他不顧一切,總是為他失去理智。”
“不顧一切并不是不可以,關鍵你得能承擔得起風險。做生意是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做得起來的。你現在這店是因為國家當時扶持旅游,開發新文化街給了優厚政策,也賣了茶協一個面子,便宜租給你們,将來肯定也不會向你們亂漲價。一但盤出去,想再盤回來幾乎不可能。如果出去找私人店面,好一點的,貴得每個月都在為房東辛苦,便宜的地段生意又不好做,好不容易靠自己做起來了,房東眼紅又說要漲價,這種事多得很,所以我勸你考慮清楚到底能不能承擔這樣的不良後果。”
安謙語點頭,道理他當然明白,加上朱茜茜以死相要,肯定不會真盤出去,他現在只是想考慮,或者能在B市那邊開間分店,大不了以後G市、B市兩頭跑,只是手頭不寬裕,想着能不能找人入個股什麽的。
不過這都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想想而已。
“洪老,我只是考慮要不要開個分店,正好對B市挺感興趣,這次又恰巧遇到去B市交流活動,感覺是個機會。”
洪青松聽了,倒是不意外的說:“你對象在B市嗎?”
安謙語臉一紅,他性向的事不好讓洪老知道,以前還被他熱心的拉着想過幾次親。
現在突然被言中,要是去了B市被問起,還真不太好回答。
洪青松笑笑沒再追問,在他看來,年輕人談戀愛很正常,但如果為了私人感情抛棄事業,那他便有必要提醒提醒,不鹹不淡的說:
“男人的事業就像國家的經濟一樣,是一個家庭堅實的支柱,試想那些落後國家,連飯都吃不起,更不用談國家建設、新生代教育,你如果沒有自己的事業,如何能帶給對方理想的生活呢?”
話已點到為止,洪青松說完便起身告辭。
安謙語送出門,回來見朱茜茜盯着自己,眼神有些怪。
“怎麽?”
朱茜茜翻個白眼,轉身走開,把安謙語涼在一邊。
第二天,意外的來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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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興一進門就笑眯眯的說:“好久不見啊,謙語。”
安謙語心裏一驚,這要是在知道他和潘傑的關系之前,他一定不會緊張,只會因為好朋友來看自己而高興。
然而現在,似乎是心裏有鬼,看到子興一臉笑容,卻有一種假笑的錯覺,同時還感覺對方眼神裏帶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安謙語暗罵自己神經病,看來心裏有鬼果真會讓人神經兮兮。
兩人坐下随意聊了幾句近況,又說秋冬款已經慢慢上架,改天約上去逛逛。
感覺和以前沒有什麽不同,安謙語慢慢放下心來,不再那麽別扭,為兩人續上茶水。
秦子興冷不防突然說:“我男朋友回老家了。”
安謙語手一抖,茶水灑出一些,幸好及時穩住。
“哦,是嗎。”
“我以前好像對你講過吧?”
“好像是講過,一時忘記了。”安謙語低頭喝茶掩飾。
秦子興接着說:“上上周回的,說是找的單位必須得報道了,可上周只給了我一個報平安的電話,之後就沒再聯系,等到這周才看到他□□上線,更新臉書,感覺他好像消失了一周似的。”
這話差點讓安謙語嗆到,上周消失,那不就是和自己在一起嗎?
“他可能剛上班,需要适應新環境,所以暫時沒聯系你。”安謙語道,雖然潘傑剛上班,不過這幾天每晚都和他語音到到很晚,他還有些擔心潘傑第二天會影響工作。
秦子興點點頭說:“也是,估計這周适應過來了,每天都給我打電話聊天。”
安謙語心裏又是咯噔一下,潘傑每天不僅和他聊天到深夜,還和秦子興聊天?那他還擔心個毛啊!這小子精力旺盛得用不完。
其實仔細想想,或許能察覺出秦子興有可能在撒謊,不過安謙語當時根本沒有懷疑秦子興會說謊,只感覺潘傑又在兩面三刀的騙他。
一邊說會考慮跟秦子興說分手的事,拖住自己,另一邊其實根本舍不得放手。
畢竟潘傑在安謙語心中,就是那個整天喊狼來了的小孩。
秦子興面帶猶豫的說:“謙語,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別出去傳。”
“嗯?”
