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啊……嗯……我,我不行了,你快點……啊啊啊!”
“寶貝兒,這就不行了嗎?我才剛剛興奮起來呢,哈哈哈!”
“不要……真的不要……嗯……”
……
安謙語長噓一口氣,習慣性的對話筒說:“辛苦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耳機裏傳來對方同樣公式化的聲音:“嗯,那我下了。”
很快,電腦屏幕顯示對方已經下線。
這種上一分鐘雙方還激情滿滿,下一分鐘便好似根本不熟的情況,對于他們CV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哪怕配床-戲亦是如此。
他關掉話筒,并未拿掉耳機,裏面仍然播放着剛剛他們配音時的背景音樂《月光石》。
這是他很喜歡的一首樂曲,曾經連續單曲循環到吐,可真正知道并與他有同樣愛好的人不多。今天那邊配攻音的男生突然播放這首歌曲做背景音,着實讓他心裏一動。
其實那人聲音條件不錯,可惜是個高冷攻。
雖然他們在這部作品裏配男主,但實際上,平時接觸很少,雙方印象不深。
對方平時在群裏總潛水,毫無存在感,有事交流時,屬于标準“三字經”。
“可以的,不太好,就這樣,還不錯,謝謝啦……”
簡直惜字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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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三字經男讓安謙語感覺乏味。
直到今天,這首音樂讓他有些在意。
啓動扣扣,便見到朱茜茜那準腐女才會用的頭像閃個不停。
[小語子,我來收租子喽,那段H音配了沒啊?你拖的時間太長了吧!”]
安謙語迅速敲擊鍵盤:[別催了朱大人,正好配完,我發你。]
[太好了,快快獻上你們的真操吧!]
朱茜茜是劇組策劃,也是安謙語的好友,由于性格有些豪邁,所以朋友們都喜歡親切的稱她一聲——朱哥。
她聽完錄音後發來大大拇指:[很有感覺呀!聽得我都激動了!你和攻音配合得這麽好,真忍不住想把你們撮合在一起呀!]
攻音是朱哥找的朋友,安謙語好奇問:[那人是做什麽的?]
[喲,真感興趣嗎?]
[随便問問。]
[嘻嘻,壞笑,是留學生,在網上認識的,聲音很攻吧,配你特別合适。]
安謙語:[快收起你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我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朱茜茜:[嘿嘿嘿,聽說那可是個大帥哥,說不定你們見了面就有興趣了呢?]
安謙語:[不用了,一定不會有興趣。]
心裏嘀咕,那種留學歸來的海龜,怎麽可能看得起我們這種小地方的人,一定是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所以在網上交流時那麽清高。
朱茜茜:[話可不要說太滿,反正下周他來我們G市,到時候就能見到啦!]
安謙語搖頭,這朱哥真是很喜歡四處八卦做基友們的紅娘,可惜是個很不靠譜的紅娘,紅繩亂拉一氣。
G市是一處綠帶環繞,森林圍城,山水風光迷人的中部城市,這裏人文特色顯着,有着中國相當數量的少數民族。
由于這裏山水較多,溫度和濕度适中、紫外線輻射低、空氣清潔、水質優良、海拔适宜,造就了茶葉的盛産,茶文化在此處有悠久歷史。
安謙語喜歡茶,研究茶文化,他骨子裏滲透着濃濃儒家情懷。
大學畢業後便努力打工掙錢,幾年之後有了些存款,于是和朱茜茜在文化街尋了處相對避靜的場地,開了間茶樓取名——草木源。
“滋裏的老板是方圓百裏最懂茶藝的人了,想體驗滋裏的人文特色,不克草木源靜靜坐下喝杯茶,是很難體會到噢。”一位當地口音的男人對旁邊坐着的外地朋友講。
“噢。”那位朋友探頭看看:“老板在嗎,認識一下行不?”
