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鴛鴦債肥章
瑞芷拿小蔥葉将蘿蔔肉包卷捆好,加好調料放入蒸籠,就聽到後面有聲音傳了過來。
瑞芷回頭,見齊宋揣着讨好的笑容走進來:“瑞芷在忙呢,咱們晚上吃什麽呀?”
“打住啊,宋王爺。”瑞芷做了個手勢,“你是你,我是我,沒有咱們。”
要是這種說法去了外面,萬一叫太後給知道了,她元瑞芷不死也得脫層皮。
“哦。”齊宋無所謂地應了一聲,“那瑞芷,你會不會給狗狗做飯呀?樂樂這幾天進了京水土不服,很少吃東西了,你能幫我這個忙麽?”
瑞芷一向覺得愛狗人士都不是什麽壞人,看着齊宋提起樂樂那隐在眉間的溫柔,不由也是心軟下來:“成,我們先去看看它吧。”
樂樂是一只全身雪白的西洋狗,跟現代知名犬種薩摩耶有些相像,見了瑞芷之後擡起爪子憨憨地笑,簡直要把瑞芷的心都給萌化了。
瑞芷走上前去同樂樂握握手,發現它的白毛都有些出現灰色的趨勢,便對着齊宋責怪道:“多久沒給它洗澡了?”
齊宋無奈:“它的專用小厮在南方耽擱了,預計兩三天之後就會過來,只能先委屈它一段時候了。”
“去拿木盆和皂角粉,再找個寬大的棉布過來,這時候就算洗了澡也不好吹風的。”
齊宋眼睛亮亮的:“你會給狗狗洗澡?”
“嗯,會一點。”
瑞芷上輩子家裏也養小動物,不過不是這種類型的狗狗,但這并不妨礙她去寵物店時也觀摩過一些,算半個專業人士。
時辰漸漸奔至傍晚,夕陽柔和灑下在古韻庭院裏,少女蹲着身子在木盆前面,水花伴着金色的夕光跳躍在空氣之中。樂樂對瑞芷的動作似乎很是習慣,乖乖地任着她擺弄,只是偶爾會出現一點小小掙紮。
齊宋默默出神片刻,就見得瑞芷回頭沖他笑,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都失了色彩,他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看。
她聲音明朗而泠麗,仿佛秋日裏吹拂桂花的清風:“喂,宋王爺,毛巾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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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齊宋有些愣住了,胡楊沒辦法扯扯主子衣衫:“王爺,元大人同您要布巾呢。”
“知道了,這等小事還用得到你提醒爺?”
齊宋不耐煩地應着,大步走過去同瑞芷一起包起樂樂,交給了另一個小厮胡桃。
長舒一口氣後,瑞芷突然驚呼起來:“糟了,我的菜!”
果不其然,伍媚站在廚房那邊黑着臉看奔過來的兩人。伍媚自然不敢對着齊宋怎樣,一腔怒氣便都發洩在了瑞芷身上:“我是過來教導禮儀統管下人的,結果下面人沒出什麽事的,你一個女官弄得廚房跟燒了一般烏煙瘴氣,我還是聽到丫頭來報才知道這邊出了事情。你自己說說你自己,究竟是過來幫忙的,還是給我拆臺的?”
瑞芷自認理虧,拉着伍媚的手搖啊搖:“女史大人息怒,瑞芷真的是無心之失,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吧。”
而一旁不仗義的齊宋看到廚房窗戶冒出的黑煙,已經徹底笑彎了腰,順帶不忘落井下石:“元大人腦子不好記憶力自然也差勁,伍大人一向是知道的。咱們是正常人,就別跟她計較了,欺負傻子傷天理。”
伍媚見這兩個小冤家越說越是不靠譜,便對着齊宋行禮道:“下官告退了,明兒再來叨擾。”
“別介啊,都來忙活了一天了,好歹吃個飯再走呀。”齊宋挽留道。
“不了。”伍媚只想快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宮裏還有事情,王爺也莫要強人所難了。”
據齊宋觀測,伍媚這人一板一眼堪比老學究,反正跟自己不是一國的,便揮手道:“去吧去吧,胡楊帶人送女史大人。”
等胡楊和伍媚離去,齊宋才開始眼巴巴地看着瑞芷:“一鍋的飯都糊了,咱們吃什麽呢?”