“我懷疑,我男朋友背着我有個小三兒。”
“啊!”安謙語吃驚,雖然表面看起來是驚訝,但實際是給吓的:“你,你別疑神疑鬼的瞎猜。”
“我沒有瞎猜,他以前就有過這種不良記錄,後來跪下求我,才答應原諒他的。”
“是嗎?”
“他留學的時候和另一個中國留學生搞在一起,後來不知道那人怎麽弄到我的聯系方式,打電話告訴我,男朋友已經決定和他在一起,讓他來跟我說分手的。”
“然後呢?”安謙語對這事倒是滿肚子好奇,雖然這樣的話從情敵口中問出來有些詭異。
“當然是直接打電話問他了,他一開始否認和那男生的關系,後來逼得緊了才承認,然後立刻請假來這裏向我道歉,再三保證會和那人一刀兩斷。”
安謙語突然想到潘傑說的,秦子興有抑郁症,所以問:“那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沒了他地球還不轉了嗎?我讓他滾,他卻死皮賴臉跟塊牛皮糖似的黏着不放。”
“能想得開就好。”
“後來那男生又打電話來說,已經和我男朋友分手了,是他自己主動退出的,主要念在我有病的份兒上。”
“哎?你病了?”
“沒有,是我男朋友瞎講的,說我有抑郁症,分手的話會自殺,結果那人就信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當啷~”安謙語的茶杯蓋掉到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秦子興看了一眼,似乎并沒有在意,繼續說:“倒是他,才是真有問題,急躁起來會有狂暴症,他自己也知道,所以幹脆跑到酒吧去喝酒打架,我去派出所把他領回來,他還特別有理,說怕傷了我才去打架的。他這麽折騰兩回,我也只好順了他的意,要不然隔三差五往派出所跑,單位領導都該知道了。”
狂躁症這一點,安謙語倒是深有體會,所不同的是,他是親自感受,秦子興是潘傑舍不得碰而讓自己去流血。
☆、背叛
人類最致命的弱點就是比較,比較讓人心理失衡,心生嫉妒,妄加猜測,失去判斷。
安謙語拿着茶杯蓋無意識的撫摸半晌,才說:“看來他真的很愛你。”
原來潘傑對待他,與對待其他的第三者并沒有不同,他一直以為他們在一起是特殊的,不一樣的,最起碼是真心實意的愛情,現在看來,連感情都有可能是假的。
秦子興喝口茶繼續說:“雖然他一直說和那人斷幹淨了,但我老是不放心,他們一個學校讀書,又在另一個半球,我怎麽能斷定他們就真的分了呢?”
安謙語眼神暗淡,說道:“其實你也別瞎想了,他現在回來了,你們在一起這麽久,他又那麽愛你。”
“不是我瞎想啊,他最近手機半夜老占線,你說他們是不是又聯系上了?”
“啊?”安謙語又心虛的低頭喝茶。
“那個男生跟我說,我男朋友有很多秘密不敢告訴我,他說那些秘密都藏在他另一個手機裏。哦,他有兩部手機,一部在國內用,一部出國時才用,那人說的是出國用的那部。”
安謙語也知道,潘傑包裏有兩部手機,不過那部手機有開機密碼。他從來沒在意過,更沒拿他手機看過。
“那你看了嗎?”
“沒看,我怎麽可能上當,當時我問男朋友手機裏是不是有什麽所謂的秘密,他很大方的拿給我看,還告訴我開機密碼,我當然沒看就還給他了,要是那時看了,裏面什麽都沒有,他肯定會覺得我不相信他。但我現在突然有點後悔,我總覺得他當時是在賭我不敢看。”
安謙語:“也許真是那男生被迫分手,不甘心想氣你的。”
秦子興搖頭:“他想氣我有很多種方法,幹嘛非要讓我去看他手機呢?密碼就是他生日,肯定沒有換,他這人一換密碼就會忘記,所以你說我要不要真的去看看他手機?”
“我,我不知道,偷偷看別人手機不太好吧。”
“哎,我也知道不好,可就是忍不住想看一眼,看一眼就死心了。”秦子興望向窗外,想着什麽。
安謙語看着他擔憂的表情,心裏非常難受。
罪魁禍首就是自己,再加上他還被潘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玩弄。
秦子興又喝了會兒茶,和安謙語閑聊了些八卦,才離開。
臨走時,他問安謙語:“我見新聞說B市有個大型茶文化節,你會去嗎?”