朱茜茜坐他們旁邊正和一位朋友聊天,轉頭見是兩位中年男人,答道:
“他出去晨跑,應該快回來了。”
“都十點了還晨跑啊?”那位客人搖頭,有才華的人真是很随性。
朱茜茜說:“他是慢跑,當然慢了。”
客人:“……”
朱茜茜是标準富二代,爸爸是銀行行長,不愁吃穿,整天就是玩,愛好結交天下英雄,括弧,腐圈。
她眼睛很大,如果不說話,也算是長相可愛的女孩紙,可惜生性豪邁的她很難做一名安靜的小美女,與她有交往的朋友都無法将她當女生看。
朱哥不再理會,轉頭對跟前的男生說:“怎麽樣?這裏環境還不錯吧?一會兒小語子回來,我讓他給你做次茶藝展示。”
那男生微笑着點頭,環顧四周。
草木源的裝修古樸、簡潔,以古代元、明風格為主,一進正門便聽到水池的滴水聲,一個大大水池在腳下,池中紅色金魚游動,過了上面青石小橋才算進入正廳。
牆上四周挂滿字畫,各種綠植裝點。
他和朱哥坐在二樓,這上面是南北向兩面全玻璃窗大開間,光線視野極佳,西面牆上一個蒼勁有力的“和”字,突顯茶文化精髓。
木制古香古色的桌椅供客人喝茶。
二樓視野開闊,加上文化街均為古建築風格,一眼望出去風景甚好。
拿起桌上的蓋碗,學着朱哥的樣子用茶蓋刮刮邊緣,端起喝一口,覺得口感清爽。
他對茶了解甚淺,留學之前是年紀太小沒接觸,留學之後在加拿大更沒機會接觸了。
記得上次泡茶喝,好像是男友從中國寄了一盒龍井給他。
當時他和幾個同學很稀奇的一人一杯泡着喝了,喝了也就喝了,并沒覺出特別。
他有個出國之前便在一起的男友。
相識過程很簡單,他那時高中畢業正在準備出國留學,對方年紀比自己大很多,當時已經在單位實習,國家公務員。
他自認為自已并不是十分單純的人,然而那時候,他真的很單純,男友是他的初戀。
他們上了同一所英文補習學校,每次都會在樓道吸煙時遇到,男友說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之後便開始追求。
搞笑的是,男友想方設法将他搞上床,卻舍身取義成了下面那個。
出國後,并沒與男友斷了聯系,一有長假便飛來見他,天長日久,偶爾的電話或者視頻,偶爾的飛來見一面,已經成為習慣。
雖然後來在國外玩得越來越開放,但那畢竟只是玩玩而已,真正承認的男友始終只有這位初戀。
真要佩服自己,怎會這麽長情,回憶起來,或許是因為本身私生活并沒有太寂寞,所以未曾有太多時間去思念,時間就這樣很快過去。
轉眼研究生讀完,學成歸國,自然是抽個空閑飛來見他。
朱茜茜眼放綠光看着眼前的帥哥說:“哎,真可惜你有男友,我之前還想着把謙語介紹給你呢。”
他開玩笑說:“沒關系啊,我多幾個男友也可以的。”
“少打歪主意,他不是你們那種人。”
朱茜茜混圈子時間長,她當然不會傻乎乎以為男同志們都跟耽美小說裏似的癡情,其實大多數人換男友跟換衣服似的。
“說不定他喜歡我這款,不介意我有男友呢?”
朱茜茜不削:“別人我不知道,可謙語,絕不可能,他和你們不同。”
“哦?”男生挑眉,女人永遠比男人更熱衷于幻想,把事情看得太過美好。
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他男友在他留學期間,會為他守身如玉。
但,他不會說出來,女孩始終是天真一點比較可愛。
旁邊那位本地人還在不停誇贊草木源老板如何懂茶,引得鄰座的客人紛紛跟着細聽起來。
“聽說中國茶協的會長還有意把孫女嫁給這位老板。”
“會長?哪位?”
