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人怎麽……
沐萦之別過頭,生怕他又像先前那般在馬車上做出什麽,紅着臉側身坐着,望向馬車外面。
白澤見她這般,微笑不語。
沐萦之一路忐忑,始終背對着他坐着,直到回到将軍府。
兩人剛下車,門房便領着一個別府的仆役上前通傳,說兵部尚書派人請白澤過府一敘。
白澤猜想是要找自己談議和的事情,讓沐萦之先進府。
“将軍,晚上回來用膳嗎?”
“嗯,回來。不回來的話我會派人來說一聲。”
白澤剛回答完,那尚書府的仆役忙道:“白将軍,今夜尚書府有宴會,将軍怕是要用過晚膳才能回府。”
“如此。那萦萦……今晚等我。”
他的雙眸張揚的神采,話中別有用意。
今晚等我……今晚繼續……
他晚上到底想做什麽?
他明明答應要跟自己相敬如賓,可他的一舉一動都表明了他是個出爾反爾的人,說不然,又怎麽會在馬車上那樣吻她?
等到今晚夜深人靜,思慕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會怎麽做?
他會抱她,他會吻她,然後做……每一個男人都想對女人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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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在這一瞬間,方才還期期艾艾小女兒心态的沐萦之瞬間就沉入了谷底。
“回府吧。”
沐萦之的聲音涼得有些過分,領着丫鬟跨進府門。
坐在步攆上,正緩緩走着,就望見立夏和谷雨在不遠處說着話,兩個人神色都不太好的模樣。
沐萦之看着她們倆,突然之間就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的一個決定,心裏忽然絞痛起來,微微有些失神。
“姑娘?”走在一旁的秋雨察覺她的神情不對,忙關切問道。
“叫立夏和谷雨到思慕齋來。”
“是。”秋雨應聲往那邊去了。
回到思慕齋,沐萦之擦了臉,換了衣裳,再出來時,立夏和谷雨都已經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那裏。
兩人如今穿的是将軍府一等丫鬟的服飾,頭上梳着環髻,看起來內斂了許多,與初見時的風流韻致大不一樣。
當然,骨子裏的氣質是掩蓋不住的。
立夏明豔照人,谷雨我見猶憐。
見沐萦之的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身上,立夏低了頭,柔聲道:“不知夫人喚我們前來,所為何事?”
“你們進将軍府,日子不短了,如今可還習慣?”
立夏道:“将軍府中衣食無憂,夫人寬厚仁慈,日子自然是好過。”
她說得懇切,身邊的谷雨眸光微微閃動,亦低頭稱是。
“當初我爹讓你們到我這裏來,你們可知是為着什麽?”
“不管為着什麽,都是聽命行事,夫人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
沐萦之笑着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看向谷雨:“你呢?”
谷雨沒想到沐萦之會特意問她,忙笑道:“自然是聽夫人的吩咐。”
“你們出身雖不好,但我知道,你們過得比尋常富戶的日子也不差,如今讓你們在明心堂做丫鬟,是委屈了你們。”
谷雨沒有吭聲,立夏急忙搖頭,“不是的,我願意一直在将軍府當差。”
沐萦之颔首:“從前的差使你們一直幹得很好,只這些不是你們的正差,今兒叫你們來,為的就是正差。”
話音一落,立夏和谷雨皆是渾身一凜,沒有吭聲。
“如今将軍難得回府,你們出去打扮打扮,今晚伺候将軍吧。”
“是。”谷雨低聲應道。
立夏卻跪了下來,“夫人。”
“怎麽?你不樂意?你不是說聽命行事麽?”
“夫人的命,立夏不敢不從,不過今日我來了小日子,實在有所不便。”
沐萦之看着立夏,但笑不語。
立夏望着她,終是低下了頭:“一切依夫人的吩咐行事。”
“下去好好準備,晚上将軍會過去。”
“是。”立夏和谷雨躬身退了出去。
秋雨一直侍立在旁,聽到沐萦之方才的對話,心裏不由得為沐萦之難過。
“挑些首飾、衣裳過去,過了今夜,她們就是府裏的姨娘了。”
立夏身姿豐盈,一看就是好生養的,谷雨雖然柔弱,但與沐萦之單薄的身材相比,亦是十分動人。
只盼着她們早些為白家生些子孫,白秀英有孫子可抱,白澤亦有後可留。
若立夏、谷雨心思單純些,她可留她們在府中,若她們想生事,那邊去母留子。
只要自己牢牢掌着将軍府的中饋,就能将日子過下去。
沐萦之心裏想得周全,卻聽得秋雨小聲道:“夫人這樣安排着,将軍未必肯接受。”
他會接受嗎?
