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白靈猶豫道：“你是知道的，我沒多少嫁妝銀子，如今也不是什麽災年，好的水田價格肯定不便宜，還要雇人種植，這花費……”
檀香抿嘴道：“奴婢鬥膽說句，錢放着又不能生錢，但是田放着，每年都是由出息的，且雇人種田也花不了多少錢。”
白靈點頭：“讓你哥哥先打探着吧。你先去三錢那裏支十兩銀子讓他們拿去打點，不夠再來要。”
“十兩足夠了，外頭普通的一家三口，五兩銀子都能過一年了。”檀香道，“奴婢先代哥哥謝過太太了。”
三錢心裏一酸，十兩呢，她一個月也才一吊錢呢！太太真大方！呸，三錢，你名字裏帶個錢字，還真鑽進錢眼裏了！如今就只有檀香的父親哥哥能在外頭幫太太跑腿，太太自然要對他們大方！你如今可和以前的小丫頭不一樣了，便是太太不掌家，這個正院的銀錢往來也是你管着，你的眼睛可不能老盯着這些小地方！若是因此讓太太覺得自己上不得臺面小氣吧啦，轉頭擡舉了沉香和檀香，你才真是撿了芝麻，丢了西瓜呢！
這麽想着，三錢便放寬了心，痛苦的去取了錢給檀香，還多給了一百文道：“上次你哥哥買的璞玉齋的茶果子，我這幾天還一直想着呢，你托他再買些回來吧，就是那個加了花生仁的。紫薯和紅豆的也買些來，我看你們幾個都挺愛吃的。”
“不過幾個茶果子，值什麽錢！”檀香把錢推了回去。
三錢豎眉道：“你哥哥送你的東西，你總是分給我們幾個。只許你大方，就不許我大方了嗎？我這不是出不了門，只能托你哥哥去買嘛！”
檀香聽了，這才收了。一旁的沉香見了，心裏想着：果然，白家的白遠被三錢看上了，自己是指望不上了。
檀香心事重重的去了下人房找自己的家人，把錢給了哥哥後，便偷偷拉着母親把白靈的話給學了一遍。
“我看太太是想着把人配給咱們家呢。”檀香壓低了聲音道。
檀香的娘道：“配便配了，主子開口，咱們只能應着。你覺得太太想把誰配進來？”
“三錢年紀最大，跟太太的時間也最久。六味和二弟的年紀一般，也是太太身邊的老人。她們倆性子都好，我和沉香是後去的，也沒見她們排擠。來的時候我暈船，還是三錢照顧的我。”
檀香猶豫了下：“你不一向和沉香交好嗎。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太太出嫁前，沉香的幹娘來找過我，說想把沉香配給你大哥，沉香自己也是知道的。”
檀香怔了下，回想着今天沉香的表情，苦澀一笑：“太太若是真買了田，讓哥哥尋雇農的時候看着點，有沒有年紀合适、人品端正的，我和沉香，怕都是要在外頭選了。”
四個丫鬟中也就六味心思最少的了，她打定了主意，若是前頭三個人嫁得不如意，自己就不嫁人了，一輩子跟着太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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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府宅了十三天後，白靈才後知後覺道：“我發現了一件事哎，為啥這麽多天，也沒人喊我出去玩，也沒人上門做客呢？”
五品官也是官啊，在蘇州也是個不小的官了，衛二老爺也應該有幾個走得近的同僚吧，沒道理蘇州的官太太交際圈把她排斥在外頭吧？
貌似也只有于家的管家在她進門後第二天來送了禮，有個老嬷嬷來和她說了話，白靈還肉痛的以為自己要出私房錢回禮了，結果衛家已經備下了一份回禮讓人給送到了院子裏。
檀香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咱家這位太太有時候看事挺通透的，怎麽有的時候腦子真有些不好使呢？
“太太，如今蘇州運河旁的堤壩還沒修好呢，據說南邊的村子裏已經淹了不少良田了。”
“哦對哦！哦！良田！被淹了是嗎？那是不是能低價買回來？”白靈興奮道。
“太太，南邊那的地勢低，每年都要被淹幾次，他們都習慣了。而且良田被淹後反而會更肥沃，價錢更高呢。”
白靈失落道：“啊，這樣啊。”
檀香小心翼翼道：“而且我聽說，衛家的女眷似乎很少出門做客，也極少請人上門的。據說是因為咱們這的風水太厲害了些，女人陰氣重，壓制不住。”
我勒個去，那豈不是她這個太太一點用都沒有了！也不管家，也不生孩子，更不做男人背後賢惠的交際花！
白靈無語凝噎了半響，又罵自己，就你這情商還想出去和官太太們過招嗎！在家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宅，這難道不是你上輩子的終極夢想嗎！你是受虐狂還是工作狂，閑着你渾身不舒服嗎！
一晚白靈睡得正香，突然聽到院子裏有些吵，迷迷糊糊喊了聲：“沉香？”
沉香披着衣服匆匆點上燈，打開門，沒幾秒就聽她一聲驚呼，很快就有沒了動靜。
白靈一個激靈，徹底醒了，拿了外衣裹好了，四處瞅瞅，墊了墊青銅燭臺，握在手上，小心翼翼的走到外間，顫着聲音喊了聲：“沉香！”
一個高大的身影大踏步進了門，随手點亮了屋裏其他幾盞燈，然後轉身打量着白靈。