“還有哪位?政協誰最愛茶不知道嗎?”
旁邊一陣唏噓:“那位啊,要是娶了他孫女可不得了哦……”
當衆人議論紛紛時,只聽樓梯腳步聲響起,從樓下上來一位青年。
“暈!”
朱茜茜一拍桌子站起來就向樓梯口沖,想阻止正上樓的人,可惜為時已晚。
安謙語還保持着慢跑的節奏,噔噔噔上了樓,出現在衆人眼前。
作者有話說:
開新坑啦,雖然名字叫《坑》,但別被名字吓到,我保證不會坑讀者。
因為是真人改編,所以沒有金手指,沒有霸道總裁,我們只講生活日常,感情糾葛,啪啪啪。(就是這麽尊重事實!)
一如既往的親吻所有讀者和寫友們,麽麽噠~
還是一如既往的,求點個收藏,聽歡歡講故事。
☆、第一印象
潘傑見到一個皮膚白皙,頭發黝黑,稍顯清瘦的男生從樓梯走上來。
那人穿着顯然是校服一類的,白底藍條運動外套,拉鎖高高拉到脖子,手上拿着一板養樂多,正用吸管喝着最左邊那瓶,旁邊的幾瓶顯然已經被喝光。
這種喝養樂多的方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是一瓶一瓶喝,而是不拆包裝一排喝光。
朱茜茜狠狠盯着他這一身不倫不類的打扮:
“安謙語!你這是什麽裝扮?”
安謙語環顧四周,所有人都回頭盯着他沒說話。
“吸……”養樂多的塑料瓶裏發出被吸空的咕嚕聲,他睜大一雙眼睛搞不懂狀況的望向大家。
外地游客轉頭問朋友:“這就是安老板嗎?”
那人“啊”了一聲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其他人也看向那位一直誇贊老板的本地客人,一幅見面不如聞名的表情。
所有人心目中對茶文化的敬仰都在這一刻被摔碎。
一方面,精通茶道的人不應該這麽年輕,另一方面,這麽不穩重,像個還在吸奶的屁娃兒,哪有資格對他們講什麽茶藝。
精通茶道之人,難道不應該是氣度不凡的老者,清早起床,一身白袍,精神抖擻的打太極、喝着早茶?
潘傑眯起眼睛打量安謙語,嘴角挂了幾分笑意。
朱茜茜剛才聽到客人誇贊草木源,心裏還滿滿得意,覺得這投資真是值得,相當長臉!結果沒想到這才一會兒的功夫,安謙語就給了她沉重的打擊。
“笨蛋!客人們都等着你來,你就這樣上來了嗎?”
安謙語眨巴下眼睛,感覺到周圍人奇怪的注視:“跑步穿這個不行嗎?”
朱茜茜手指頂他腦門兒,往樓下推:“給我下去換衣服,今天帶了朋友來喝茶,你就是這麽給我露臉的嗎?”
