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找女朋友
白陸語怔怔地看着地面上倒扣着的碗,果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皺起眉毛看向薛羿。薛羿将視線從碗挪回白陸語臉上。
兩相對視,廚房安靜無聲。不多時就笑出來。
薛羿蹲下拾起那個碗,擡頭看白陸語,“豁了個口,還能用。”
白陸語捏着衣服,擦擦手。“扔了吧,省的到時候碰到嘴流血。”見薛羿也不回答,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我給你買新的。”
薛羿笑着搖搖頭,躲開他的手。“敗家。”
站起身時,能聽到骨頭咔嚓的聲音。“我來收拾吧,你先去洗澡。”薛羿拿着碗走向水池。白陸語騰開地方,漫不經心地道歉,“下次我會注意的。”
薛羿身體一僵。還有下次?
“我先去洗澡了啊。”白陸語逃之夭夭。留下薛羿一人在水池臺邊擦水漬。
掉地上的那個碗被薛羿簡單沖洗後擦幹淨,放在一旁。直到收拾完才被薛羿拿起來,他剛準備放進垃圾桶,又收回了手。破碗被薛羿拎着回了房間。
浴室傳來嘩嘩水聲。出租屋的隔音效果不好,薛羿隔着牆壁都能聽到白陸語洗澡時發出的小聲氣音。
“嘶。”“嚯嚯嚯。”
薛羿失笑,大夏天還用那麽燙的水洗澡,能不叫嗎?他低頭,把抽屜推回原位,再次落鎖。走出了房間。
浴室與玄關相對,白陸語換下來的衣服,手機和鑰匙堆在門口櫃臺上。薛羿走過去收拾的時候發現手機震個不停。來電人:母上。
薛羿朝浴室喊了一聲,“白陸語,有你電話。”
“什麽?我聽不見。你大點聲。”
“有你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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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灑被關掉,白陸語抹了把臉。眼睛睜不開。對着浴室門口大喊一聲,“你說什麽?”連聲音都蒙上水汽。
“我說!你電話!”
沒了水流阻礙,白陸語自然聽得清楚。他抓了一把頭發,扯下浴巾。“我知道了,馬上好。”
薛羿抱着換下來的衣服,走向陽臺。
白陸語急忙忙換好衣服,浴巾披在肩上。胡亂擦了一把頭發,穿着浴室拖鞋就走出來。他知道,如果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打的電話,薛羿是不會叫他的。
果然。兩個未接來電,都是老媽打的。白陸語抓着毛巾,順着耳朵擦擦。另一只手也沒閑着,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
“喂,媽。”
“陸語啊。剛打電話怎麽都沒接?”
白陸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薛羿,他正在幫自己洗衣服。清了一下嗓子,“剛剛在洗澡,什麽事啊。”
“沒事就不能給你電話啦?”隔着電話,白陸語都能察覺出那股笑意。他坐了下來,“能能能,老娘給兒子打電話,天經地義。”
“說得好聽。你自己算算,你多久沒給我打電話了。這工作了,翅膀就硬了。”
白陸語笑眯眯的,“好好好,以後每天給你打一通電話。報備自己的吃喝拉撒睡。”
電話那頭被逗笑,“跟你說正經的啊,這禮拜你表哥結婚。就周末,你可給我滾回來喝喜酒。”
白陸語眼睛轉了轉,表哥?哪個表哥?
要不怎麽說是母子連心,電話那頭停了一下,“你三姑家那個表哥!初中離家出走沒錢吃飯那個!”
白陸語回過神來,哦,那個表哥啊。“我記得他不是去年就領證了?孩子都生了吧。”
“今年辦喜酒啊,剛好他小孩做周歲,趕巧着一起辦。”
白陸語倒在沙發上,腿也跟着放上來。“那行吧,我周五回家。”
“你早點買車票,不要老是最後再買。”
“知道了知道了。”白陸語扶着手機,換了個姿勢。“那沒事我先挂了啊。”
“等等,媽媽問你。”
白陸語有預感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你看你表哥都結婚生小孩了,你什麽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我看看。”
果然。
白陸語偷瞄了薛羿一下,那人沒回頭。他嘆氣道,“這個都看緣分的啊。又不是我想要就能有。”
“你說說看你說說看,你自己上心了嗎就「又不是你想要就能有」。”電話那頭的聲音拔高,白陸語把手機拿遠。
不一會兒就收回來,“知道了知道了,一定努力找,成吧?”
“行行行,我看你也不想跟我說話。我挂了。”
沒有一分猶豫,通話就結束了。白陸語的臉蹭着沙發,嘴自然地向外嘟。女朋友啊,這還真不是他想要就能有的。
薛羿晾了衣服,走進客廳。看見白陸語的頭貼在沙發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再看看從浴室到客廳的這段路,都是未幹的水漬。拖鞋踩的。
“白陸語!!!”
神游在外的白陸語渾身一震,彈了起來。“幹嘛啊。”
薛羿被氣笑。“你自己看。”
白陸語順着薛羿的手勢看到了那一路鞋印。濕噠噠淌着水。耳根一紅,直往着脖子蔓延。他清了一下嗓子,“我馬上收拾。”
薛羿看着他面色潮紅,知道他不好意思。也沒為難。“你好好擦頭吧你,我給你拿吹風機。”
白陸語雙手撐着沙發,扭頭看着薛羿走向浴室。腳底發涼,剛從浴室出來時沒在地毯上稍微蹭蹭。現在前腳掌半濕半幹,後腳跟滴答往下淌水。難受得很。他抽了一沓紙巾,盤起一只腿擦腳。
薛羿從浴室出來,站在玄關處看白陸語的背影。
他甚至覺得,他能站在那裏看一輩子。
感受到背後的目光,白陸語轉過頭來,“怎麽了?”