“會的,我們這裏茶協的基本上都去。”
“什麽時候動身?”
“就這兩天。”
秦子興笑笑說:“祝你一路順風。”
這邊說去B市,朱茜茜不知道抽了什麽風,也要跟着去。安謙語拗不過,幹脆關幾天茶樓,給可兒放了假。
一大早,洪青松的司機就把安謙語和朱茜茜兩個接上車,裏面還坐着上次鬥茶的老茶農,四人一起去了機場。
坐進車後,安謙語拿着手機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對潘傑講他馬上到B市的事。
這兩天晚上,潘傑照常和他燙電話,可他心裏裝着事,很多話想問,在電話裏又覺得不方便說,只好找借口早早結束。他去B市的事,也不知道怎麽講。
朱茜茜瞧見他的樣子,翻個白眼小聲問:“你去的事還沒告訴他?”
“嗯。”
“你們應該分了吧?都各回各家了。”
安謙語低頭沒說話。
朱茜茜掐他胳膊:“你給我少去找他,我煩他!”
安謙語吃痛,壓低聲音叫喚:“哎,我知道了,就算是去找他,也是跟他說分手,這你滿意了吧。”
自從那天在茶樓聽了秦子興的話,他受到不小沖擊,在潘傑嘴裏到底還有沒有實話,他也搞不清楚了。
感情的基礎是安全感,然而他從未在潘傑這裏得到過。時常在午夜翻醒,又強行壓下,躺下再也無法入睡。
精神也出現衰弱跡象。
想想這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喜歡一個人到無法自拔的地步,現在當斷不斷,反過來責怪潘傑欺騙隐瞞,真是自尋煩惱。
但是……心裏那濃濃的不甘心,像一只無形的手,一直糾扯着他心髒,怎麽揮都揮不掉。
他不甘心就這麽被潘傑欺騙,他只想要句實話,要句潘傑口中的實話。
他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己?
朱茜茜:“跟他斷幹淨才行,你要是敢在B市開分店,我早晚給你攪黃了。”
安謙語:“你怎麽知道?”
朱茜茜:“我聽到你跟洪老聊天了,總之我告訴你,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安謙語:“……”難怪朱茜茜非要跟着去,那天看他的眼神也特別怪。
三人很快到了機場。
茶協的其他成員也差不多到齊,格格作為文化街街花,自然成為焦點,身邊圍了一群中年男性,見到洪青松來了,才收斂一些。
朱茜茜和格格關系不錯,立刻跑上前招呼:“只要有你在,坐标就特別醒目!”
格格疑惑:“哦?”
朱茜茜撸嘴,指指那群狂蜂。
格格掩嘴一笑,拉着朱茜茜的行禮箱往托運處走:“別理他們,我的行禮已經辦好托運了,現在去幫你們辦,你們有幾個箱子?”
朱茜茜看看洪青松、老農、安謙語還有自己的,數了數說:“四個箱子加一個背包。”
安謙語急忙上前:“我來吧,你們女生去休息。”
格格沖他眨眨眼說:“用不着你動手,一邊待着陪洪老去。”
她踩着閃亮亮的高跟鞋,伸出纖纖玉手去拉洪青松的大行禮箱,手剛碰到行禮,立刻便有人跑過來搶過箱子說:“這種粗活怎麽能讓格格來呢,我來就行。”
她又去拉安謙語的箱子:“還有那個箱子也要辦托運。”
又有人跑上前拉過箱子:“我來,我來!”