“哦,什麽朋友?哎,別推……”安謙語被朱哥強行推下樓,來不及看她帶了什麽人。
朱哥拍拍手,穩了穩情緒,轉身對衆人說:
“好了,剛剛只是不和諧的小插曲,十分鐘後将在這裏有一場茶藝展示,請大家稍安勿躁。”
潘傑為茶碗續上水,望向窗外。
片刻後,耳邊悠悠響起竹笛的樂聲,柔和的春風自窗外拂面而來,幾只麻雀落在樹枝梳理羽毛。
正無聊,聽到木制樓梯傳來腳步聲,尋聲看去,竟讓他再也移不開眼。
安謙語端着托盤上樓,一襲亞麻白中式盤扣唐裝,上衣半長至膝蓋,裁剪得體,下擺左右兩側分叉,顯得高挑而飄逸。
青年長相并不算十分帥氣,潔白的皮膚、些許清瘦的面龐卻被那一頭烏黑的頭發襯得似大師筆下的水墨丹青,那畫中恰如其分的留白,引人無限遐想,極其和諧的美感滲入每個人心中。
當安謙語走到挂有大大“和”字那面牆跟前,将東西放到茶桌上,擡頭面對客人時,他身後蒼勁有力的書法字成為絕佳背景。
潘傑感覺心髒似乎漏跳了一拍。
安謙語向大家禮貌的一鞠躬,說道:“茶道,自古有五行之說,它與自然中所謂的五行相輔相成。”
在座的客人雖然被他一身裝扮吸引眼光,但眼前之人過于年輕的臉,不得不懷疑他的閱歷。
但不管怎樣,這樣的表演還是值得一看,紛紛都好奇的走向茶桌,圍坐在一邊,看着安謙語。
潘傑也同樣站到桌前,近距離觀察安謙語。
茶桌是特制的功夫茶桌,水龍頭、電磁竈都鑲嵌在桌上,中間有放茶杯的位置,下方是導流口,以防止積水。
安謙語故意頓了頓,把袖口挽起一圈,露出一截手臂。
接着将桌上的茶具稍作整理,等待客人找好位置,這才接着說道:
“五行有,金、木、水、火、土,”他攤開手掌,指向電水壺說:“煮茶用的器具或者原料屬金,古時用于生火的木炭以及泡茶的茶葉屬木,茶樹生長需要的水分以及煮茶時用水屬水,炒茶青以及燒制茶具的制作過程屬火,提供茶樹生長的土壤及茶具原料屬土。”
安謙語很認真的一一指出五行元素,語氣平和、吐詞清晰,聲音聽起來好似潘傑剛剛感受的春風一般溫暖。
潘傑點點頭,這也許是做CV的優勢,非常懂得拿捏語調和氣氛。
他是先認識安謙語聲音,後見到本人的,之前雖然合作了一部劇,但只對他聲音有點印象,其餘一無所知。
安謙語繼續不急不緩的介紹:
“先請大家鑒茶,”他用茶匙從茶葉灌中取出一點:“這是雲南普洱茶,已經放置過一年,經過自然發酵後,現在正是最佳品嘗時期。”
衆人紛紛看了看,有些人還用鼻子聞了聞。
“普洱茶屬于黑茶,味香醇厚,非常利于降脂、降壓和減肥。”
他擰開水龍頭,将水放入玻璃電水壺中說:“請大家再來鑒水。”
旁邊那位一直誇贊安謙語的客人插嘴道:“聽說草木源是用滴乾靈山上的山泉水,浪個今天你放自來水噢?”
所有人都看向那壺水,眼中有些嫌棄。
安謙語笑了笑,從桌下拉出一個帶輪的大木桶,說:“水是從這裏放出來的。”
那位客人感嘆:“還真是乾靈山的泉水啊!”