“随便吃點吧,樂樂不是也沒吃麽?咱們吃了好給它送去。”
齊宋聽到這話瞬時就震驚了,樂樂和瑞芷不過就剛剛見了一面,地位就已經在自己的前面了?
不要啊……齊宋皺皺眉頭,可憐巴巴地望向瑞芷。
瑞芷收到信號,摸了摸齊宋耷拉下去的腦袋:“一會兒就吃飯了,你趕快吃了後,我好給樂樂弄點東西喂它。”
齊宋此時真的炸毛了:“為什麽你句句不離樂樂?爺我這麽大的一個人站你前面看不到麽?”
“看見了。”
瑞芷無語,這宋王爺估計少年離京太久所以缺愛,他才是連狗的醋都吃才好麽?
瑞芷手指上下翻飛,靈巧地捏出一只只蝦仁馄饨,扔在沸騰的鍋子裏,看得齊宋又是一愣一愣。
“瑞芷,咱們晚飯只吃馄饨哦?”
“再有幾日也是中秋了,我帶過來好些禦膳房那邊做的月餅,若是你吃了馄饨不夠,再吃些月餅點心下也就成了。”
兩人在廚房裏邊說邊鬧間,一鍋馄饨已經煮了出來。齊宋餓到不行,不等将飯裝盒帶回去,直接就在旁邊拿着勺子吃起來。青瓷大海碗中裝着飄有紫菜和油花的馄饨,偶爾還可以吃到一點細碎的榨菜芯兒。
瑞芷看齊宋這般不拘小節,也懶得挪窩,兩個人就在廚房下人所用的稍間裏吃完了晚飯。
等用蘿蔔西紅柿雞蛋牛肉做好了蛋心牛肉丸,徹底喂完了宋王和宋王家的寵物,瑞芷的第一天工作也算是完成。正當她打算放松精神泡個澡休息休息時,卻被齊宋拖到院子涼亭裏“賞月”。
瑞芷默默地看着那個殘了的月亮,心裏腹诽缺半個的月亮有啥好看的。
瑞芷剛要說自己想回屋休息,就見齊宋特別興致高昂地拿出一只白玉壺,對着瑞芷興奮道:“這個是琥珀光,我去江南第一年釀好了埋在桂花樹下的,足足也有四五年了呢,是我特意帶給母後的禮物。只有一壇哦,要不要嘗嘗?”
“這不是你特地帶過來給太後的麽?”
“呃……方才進宮的時候忘了帶了。”
瑞芷:……,特地啊,這家夥最後還是給忘了。
“沒事兒。”齊宋安慰她,“反正母後也不知道,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這酒就全當是咱倆的。”
“說吧。”瑞芷豪氣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直纏着我說話,你究竟是想要說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想說說話,”齊宋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低落,“原本以為進了京,就會變成之前還未離開的樣子。誰知物是人非,母後不再是當年的母後,哥哥們也不是當年的兄弟,本來好好的一家人,盡整這些個沒勁。”
瑞芷懂齊宋這番話的意思,這次齊宋回京,必然是太後和皇上交涉好了的。然則皇上明理太後也聰慧,齊秦待齊宋必然要比別的兄弟更好幾分,卻更容易叫齊宋覺得有些客氣過頭;而太後則不能像以往那樣寵愛齊宋,應當同其他幾位王爺一般一視同仁。
雖然齊宋年紀最小,但終究說來還是嫡長子。嫡長子一向是上位庶子心中的一根刺,這事情擱在天家也無法例外。
“別這樣,齊宋。”瑞芷不自覺地叫了男人的名字,“說起來幾年前漢王也是離京游歷了,大家各自都有各自的難處,你也不必太過心傷。”
原本有些“凄凄慘慘戚戚”的齊宋聽得齊漢的名字,眼睛瞬時間就锃光瓦亮起來。
“哈哈哈哈我跟你說瑞芷,小爺我離京是因為了以大局為重,那是犧牲個人成全衆人。四哥則是為了女人神傷,我們本質是不一樣的。”
瑞芷:“……,還是你比較偉大。”
“對了,那姑娘也行元,是不是你本家啊?”