白靈哆哆嗦嗦的看着他，想要尖叫，又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那傳說中的衛二老爺，自己的夫君，便裹緊了外衣怯生生的看着他。
雖然只住了半個月，但她已經習慣将這個屋子稱作卧室了。在自己卧室裏猛然見個男人，她只覺得自己的小心髒要承受不住這驚吓了，從頭到腳都羞得通紅，兩只手都握住了燭臺，只覺得自己噴出的氣都是熱的，被油浸透的燈芯都要被自己的呼吸點着了。
“老，老爺。”白靈清了清嗓子，見對方看着自己，忙低頭不敢和他對視，匆忙間只看到衛二老爺滿臉的大胡子。
男人走得近了些，白靈只聞到一股子又酸又騷又臭的味道，幾乎要暈過去了。
我勒個去，澡都沒洗就跑來了！
“奴婢，不，妾身喊人打熱水來給老爺洗澡！”白靈往門口閃去，被對方抓住胳膊，頓時抖得如同風中殘葉。
衛二老爺中氣十足的喊了聲：“打水來！”
這麽近的距離，聽他猛的一嚎，白靈的半邊腦子都震得嗡嗡響，頭幾乎要埋到胸口，緊緊的握着燭臺，仿佛握着救命稻草般。
很快三錢和沉香便哆哆嗦嗦帶着兩個粗使婆子拿了浴桶和熱水來，衛二老爺轉到屏風後頭洗澡去了，白靈也顧不得注意是誰伺候的他，喘着粗氣被三錢扶到了椅子上。
三錢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燭臺從白靈手裏搶下來，見她衣袖處好大一個黑手印，皺着眉頭給她換了衣服，又給她喂了口熱茶。
衛二老爺洗了個戰鬥澡就出來了，白靈低着頭不敢看他，只緊緊抱着三錢。
三錢哆哆嗦嗦見衛二老爺過來了，抖得比白靈還要厲害。
“出去。”衛二老爺不滿道。
三錢低頭看着白靈，咬緊了牙關掰開她的手。
“三錢，三錢。”白靈小聲哀求，就是不肯放開手。
一雙大毛腿在白靈眼前晃了晃，三錢發出一聲急促驚叫，被衛二老爺扯到一邊，旁邊有人把三錢給拉了出去，還體貼的把門給關上了。
白靈猛的後退，退到一半才想起這是床的位置，慌亂的躲到了衣櫃和牆角中間，低着頭把自己縮成一團。
衛二老爺大步走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蒲扇般的手過來拉白靈，白靈終于崩潰了，尖叫着推了他一下，沒推動，自己人因為用力過猛，撲到了對方的懷裏。
衛二老爺似乎是笑了下，白靈沒有精力去辨別，因為有一只手正捏着自己的屁股，把自己往他懷裏壓。
白靈死命掙紮，從衛二老爺的咯吱窩下竄了出來，拿起燭臺就是一揮。
衛二老爺冷不防被揮到了胳膊，也怒了，想去抓白靈，卻見她躲到了桌子下頭，又好氣又好笑，拿起幹淨的外衣穿上便怒氣沖沖的走了。
白靈這才癱軟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連檀香等人什麽時候進來都不知道。
她上輩子活了二十八年，連男生的手都沒摸過，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都是純聊天純吃飯。如今突然來了個高大髒臭滿腿毛的胡子男要和自己XXOO，她便是從預備要嫁人的那刻起就不斷的給自己做心理防禦，在無情的事實面前也徹底崩潰了。
在見到衛二老爺真人面前，她還很不切實際的幻想過會是個溫和有禮的中年帥哥，畢竟他的幾個孩子都長得不賴。這是白靈的壞毛病，每次見相親對象前都會在腦海裏過度美化對方的形象，等到見到真人那刻總是幻滅。
白靈哭了半天，才抽抽噎噎的睡着了。六味強忍着淚伺候她洗臉更衣上床，這才捂着嘴嗚嗚的退了出來。
三錢被衛二老爺絲毫不憐惜的一拽拽得左胳膊脫臼了，如今正躺在床上任人接骨。沉香被衛二老爺的尊榮吓到了，因為失儀被衛二老爺身後跟着的嬷嬷甩了一巴掌，半邊臉都腫起來了。四個丫鬟剛和衛府老爺照面便折了倆，只餘下縮在後頭僥幸逃過一劫的檀香和六味哆哆嗦嗦的在白靈屋裏收拾爛攤子。
一想到老爺那兇神惡煞的樣子，六味就止不住的發抖。檀香也好不到哪裏去，只是她不同這幾個從小在內院長大，幾乎沒見過男人。她的父親哥哥也有邋遢的時候，也在家裏發過脾氣掀過桌子，所以她是最快恢複過來的人。
只是想起老爺今天對待太太和她們幾個的态度，檀香心裏就生氣濃濃的害怕和擔憂。太太進門後一直是她們幾個中最淡定的人，是她們的主心骨，結果今晚卻被吓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道老爺今天在屋裏把她給怎麽了，看着是沒有圓房的樣子。難道，他打太太了？想起白靈身上一塊塊青青紫紫，一片狼藉的屋子，檀香的心就直抽抽。
她當然不知道那些翻到的花瓶、燭臺和桌椅都是白靈自己躲避衛二老爺時撞到的，身上的青紫也大多都是那個時候磕到的，只有手腕上和胳膊上的手印才是衛二老爺留下的。
她們以後，會怎樣呢。檀香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深深的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