安謙語說:“不,這是自來水。”
“呃?”所有人都搞糊塗了,既然是自來水,還弄這麽個木桶幹嘛。
“草木源今年之前的确堅持在用乾靈山的山泉水,可是由于大家過度采用、截流、斷流,因此山上的泉眼已經大量枯竭和污染。所以經過慎重思考,草木源決定放棄山泉水,也算是為保護環境做一份努力。”安謙語解釋。
潘傑有些不解,轉頭向朱茜茜投去疑惑的眼神。
朱茜茜會意說道:“乾靈山是本市最重要的聖地之一,坐落在市中心,山上最着名的是山泉水,由于地理位置特殊,不少市民每天都去乾靈山公園晨練并取水回家。”
其餘的外地客人點頭:“難怪會枯竭。”
不能嘗到山上聞名的山泉固然可惜,但為了一點私心破壞環境更不可取。
安謙語笑着說:“不過本市的水質優良是全國有名的,所以我把自來水裝入缸內,經過太陽照射後,用潔淨的稻草過濾,照樣能與泉水媲美,并且比泉水更加安全,含鉛量也低了很多。”
說話間,壺中的水已經沸騰,安謙語拿起水壺澆在白瓷的茶壺上,說:“這叫孟臣淋霖,我先把泡茶用的茶壺澆熱。”
接着,他把茶匙中的普洱倒入茶壺:“這叫烏龍入宮。”
他動作熟練有序、姿勢标準,口中繼續為大家講解:“懸壺高沖!”開水注入茶壺。
之後,他用壺蓋刮去壺口的泡沫:“春風拂面,熏洗仙顏,若琛出浴。”
每個成語就是一個動作,後兩個其實是把茶壺中第一泡茶用于洗茶海和茶杯。
再次把開水注入茶壺:“玉液回壺,游山玩水。”
游山玩水就是拭去壺底的水,省得亂滴。
安謙語把第一泡茶全數倒掉,然後“關公巡城”,重新為每個杯子沏茶。
潘傑看得出神,原來第一泡茶是要倒掉的,想想剛才自己喝的蓋碗,他似乎一幹到底了。
他雖然是中國人,但父母經常在國外,自己也在加拿大留學,對中國文化知道得太少,這麽地道的茶藝更是第一次見。
“韓信點兵”也就是把壺內的餘茶分滴入杯中,接着安謙語放下茶壺,右手漂亮的劃出弧線,做出請的手勢,對衆人道:
“敬豐香茗,請諸位品茗。”
茶室內已經飄出濃濃茶香,大家迫不及待拿起小茶杯。
潘傑也拿了一杯,杯子有些燙手,但可以忍耐。掃視其他人,見他們拿起杯子并沒有立刻去喝,而是把杯子拿到鼻下輕輕聞起來。
于是,他也有樣學樣,聞了聞杯中的茶湯,香味和他之前喝的茶非常不同。
他放到唇邊喝了一口,味道也完全不同,剛剛他蓋碗中的茶水比較清香,而現在這杯茶,清香中加了幾份醇厚,苦味比之前重一點。
茶杯非常小,潘傑一口便喝光,意猶未盡的放下茶杯,看向安謙語。
那人泡茶時十分專注,看得出來,這不僅是他工作的一部份,也是他熱愛的事業。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并且這件事還能讓自己過得衣食無憂,這是人生的幸運。
潘傑馬上就畢業了,對未來也有自己的規劃,當然非常希望自己能像這男人一樣幸運,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業。
安謙語又為大家沖了第三泡,這叫“三斟流霞”。
茶道中的“道”字,是一種思想,古人對于飲茶的修養崇尚中庸和諧之道。
安謙語乘着大家品茶,簡單的講解了茶道的修養與思想,他覺得普洱茶的醇厚恰好能代表中國文化的深厚底蘊,以及越釀越醇的感覺。
潘傑能看出來,雖然一開始大家對這位喝養樂多的老板有幾分不信任,但現在通過這翻表演、解說以及交流,紛紛産生好感。
☆、印象轉變
客人們聊了一會兒,陸續回到座位,剩下安謙語、潘傑和朱茜茜。
“小語子,給你介紹一下。”朱茜茜指着潘傑說:“這就是潘傑,你的網絡老公。”
安謙語眨眨眼,看向潘傑。
剛剛他茶藝展示時就注意到眼前這位帥哥。
這人比他高出大半個頭,英挺的眉毛、高高的鼻梁,一身簡單的體恤加牛仔褲,穿在他身上像時尚雜志裏男模走出來似得。小麥色的皮膚,一看就是喜歡運動的陽光大男孩兒。
帥得晃眼。
安謙語很想用手擋住自青年身上發出的“強光”。
伸手時,卻和他握了握手。
潘傑的手掌溫暖、有力,他能從這手掌的交握中感受到青年主動而略帶掌控權的性格。
“你真好看,非常特別。”潘傑一開口便是對安謙語的贊揚。
安謙語笑笑,沒作答複,一個男人讓另一個男人誇贊好看,未免有些奇怪。
潘傑感覺到對方的局促,立刻補充:“和你的茶藝展示非常配,茶也很好喝,第一次喝到這麽好喝的茶。”
“謝謝,喜歡的話可以常來。”
這時,有位客人過來想要剛剛安謙語泡的普洱茶葉,安謙語剛想說好,就被朱茜茜打斷:
“這位客人,本店的茶葉只用于在本店品茗的客人,是不出售的,因為我們的茶葉也來之不易。但是看在你這麽喜歡的份上,我可以賣一點給你。”
其餘的客人聽說這茶葉可以買,紛紛表示都想買一些帶回家。
于是,朱茜茜屁颠屁颠領着幾位客人下樓去,臨走時還撇了安謙語一眼,意思是“別敗家!”
