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林二少爺來的那天，白家格外的熱鬧，但也只限于東小院而已。白老爺一大早就出門了，他是長輩，自然不用特地留在家等晚輩登門。三姑娘雖然也精心打扮了自己一番，但也很清楚自己是絕對沒有資格去東小院的，所以便晃到了大姑娘那裏，去督促她好好繡衣裳去了。
林二少爺秉承了于氏的理念，西小院上到少爺姑娘下到姨娘，一點禮都沒送，連塊太湖藕粉都沒。
只有年幼的二少爺鬧了幾句，說了句林家表哥好生小氣，其他人連吱都不敢吱聲，畢竟身邊那麽多靠着于氏發月錢的耳報神呢。
很快，白家要辦賞花宴的消息傳遍全府，如姨娘也順理成章在白老爺耳邊吹起了枕邊風。白老爺雖然對女兒們漠不關心，但是婚娶這種大事，他還是要上上心，畢竟若是真嫁了不好的人家，丢的還是他的臉面。
于氏那一關竟然出乎預料的好過，大概她也想着兩個庶女都到了說親的年紀，該拉出來溜溜了。
而三姑娘，竟然也請動了白老爺同僚王大人的嫡次女出面，點名賞花宴當天要她作陪。于氏雖然想着三姑娘年紀略小，見有人請，便也沒有攔着。
“你竟然和王六姑娘認識。”白靈羨慕到，這個殼從小到大，就長在這個四四方方的院子裏，除了白府的人，一個都不認識。
三姑娘不在意道：“也算不得認識，只是上次去王府，王六身邊的婆子說我長得像她五姐姐，她便好奇的招了我過去瞧。王六是王大人發妻所生，王五是扶正的填方生的，兩人就因着年歲相近，所以老被人比較，偏王六樣樣不如王五，所以要帶着我在身邊，故意用我氣那王五罷了。”
白靈猶豫道：“王六小，王六是不是不喜歡你。”
三姑娘笑道：“喜不喜歡又如何，我只是想借着她去哪賞花宴而已，目的達到不就好了麽！畢竟是在咱們家，她還能把我當丫鬟使喚不成？”
大姑娘道：“三妹妹到時候，就跟在我和二妹妹身邊吧。”
“謝謝大姐姐好意，只是我好歹也要在王六跟前糊弄下，不然下次她可就不會那麽好說話，肯請我出去玩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賞花宴那天，白靈不由緊張了起來。良姨娘也很是激動，她也怕三姑娘要踩着自己女兒出頭，畢竟論容貌論交際手段，她比白靈，比大姑娘強太多了。
“到時候，你就跟着太太，太太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別到處亂跑，也別亂說話，只要擺出微笑的樣子聽別人說話就好！”良姨娘忐忑道，仔細檢查了一遍三姑娘送來的首飾，見都是精致又不出挑的，才放心的給白靈插上。
白靈始終不太适應這個便宜娘，首先，她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年輕了，和上輩子的白靈差不多大。上輩子白靈是大齡剩女，二十八歲還沒結婚。良辰呢，才二十七，比她還小一歲，卻已經是十二歲孩子的娘了。所以白靈始終沒法把她當娘，也沒法當姐姐，當妹妹又太奇怪，只能把她當成一塊住的舍友。
良姨娘也能感覺到白靈最近的疏遠，不由心裏一酸。她明白，三姑娘這是在怨，怨她為何是個姨娘生的，偏這個姨娘又是個沒本事的，不能打探消息，也不得太太老爺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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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錢看着良姨娘好幾次都弄亂了首飾盒，便推着她去了西廂房：“好了姨娘，還有我呢，太太身邊的蓮生姐姐的娘是我的幹娘，我已經拖了蓮生姐姐照顧二姑娘了，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良姨娘覺得自己還有一肚子話要和白靈說，但是看着三錢略不耐煩的臉，只得低頭進了西廂房。
白靈房裏的這六個丫鬟，都是伺候白靈這個二姑娘的，而不是她這個姨娘的。白府裏的姨娘侍妾向來是沒資格用丫鬟的，只有主子才用得起。紅姨娘當初那麽受寵，沒生下三姑娘的時候，照樣還是自己收拾洗衣打掃。但是她們這些姑娘們身邊，卻一個婆子嬷嬷都沒有。因為小丫鬟們心思總比婆子們單純，便是有人挑唆，她們也沒那個膽子敢做。姨娘們沒資格教導姑娘，丫鬟們都和姑娘們差不多大，所以西小院裏這麽多年來，也沒啥特別高級的宅鬥發生，因為選手們不是因為出身太低沒資格入場，就是因為閱歷太淺掀不起風浪。
白靈沒有心情去理會良姨娘的不舍和擔憂，她覺得自己等着進高考考場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煎熬過。
