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Part 48
逃逃這傷勢一看就挺重的,宋流丹都有幾分擔心了,可逃逃反倒像是沒事的人一樣。宋流丹伸手碰了碰逃逃手臂打着的石膏:“你這是怎麽弄的啊?”
逃逃臉色頓時有些黯然,她不想講,所以把話題給岔開了,她今天來原本也就是受江嶼辰之托來告訴宋流丹真相的,至于她自個兒的事,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何必拿來讓宋流丹跟她一塊兒擾心。
畢竟這麽多年的姐妹了,逃逃所言宋流丹還是相信的,原來她真的是因為手術造成記憶倒退,把四年間的事都給忘記了,江嶼辰沒有騙她,小鬼頭真的是他們倆的兒子。
聽完逃逃的解釋,宋流丹就有些沉默了,逃逃用手肘戳了戳她,“丹妹,雖然我是不喜歡他,可後來江嶼辰他對你算是掏心掏肺了,真的,我沒騙你。”
手指摳着棉被,有一點宋流丹還沒想明白呢,于是她問:“那為什麽他要我打掉第一個寶寶呢?”
逃逃嘆氣,說:“還不是因為你腦袋裏的那顆東西麽,他不想冒險,很明顯,在寶寶和你之間他選擇了你。至于善善吧,是你真的運氣好。”
宋流丹知道逃逃不會騙她,可她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所記得的都是江嶼辰的冷言冷語,都是他們倆之間不愉快的相處。所以,她現在覺得心裏特別繁亂。
這世界太癫狂了,當她全心全意去愛他的時候,他恨她,當她心冷至極想要恨他時,全世界的人都來告訴她,她恨錯了……
再與江嶼辰面對面相處,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舒服,不知道該拿出對待仇人的方式還是對待愛人的态度。她覺得心煩,雙手抱着膝蓋說:“要不然你先走吧,我心裏亂的很。”
江嶼辰卻說:“留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宋流丹擡眸看了看他,他眉眼之間盡是疲色,最近他應該是挺累的,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顧她,還要承受她的冷言冷語。
兩人真沉默着,善善突然跳到床上去,扒拉着宋流丹的脖子,說:“我留下來陪丹姐就好了!”
江嶼辰卻是說:“江從善小朋友,如果我沒有記錯……你已經三天沒有去學校了。”
善善登時瞪大了眼睛,往宋流丹背後縮了縮身子,撒嬌似的趴在她背上,說:“丹姐,我不要去上學,我要留下來陪你……”
事實上江嶼辰表現得挺平靜的,語氣也緩和,宋流丹暗自腹诽,這小鬼頭扮可憐倒真是得心應手啊,想想從前自己要是有他這一半的會撒嬌的勁兒,估摸着也不至于被江嶼辰折騰得死去活來了!
可宋流丹覺得自己的确是需要時間來冷靜一下,于是對善善說:“小鬼,你不去上學丹姐可就不喜歡你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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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善眼神唰的一下就亮了,抱着宋流丹說:“那我去上學,丹姐你就會繼續愛我了?”
宋流丹眨了眨眼,毫無疑問的點頭。善善從床上跳下去,竟然端端正正的打了個敬禮的手勢:“遵命!”
真真是可愛極了,宋流丹摸了摸下巴,很難想象她和江嶼辰的兒子……會這麽可愛又機靈!
阿啓宋善善去上學,臨走前,善善表示一放學就到醫院裏來,宋流丹一邊朝他擺手,一邊安撫他:“好好,晚上丹姐給你講故事!”
接下來的幾天江嶼辰都在努力想要催醒她的記憶,可宋流丹雖然沒那麽反感了,卻還是有幾分排斥。所以經常性的出現她捂着耳朵不肯聽,江嶼辰雙手合适作揖求她的情境。這清形看多了,她都習以為常了,有一次還感慨說:“江嶼辰,拜托你拿點男子漢氣概出來好不好?你這樣跟個娘娘腔似的,我可真不習慣!”
如果說宋流丹知道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會被江嶼辰給強吻了,即便是拿刀架在她頸上她也會死閉着雙唇。可他的吻跟印象當中的都不一樣,那時候他親她的那股勁兒仿佛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似的,可現在呢倒是強硬中帶着溫柔,竟然還有幾分誘哄的意思。她覺得若不是自己抵抗意識比較強烈,指不定就此被他攻下了。
宋流丹不樂意被他親,他反倒上了瘾似的,親着親着又開始啃了,她修養了這些日子後體力早恢複的七七八八,擡腳踢到他的膝蓋上,她下的勁兒挺重的,所以毫不意外聽見江嶼辰一聲重重的悶哼,連眉頭都皺的緊緊的。他終于松開她,被占了便宜的宋流丹踢他一腳還不覺得解恨,咬着牙在屋裏團團轉,江嶼辰揉了幾下膝蓋,又看她似乎在找什麽東西,于是問她:“你要找什麽,我幫你找。”
她轉回身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在屋裏來回的踱步,終于給她看到茶幾上果盤中的水果刀,她沖過去撿起那柄水果刀,剛把套給拿下來,江嶼辰就忙不疊的沖過來将水果刀從她手裏奪走,“你要是不解氣就再踢我兩腳,這麽危險的東西以後不要碰了!”
