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來到病房,王玲見到他後忙起身,“先生。”
語氣中,愧疚的意味如此明顯。
容恩雙手放回被子中,她空洞的雙眼從屋頂上收回來,緩緩對上站在床邊的男人。幾天不見,她倒是消瘦了很多。而他,依舊光鮮奪目,走到哪都是聚光點。
“說,怎麽回事?”南夜爵筆直地站在那,一身氣焰不容人忽視。
容恩只是望着他,不說話,長發枕在身後,那抹如墨的黑色,更襯得她面色慘白,南夜爵見她遲遲不開口,便又問道,“孩子,是什麽時候的事?”
“南夜爵,你來做什麽?”容恩知道在電話中,王玲已經都告訴了他,“孩子沒有了,你還想知道什麽?”
“上次你問我,若是生了孩子,會不會放你走,原來,你那時候就已經懷上了。”南夜爵眼中的神色凜冽起來,“容恩,我沒有想到你心機如此深。”
“對。”她順着他的話說下去,“在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确實問過你,後來,你說你不會要,南夜爵,若不是我被你逼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會這麽做……”
“容恩,難道我們之間是怎樣的關系,你忘記了嗎?”
“是,只是交易而已。”容恩剝開那層血淋淋的事實,眸子內已經溢出水霧,“南夜爵,你最不應該的,就是對我那麽好,讓我習慣貪戀,習慣地認為我們能走到一起去。”
“難道你要這個孩子,就是因為想離開?”
“孩子,是個意外。”容恩雙眸對上男人眼底的鋒利,“當我知道懷孕後,當時,我是想離開,可是你的話讓我涼了一大截,後來,我又改變了主意,我希望,你會因為有了孩子而将我留在身邊,南夜爵,喜歡上你的女人,都要弄得滿身是傷嗎?”
她目光凄哀,雖然完全扭曲了事實,可這樣的解釋,不正是南夜爵以為的嗎,男人眸子陰暗了下去,他認真地注視着面前這張臉。這個女人,不說他對她是否有愛,但至少他迷戀過,對她,他已經破了很多次例,可……
他覺得有些無力,又是一個,妄想以孩子牽制他的女人。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男人的心裏微微有些刺痛。
“南夜爵。”容恩淚流滿面地對上他,“這話,你不應該問我,玩感情,我不是你的對手,我不是一個玩偶,我的心也會被慢慢捂熱,我希望你只有我一個,你能做到嗎?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不想和別的女人那樣,被你玩膩了就踢開,我只是以為,有了孩子你就會對我不一樣。我怕早早告訴你後,你不會要,所以……我想等他慢慢長大,你就不會逼着我去拿掉他……”
容恩雙手捂住臉,從沒想到她撒謊的時候,已經這般娴熟。
男人站在床邊,沉默了很久,容恩放下手時,如願從他那雙墨亮的眸中捕捉到了一抹鄙夷,她,已經不堪至此了。
“既然你都打算好了,為什麽還會躺在醫院內?”
“先生。”這時,站在邊上的王玲插嘴道,“本來,今天下午是我和容小姐出去的,但是她中途接了個電話,我就在咖啡廳外面等她。後來,我看見夏小姐來了,然後就見她們在咖啡廳裏面吵了起來,等容小姐出來的時候,就……就被她從後面推了下,這才會流産的。”
“夏小姐,夏飛雨?”
王玲點了點頭。
南夜爵好看的側臉越發陰鸷,薄唇緊抿起後,微蹙的眉峰已見隐匿的暗湧,他忽然勾了下嘴角,話再說出口時,已經冰冷的沒有一點溫度,寒徹入骨,“容恩,你也學會收買人了。”
眼裏的諷刺,轉為更深的鄙夷。
王玲神色慌張,而容恩則一派常色,“你以為我冤枉她了嗎?南夜爵,你又要護着她是不是?”陡然尖銳的聲音,令男人蹙起的眉頭越發緊擰。
“她會推你?容恩,她今天一整天都和我在一起,難道還有兩個夏飛雨不成嗎?”南夜爵的口氣,差到極點。
“你終于承認了?你這幾天不回家,都是因為她,是嗎?”