想着馬車裏的親密舉動,想着他說着對自己的仰慕,沐萦之微微有些心疼。
可哪有怎麽樣呢?
更加動人的情話,上輩子裴雲修都抱着她說過。
甚至在他們倆洞房失敗的時候,裴雲修還抱着流淚的她,輕言細語地哄着。
白澤說他不在意有沒有孩子。
那是因為他還沒得到她,還不知道她是個只能觀賞的花瓶。
沐萦之害怕白澤的失望,害怕白澤失望過後的絕情,與其如此,不如從來都沒有開始過。
她輸不起,也賭不起。
就讓谷雨和立夏伺候他吧,如今的他對自己或許有些淺顯的愛意,不願意接受谷雨和立夏,但谷雨和立夏都是自小有專人教養的揚州瘦馬,有的是讓男人快活的法子。
等白澤嘗到了那滋味,對冰涼的花瓶自然就沒興趣了。
秋雨知道沐萦之心意已定,只得依照她的吩咐,去給立夏和谷雨送東西。
明心堂除了正堂,與別的院子一般,還有卧室、書房和耳房,立夏和谷雨就住在演武場旁邊的耳房。
秋雨進去的時候,她們倆都坐在椅子上,将梳好的環髻打散,青絲淩亂,披垂在肩上,舉手投足皆是萬般風情。秋雨起初還覺得白将軍絕不可能碰她們,但現在見到她們,又覺得男人見到她們,恐怕很難把持得住。
她心裏為沐萦之難過,冷冷将東西放下,便迅速離開了。
谷雨渾不在意她的态度,站起身翻看了一下,把房門關上後,将身上的衣裳扔在地上。
不過她并沒着急更新,拿了帕子細細擦了一遍身子,再塗上細心地塗上沐萦之賜下的膏脂。
“咱們從前自以為用遍了好東西,可咱們塗的那玉容膏跟夫人這玉容膏一比,便如拿沙子擦身。”
立夏一直坐在旁邊,靜靜看着不停忙活的谷雨,冷冷道:“你還真打算去給将軍侍寝?”
“不侍又能怎麽樣?”谷雨塗好膏脂,挑了一件冷綠色的肚兜扣上,對着妝鏡欣賞自己的身姿,“跟其他姐妹比起來,咱們實在是好命,不用去伺候老太監,也不用去伺候糟老頭子。白将軍這樣的人物,不知道外頭多少女人惦記她,偏生輪到了咱們倆。”
提到白澤,谷雨的臉龐微微泛紅。
立夏沒有說話,只是冷笑一聲。
谷雨聽出她的嘲諷的語氣,不以為然,“看在咱們多年的姐妹情分上,我才跟你說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咱們在相府、将軍府呆的日子也不短了,夫人的毛病你我心裏都有數,她行不了房,更別提生兒育女了,她留着咱們,就是為了讓咱們把白将軍的心收在這府裏,不讓府外的女人有可趁之機。咱們若能生下一男半女,便是白将軍僅有的孩子。”
“你想的是好,可你我跟在夫人的身邊也不短了,将軍對夫人什麽态度你不清楚?”
“夫人是傾世罕見的美人,将軍愛她那是自然。我沒指望将軍能愛我,我只盼着能跟将軍共度一夜。你我從小就學着伺候男人,什麽樣的男人沒見過?我一個人是沒有把握,只要你肯跟我聯手,片刻就能讓将軍想死在你我身上。”谷雨說着,眸光愈發清亮。
除了琴棋書畫,她們學的最多的,就是伺候男人,非但正常的男人,便是如何伺候太監,老鸨也是教過的。
“可你有沒有想過,雖然夫人派我們侍奉将軍,她心裏未嘗願意。”
谷雨微微一愣,旋即道:“不管夫人心中是否願意,可既然她安排了此事,我們就必須照做。何況,你我都知道,她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安排。但凡她還有的選,她都不會這樣。”
見立夏仍然緊緊蹙眉,谷雨輕蔑道:“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立夏聽了這話,終是沉沉嘆了口氣,随意拿了一件衣裳換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谷雨微微一笑,挑了一件紗質的罩衣,換好衣裳後,兩人一齊走到正房,靜靜等待白澤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