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徐啓平為難道:“幼寧, 爹只是問問你的意思,你不願意,此事作罷就是。”
“不成!”徐幼姝一聽到這話, 頓時急了,怒目看向徐幼寧, “徐幼寧,你為人子女, 居然不尊父母之命, 我知道, 你如今有了靠山, 吃香喝辣的,所以你就以為你可以不把自己的爹娘放在眼裏了嗎?在你眼裏, 還有孝道二字嗎?”
“荒唐,要講孝道,要幼寧聽你們的話, 那這個家裏有誰跟我講過孝道, 有誰聽過我這個老太婆的話!”祖母在這個時候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徐幼姝沒提防着老太太這一聲怒斥, 吓了一跳, 滿臉漲紅不敢說話。
這話算是誅心了, 徐啓平當即低了頭:“母親教訓得是。”他回過頭, 用不容置喙地語氣對陳氏道:“把姝兒帶下去,居然在祖母和爹娘跟前大吵大鬧, 像什麽話!叫她好好回去反省反省。”
陳氏亦沒料到徐老太太會勃然大怒,顯然有些措手不及,只是事已至此,只得拉着徐幼姝離開。
“祖母,您的身子才剛剛養好, 可不要動怒。”徐幼寧勸道。
徐老太太重重嘆了口氣:“他們天天來逼我,我這個老太婆不中用,到最後還是叫他們來逼你。阿寧,最苦的還是你!”
徐幼寧心裏倒是明白的。
老太太雖是長輩,但這個家的當家人是徐啓平,管家的是陳氏,這陣子老太太身子不好,哪裏熬得過陳氏和徐幼姝的軟磨硬泡。
至于徐啓平,徐幼寧心裏明白,爹爹跟陳氏不一樣,他不是在衛承遠中了狀元之後才另眼相看,他一直很欣賞衛承遠,從心底裏想将衛承遠招為女婿。
當初老太太說要把徐幼寧許配給衛承遠,徐啓平是一口應下、極力促成的。
想到這裏,徐幼寧對徐啓平道:“爹,我跟承遠哥哥已經退親了,我并不在意承遠哥哥娶誰,他娶徐幼姝也好,娶別家女也罷,都與我無關。但是若要我去勸說承遠哥哥娶徐幼姝,別說我不會答應,便是我去了承遠哥哥也不會答應的。恕女兒直言,若然爹爹逼迫太過,承遠哥哥還會對徐家産生芥蒂之心。”
這番話是徐幼寧的肺腑之言。
衛承遠看着是個文弱書生,實際上是一個性格堅毅的人。
只要是他認定的事,絕不會輕易更改。
Advertisement
如若徐啓平逼迫太過,衛承遠非但不會答應,反倒會疏遠徐家。
“我明白了。幼寧,你無需再擔憂此事。”徐啓平嘆道。
徐幼寧不知道爹爹聽進去了多少,她只能言盡于此,她轉過身,朝徐老太太一拜:“祖母,夜深了,您早些歇息吧。”
“好,好,你路上小心。”看着徐幼寧要走,徐老太太又有了眼淚。
徐幼寧拉着老太太的手安慰道:“祖母,別擔心,往後我每月都回來看您一回。”
“當真?”
“當然是真的。”
看着祖母氣色恢複如初,徐幼寧這回是真放了心,上了馬車,她挑起車簾,朝蓮花巷看了一眼。
不知道為何,從前在東宮的時候,她天天盼着能回蓮花巷。
此時看着蓮花巷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竟然毫無觸動,甚至覺得松了一口氣。
雖然太子應允她随時想回就回,可徐幼寧覺得,往後她不會回來得多勤快。
回到東宮的時候,太子正在批閱奏折。
他右手尚未恢複力氣,書寫起來并不順暢,因怕朝臣從字跡中看出端倪,這陣子所有奏折都是有王吉代筆書寫。
見徐幼寧回來,他放下手中的奏折。
“殿下。”徐幼寧上前道。
太子看着她神情落寞的模樣,微微蹙眉:“怎麽回家了還是不高興?”
徐幼寧搖頭,“沒有不高興。”頓了頓,又道,“殿下,我有些累了,先回屋去了。”
不等太子發話,她自己便去屏風後天換衣裳了。
太子一言不發,看着屏風後頭更衣的身影晃動,忽然站起身,往屏風那邊走去。
素心一看到他過來,忙低下頭将徐幼寧褪下的衣裳抱在懷裏走了出去。
徐幼寧原本伸手由着素心伺候,沒提防素心抱着她的衣裳便跑了。
她頓時猜到了什麽,一回頭便見到了太子。
“殿下,你……”徐幼寧羞惱死了。
素心剛她的衫子去了,身上就挂了一件水綠色的肚兜。
太子也不多說話,上前便将她抱在懷裏。
不過,他到底傷了一只右手,左手雖然雖然可以困住徐幼寧不讓她跑,右手卻不能去他想去的地兒。
饒是如此,徐幼寧仍是覺得窘迫。
他長得高,即便身上挂個肚兜,落在他眼裏跟沒挂差不多。
“在家裏受了氣?”
徐幼寧“嗯”了一聲。
太子冷笑,在她身後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你在家受氣,回來就把氣撒我身上?”
“我哪有撒氣。”說是這麽說,徐幼寧心中卻想笑。
好像,似乎,回來的時候是沒給他好臉色瞧。
她擡起頭,瞪大了眼睛,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又想什麽了?”
