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職業
這話無異于一道雷劈到白辰的身上,他大驚,下意識擡着下巴,眼睛卻向下瞪着俞向北,看起來非常滑稽。
要說對白辰來說最生氣的是什麽,那就是他有一張帶着嬰兒肥的小圓臉。
但凡長肉就往臉上長,而且專朝着下巴長。
只要長一點點,雙下巴就出來了。
雙下巴簡直是白辰最最最最最痛恨的事情。
曾經他甚至想過去整一下,至少把雙下巴給整沒了。
但進了整容醫院,聽完醫院的描述,白辰又哭着出來了——
他不敢。
曾經,俞向北是他最想要踩死的一個人。
他那時候減肥,每天只敢吃兩頓飯,每頓飯只敢吃一點點,終于,他站在俞向北面前的時候,沒有雙下巴!
最近一個月,俞向北被他擠走了,白辰春風得意,一不留神,就吃得稍微多了一點。
這不,雙下巴出來了。
還正好低頭被俞向北給看見了!!
恥辱!
絕對的恥辱!!
白辰氣得瞪眼,但他不敢低頭,又要仰頭,又要俯看俞向北,委實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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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俞向北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站起來,變成了他低頭看白辰。
沒有雙下巴。
白辰嫉妒得眼睛都快紅了。
他仔細打量俞向北,這才發現,對方不僅下巴變得更加精致,皮膚也更好了,藝人日常需要大量遮瑕遮住的黑眼圈也沒有了!!
白辰為什麽看的這麽清楚,因為俞向北根本就沒有化妝!
他的眼睛瞪大,帶着不可置信。
他以為落寞、垂頭喪氣的過氣小生,竟然沒有一點過氣的陰霾,反而更加容、光、煥、發!
俞向北變好看了!
再打量一下他的身材,好像沒什麽變化,又好像哪兒變了。
只是一眼過去,極其完美。
“你去整容呢?!”白辰大驚。
但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畢竟……就憑他這雙眼睛,這麽近距離的觀察,整沒整容,其實非常明顯。
只是……白辰不願意相信這個本該落寞哭泣、跪在他西裝褲下求他的男人,竟然狀态變得越來越好,臉也越來越好看。
他不能接受!
俞向北最近學到了管言的笑,于是,他笑得一臉意味深長:“我有沒有整容你心裏清楚,至于你……我覺得可能需要了。”
說着,他伸手,墊了墊白辰的下巴。
意思不言而喻。
羞辱!
絕對的羞辱!!
白辰氣得顫抖。
不遠處,管言招了下手,俞向北沒給白辰再說話的機會,壓了壓帽子,拖着行李箱走了。
白辰:“……”
他盯着俞向北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個洞,眼裏燃燒着憤怒。
經紀人趕緊上前,拉過白辰低聲告誡。
連哄帶批評,總算壓住了白辰要撲過去和俞向北同歸于盡的欲望。
飛機上,京市飛往h國。
“怎麽不說話?受刺激呢?”管言挑眉,餘光看着旁邊有些沉默的俞向北。
不同于白辰對管言的陌生,管言卻是了解白辰。
自從接手俞向北後,管言将俞向北的過去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也包括白辰。
俞向北搖搖頭:“沒有,要受刺激也是他受刺激。”
白辰就像是個巨大的氣球在蹦跶,看起來礙眼,但用針輕輕戳他一下,就洩氣了。
“那你在想什麽?”管言更加好奇。
俞向北眼神有些複雜,半響,像是感嘆又像是無奈:“我剛剛看着白辰,就在想到底是為了什麽?我過去在皇耀的時候,和白辰很像,每天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趕場子似的。”
他的聲音帶着笑意:“身邊圍着不少人,忙着補妝,忙着疏散粉絲,又忙着和導演工作人員交涉。吃不好,睡不好,外表光鮮亮麗,妝容下一臉憔悴,眼下青黑。”
管言沒說話,只是扭過頭,正視了他。
“藝人掙錢不少,但衣服穿醜了別人要說,土了別人要說,過季了別人也要說。”俞向北看着窗外的白雲,“為了掙錢,要光鮮亮麗,為了光鮮亮麗,要努力掙錢。”
管言突然有點想抽煙,他咳嗽一聲,忍住喉嚨的癢,聲音沙啞:“其實不光是藝人,所有人都是這樣。掙得多,花的多,花的多,要掙得多。”
俞向北聳聳肩,咧嘴一笑,鹿眼眯了起來,看起來陽光無害:“算了,我現在還在低谷,想這些做什麽?”
管言卻沒有移開視線,反而問:“你喜歡演戲嗎?”
俞向北倒是也老實,直言:“我不知道,但我很想演戲。”
人總是對曾經得不到的東西充滿了執念,這三年,皇耀一直不讓他演戲,給的劇本也根本沒法看,俞向北不是傻子,自然不會同意。
俞向北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演戲,但他很想要演戲,想到願意為了演戲付出無數的東西。
人活一輩子,沒點盼頭,沒點支撐,會活得很寂寞。
管言笑了,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急,你還年輕,還不知道很多事情的意義。等你演上幾部劇,你可能就有不同的想法了。”
俞向北點頭。
飛機起飛後,機場外面的一輛那黑色車子上。
高特助微微低頭,聲音恭敬:“齊總,回公司嗎?”