“那,還有那個……”
“我,我來!您一邊坐着休息,別碰壞了指甲。”
格格用一種選美小姐般的微笑回應那幾位苦力:“辛苦你們了。”轉身勾着手中的LV包包,拉着朱茜茜去長椅休息區。
一路無話,到了B市。
B市的城市建設和規劃比G市大很多,城市人口密度高,外來人口占多數。
所以在這樣的大城市中舉辦茶文化交流節,參加的人不少。
洪青松本着宣揚G市文化,更好的讓茶成為G市的一項重要的經濟産物,對展位的設計和制作也是請了高端的廣告公司進行包裝。
一群人忙裏忙外,整整兩天,展臺效果倒是頗為抓人眼球。
到了正式開幕那天,格格和安謙語作為協會內顏值較高的成員,需要負責起茶藝展示的責任。
格格一改往日的緊身旗袍,穿起了漢服,長發松松的在頭頂挽起一個發髻,長衣長袖盡顯華貴,本就漂亮的臉蛋略施嫣粉,不少人都說格格今天特別像最近那部大火的電視劇《芈月傳》中的女主角。
倒是安謙語,平素穿慣輕薄的中式便袍,今天為了配合格格,只好也是一副漢服打扮,一大早就被朱茜茜拉起來打扮,裏三層外三層,不知道裹了多少層,感覺自己都快裹成粽子了。
漢服相對樸素,裝飾只在領口、腰帶、袖口、衣擺處,腰帶的包裹非常重要,看起來與和服有幾分相似。
安謙語是短發,所以沒有梳發髻,不過那一頭烏黑的頭發,看起來倒是不覺得違和。
兩人成為會場焦點之一,這也是洪青松故意安排,為了迎合時下潮流,又能保有茶文化特色。
交流會的第一天就這樣圓滿完成,大家收獲頗多,洪青松臉上也很高興。
第二天到了快午飯的時間,參觀的客人逐漸變少,協會有人已經領了盒飯去旁邊吃,安謙語跟前還站着幾個小女生在照相,他只好稍加配合,等着這幾個走了,他也去拿盒飯吃。
幾個女孩見手機裏的照片還算滿意,又要了一些贈品,才離開。
這時,旁邊一直站着的男人被顯現出來。
安謙語還以為自己看花眼,眨眨眼睛又看了一眼,果然沒有看錯。
潘傑站在不遠處正一動不動盯着他。
那表情,和上次他從機場偷溜回來,等到安謙語晚上回家時一樣。
安謙語現在終于能讀懂那表情的含義——背叛。
讓人不能理解的是,潘傑可以肆意背叛感情,卻不能允許他有任何背叛,為什麽關系如此不對等?就因為他是愛得無法自拔的那方?
潘傑手上的傳單卷成紙筒,一下下在手上拍打,他無須做其他行動,只肖站在原地,等沉不住氣的那方即可。
果然,安謙語深吸口氣,向他走過去。
☆、手機
待走近,潘傑上下打量安謙語的新裝束,還是那麽出塵脫俗,真慶幸安謙語生在現代,否則像他這麽适合古裝的男人,若生在古代,估計是輪不到他潘傑這等凡夫俗子。
“安老板,別來無恙啊,我好像記得昨晚有人在電話裏跟我說還在家裏,怎麽這麽快就到這兒來了?難道你家有扇任意門?”
潘傑昨天晚上就見到新聞,本市茶文化節辦得轟轟烈烈,大小新聞網站都有提起,甚至在某篇報道上見到組圖裏有安謙語斟茶的照片。
于是立刻打電話問起,安謙語卻支支吾吾沒講實話,這讓潘傑怒火中燒。這麽多天安謙語不僅只字未提來B市的事,而且現在已經來了,還對他撒謊,顯然就是并不想見他。
這段時間,他以為通過努力,已經成功捕獲男人的心,至少能有一半的把握,他是會依了自己的願,追随他到B市,可現在看來,一切的努力全是白廢,安謙語鐵了心要和他分手,從未改變過想法!
安謙語回頭看看同僚,大部份都領了盒飯出去找地方吃,朱茜茜仍然四海皆朋友,又去面基,這才回頭對潘傑說:“吃飯了嗎?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飯邊聽我解釋行嗎?”
潘傑點點頭,他也是中午下班沒吃飯就溜出來找安謙語的。
兩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餐館坐下,都沒心思吃飯,随便要了兩份蓋飯。
安謙語思緒飛快,他必須找出合理的理由讓青年相信,否則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他也不想說是因為秦子興和他談過他們過去的事情,讓他耿耿于懷,他覺得,潘傑為了讓自己安心,一定會對他撒更多的謊,他不想聽謊言,這只會讓他更加痛苦和厭惡。
“我本來沒打算參加這次交流會,可一聽說是來B市,所以改變主意了。”安謙語說。
潘傑擡眼:“是嗎?”