大姑娘幾乎要哭了，她身邊的從兒耐心的給她打氣，拿了糕點讓她墊肚子，卻不敢拿茶水過來。三姑娘打扮得格外俏麗，她一點都不怕會蓋了四姑娘的風頭，因為在這裏，庶出的女兒想要打扮得比嫡出的姑娘更為出衆幾乎是不可能的。所謂人靠衣裝，四姑娘的一只衣袖子，都比她們一身的衣裳值錢，更不要說首飾、胭脂，還有學也學不來的通身的氣派。所以她們三個都可着勁的打扮自己，便是自己真比四姑娘漂亮了，也只有那些沒有腦子或者成心和于氏過不去的，才會誇贊她們比四姑娘更出衆。
大姑娘已經開始發育，身形窈窕，因為怯弱，別有一番風情。三姑娘五官精致，笑容甜美，已經可以預見長大後會是怎樣一個美人。被這兩人一襯，白靈只能說是清秀，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臉蛋才華也沒有，真是個女配炮灰的命。
看着三姑娘不停擺弄自己首飾，白靈暗嘆。三姑娘再聰慧，也是個孩子。如姨娘再有手腕，也是個靠容貌才入了白府的農家女。容貌，對女人來說，從來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青樓花魁，身價最高的那個也不一定是最漂亮的那個。哪怕你是嫁人當妾氏以色事人，笑到最後的，也不會是最漂亮的那個。
容貌，只是女人的加分項。
不過，白靈皺了皺眉，看了看□□的大姑娘，以前她一直穿寬大的舊衣裳，她還真沒看出來。等到這次穿上新作的，據說是如今青城最流行的掐腰的衣服，立刻顯得豐乳肥臀，真不像是才十四歲的少女，啧啧，這身材是真好的，絕對的好生養。
三個人并三個二等丫鬟在角門那裏等了半天，才被一個婆子引進了東小院。這是白靈穿來後第一次傳說中的東小院，往日裏，她也只能在身邊人豔羨的口氣中，暗自描繪這個神秘的地方。
東小院和西小院格局仿佛，只是西小院的偏院被隔絕成好幾個小院子，供庶女和姨娘們居住。東小院的偏院卻被打通了，建成了一個精致的花園，平時是太太和老爺宴客的地方，她們這些庶女是沒資格去的。
三姑娘也是第一次進這個花園，她有些激動的握着白靈的手，按捺住四處張望的渴望，挺直了身子跟着那婆子往跟走去。
大姑娘卻意外的鎮定，不過白靈總覺得她那神情仿佛臨死的人回光返照一般，眼睛格外的亮。
在花園的西北角處的一個供人休息的偏房門口，那婆子停了下來，對三個人躬身道：“三位姑娘請在這裏等候片刻，等待夫人傳喚，奴婢先退下了。”
白靈和大姑娘都愣愣的，還是三姑娘機靈，微微福了福身道：“知道了，嬷嬷去忙吧。”
那婆子才起身，退了幾步，才轉身離開了。偏房裏有個容貌秀麗的丫鬟出來，笑道：“這婆子也是，姑娘們來了也不和裏頭招呼聲，就這麽讓姑娘們在外頭立着。”
“奴婢是太太身邊的蓮生，給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請安。”
那丫鬟身子還未福下，她們三個便忙不疊的側過身。
“蓮生姐姐是太太身邊的人，我們哪受得起你的禮呢。”
這話還是機靈的三姑娘說的，白靈只覺得口舌發幹，大姑娘也好不到哪去，倆人都是重複了幾句受不起，就垂頭立着了。
蓮生依舊行了禮，才笑道：“姑娘們先進角房裏歇着吧，大概還有半個時辰才會喚我們進去呢。”
進門的時候，三錢沖着蓮生甜甜一笑，蓮生擡手捏了捏她的臉：“主子面前還這麽促狹。”
白靈見蓮生和三錢這麽親昵，心裏不由松了口氣，看來三錢之前老說自己和太太身邊的人親近，這并不是大話。
偏房裏擺了瓜果茶點，只是她們三個都沒心情吃而已。白靈使出這半個月苦練的坐功，和另兩個人仿佛三個雕像一樣筆直的坐着。
蓮生見她們三個這麽緊張，忍不住想笑。她指着桌子上的糕點道：“這些都是易下咽的糕點，姑娘們用些吧，一會去了花園，怕就沒什麽吃的機會了。”
白靈拿了塊吃了，只覺得入口即化，甜而不膩，比自己之前吃的都要好吃。大姑娘已經到了嘗不出滋味的地步，三小姐常吃白老爺吃剩的東西，嘴已經養刁了。也許是太緊張了，想找點事情做，白靈不由自主把那一盤糕點都吃完了，等發現時，臉都羞紅了，三錢忍不住出來圓場：“看來姑娘是真的餓了，奴婢還嘴饞，想着也嘗嘗太太賞的糕點呢，結果都被二姑娘吃完了。”
白靈不好意思的笑了，三姑娘道：“二姐姐真是個實心的，知道太太心善，怕我們幾個餓着才特地讓人備了糕點，想着不能浪費了太太的美意，硬是把這麽多綠豆糕啊玫瑰酥呀全給吃了！我來摸摸二姐姐的肚子，是不是鼓起來了！”
氣氛被三姑娘給帶得活躍了起來，三主四仆融洽的說了半天話，白靈估算了下時辰，讓人伺候三個姑娘更衣、熏香。本來有些放松了的白靈又緊張起來，這，這就要入考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