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三姑娘雖然說這不管白靈，但卻還打探了不少趙家的消息。每三個月于氏都要派自己的陪房林寶家的給白府送消息，告知老爺大少爺養得多麽多麽好，白白嫩嫩，圓圓滾滾，随時都可以下鍋炖着吃了。
三姑娘身邊的天兒是林寶家的二女兒，每次林寶家的來，她都會請假回家和母親說話。三姑娘不知道，本來太太壓根就沒想起自己身邊這幾個庶女，三姑娘一次次的打探趙家的事，趙于氏又露出了要和自己結親的意思，倒真讓她琢磨着把白靈嫁過去了。
在于氏眼裏，白靈就和她那個姨娘一樣，都是個本分到有些呆傻的，但你若說真傻，偶爾還會冒出些大智若愚的念頭。她的妹妹趙于氏性子弱，在于家被兄弟姐妹、姨娘奴婢欺負，進了趙家，被婆婆丈夫小妾們欺負，幾乎是個人就能騎到她的頭上。如今好不容易該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守着個老實孝順的便宜兒子關起門來過活了，那些奴大欺主的管事也被于家派人敲打的差不多了，若再娶了厲害媳婦進門，啧啧，那可真是這輩子都沒盼頭了。
與其為了面子，嫁給世家庶子，守着分家後那點子銀子過活，還不如嫁入趙家，依舊可以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只是以後孩子難走仕途的路罷了。
橫豎白靈還小，趙家還在守孝，這事也不急，還是先慢慢看吧。
被于氏和三姑娘都惦記着婚事的正主正懶洋洋躺在美人榻上，頂着一旁丫鬟們不贊同的眼光。
她實在是不曉得那些小說裏，那些女主們究竟是怎麽躲開一堆丫鬟婆子的視線，和男主男配們偷偷摸摸的見面的。白天她身邊至少有兩個丫鬟不離左右，晚上屋裏還有值夜的人，只有那薄薄一層床帳裏，才是她真正能獨處的空間。西小院後院裏全是女子，這幫丫鬟尚盯得這麽緊，二門處是時時刻刻都有人看着的，你想在這裏見個外男，真是難上登天。
更不要說是出門做客了，所有姑娘身邊都有一圈人圍着，絕對不會給人獨處的機會。那些個到別人家做客找機會見什麽世子爺啊大少爺的前輩們，白靈真的想膜拜膜拜。
便是林二少爺當初來白家，也只是在于氏那裏見過四姑娘一面，打了個招呼，四姑娘就匆匆的退出去了。男女七歲不同席，便是親生兄妹，七歲後也不能再随意見面。至于大少爺那些學堂好友們，四姑娘連見都沒見過，大少爺也從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四姑娘。誰沒事和別人說自己家姐妹多麽多麽漂亮，多麽多麽聰慧，多麽多麽疼自己，給自己做衣服，給自己送吃的，除非他想毀了自己姐妹的名聲。
所以在這個時代，家風是極為重要的，是評判閨閣女子品行最重要的依據。也因此，那些能生下子女的姨娘，出身也必要清白，不是老實本分的家生子，就是外頭納的良民。那些妖妖嬈嬈、風流婀娜的，不過就是個玩物。
一開始三姑娘常提起林二少爺，白靈還以為她膽大包天想和四姑娘搶男人，後來才發現她想岔了，三姑娘還沒那麽蠢。
這個時代，同樣是娶一家的女兒，娶嫡女和娶庶女絕對不是一個待遇。同樣是嫁妝，同樣從公中出，嫡女的要比庶女豐厚一倍；便是私下補貼，姨娘的私房可沒法和正妻相比較。同樣是成了這家人的姑爺，嫡女的姑爺和兩家人成了親戚，庶女姑爺就只能和老丈人來往，丈母娘那撥才懶得承認你這門親戚呢。
除非是姑爺身份特別高，或者特別有本事，丈母娘這邊才有可能青眼相待，不過這樣的人，一般也不會迎娶庶女。
所以一般而言，男人都是先求取嫡女，求不到，才退而求其次，去求庶女。也因此，很多人家再窮再舍不得嫁妝錢，也不願意讓女兒去給人做妾，因為妾的親戚是得不到承認的。
什麽？你說因為愛情？在這個朝代，兩小無猜，青梅竹馬，郎情妾意，那絕對所有女子的噩夢，一旦被打上這個标簽，不用說了，青燈古佛一輩子吧，更有甚者，直接變成一抔黃土了。