薛羿有一瞬的慌亂,“哦,剛發現吹風機被我放在櫃子裏了。”下意識地撒了謊。
“櫃子?什麽櫃子?”
沒想到白陸語會追問,薛羿頓了一下,“玄關旁邊的櫃子。”
“哦。”
幸好沒繼續問下去,譬如說為什麽要把吹風機放在……鞋櫃裏。
“我去拖地了。”薛羿匆匆把吹風機放在沙發上。
白陸語看着他逃跑的背影,皺起了眉頭。什麽鬼……為什麽他覺得薛羿好像害羞了?
白陸語收回目光,給電風吹插電。
薛羿拎着中午就洗過的墩布,打開水龍頭,洗了又洗。伴着客廳傳來電吹風的嗚嗚聲,薛羿的手來回地在水龍頭底下擰開墩布,攤開墩布。然後覺得自己實在是小題大做。
連光明正大地看都不怕,偷看被發現,又有什麽了不得的。
事實上,或許連薛羿自己也沒發現,他有多害怕自己的喜歡被白陸語發現。
“薛羿,你行不行啊。”白陸語倚在門邊,抱着胳膊。“我頭發都吹好多久了,你怎麽還沒洗完。”
薛羿恢複正常,瞥了他一眼。“要不然你自己拖。”
白陸語反而笑了,“行啊。”
薛羿沒理他。幹脆利落地擰幹墩布,夾上拖把。直直走進客廳。水漬大多幹了,還餘下一些泡沫幹了的痕跡。他彎腰和白陸語說話,“你下次別那麽急,沐浴露沖幹淨了再出來。”
白陸語依舊倚在門邊,只是換了個方向。“你都快趕上我媽了。”
“你能有對你媽一半的尊重對我,我都能給你頒個錦旗。”薛羿依舊沒回頭。
“不跟你吵,跟你說件事。我這周五回家,周日下午再回來。”
“回去幹嘛?”
白陸語特別想回一句“幹你。”但是又忍住了,他知道,這種玩笑不能随便亂開。“回去喝喜酒。”聲音有點啞。
薛羿輕車熟路,動作很快。地板不一會兒就幹淨了。他直起身,與白陸語平視,“我剛好像聽阿姨說什麽女朋友來着。”
明知道不該問還是問了。
白陸語直直盯着薛羿的眼睛,“是啊,女朋友。”
薛羿神色淡然,“哦。”沒有了下文。
“我先去睡了,人很累。”
白陸語沒再看他。走過薛羿身邊時帶起一陣風。
薛羿在原地站了很久,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白陸語沒躺上床,關了門後順着門板蹲下,環抱住自己,把頭埋進手臂裏。他聽見薛羿的腳步聲漸遠,想着他大概是去了陽臺。
然後他将自己縮得更緊。
夜半,白陸語覺得自己騰在半空中。接着墜入一團柔軟之中。
他的唇上微熱,有什麽東西在細細舔着自己。緩慢又灼熱,帶着溫柔的顫抖。白陸語的腦子一片混沌,想睜眼又睜不開,随着那觸碰的抽離,他再次跌入夢鄉。
白陸語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蓋着薄被。一夜好眠,神清氣爽。他伸了個懶腰,還是沒下床。坐了一會兒發呆。
昨天……他好像是睡在地板上的吧?
白陸語盯着卧室的門,努力回憶。發現自己的記憶斷在蹲在門後那裏,後來做了什麽他完全記不得了。怎麽爬上床,怎麽蓋的被子,一點也想不起。好像……還做了個夢來着。
是什麽夢?白陸語忍不住皺眉,一只手摸上自己的唇。手指的觸碰,讓他打了個激靈。靈光一瞬而逝,快到他抓不到。
到底是什麽。白陸語低頭看着那床被子,捏了捏。
廚房傳來一陣乒乒乓乓,是薛羿在做早餐。
“你醒了啊。”薛羿聽到白陸語的腳步聲。
“你怎麽這麽早起。”
薛羿無奈:“我哪天沒這麽早起了?”
白陸語:……
薛羿把雞蛋倒入煎鍋,“這句話該我問你吧。哪天叫你起床不是哇哇亂叫的。今天怎麽醒這麽早?”
“要你管。”白陸語撇嘴。“我去刷牙了。”
“去吧。”薛羿從頭到尾沒看他,聲音一如既往地沉穩。似乎只注意火候和食物。
白陸語站在鏡子前刷牙,他皺着眉,鏡子裏那個人也皺着眉。白陸語湊近鏡子,将自己仔細看了一遍。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一動。
到底自己是差在哪。怎麽就掰不彎薛羿了。
白陸語想不通。
“咳。”薛羿故意咳嗽了一聲。白陸語吓了一跳,險些将牙膏沫吞入腹中。
“吃飯了。”
白陸語飛快地漱口,吐出泡沫,“你走路怎麽都沒聲的。”
薛羿悶笑,“是你看得太投入。”
白陸語:“……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糖拌玻璃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