安謙語急忙閉上半張開的嘴,生吞了那個“好”字。
朱哥不愧是行長的女兒,滿腦子金算盤,這茶樓別看安謙語名氣大,要是沒有朱哥操持,照着安謙語這從來不懂得什麽是拒絕的性格來看,早晚得把房子都送人了。
潘傑噗嗤笑了。
安謙語摸摸臉,疑惑道:“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脾氣真好,好像從來都不會生氣似的。”
安謙語笑笑說:“生氣不好,會影響身邊人的心情,喝茶之人更應該講究自身的修養。”
“可你剛剛卻穿着很醜的運動服,喝養樂多,喝養樂多也需要修養嗎?哈哈哈。”潘傑忍不住笑話安謙語。
安謙語讓他說得臉一紅,只好低頭佯裝清理茶壺。
“喂,”潘傑低頭去看安謙語,“開個玩笑,不會生氣了吧?”
安謙語被看得更不好意思,眼前的男生長那麽帥,還湊自己這麽近,真是很讓人困擾啊。
正尴尬,桌上的手機響了,鈴音恰是那首《月光石》。
潘傑一怔,尋聲看向手機。
安謙語沖他抱歉的點頭,到一邊接電話,潘傑愣愣望向他的背影。
再次回來時,潘傑說:“月光石。”
安謙語一愣,旋即明白這沒頭沒腦的話是什麽意思:
“是呀,我非常喜歡,上次你用了這支曲子,為什麽?”
“當然是喜歡喽。”不喜歡怎麽會配H音播這首找感覺捏?不過這話只在心裏想想:“特別是rurutia的聲音,非常好聽,這支曲子将她空靈的音色發揮得玲離盡致。”
安謙語眼睛放出光彩:“對對,我也是這種感覺,而且整支曲子鋼琴的旋律很動聽,非常适合獨自一人時……”
“靜靜聆聽!”
兩人同時說出相同的四個字,不禁愣了愣,旋即呵呵笑起來。
這樣的默契,真是讓人愉悅。
兩人之前的些許生疏和局促,似乎因為這四個字突然變得不一樣。
他們發現彼此對音樂的認知原來如此相似,就連這麽偏門的曲子也會有共同觀點。
安謙語發覺自己之前對潘傑的看法不對,潘傑不是目中無人的高冷君,反而非常健談而且幽默,對什麽都很好奇。
例如現在,他在茶樓後的小花園裏,将每一個大水缸都打開來看,似乎覺得裏面會有所不同。
安謙語無奈的對好奇寶寶說:“都是一樣的。”
“這麽多大水缸,說不定裏面藏着人,我記得小時候聽過的一個傳說叫水螺姑娘,就是在水缸裏出來的。”
安謙語對他的相像力無語,靠着一個大水缸說:“你是想在水缸裏找出個美女來嗎?”
