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憐
“你們中間, 有誰失戀過嗎?”
這話一出,周圍一片寂靜。為了防止這段被拍,蕭妙專門把她們拉到角落, 關掉麥, 一副問不出答案不罷休的架勢。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江絡也不意外, 她左瞟右瞟, 試圖捕捉重磅消息,沒想到剩下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她。
江絡:“?”
蕭妙舉着根棒棒糖, 代表衆人發問:“江大小姐, 請問您還在豪門的時候,有沒有過類似經驗?”
倒也不是沒有, 但是跟謝辛白那點破事兒,江絡這輩子都不想拿出來當談資。
她想了想,開口道:“當年我在國外上學的時候……遇見過一個白衣少年。”
蕭妙三人的眼睛“锃”地一下子就亮了。
江絡:“我經過操場的時候正在舉辦什麽籃球賽,中途籃球飛出場外,差點砸在我頭上,他及時把那個球撈了回去。”
“然後你就愛上他了?”
“差不多吧, ”江絡笑笑, “後來我要到他的聯系方式,請他喝了幾杯咖啡——”
她坐在角落,目光望着外面寂靜夜空裏的雪地, 娓娓而談。
“他人很害羞內斂, 逗一下他就能紅耳朵, 我追了他好久,才終于在一起了。”
這個故事非常有校園戀愛之精髓,美利堅高中, 對戀愛管得不嚴。
他們本來每天黏黏糊糊膩在一起,好得不能再好,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轉折出現了——江絡的父母打電話過來,要求她回家,說她得和她的未婚夫訂婚。
蕭妙驚了:“你還有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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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絡:“那人不重要,你別打岔,讓我接着往下講。”
校園小情侶遇到晴天霹靂,當然不願意向世俗妥協。
江絡和家裏一哭二鬧三上吊,是她父母才不管呢,他們想着,女兒不聽話是怎麽回事?肯定是被那個見鬼的男朋友影響了!她父母的手伸不到國外,在國內做做手腳,那還是可以的。
江絡對此一無所知,想着把男朋友帶回家給家長看看,說不定他們就回心轉意,讓他們交往了呢。
那是一個大雨傾盆的秋天,江絡和男朋友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在這時,一輛車沖了過來——男朋友為了保護自己心愛的少女,被車撞飛,從此少了一條腿,再也不能打籃球。禍不單行,就在這個時候,他又被檢查出癌症,想要治療的錢,江絡不得不回家和未婚夫訂婚——
蕭妙:“……”
邵漫:“……”
奚小憐:“……”
她們剛開始還聽得眼淚嘩啦啦,到現在突然覺得有哪裏不對。
這是不是未免太狗血了點?再加個堕胎,能湊成青春疼痛三部曲了。
“等一下。”
蕭妙說,“按照這個故事的時間線,你現在應該至少大一——朋友,你跟我說實話,這故事從哪裏開始是編的?”
“最開始。”江絡收回惆悵神色,“我從來就沒在國外上過學。”
邵漫剛才聽得眼睛都哭腫了:“你還我眼淚!這麽會編故事,怎麽不去寫啊?”
江絡淡淡一笑。
三人沒有聽到真八卦,掃興得很嗎,但是托這個故事的福,還真給她們找到了點“意難平”感。
紛紛表示要趁着上頭回去練習,試試能不能把情感融入進去。
江絡綴在最後,慢悠悠地走着。
系統:【狗宿主。】
江絡:【嗯?】
系統:【為什麽你的履歷中完全沒有提過這件事?】
江絡:【誰知道呢,可能是太不重要了,就沒寫進去吧。】
系統沉默幾秒,它是能讀到江絡心聲的。
這個故事并不是百分之一百胡編亂造,在江絡的生命中真的有這麽一個人。
她當時去國外高中交流活動,被啦啦隊抓了壯丁,然後見到了那個少年。
一見鐘情也是真的,只是她當時已經有和謝辛白的婚約,沒上去要聯系方式。
系統:【後來呢,你再見過他沒?】
江絡:【後來我回國水土不服,發了場高燒,醒來連他長什麽樣都不記得了。】
唯一記得的,就是他的眼睛應該很漂亮。
漂亮又深情。
過了好一會,系統問:【那你想回憶起來嗎?】
江絡一愣:【有技能卡能做到這點?】
系統:【有,但是貴。要是換了,你怕是就沒有餘錢去換增幅體質的技能卡了。】
人得不到的東西久了,就會變成種執念。
這件事在江絡心裏藏了快三十年,當初的心情早就淡了,但是如果說不想知道,那肯定是假的。
江絡抿了抿嘴,說:【……你讓我考慮考慮。】
江絡随口編的青春疼痛故事竟然成效頗豐,蕭妙三人在唱歌時代入“江絡”角色,成功将情感融入歌詞。
蕭妙精益求精,要求導演組把錄下的視頻給她們回顧,一遍看下來,皺着眉道:“奚小憐,你這段高音的是不是推得不大夠?”
