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很想你
回家後洗去一身疲憊,白陸語睡得很深。前陣子那些擾亂他心神的夢境,自薛羿離開後再沒出現過。
而躺在旅館裏的薛羿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在夫子廟內敬香時,他不小心弄跌了手裏的線香,一時狼藉。他向來不信鬼神,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竟走進了寺廟。心不誠,自然不會有神庇佑。薛羿隐隐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
可這一時除了白陸語,又有什麽能夠讓他煩心?
薛羿想不通。
同樣想不通的還有一大早起來給表哥當苦力的白陸語。雖然表哥早就扯了證,但家裏人還是很重視儀式的。應女方的要求,還要再補辦一場西式婚禮。
說是西式婚禮,實施起來仍然不中不西,不土不洋。新郎要開着車去新娘家接親,要尋找被伴娘藏起的婚鞋,然後接一大家子去酒店吃酒席。中途還要聽唠叨的司儀說着老套的祝酒詞。
白陸語昏昏沉沉,坐在酒席間吃菜,也覺得味同嚼蠟。
這種多方妥協的婚禮,到底為什麽還能存在。白陸語撐着額頭,不自覺地松了一下領帶。許久不打領帶,還真挺不習慣。他擡眼,稍微打量了四周。婚宴請了很多人,婆婆阿姨們坐了一桌,表兄弟們又另坐一桌,新郎新娘的同學朋友也分坐幾桌。
三姑穿了一身紅,滿臉喜色。抱着孫子在廳裏走走停停。走到白陸語這一桌時,還讓白陸語多吃點。
白陸語應聲笑笑,多夾了幾筷子。三姑也沖他點點頭。
他不太擅長和家裏的親戚打交道,對這個結婚了的表哥也知之甚少。就連他結婚領證的消息也是家人吃飯閑聊時随口提的,聽說是奉子成婚。
表哥不成氣候,風評很一般。三姑對他甚是溺愛,向來不打不罵,由着他去。要不是表嫂生了個男孩,恐怕姑姑也不會逼着他們結婚。白陸語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管得未免略寬,竟開始對別人家的私事做起點評來。
“陸語,哥敬你一杯。”
“謝謝你們都來參加我的婚禮啊。”
表哥舉起酒杯向桌上的人示意,跟在他身後的表嫂也稍微抿了一口酒。
白陸語進酒店前一直跟在後面幫表哥一家提東西,幫忙照顧親戚家的小孩,沒來得及看表嫂一眼。這麽一看,他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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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她。
竟然是她。薛羿看見老三的妻子時也是這個反應,但他很快調整了表情,擂了老三一拳。“終于不慫了?”
老三撓了撓後腦勺,笑得很羞澀。
他背後的女生也笑得一臉明媚,不似當年。長發不再掩住她的臉,而是被挽在腦後,很是溫婉。“好久不見。”
薛羿嘴角上揚,“好久不見。”
老三攬着他的肩,“坐坐坐,別站着。”
同是婚宴,薛羿這邊的氣氛要比白陸語那邊溫馨許多。只簡單擺了幾桌,請的都是熟人,倒真像是普通的吃一頓飯。薛羿不至于傻到去問老三他怎麽和團支書談上戀愛的,只在一邊負責吃菜和捧場。
老三和幾個同事談了一些工作日常,薛羿不想插話,讨得清閑。新娘只穿了一件白裙,笑着看老三。
薛羿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老三,依舊是大學時那樣有點愣,有點傻,說話大嗓門。薛羿的眼裏也染上笑意。如果不是印象太深刻,他甚至懷疑畢業時那個面帶嘲諷在避雨亭裏質問他的那個人——根本就是他的臆想。
似乎也就是從那天起,白陸語總是有意無意地躲着他。
要不是畢業後,他硬拉着白陸語和自己同居。大概畢業後,他們也會像自己和老三這樣,直到對方要結婚了,才會趕來聚一場吧。
薛羿夾了一片筍,放在嘴裏嚼。這樣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最好的安排。但是……他完全不想這樣。完全,不想。
大概是魔怔了,他好像真的聽見白陸語的名字。
有一雙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跟你說話呢,老四沒跟着你來嗎?”
薛羿回過神來,“他啊……”薛羿放下筷子,“他回老家喝喜酒了。”
白陸語覺得有點頭疼。幫表哥擋太多酒了。
不說喝酒,光是大學的班長變成了自己表嫂來說,也夠他消化了。人生何處不相逢這句話,他今兒算是明白過來了。
孽緣,都是孽緣。
他借口醉了,提前退了席。夜風稍冷,吹他酒醒。路上行人來來往往,車流不息。白陸語突然在這一刻非常想見到薛羿。
非常,非常想。動作比意識更快一步,他将醉未醉,發了一條微信給薛羿。
“我很想你。”
發出去的瞬間他就後悔了,怪自己太直白,太莽撞。
趕在撤回消息前他收到了薛羿的回複。
“那就早點回家。”
白陸語揉了揉眼睛,扶着河邊的欄杆,想再确認一遍。他覺得自己真的有點醉了,要不然他為什麽會這麽想哭。
薛羿和好友揮手告別,走向公交站。心情很好,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他還沒收到白陸語的回複,想着他大概還在酒宴上,沒看到這條微信。不過不要緊,最遲明天也該看見了。薛羿把手伸進褲子口袋,輕輕握了一下手機。帶着夏夜特有的熱。
公交來了,薛羿快步向前。外面依舊是南京的夜,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有點想到西湖去逛逛,這個季節,荷花應該開得正好。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可以見面啦=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