“……,很不巧,那人估計是我姐姐。”
兩人說完這番話,莫名其妙地同時笑了起來。
“不過瘾啊。”齊宋晃了晃手中的酒盞,“要是有下酒菜就好了。”
瑞芷點頭,說着說着終于說到了興奮點上,八卦這東西一向是挽回人類失落情緒的催化劑,自然不能這麽幹喝了。
齊宋目送瑞芷進廚房,看她纖細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好看的陰影,心裏突然湧上來一種奇特的滿足感——這才是他齊宋要的女人,下得廚房技藝超群、上得廳堂豔壓群芳。
清爽的涼拌金針海蜇絲,帶着鹽花新炸出的花生米,圓圓鼓鼓頂蓋兒肥的小酥炸蟹,另裝了兩碟腌好的鵝信、鵝掌,還有瑞芷從禦膳廚房帶過來的月餅。
兩人邊吃邊回憶指正,總算東拼西湊地總算把事情給梳理了出來。
當年瑞芷養父元良的弟弟元慎被查處貪了30萬兩銀子,那時候元岚還不是皇妃,元良也沒有現在這般牛叉。先帝這人雖然不喜歡搞牽連,但總體來說也屬于嚴正執法一型的,依照律例,元慎的命十有八丨九是保不住了。
當年漢王母親王昭儀同元家有些親戚關系,齊漢同元岚也算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齊漢為着元家奔走,并說好了等事情完結之後就成親。
誰知那時大亂方過,齊秦入主東宮,需要選一名側妃,而先帝則是在萬花叢中一眼相中了蕙質蘭心的元岚姑娘。
那時的元岚已經沒有了選擇,以出嫁的代價換得了自己叔叔一命,元慎最終流放寧古塔。其實說起來,即便沒有元慎的事情,先帝指婚,元岚也不能有半分推脫,總之就是造化弄人。
而元岚和齊漢的最後一次見面,也是那次為了慶祝立儲的舉行西郊秋射。把話同元岚說明白的齊漢當夜大醉一番,還是齊宋把他從外頭給背回去的。
從此兄弟兩人一個遠下江南,一個游歷山川,真是各有各的苦。
瑞芷嘆氣,一個楚王這樣,一個漢王也這樣,皇帝家裏還真是出情聖啊。
聊完八卦的瑞芷同齊宋都是一陣兒唏噓,之後便自己回窩睡覺去了。原以為要在齊宋這裏度過艱難的三天,誰知第二日禦膳廚房另一位典膳就同伍媚一道兒來了,說是宮裏另有安排,把瑞芷換回宣辰殿當差。
伴随着瑞芷的如釋重負,換來的卻是齊宋的愁眉苦臉。
“宋王爺不必擔心樂樂,”瑞芷安慰他,“我把幾種狗糧的配方都交給了你這邊的廚娘,你自己的膳食只要吩咐曲幽就好。等過了幾日後,宮裏會選各個部門合适的采女過來作為王府女史,興許還會來幾個江南廚子,保準給你配備衣食住行全方位人才體系。瑞芷是宣辰殿的人,這就先告辭了。”
齊宋板着臉點頭,果然她還是沒忘了樂樂那只讨厭的西洋狗。
瑞芷看齊宋嘴巴緊緊抿成一條線,因為不開心的緣故兩頰變得鼓鼓的,加上立體的五官後,如同一只棱角分明的小籠包子,便覺得簡直可愛透頂。
“走了啊,宋王爺,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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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辰殿西配殿。
齊秦看着跪在地上穿着素淡的女孩子,如同草地之間長出的一朵小白花,對杜全道:“你确定在這個就是瑞芷說的那個秀女?”
杜全點頭:“是,奴才已經查訪過了,除了陳小主外別無他人。”
“嗯。”齊秦轉過頭,對着陳詠宜問話道,“你是瑞……司膳元大人的朋友?”
“回皇上,明妃娘娘進宮早,臣妾同瑞芷算是一塊兒長大的,情同姐妹。”
“你已經拟了位份,再放出去自然不妥,可是元大人難得求朕辦一次事情,朕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這樣吧,你就去太後宮裏,擔任九品采女,幫着李尚宮做些事情,等之後同女官們一起放出宮去吧。”
做女官麽?