奚小憐在高潮部分有個超高音,這裏應該将觀衆的情感帶起來,但是她可以降低調,以至于有些不倫不類。
奚小憐面無表情,說:“我唱不上去。”
蕭妙:“怎麽可能,這個調應該在你的音域裏啊?”
奚小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情感,沒多解釋,只是重複一遍:“我就是唱不上去。”
蕭妙挑起眉,還想說什麽,江絡打斷道:“要是你唱不上去,要不這一段換給我吧。”
蕭妙一頓,說:“也不是不行,這一段也在絡哥你的能力範圍內,那這樣可以嗎?”
奚小憐點了點頭。
按照新分段過了一遍,已經深夜,大家就地解散。邵漫和蕭妙離開之後,江絡叫住奚小憐:“到底怎麽回事?”
奚小憐:“什麽?”
江絡:“為什麽唱不上去。”
她對奚小憐能力有數,這個調子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奚小憐沉默了半分鐘,才開口:“‘奚’是我母親的姓,我本名鳳小憐。”
“鳳”這個姓太少見了,少見到聽到它的第一秒,就能聯想到:“那個戲曲世家?”
江絡挑眉:“你一個戲曲世家傳人,跑來做女團愛豆,還主要做rapper?”
“有什麽辦法,我就是不愛唱戲啊。”
奚小憐大概是很少和人說起這事,平時沉默寡言的人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我上面有個哥哥,偏偏天賦一般,唱不好戲,結果我爺爺、爸爸媽媽就都指望着我繼承家業。”
“從會說話就得學着開嗓,明白事了就得看着魚缸裏的魚練眼神,每天除了練習就是練習——我真的受夠了。”
她頓了頓,說:“所以,剛才的事,謝謝。”
這麽高的音,會讓她想起最讨厭的戲腔,總是過不去那個砍兒,一想着往上升,就莫名掉了下來。
“沒什麽好謝的。”
江絡拿起外套,關上燈,往外走的時候最後說了句:“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像你想的那樣讨厭唱戲嗎?”
“什——”
奚小憐站在黑暗中,一時愣怔。
江絡睡下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
練習生們練習時間各有各的不同,一個宿舍幾種時差。早上李冬陽和周盼去吃早飯,宿舍裏只有宋怡和江絡兩人。
宋怡看着熟睡的江絡,在睡夢中都不減盛世美顏。
要不是膽子沒那麽大,真想拿個刀把她臉劃了。
她換好全套衣服,在空調間裏覺得有點熱,想了想,一伸手把空調關了。
……
江絡是被凍醒的。
北方的冬天,室內都是零下,練習生寝室因為單獨建造,沒來得及裝暖氣,所以都是單獨開的空調。平時練習生們睡覺,一般就蓋條薄薄的被子。
她坐起來,就開始劇烈地咳嗽。
周盼吃完早飯回來,凍得一個激靈:“霧草,誰把空調關了——”
轉眼看見穿戴整齊的宋怡:“宋怡,你有病吧,沒看絡絡剛才在睡覺?絡絡,你沒事吧?”
江絡咳得臉都紅了,她這破身體吹個風都能打噴嚏,別說被這麽凍一下。
宋怡一癟嘴,說:“我熱啊,以為她冷會起來加被子,誰知道她身體這麽差?”
周盼眼睛都紅了,要不是過來叫江絡練習的蕭妙把她攔住,簡直能一口咬上去。
蕭妙也慌了:“後天就是二公,要是嗓子壞了,那個高音還怎麽唱的上?”
她扭過頭,求助的眼神看向奚小憐。
奚小憐有些猶豫。
之前江絡那句話讓她想了一整晚,但是這麽短短時間,哪裏這麽容易想通。
江絡看了奚小憐一眼,說:“沒事,我唱的上。”
蕭妙聽她聲音已經有點啞:“你別逞強。”
江絡坐起來,笑容自信:“我說我能唱的上,就是能唱的上。”
她頓了頓,對系統說:【考慮完了,不是說夠換增幅體質的卡了?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