安謙語:“嗯,我很矛盾,我想過來B市開一家分店,可我對這裏一點不了解,怕投資失敗。這次有機會來這裏參加行業交流會,對我來說正合适。”
潘傑試探:“你想開分店,我可以理解成,是為了我嗎?”
“不為了你,還為了誰?”
“這麽好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到底來多久了?”
安謙語:“兩天,我本來想等這裏的會忙完就去找你,所以才瞞着你。”
潘傑:“既然你會來找我,提前告訴我又有什麽關系?”
“哎,你不知道,”安謙語有些為難的說:“朱哥她也來了,她對你……我怕你們兩撞上。”
“那你告訴我別來不就行了。”
安謙語皺眉看着青年:“抱歉,我考慮不周。”
潘傑見男人這副表情,當下心軟了一半,其實怪不得他,好友和男友讓他只能選其一,任誰也會選擇困難。也是自己小提大作,跑這裏來興師問罪,男人沒罵他沖動、幼稚已經不錯。
“算了,我也不對,可能是氣過頭了才這麽沉不住氣,幸好沒遇上朱哥,否則不知道會和她鬧出什麽笑話。”
安謙語指指蓋飯:“等我這裏忙完一定去找你,快吃吧,飯都涼了。”
潘傑拿起筷子,戳了戳那油膩膩的蓋飯,嘗了兩口便再也沒動了。
安謙語搖頭,青年這又挑食又講究的臭毛病啊……
餐館出來,對面就是安謙語落腳的賓館。正好上樓午休一會兒,大夏天穿着漢服,熱得汗濕衣背,沖個澡也好。
潘傑跟着送上樓。
大中午賓館人少,一樓服務臺就坐着一個女孩正打盹。
開了房門,潘傑進屋随手将包包放在門廊處,看看屋內環境說:“幹嘛這麽省,沒好的酒店了嗎?”
安謙語一進屋便立刻去解身上的衣服,整個後背都汗濕了,感覺像有千斤重:“這次來回機票和住宿都是茶協出錢,不可能住高級酒店,大家就覺得幹脆找個離會場近的地方,至少能方便點,所以條件就比較差。”
潘傑見到安謙語解得只剩下裏面白色長袍,衣襟已經全部敞開,潔白的胸脯袒露在外,中間的袍帶松垮垮吊在一邊,簡直誘人至極。
青年一把拉住男人一邊衣袍往懷裏一帶,男人重心不穩整個撲倒。
“幹嘛,我全身是汗!”
青年并不介意,把臉埋入男人頸間深深吸氣說:“可想死我了,讓我好好聞聞你的味兒。”
這話倒讓男人感同身受,雖然心煩青年的又一次欺騙,但思念的心始終未曾改變。
他撫摸青年的頭發,感受他寬闊的脊背,他是多麽希望能用一生的時間去疼愛這個人,可惜對方給不了他一生半生的,到現在他所得到的還只是一部份,昧着良心從好友那兒偷來的。
他們的感情建立在謊言之上,如同樓房修建在沙丘之上,也許吹口氣便能全盤倒塌,對他來說維護成本太高、難度太大,放棄卻能瞬間灰飛煙滅,好像這棟樓閣從未在地平線上出現過一樣。
但是他越想放棄,卻欲加放不下,沒有人能找到愛一個人的開關,想開就開,想關就關。最後,安謙語想,也許只有等時間長了,他們之間感情因為距離關系漸漸淡去。
到那時候,他就能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了吧。
青年的嘴巴越來越不老實,一路向下吻。
安謙語的衣袍一則被拉得滑下肩膀,露出半個肩背。
潘傑突然偏頭去看安謙語後面,正好是一面梳妝鏡,不自覺的嘴角上揚,笑得很色-情。
安謙語自己回頭去看,發現鏡子裏自己簡直就是一副活生生的活色春香圖,禁不住老臉一紅。
正欲拉起衣衫,卻被青年阻止:“你這樣真性感,我做夢都想和你現在這種打扮的樣子做一次。”
“你能不能正經點,我和別人一起住的,萬一他回來……”
話還沒說完,嘴唇已經被吻住,濕滑的舌頭抵死纏綿,憑你嘴上再不願意,身體上逐漸升起的反應也無法抵賴。
安謙語不是矯情的人,氣氛已經變成這樣了,再拼命抗拒,逼退兩人的欲-望,那就是想讓兩人都陽-痿的節奏,他可不想當人妖。
