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姑娘,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白玲紅着臉,把裙角提起來,重新站穩。
沐萦之留意到這邊的動靜,回過頭問:“三哥怎麽了?”
白玲的目光悄悄落在沐淵之的臉上,心想,原來他是嫂子的三哥。
沐淵之松開扶着白玲的手,微微一笑,“沒什麽事,進去吧。”
沐萦之見狀,沒有再問,往屋裏去了。
“謝謝……三哥。”白玲頂着紅臉向沐淵之道謝。
她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沐淵之,随了沐萦之叫他三哥。
既是沐萦之的姑子,沐淵之也拿白玲當妹妹看,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白玲,”說完,她趕忙補了一句,“家裏人都叫我阿玲。”
“嗯,阿玲,你走前面,若是再摔倒了,我在後面扶着你。”
“謝謝三哥。”白玲的臉更紅了。
她伸手提着裙角,走得小心翼翼,進了明心堂之後,白家和沐家的人正在見禮,沐萦之将家中的兄弟姐妹逐一介紹給白家母女。
白秀英能說會道,兒子個個都誇有出息、像沐相,誇到女兒的時候雖每個都贊幾句,最後卻喜滋滋地說:“姑娘們各個都如花似玉,不過呢,我最喜歡的,還是萦萦,小時候碰到算命先生給阿澤算命,說阿澤是個有福氣的,原來這福氣就應在這裏。”
好話誰不愛聽,一番話說得沐相和孫氏都喜笑顏開。
饒是沐相都對白秀英這個村婦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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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來将軍府,只是例行一個程序,見見沐萦之的婆母。若是婆母對她好也就罷了,若是婆母想要拿捏她,沐相和孫氏少不得要借勢敲打一番。
聽見白秀英對沐萦之贊不絕口,說“跟親生女兒一樣貼心”,便知沐萦之在将軍府的日子好過。
早先知道白秀英是個寡婦時,還怕她是個潑皮破落戶,如今見了,真是大喜過望了。
沐萦之逐一将沐家的兄弟姊妹與白家姐妹引見,引見到白玲與沐淵之時,白玲還沒說話臉就先紅了。
等雙方見過了面,沐萦之領着沐府衆人把将軍府走了一遍,又在後花園裏坐了許久。
畢竟是郡王府,沐府衆人都是贊不絕口。
等到吉時一到,白勇旺便從松鶴院将花轎接出來,在明心堂中拜了天地。
沐府的人當然沒去鬧洞房,只在明心堂用了喜宴。
“你今兒是喝醉啦?臉這麽紅?”白珍一邊吃菜,一邊漫不經心地對白玲說。
白玲忙端起碗扒飯,一邊吃,一邊又偷偷往沐淵之那邊看,咕哝道:“這果酒,酒勁兒挺大的,別再叫我喝了。”
“你不是很能喝的嗎?”白珍覺得有些奇怪,但只說了這一句,便沒再說了。
這廂白家姐妹倆說着話,那廂沐相趁着孫氏和白秀英熱絡的說着話,悄悄對沐萦之使了個眼色,父女倆出了明心堂,往後面的演武場走去,将随從和丫鬟都留在門外,站在兵器架旁邊說話。
“萦萦,上次虎贲衛的事情,你事先知道多少?”
沐萦之知道沐相找他,只會是因為白澤,聽到沐相這麽問,低聲道:“女兒知道的事,當日便去了相府禀告爹爹,後來的事我是不知道的。”
“白澤沒回過府?”沐相問。
沐萦之想起那夜的匆匆一面,恍惚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我給他去過幾封書信,他也沒有回。”
沐相撚着胡須,像是有些遺憾。
“這次的事情他辦得幹淨利落,實在出乎我的預料。”沐相沉聲道,“原是我太多疑了,像他這樣從火頭軍做起來的人,不會有什麽僥幸。”
沐萦之立即明白了沐相的用意。
那一日她上相府求助,沐相不願意對白澤伸出援手,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有這個能力解決,如果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那麽沐相往後就會多斟酌了。
但如今白澤以雷霆之勢解決了軍中事務,沐相又後悔沒有伸出援手。
若他當日給白澤提供一些便利,那他這個岳父在白澤心裏的分量肯定又不同了。
說到底,沐相是後悔沒有在白澤跟前讨這個好兒。
沐萦之不想置評,只是陪着沐相抿唇笑着。
“萦萦,往後将軍府裏若還有什麽事,你盡管告訴爹,我給你的那些陪房裏有一個叫劉安的人,你直接讓他傳話就行。”
劉安?沐萦之沒什麽印象,既然沐相這麽說,自是點頭稱是。
“這個劉安跟了我很久,是個可信的人,不過你千萬別給他升什麽管事,只讓他辦些雜活兒就好。他做着這樣的差使,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女兒明白了。”在這些方面,沐相足夠老辣。
沐相滿意地點點頭。
“今兒在将軍府轉悠着,爹倒是想起問你一事。”
“爹請說。”
“我看你府裏的管家,怎麽還是禮部送來的人?你還是趁早撤換了好。”
“白管家在我過門之前就伺候了将軍一陣子,将軍對他很滿意,所以女兒暫時沒有撤換,将軍平日不在府中,前院事情不多,後宅的事情,全都交給我身邊的丫鬟春晴打理,管家撤不撤換,也不打緊的。”
沐相的眼眸中閃過幾抹精光,“爹娘給你的人,用起來是沒你自己的人順手。”
沐萦之自然明白沐相話裏的意思,恭敬解釋道:“春晴自幼跟随我,熟知我的心性,有她在,女兒輕松許多。”
“無妨。”沐相淡淡一笑,“你這性子是随我。”
随爹嗎?
沐萦之不覺得。
若真的随了沐相,上輩子絕不至于那麽慘,這輩子多疑一些,只是為了不重蹈覆轍罷了。
沐相似乎真的如他所說,沒有糾結方才的事情,而是繼續說了下去:“還有一件事,爹先給你打個招呼。”
“女兒洗耳恭聽。”
沐相的餘光将四周查看了一遍,壓低了聲音:“北桀人最近可能會有行動。”
沐萦之一驚:“又要戰?”
若是跟北桀人打起來,白澤豈不是要去北疆?
北疆……想到那個遙遠的地方,沐萦之的胸口微微發緊。
“未必是戰。”沐相頗為惋惜的說,“我在北桀的探子官位太低,實在打探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只是知道最近可能會有動靜,你把這事記着,若有需要的時候,去白澤面前提一下,或許他在皇上那邊知道什麽,能夠有用。”
“女兒記住了。”沐萦之想了想,又問,“這事,爹不用上報朝廷嗎?”
沐相冷笑,“什麽事都不知道,若是上報了,誰又肯信?罷了,你記住就行,回去吃飯吧。”
“是。”沐萦之默然,跟在沐相身後走出演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