潘傑繼續興致勃勃的拉開蓋子說:“沒有美女,有美男也行啊。”
“那你肯定會失望,從概率學上講,這裏面最有可能出現的人類是朱哥,因為她經常來這裏取水。”安謙語說。
潘傑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看安謙語:“如果是朱哥,那就算了。”
他拍拍手,故作一幅嫌棄模樣,離開大水缸。
逗得安謙語呵呵直樂。
“我聽到了哦!你們兩個賤人!”後院門口出現朱茜茜張牙舞爪的身影。
潘傑大叫:“不好,水螺妖怪來了!”
“你們還真是我的好損友!”朱茜茜可不是吃素的,放下手中的茶壺,向潘傑撲過去:“看我不撕爛你們!”
潘傑立刻逃跑,圍着幾個大水缸轉圈圈,他手長腿長跑起來不費勁,可憐朱哥,短胳膊短腿,被潘傑耍得團團轉,愣是抓不着。
安謙語見兩人滑稽得不行,笑得肚子痛。
朱哥抓不着潘傑,又撲向安謙語,吓得安謙語也跟着逃跑。
三個人圍着幾個大水缸在後院跑得歡實。
“啊……嗯……我,我不行了,你快點……啊啊啊!”
“寶貝兒,這就不行了嗎?我才剛剛興奮起來呢,哈哈哈!”
“不要……真的不要……嗯……”
……
魏庭狠狠摘下耳機丢到桌上。
面對這段H音,他實在弄不下去,真想幹脆全部剪掉算了!
照說,安謙語作為CV,和網配配H音是常有的事,他雖然不喜歡,但也沒有這次讓他如此反感過。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段配音安謙語顯得特別投入,讓人感覺是兩人真實在做一樣。
不,他一定是想多了……
揉揉太陽穴。
朱茜茜那欠抽的腐女頭像又閃起來。
魏庭:[幹嘛?]
朱茜茜[後期大人,我給你的幹音弄好了沒有啊?急急急!]
魏庭:[那段H音我不喜歡,後期怎麽做都做不好,幹脆剪掉吧。]
朱茜茜發出驚恐的表情:[大人手下留情!萬萬不可啊!小女子這廂給跪了,就算再艱辛,請大人一定留住那段無節操的嬌喘,越完整越好!]
魏庭:[你這麽喜歡這段,那你自己做後期吧。]
朱茜茜賊笑:[大人是吃醋了吧?哎喲,好大酸味呀!]
魏庭:[為一段幹音我吃什麽醋?笑話!]
朱茜茜:[你就死鴨子嘴硬吧。就一段配音而已,又不是真的,你就幫忙好好弄初來嘛~魏庭歐巴~]
魏庭嘆口氣,他也就是心裏有些憋氣,要真做出全部剪掉這樣不專業的事,他是辦不到。
[好了,我會弄的,你別催了,我晚點就發給你。]
朱茜茜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表情。
魏庭就是朱茜茜亂點鴛鴦譜的傑作。
當初非要為安謙語和魏庭做紅娘,結果魏庭是看上安謙語了,但安謙語卻一點不來電。
偏偏魏庭一幅非他不娶的架式,雖然安謙語對他不來電,但他不願意輕易放棄,寧願兩人做朋友慢慢磨合感情。
一來二去,整個圈子都知道魏庭是安謙語頭號備胎,常常拿他們這對假想CP開玩笑。
這兩年下來,魏庭雖然沒有得到安謙語口頭上的承認,可他覺得除了自己安謙語沒有更好的選擇。
第二天仍舊一副愁眉苦臉去上班。
“魏主任早。”
魏庭輕擡眼皮看眼和他打招呼的部下,秦子興。
“早啊子興。”
“這麽沒精神,昨晚熬夜了嗎?”秦子興和魏庭私下是同一圈子的,只是不在一個社團。
兩人都是公務員,在同一個部門工作。
“是啊。”
秦子興見走廊沒人,開起上司玩笑:“嘿嘿,保重你老人家的腎哦,別對你家那位小朋友索取無度啊。”
“取你個頭啦!身為後期,熬夜除了工作還能有什麽?”魏庭搶過秦子興手裏的報紙,敲他頭。
秦子興摸摸頭說:“朱哥這幾天嚷嚷得厲害,說你們新劇馬上就出了,主角是你家小朋友嗎?”