鏡子,除了作梳洗打扮的用途以外,今天兩人興奮的發現了新用途。
對着鏡子XXOO,簡直如添加了興奮劑一般,腎上腺素急劇上升,從沒見過的一些角度和表情被一覽無餘。
這一場歡-愛,不僅讓兩人大汗淋漓,同時也感覺十分酣暢、痛快,連悶熱的暑氣似乎也消退不少。
洗過澡後,兩人一身水氣仰躺在床上吹着空調,舒服得連一根指頭都懶得動。
潘傑随手抓住安謙語放在手邊的手,手指相互交疊,牢牢扣住,滿足的嘆了口氣。
兩人就這樣半晌沒有講話,只是牢牢抓住對方的手,感覺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安謙語想,如果能這樣抓緊一輩子,該有多好!随即心中又漾出濃濃悲傷,如果不是和人分享,而是獨享該多好……接着又和以前無數次一樣,譴責自己太貪心,以前說好的心甘情願難道是想反悔?更何況這是好友秦子興要男朋友!
諸如這樣的痛苦,反複在安謙語身體裏輪回,無休無止的反複碾壓,更不知要如何排解這種心緒。
有時候感覺自己都快被自己逼瘋了。
安謙語也深深嘆口氣,煩悶的把手指扣得更緊。
潘傑突然說話:“你和誰住一間屋?男的女的?”
安謙語聽出他話裏的意思,無奈道:“我能跟女的一起住嗎?當然是男的,茶協的吳叔,肚皮大大的,都謝頂了,這你放心了吧。”
潘傑:“哦。”過了一會兒,又問:“姓魏的沒跟來吧?”
安謙語一聽他提魏庭,心裏就有些抵觸,他很不喜歡潘傑把魏庭當敵人,這讓他感覺自己和魏庭關系也特別不好相處。
正想着怎麽反駁回去,潘傑手機響了。
☆、突如其來
他起身接了電話,是單位領導打來的,好像是工作上的事。
挂了電話,他翻身壓到安謙語身上,親了親說:“我得回公司了,真舍不得你,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你偷偷溜出來,別讓朱哥發現,行嗎?”
安謙語點頭,他倒沒有這麽舍不得,心裏想着下午還有半天工作,等下得趕緊回去。
潘傑似乎是被催得很急,沒敢繼續纏綿,迅速起身穿好衣服就走了。
門被關上的剎那,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安謙語躺床上,感覺特別不真實,就好像他剛剛只是做了場春-夢一樣,除了後面時不時傳來的酸脹感,讓他确定剛才的确真的和潘傑做過。
很快他也爬起來,穿上“千斤重”的漢服,打算回展會。
“當……當……”
屋裏傳來兩聲陌生的鈴音,安謙語擡頭四下找。
發現潘傑的包包走時忘記帶,只把自己手機拿走了,而包裏,他知道,有他那只出國才用的手機,鈴聲應該是從裏面傳來的。
出于好奇,安謙語鬼使神差的拉開包包拉鏈,取出手機來看。
腦子裏想到秦子興說的那些話,手上就不自覺的去試開機密碼。
一試便中!
潘傑果然懶得可以,開機密碼用生日,不知道銀-行卡什麽的是不是也用生日。
安謙語見到兩條未讀短信,擡頭都是英文的,他不太明白,而且也不方便點開來看,因為這樣做會被潘傑發現手機被人動過。
拿着別人手機,除了看短信以外,最喜歡去點的可能就是相片薄了。
安謙語沒有想過會在相片薄裏找什麽秘密,事實上,他解開密碼的時候就有些後悔,偷看別人手機是最不應該的行為,想着随便點兩下就把手機放回去。
可這秘密實在是太好找了……
相片薄裏震撼眼球的照片,差點讓他當場昏厥。
安謙語抖着雙手,用極大的克制力才翻完了整個相片薄。
照片其實并不多,将近二十張,但每張照片裏除了有手機的主人以外,還有一群完全不認識的男人。
裏面所有人不着寸縷,全都赤身-裸-體,潘傑是圍聚的中心,他被大家用各種詭異的方式進行粗暴的性-虐。
安謙語甚至懷疑自己認錯人,裏面那個被虐待的男人根本不是潘傑,因為會做出那樣可怖表情的潘傑,是他從未見到過的,那怎麽可能是他?