陳詠宜心裏“呼——”地一下亮堂了,這簡直就是她夢寐以求或者說做夢都不敢求的事情。想象着自己之後可以同瑞芷一般,領着俸祿做皇家的事情,從此可以神氣地在妃嫔面前不卑不亢,簡直比成了一宮主位更讓人興奮。
“臣妾……哦不,下官謝主隆恩。”
看着前面女孩子明顯開心的表情,幫了瑞芷忙的齊秦心情也是不錯:“行了,這次的事情也是多虧了元大人,你回去向她道謝就是了。”
陳詠宜沿着宮牆走了一路,臉頰仍然處于興奮的紅熱狀态,等她稍稍平靜下來,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種事情,就算皇後開口,如果皇上覺得麻煩不合規矩從而不願點頭也不是沒有。可是瑞芷不過就是跟齊秦打了個招呼,竟然就把自己的宮廷屬性給變更掉了。而且憶起方才,皇帝提起瑞芷時明顯有些溫柔的口氣,陳詠宜瞬時間像是被雷劈中了腦袋——皇上大抵是喜歡瑞芷的。
回宮之後的瑞芷開始馬不停蹄地準備中秋宮宴,早就把齊宋和樂樂抛到不知道幾百裏地之外了。再次讓她想起齊宋的,還是宋王爺差人送來的禮物。
瑞芷小心翼翼地打開那紅漆描金海棠花木盒,生怕裏面跳出兩只蟾蜍來,誰知真的打開後卻有些說不出話來。
裏面規規整整放着的,一套是茜色正七品女官專用蓮紋服飾,另一套則是女官出宮為表彰身份所用白色常服,應當是宮坊裏找專人制作的,總之尺碼很合。
禦膳廚房的人和其他部門不太一樣,無論出宮幹事還是宮內幹活,總是免不了煙熏火燎,所以衣服換洗得尤其勤快,而且洗起來更為費工夫。
齊宋……應當是看到自己當時給樂樂洗澡時,也偷偷拿皂角沾水清潔了一下袍角的煙灰,所以才想到要送衣服吧。
瑞芷把衣服抱在手裏,一股濃濃的暖意湧入心房,就像在三九嚴寒的天氣裏,喝完一大杯港式奶茶一般惬意。
如果十年前沒有發生過那麽多事情,這個人應該已經是自己的丈夫了吧。可是這世界上從來都不存在“沒有如果”,她要做的也只有活在當下,繼續扮演好元瑞芷的角色。
未央宮。
司徒佩拿着金剪刀慵懶地打理着蘭花,聽賈涵立在下面一五一十彙報。
“元瑞芷此人同一般女官并無太大相異,該做好的本質工作一樣不落,不幹自己的事情也不會強行出頭。總之讓她犯錯誤不是一件簡單事情,輕易算計不得她的頭上。”
司徒佩應了一聲,這番彙報,其實和她素日對瑞芷的看法不差什麽。
“不過……”賈涵拖着聲調強調道,“下官也發現了些別的東西。”
提調尚宮司徒虹不耐煩道:“還不快些一口氣說完?在未央宮也是你能買關子的地方?”
“是。”賈涵點頭,“皇上似乎對元瑞芷有些……很特別的情愫,前幾日陳詠宜的事情,就是元瑞芷一力促成的。”
司徒虹冷哼一聲:“元瑞芷好大的面子,這種宮妃變女官的事情也能求得恩典,把宮規當成什麽了?萬歲爺竟然也會答應。”
賈涵道:“萬歲爺……同元大人情誼非常,自然是旁人比不得。”
司徒佩看了一眼方才攜着妹妹過來請安的林紫,心頭便又是有了些許主意。
“林婕妤也算是宮裏位份頗高的嫔妃了,提攜提攜親妹子也是應該的。等過了中秋佳節,抽個時間去向太後請安吧,把瑞芷這事情也給叨念叨念,畢竟作為一個宮妃,關心皇上是首要任務。”
林婕妤忙起身應着,順帶發表自己的疑慮:“娘娘……把這件事情告訴太後,對咱們有什麽好處呢?”
司徒虹不等司徒佩答話,對着林婕妤笑言道:“太後最是照拂皇上心意,必然會給元瑞芷一個交代。姐姐懷着身孕去了行宮保胎,妹妹勾上萬歲喜獲封號,自然是一出好戲。”
林婕妤對司徒佩贊嘆道:“娘娘運籌帷幄,嫔妾愚鈍,不及您智謀的十分之一。然則這跑腿的事情,做起來還是知道輕重的,等到大節忙過之後,嫔妾這就帶着紫兒去給太後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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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宴在那個圓月的夜晚如期舉行,含元殿裏一片歌舞升平。因為中午已經擺過群臣宴,所以晚間的家宴除卻太後皇帝、楚王夫婦和齊宋外,餘下的就是皇後帶着幾位高位分宮妃出席。
酒過三巡,皇後司徒佩打量了一下周圍,對着沈太後開口道:“母後身邊這位新來的采女,臣妾看着很是眼熟呢。”
“你是說詠宜麽?”沈太後淡淡道,“是皇帝看哀家閑來無事難免寂寞,所以找了特地派遣了這個孩子過來,陪陪哀家倒是好的。”
“是麽?”司徒佩一副很是疑惑的樣子,“許是兒臣想錯了,怎麽看着像前些日子封了貴人的那位小主?”