不過比較奇怪的是，本朝對待閨閣女子這麽苛刻，對待已婚的卻很寬容，允許女子休夫，提倡寡婦再嫁。可以說，女人只要邁過出嫁這個坎了，就能看到自由民主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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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白靈是徹底死了自己尋摸老公的心了，她自己尋摸半天成功與否不說，還極有可能把命給搭上。三姑娘打探趙少爺，還要委托如姨娘打着好奇于氏娘家妹妹的情況的幌子去拐彎抹角的問呢。
第一場冬雪覆蓋了西小院，白靈也迎來了這輩子的初潮。
良姨娘知道後，先是歡喜的笑了，随後又難掩失落和不安。自己的女兒，是真的成了女人了，不再自己能守在身邊默默看着的小丫頭了。再沒幾年，她就要離開白家，從此，再難相見了。
王六姑娘如今窩在家裏開始繡嫁妝了，不再喊三姑娘上門去玩，只每隔幾日寫封信來，和她交流交流八卦，順便訴說被拘在家裏的苦悶。王章和王大少爺一起去參加了一次秀才考試，王大少爺考上了，他卻落榜了。這個消息讓三姑娘松了一口氣，如果這次王章中了秀才，那麽他的婚事就要被提上日程，當家主母偏又不在，誰來幫她說親事！
大姑娘出門已經近一年半了，上次去送年禮的人回來，說她人圓潤了許多，和婆婆相公都處得極好。只是前任溫夫人的娘家陳家一直想把自己的庶出女兒嫁給溫舉人做填房，好鞏固這門親戚。溫老夫人卻不願意，溫陳氏什麽都好，就是太聽娘家的話，自己說了多少次不急着抱孫子，讓她先調養好身子，她卻只聽自己娘家，硬要生了兒子鞏固地位，結果母子雙亡。
本朝太祖曾經迎娶了一雙姐妹花，姐姐生了兒子後難産死了，妹妹便理所當然的撫養起了小皇子。結果妹妹也生了皇子沒多久，前頭那位行二的皇子就得病死了。當時因着這位二皇子死得蹊跷，宮裏掀起腥風血雨，京城裏許多勳貴也遭了秧。雖然在白靈看來，太祖也許是借着這個機會鏟除一群坐大了的世家。
後來本朝就有了一個墨守成規的約定，一般人家不會嫁、娶夫家或妻家的直系親屬，因為往往是最不讓你設防的親人，會給你致命的一擊。
陳家死了一個嫡出的姑娘，和溫家的走動卻日漸稀少，他們家自然不忿，對大姑娘自然沒什麽好言好語。當初大姑娘剛進門，他們還要大姑娘給陳氏的牌位執妾禮。雖然這一要求很正當，但這一般都是由夫家或者繼室本人提出，一個前娘家人跳出來指手畫腳做什麽！
所以說，填房不是那麽好當的，你不僅要和夫家打好關系，好要處好了前任的娘家，不能遠了也不能近了，前任若是還留下了孩子，那就更麻煩了。
在蘇州呆了近兩年的于氏終于回來了，白府沉寂了許久，再次喧鬧了起來。雖然這跟西小院沒啥關系，但是衆人還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
也就是白靈、三姑娘和她們的兩位姨娘是真心歡喜加忐忑，如姨娘已經開始在老爺面前吹枕邊風提醒下他白靈已經十四歲了，不然白老爺估計壓根就不記得自己府上還有這麽位默默無聞的庶女。
跟着于氏一同來的，還有年滿十六歲的趙家少爺趙軒，他已經出孝了，這次來，名義上是來接管趙家在青城附近趙家的産業的。
這個消息，在三姑娘等人眼裏，放出的就是趙家要和白家聯姻的信號。
這個趙軒長得一表人才，待人接物很是得體，看着就是溫和寬厚的少年郎。這是跟在白冠玉跟前的小厮說的，這話經過白府下人圈傳來傳去，最終傳到了白靈的耳朵裏。
老爺和太太對這個趙軒還挺滿意，這門親事似乎真的要成了。
只是白靈卻不怎麽想，沒有原因，就是一種直覺。
她和這個趙軒，成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