可無論他用怎樣懷疑的眼光去判斷,依然無法欺騙自己。
他感覺難以呼吸,身體顫抖得不像話,腦子一陣又一陣的暈眩,像被爆炸過一樣,一團漿糊。
本能的拉開房間大門沖了出去,沒頭蒼蠅一樣向外亂竄。
他急于想找個能讓自己呼吸的地方,可眼前的路一片混亂,腳下搖搖晃晃踩不長踏實。
直到沖出賓館,沖到樓外廣場,看見四周人來人往,這才傻眼站住。
眼前所有的人像練了淩波微步一樣,飄幽幽在眼前晃動,他想鑽出去,卻怎麽也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原地打轉,滿頭是汗。
不知過了多久,他徒然放棄掙紮,擡頭望向刺眼的天空,突然大笑出聲,眼淚順着眼角溢出,大顆大顆向下滑落。
周圍人像看瘋子一樣繞道走,而安謙語漸漸感覺身體所有的力氣被掏空,他好像一個見了陽光的吸血鬼,正一點一點被燒焦、潰爛、蒸發……
安謙語再次睜眼時,滿目的白色,耳邊均勻的響着滴滴聲。
這場景他再熟悉不過,自己肯定又在醫院躺着。
閉上眼仔細回憶暈倒前的情景,逐漸想起原因,不由得心裏又是一緊,揪心的疼痛沒來由的讓他身體微微一抽。
“他好像醒了,哎,醫生,你看看,他好像醒了!”
安謙語眼皮沉重,半睜開眼,見到人影在眼前晃動,但看不清到底是些什麽人。
有人在他身上一陣忙碌,摘掉呼吸機,問他一些簡單的問題。他含糊的機械作答,然後那些人便交待幾句走了。
這時,他才感覺稍微清醒一點兒,至少能看清眼前的東西了。
朱茜茜坐他旁邊問:“你怎麽會倒大馬路上的,還記得發生什麽了嗎?”
安謙語搖頭,他沒辦法解釋為什麽,加上現在也沒力氣回答問題。
旁邊的洪青松說:“我看謙語還很虛弱,讓他好好休息吧,茜茜留這裏照顧,我們晚一點再來看他。”
屋內這時冒出很多熟悉的面孔,安謙語這才發現,原來在幾乎所有茶協的人都在。大家同他簡單招呼,讓他安心休息,便撤出病房,只留朱茜茜一人。
朱茜茜為他拉拉被子,再調整一下空調溫度,細心的試了試風向,确定不會被冷風直接吹到才說:“睡吧,有什麽需要就吩咐,都怪我不應該給你穿這麽厚的漢服,八成是中暑了,B市這鬼天氣太熱。”
安謙語搖頭,想說不關你事,可惜有心無力,實在虛弱得說不出話,只好閉上眼睛漸漸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身體感覺被人移動,睜眼一看,他被護士推出了門。
他下意識看着眼前移動的天花板,還有幾個仰視角的腦袋。
有位護士小姐發現他醒了,低頭對他笑笑說:“醒了?把你轉到普通病房去,你心髒不好自己知道吧?”推進電梯後,他們停在裏面等,護士接着說:“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合理作息,特別是控制情緒,這些不用再教你吧?小夥子這麽年輕,心髒已經動過手術,更要愛護好,知道嗎?”
推到普通病房,這位護士才算結束唠叨,朱茜茜已經在屋裏鋪好床等着。
大概是她以為安謙語發病是因為給他穿太厚,中暑導致的,所以表現得非常乖巧,話也變得很少。
躺下後,護士們都走了,安謙語見朱茜茜還是一臉郁悶,便對她說:“有水嗎?”
這是安謙語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整話。
朱茜茜立刻站起來:“有!”急匆匆去拿杯子倒水,自己試了下水溫,插上吸管遞到安謙語嘴邊。
安謙語低頭喝下大半杯,對朱茜茜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謝謝。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