齊斯湛終于收回視線,颔首。
一個月,三十天。
h國人和國人都是黃皮膚,看起來詫異不大,但無論是生活習慣,還是語言,都很不一樣。
當然,俞向北肯定是不會h國話的。
“管哥,你竟然還會h國話?”俞向北一臉震驚。
管言點點頭,操着一口流利的h國話,帶着俞向北打車到影視基地。
上車後他才回複:“我會的還很多,寶藏男人,你有的是時間可以挖掘。”
俞向北:“……管哥你竟然還會流行語。”
真是失敬了。
管言好像心情很好,笑道:“活到老,學到老。”
兩人說話間,車子到了影視基地。
“咱們是去找哪位老師學習嗎?”俞向北好奇。
管言扭頭,笑得高深莫測。
俞向北:“……”不知道為什麽,那種汗毛立起來的不祥預感,又來了。
管言顯然是提前聯系過,有一個華人在影視城門口等着他們。
“管哥!”那是個中年男人,穿了件廉價的體恤,皮膚黑黝黝的,大概因為抽煙,牙齒有些泛黃。
管言露出笑容,給俞向北介紹:“這是卓長東,你叫他卓哥就是了。”
“卓哥。”俞向北在外一向很乖。
卓長東上下打量俞向北,這個眼神讓俞向北脊背發麻。
管言打量過他,最後給他制定了慘無人道的鍛煉方案,武老師也打量過他,最後開啓了長達一個月的“分筋錯骨手”。
不是俞向北敏感,是他真覺得管言認識的人打量他,不是什麽好事!
卓長東打量完了之後,皺起眉頭:“他……是不是太細皮嫩肉了?”
俞向北:“……”渾身一緊。
怎麽像是買賣人口???
管言依舊保持着笑容:“他不一樣,長東,記得我叮囑你的話。”
卓長東重重點頭:“好的,管哥,我記得的。”
明明他們說的對象是俞向北,但俞向北卻是一臉懵逼,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打什麽謎語。
“這邊請。”卓長東伸手,接過管言手上的行李箱扛起來,領着他們從旁邊的小道進去。
管言手背在背後,大搖大擺進去。
俞向北遲疑了兩秒鐘,跟上。
他們走的這條小路七轉八轉,繞過了好幾個拍攝的劇組,繞得俞向北頭暈,才終于到了地方。
這一路都不是好走的路,行李箱只能提着。
他手上的行李箱還是輕的,卓長東扛着的是更大更重的那個,相較于俞向北恨不得癱下來的模樣,對方只是出了幾滴汗,可見差別。
目的地是一棟小樓,很是破舊,來來往往穿着戲服的人,腳步匆匆。
卓長東住在二樓,樓梯扶手已經鏽跡斑斑,牆皮零星脫落,牆面留着各種各樣的痕跡,這樣的生活環境,實在算不得多好。
打開大門,房間內東西雜亂,客廳還鋪着兩個地鋪,顯然客廳是還住着人的。
只是現在大概都在外面忙,所以屋子裏沒人。
卓長東露出笑容:“主卧是給俞先生留着的,原本是我在住,現在就留給俞先生了。”
管言點點頭:“謝謝。”
他帶着一臉懵逼的俞向北進去。
說是主卧,還是別人特意留下來的,可對俞向北而言,還是非常糟糕的環境。
只有一張破床,嶄新但廉價的床單被套,深藍色破舊的窗簾,鏽了的窗戶……
卓長東将人帶進來後,就去了另一個房間。
俞向北一臉懵逼地看向管言:“管哥……咱們這是……”
管言嘴角微微往上,笑得意味深長:“向北,這兒生活着一種人,我們華人稱作為——職業群演。”
俞向北依舊一臉懵逼。
管言又說:“h國之前有個在國拿了奧斯卡的男演員樸抿貞,就是從這兒出去的。他的父母做了一輩子的職業群演,在他成名之前,也是這兒的職業群演。”
“哦……”俞向北當然知道樸抿貞,只是沒有聽過這些,他一臉懵逼,“所以?”
管言打開行李箱,那個大的行李箱。
——俞向北也是第一次見裏面的東西。
滿滿一箱子的護膚品,還有足足二十瓶防曬霜。
俞向北一臉震驚:“怎麽這麽多防曬霜?!”
“你會用上的。”管言繼續高深莫測。
俞向北:“…………”
他實在太累了,在床上坐下:“管哥,咱們為什麽要住在這兒啊?”
管言擡頭,笑了:“誰說是咱們,住這兒的,是你。”
俞向北:“……”???
管言拿起俞向北的手機,臉上的表情變冷,嚴肅道:“你手機我帶走了,一個月後我來接你,這一個月,你就在這兒好好生活下去。”
他頓了頓,嘴角往上:“你肯定不會想要別人知道俞向北這兒吧?所以……不許露臉,不許搞大動作,好好在這兒待着。一個月後,我接你。”
俞向北:“……”
他有些結巴:“不是……哥,我在這兒怎麽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