陳詠宜向來低調小心,辯答能力也相應低下,面對皇後這一連串的責問瞬間就慌了神。
偏生提調尚宮司徒虹還不陰不陽地開口:“既是小主,為何又成了女官?當中是何人作梗,竟連着祖宗規矩也不放在眼裏?”
欺人太甚!
瑞芷上前一步,對着司徒虹朗聲道:“提調尚宮此言差矣。陳采女溫順可人,又飽讀詩書,萬歲爺自然也是喜歡的。然則聖上注重孝道,覺得陳采女這等舒雅性格必然同太後更為合拍,所以忍痛割愛讓與太後解悶,卻又有何不妥?”
見司徒虹都有些變了臉色,瑞芷再度出聲逼問道:“提調尚宮雖為僅次于鳳藻宮尚書的正二品女官,但在這大明宮裏,無論是主子娘娘還是尚書尚宮,都是給天家服務的,做好本職便是衷心了。皇上做的決定,太後許的官職,哪裏就由得你來置喙呢?”
司徒佩聽到這話面上登時不好看起來,瑞芷這話明着是說司徒虹,其實把自己這個皇後也給繞進去了。終極意思不過就是,皇上和太後的決定,就算皇後也沒權利幹涉,所以娘娘您還是哪裏涼快哪裏呆着吧。
齊楚此時端起酒盞,對着太後遙遙一敬:“還是三弟想得周到,對母後的貼心孝敬,兒臣算是望塵莫及。”
齊宋也是時候地開口講話:“難怪這次回來母後都不跟我親了,原來是一顆紅心完完全全向着三哥的緣故,真是太讓人傷感了。”
沈太後溫和笑笑:“看着你們兄弟幾個這麽親近,哀家心裏也是舒坦。皇帝的孝心哀家心領了,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你說是不是皇後?”
司徒佩咬了咬牙,垂聲道:“母後說得是,是兒臣想多了。”
“瑞芷,”齊秦最後出聲道,“朕吃酒吃得有些乏力了,去廚房弄幾碗醒酒湯過來吧,也給兩位王爺解解乏。”
瑞芷知道這是齊秦在護着自己,怕自己尴尬,自然順着臺階就下去了。
“是,下官這就去準備。”
圓月一輪挂在空中,地上的石階仿佛鋪了水層一般帶着清透的涼意。
瑞芷提着燈籠趕往禦膳廚房,方走了幾步卻被後面人叫住。
瑞芷回頭,對着齊楚笑笑:“下官手上提着燈籠,着實不方便行禮,還望楚王贖罪。”
齊楚一向最是好說話,對着少女溫和道:“無妨,這裏就你我二人,哪裏就顧及到那些虛的。”
“王爺此時跑出來,可是不勝酒力了?”
“有一點點,倒也不是全部原因。”齊楚幫着瑞芷提過燈籠,“看你受了皇上吩咐出來了,想平白囑咐你幾句。”
“王爺賜教,瑞芷必當洗耳恭聽。”
“古語有曾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卻又有說法,寧可得罪君子亦不要得罪小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不會放暗箭,不代表別人不會放。”
瑞芷點頭:“王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
“如此,本王繞一圈就回含元殿了,你自己小心。”
誰知剛剛送走了齊楚,身邊又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齊宋一臉怨念地立在前方看着瑞芷,話語中也是一般的怨婦口氣:“瑞芷你死心吧,我大哥是不會喜歡你的,他只是把你當成替身而已!”
瑞芷本來還想謝謝他送的衣服,誰知齊宋這一開口便破壞了原有氣氛,瑞芷順着他的話問道:“替身?誰的替身?”
齊宋依然氣鼓鼓:“自然是當年名滿京華的越王王妃,不過你當她的替身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