提起這個,秦子興又是一臉惆悵:“是呀,豪放得很。”
“什麽意思?”
“還有什麽意思,就是很敬業呗,讓配什麽就配什麽,最後還要我來完成最後的潤色,這感覺真像是親自旁觀他和別人……”魏庭搖頭,話說一半。
秦子興當然懂他在說什麽,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好像也追了太長時間,雖然你這人穩重,喜歡細水長流,可也別穩重過頭,省得錯失良機。”
魏庭點點頭。
這要是換以前,有人說魏庭追不上安謙語,他肯定不削,但現在,他倒是有了一點加快步伐的想法。
秦子興見魏庭不說話,怕他不高興,換個話題說:“別多想,一直聽說你家小朋友名氣大,可就是無緣見面,改天帶我和他認識一下吧。”
“沒問題,以後請你做我們伴郎。”
“那我得請示我男友是否同意。”
魏庭挑眉:“你男朋友到底何方神聖?一直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呢?”
秦子興倒是高興起來,答:“已經來了,加拿大的課程剛結束就立刻飛來這裏看我,改天我介紹你認識。”
“海歸嗎?”
“嗯。”
“那有空一起吃個飯。”
“好,我來安排。”
兩人一起走進辦公室。
☆、朱哥的珍藏
草木源。
“朱哥怎麽了?無精打采坐那邊不說話。”魏庭問安謙語。
“她媽上次安排相親,結果出事了。”安謙語嘴上回答,手上不停忙活,收銀這塊通常都是朱茜茜來,他天生弄不清楚賬目,現在朱大人生悶氣不動手,只好叫來魏庭幫忙。
“出什麽事?”
“她媽不是每周安排一次相親嗎,朱哥也很樂意去,但她是奔着掰彎一個是一個的心态去的,說是為了壯大我們廣播劇組。沒想到那人是直男癌晚期,朱哥和他聊耽美,讓他感覺受到極大羞辱,所以向朱媽告了一狀。結果朱媽在她房間把她珍藏的漫畫、抱枕、水杯什麽的全翻出來了。”
魏庭打岔:“什麽漫畫?”
“BL漫畫呀,內容都有點黃,她媽接受不了,氣得七竅生煙,把她收藏的寶貝一把火全燒了。”
魏庭同情的看向坐在窗邊兀自惆悵的朱茜茜:“那些估計是她的最愛吧,難怪被打擊得不輕。”
“豈止不輕,簡直慘絕人寰,離家出走到我家,哭了一夜,現在倒是不哭了,可一直是現在這幅樣子,連笑都不會了。”
安謙語說着話,手上幾個鋼镚掉到桌上四處亂滾,魏庭急忙幫他按住,然後接過他手裏的一疊皺巴巴的錢,整理好放進錢箱:“你說你怎麽總不會整理呢?”
安謙語撓撓頭,他特別不擅長整理東西,比如鈔票,并不多的鈔票到了他手裏,就跟手指抽筋一樣,不僅老半天數不清,而且還拿不穩。
“嘿嘿,你和朱哥不是很擅長嗎,那我就沒必要會了嘛。”安謙語笑眯眯說。
魏庭忍不住捏捏安謙語臉蛋說:“瞧你這幅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你就應該放我家裏好好養着。”
安謙語幾分尴尬、幾分臉紅,低頭揉揉被捏疼的臉蛋不說話。
魏庭喜歡看他這種樣子,笑笑說:“新劇我已經快完成了,你配得很好,不過那段H我剪掉了。”
他想試試安謙語什麽反應。
安謙語擡頭,吃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