“你覺得我太放肆了?”徐幼寧小心翼翼地問。
太子道:“倒也無妨。”
徐幼寧低下頭,額頭抵在他的肩膀。
“說吧,誰給你氣受了?”
徐幼寧心裏本來就是委屈的,不光是是徐幼姝和陳氏的貪得無厭,還有爹爹的縱容和祖母的妥協。
太子一問,她便忍不住道:“就是我那個嫡母和妹妹,她們……”
剛起了個頭,徐幼寧便意識到這份委屈不能向太子抱怨,立馬噤了聲。
太子眯着眼睛,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其實沒什麽,真的沒什麽。”徐幼寧小聲解釋道。
“我記得,你那個妹妹脾氣很不好。”
徐幼寧點頭:“她是嫡女,又是幼妹,從小嬌生慣養的,脾氣大些我也習慣了。”
太子意味深長地看着徐幼寧。
“我聽說,你們家想把她許配給衛承遠?”
徐幼寧吃了一驚。
她可沒跟他說過這種事。
很顯然,這是素心禀告給他的。
徐幼寧知道否認也沒有用,只能低下頭不吭氣。
“怎麽着,婚事定了?”太子似笑非笑,“可喜可賀。”
徐幼寧搖頭。
“那是婚事取消了?”太子的眼眸越發捉摸不透,“也不對,若是婚事取消,你應當高興才是。”
“我為何高興?她的婚事如何與我無關。”太子的語氣怪怪的,徐幼寧聽着不對勁,忙分辯道。
說是這麽說,她覺得自己底氣不足。
她真的一點都不關心這件事嗎?未必。
衛承遠離她如今的生活很遠了,可他畢竟是曾經存在在她心裏的一個人。哪怕眼下變成了一根刺,也不是輕易就能拔掉的。
徐幼寧眼神中的落寞當然瞞不過太子,他冷冷道:“是嗎?那我明日便下一道旨意,給衛承遠和你的妹妹賜婚,成全他們的美事。”
“不要。”徐幼寧下意識地喊道,旋即看到太子的臉色越發陰沉。
“徐幼寧,你不是說與你無關麽?”
“是與我無關,”徐幼寧低下頭,壓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小聲道:“可是,也與殿下無關。”
“徐幼寧。”太子驟然換了語氣。
這個女人,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公然頂撞他,真是縱容不得。
徐幼寧覺得這事沒法說清楚了,眼見他動了怒,便咬着唇,悄悄看他一眼,嬌嬌柔柔的說:“殿下,我累了,站着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果真,一句軟語說出,他也沒了氣勢。
他伸手,在她額發上輕輕撩過。
“出汗了?”
酷暑難耐,便是夜裏出門也少不得冒些薄汗。
太子壓低了聲音,湊到徐幼寧的耳邊:“我出了身汗,若你幫我沖個涼,今兒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什麽?
幫他沖涼。
徐幼寧只覺得一股子熱勁兒沖上頭頂,燒得她耳根子疼。
“我有孕在身,怕是伺候不好。”
“怕什麽,你如今放肆慣了,伺候得不好,我也不會罰你。”
“不要。”徐幼寧瞅準機會,用盡全身力氣将他推開。
太子不妨,整個人往屏風旁邊倒去。
好在這座屏風底座是紫檀木的,才不至于将屏風壓倒。
饒是太子沒有摔倒,撞在紫檀木的架子上吃痛不已。
“跑什麽,當心摔倒。”
徐幼寧急匆匆跑到衣櫃前,自己抓了一件寝衣穿上,方才看向太子那邊。
見他沒有摔倒,心下松了口氣。
“殿下若要沖涼,喊王吉進來便是。我今日困極了,這會兒就睡。”說着,徐幼寧自個兒上了榻,把被子裹緊。
太子從屏風後頭出來,肩膀撞得生疼,見她裹得如蠶蛹一般,倒是覺得好笑。
“徐幼寧,出來。”
徐幼寧背對着他,更加裹緊了被子。
太子坐到榻上,伸手扯了扯她的被子,果真紋絲不動。
“你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嗎?”太子故意沉着聲音。
徐幼寧壓根不敢開腔,兩人同塌而眠一個月了,她大底知道了他的脾氣。
一則他有傷,二則她有孕,大多數時候他并不會做什麽。兩人睡在一張榻上,各睡各的被窩井水不犯河水。
偶爾他意動,只要徐幼寧裝死不搭理他,也就過了,若是理了,便是拒絕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但今日,裝死這一招似乎行不通。
太子伸手将徐幼寧翻轉過來,掰着她的臉看着自己。
“急什麽,我話還沒說完呢。”
徐幼寧無奈了,“殿下有什麽話,我洗耳恭聽。”
“剛才你說,衛承遠婚喪嫁娶一概與你無關,這是實話還是虛話?”
“自然是實話。”
“好,既然你說是實話,此事我便放過。不過,如果以後叫我知道你所言不實,”太子用手指挑起徐幼寧的下巴,惡狠狠道,“那我可以保證,衛承遠會死得很慘。”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昨天有讀者說沒有作話很不習慣,那今天就啰嗦幾句。
前兩天突然冒出一個修真文的梗,寫了預收放在專欄,沒想到有一個人收藏了,還是很開心,等我把梗想實了就通知大家。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