她一挑眉,他總不會以為她要自殘吧?怎麽可能!既然她都在鬼門關繞了幾圈了,當然得好好保護自己這條命了!她輕哼了一聲說:“你要是再敢吃我豆腐,我就——”她朝着他的關鍵部位做出一個“掐”的手勢,他似乎愣了一愣,而後竟然笑了……這麽多天第一次見他笑得這般輕松自在,宋流丹卻覺得驚悚極了,“江嶼辰,你腦子沒事吧?”
因為正處在驚愕之中,連江嶼辰伸手按了按她腦袋上的毛線帽她都顧得上躲開,這導致的惡果就是江嶼辰以為她默認了這個親昵的舉動,之後他時不時的重複這動作。
宋流丹記得自己少不經事的時候特別喜歡看偶像劇,不少男主角似乎都對揉女主角的頭發情有獨鐘,而她呢,因為動手術的關系頭發已經沒了,除了洗澡的時候她時時刻刻都戴着帽子,就是為了遮羞,江嶼辰這家夥根本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她又傷心又氣,就直接把帽子取下來扔給他,“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別摸我腦袋了!”
她把自己捂在被窩裏,縮成小小的一團,江嶼辰還小心翼翼的喚了她幾聲,她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叫他滾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被窩裏鑽出來,房間裏只餘下她一個人,他真的滾了。她住的是VIP病房,自帶盥洗室的,她去照鏡子,看見自己圓圓的腦袋,然後又想起從前的烏黑秀發,情緒失落到極致,蔫蔫的走出去重新爬回被窩裏。
幾個小時之後,江嶼辰從外面回來,竟然給她買了上百頂各式各樣的帽子,這樣冷的冬天,他竟然連遮陽帽都買回來了,他說:“在你頭發長出來之前,就一天換一個帽子,喜歡戴哪只就戴哪只!還有,你要是不喜歡我碰你,我以後不碰你就是了……”
她沒吭氣,江嶼辰在床邊上坐着,眼神裏竟然流露出那麽幾分的戰戰兢兢,宋流丹覺得這段日子以來她的三觀簡直都要被重塑了,她抿了抿唇,随手撿了只淺粉色的帽子戴上,仰起臉來問他:“好看麽?”
他笑起來眉目全都舒展開來,連聲音都似乎輕快了許多:“好看,你戴什麽都好看!”
宋流丹摸了摸頭頂軟軟的帽子,再看看眼前的江嶼辰,他這樣會心的笑意仿佛是被大人獎賞糖果的小孩子,讓她想起很小的時候,自己在孤兒院,每逢過節的時候最難過,院長媽媽就會給她和逃逃花花綠綠的糖果,甜甜的滋味融化在舌尖,美妙極了,又記起她被宋翼接回來時,江嶼辰從樹上跳下來,攤開手掌,遞給她黃橙橙的枇杷。她想了想,說:“我想吃枇杷了。”他第二天果然叫人送來枇杷,是從外地空運過來的,可是溫室養育出的枇杷味道到底是不一樣,她只吃了一個便覺得索然無味,抛到垃圾簍裏去,江嶼辰問她:“怎麽了?”
她覺得有些冷,圍着被子嘆了口氣,說:“跟小時候的味道不一樣了。”
其實他明白,她是在變相的告訴他,回不去了。他做的錯事太多,所以盡管她嘗試着要去原諒他,但她……終究是做不到。
慶幸的是她與善善相處得越發好了,她本就喜歡小孩子,又接受了善善是自己兒子的事實,所以善善寒假的時候就母子倆整天形影不離的。
江嶼辰忙完公司的事就會來看他們,經常性的在沙發上窩一宿也不肯離開,宋流丹偶爾也會說他:“何必這麽折騰自己?”
他不以為意似的:“沒事,我看着你,心裏才舒坦。”
漸漸地,連宋流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可惡的那個人其實是她自己,他明明對她那麽好,千依百順的。
她在醫院裏足足養了兩個月,其實她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麽事了,一早就想出院回家養着,可是江嶼辰不放心,硬是要她留院觀察,不肯讓她辦出院手續。她也沒跟他争吵,因為在醫院的生活其實也還算不錯,就是……太燒錢了!
等江嶼辰終于答應讓她出院,已經過了元旦。
也是在出院前夕,她同他又起了争執,因為江嶼辰竟然找來了催眠師來。最初,她并不知曉,那位催眠大師演技倒是挺好的,只是随意的跟她東拉西扯聊些有的沒的,她也就沒防備,什麽時候被催眠的她也不知道。
理論上來講,整個催眠過程都應該是很順利的,可不知怎麽的,宋流丹竟然在被催眠的中途就自己清醒過來,連那催眠師都覺得詫異,因為這種情況極為少見。
等她清醒過來,自然是意識到自己是被涮了。就在幾天前,她才與江嶼辰達成協議,她會試着去回憶,但是請他不要逼自己,而江嶼辰明明答應了,卻又找來催眠師——
江嶼辰說,國外是先例,通過催眠,或許可以另病人恢複記憶。可宋流丹查了相關的書籍,有一種催眠叫做記憶植入。
記憶植入,宋流丹覺得那是很恐怖的東西,萬一她就被催眠了,意識一旦被控制,她豈不是就此成為行屍走肉?“江嶼辰,你好可怕……”
他矗立在窗邊,雙手死死地暗在窗棱上。天氣特別差,擡眸就是烏雲密雲的天空,宋流丹看着他的背影,只覺得非同一般的落寞,他似乎在微微發顫,仿佛在克制着什麽。
而她站在他身後,他突然轉過身來,猩紅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問她:“你、有、心、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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