“容小姐,先生,你們不要吵了。”王玲來到床前,端了杯水給容恩,“你剛醒來,就不要這麽浪費力氣了。”
容恩将水杯接過去,卻并未湊到嘴邊,而是朝着對面的南夜爵擲去,男人反應奇快,側頭躲開時,身後就傳來了激烈的碰撞聲。
“容恩,你這幅樣子,真是令人厭惡!”南夜爵眼神陰寒,那深邃的潭底,再也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柔。
“吵什麽?這兒是醫院。”正在巡房的醫生帶着護士走進來,她走到容恩窗前,翻看了下病例,而後便語氣嚴肅道,“怎麽這麽不懂得愛護自己的身體,你前段日子不是才***撕裂大出血嗎?現在又遇上流産,哎……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醫生将從電腦上打印下來的病例遞到南夜爵面前,上頭的日期,清楚寫着,赫然就是他和容恩第一次後的隔天,男人冷毅的嘴角始終抿起,眼底,似乎又恢複了些微柔和。
容恩聽聞,雙手撐着從床上坐起來,她一手指向南夜爵,頭發淩亂,扯開嗓子喊道,“南夜爵,你聽到了嗎?我的第一次給了你,我就你這麽一個男人,你怎麽能那樣對我?”
模樣,真同潑婦無異,她将床頭所有能丢的東西都扔了出去,邊上的醫生護士面面相觑,目光中已有同情。
南夜爵一甩手,護士手上端着的輸液瓶便悉數摔倒在地上,碎渣滓滿處都是,容恩看得出來,他的怒火已經隐忍不住,都迸發出來了。
“容恩,我玩的處多了,是不是每個人都要和你這麽鬧騰?玩不起的話,那就別玩!”這般無情的話,他說出口時,絲毫不假思索,迫人的氣勢壓得病房內每個人都憋着呼吸,生怕喘息聲大了都會惹上他。
“南夜爵……”容恩反手拿起身後的枕頭,王玲忙拉住她的兩手,“容小姐,你剛流産,身體要緊啊……”
南夜爵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黑燿的眸內,那種疏離已經明顯地透了出來,他冷着臉,不帶絲毫留戀地走出了病房。
背影決絕,那般無情冷漠。
男人,在寵你的時候,真能将你捧上天,甜言蜜語,從來都是不缺的,但若膩了,哪怕再看一眼都是浪費,女人若要抱着曾經過日子,真是自欺欺人。
确定南夜爵已經走遠後,容恩這才安靜下來,她用右手梳了下淩亂的發絲,将枕頭放回原位,并躺了回去,目光恬靜如初,“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醫生顯然還沒有回神,她擡了擡眼鏡,走過滿地狼藉來到容恩床頭,“在這觀察一晚吧,明天再出院。”
“好,麻煩您了。”
醫生怔了下,幫容恩将輸液速度調慢了些,“姑娘,你也別想不開,先養好自己的身體,自己愛自己才是真的。”
“嗯。”容恩經過方才這麽一鬧,氣息還未調穩過來,醫生護士走後,病房內就留下二人,王玲正在收拾殘局,“容小姐,我真不懂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王玲,謝謝你。”
“你為什麽不告訴先生,你是去了閻家,被那人推了之後孩子才會沒有的?”
“王玲,我讓你撒了那麽一個謊,我是不是很壞?”
“容小姐。”王玲收拾完後,拿了把椅子坐到她床邊,“昨天我就給先生打過電話,他說今天要和夏小姐去出差,你又讓我說是夏小姐将你推下去的,這不擺明了先生不會信嗎?”
“我就是知道了他們今天在一起,我才讓你那麽說的。”容恩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尖銳,這樣的平靜,才是王玲所熟悉的。
“可是為什麽呢?”女子不解,“你不是很愛先生嗎?”
“你看出來了嗎?”容恩側首。
“當然。”王玲點點頭,“容小姐,你別難過,其實先生還是很關心你的。”
容恩轉過頭去,兩眼盯着上頭的筒燈,打點滴的那只手背冰冷的厲害,醫生的一句話,還了她的清白,可是又有何用?
南夜爵說的沒錯,他流連花叢,一兩個女人的清白就想羁絆他的腳步嗎?
從開始,他就不在乎是與不是。
容恩将手縮回被中,這個孩子,來的突然,走得又令她措手不及,“王玲,今天的事不要說出去,我也沒有去過閻家,知道嗎?”
“可是……”
“我愛先生,所以……”
“好吧。”王玲雖然對容恩的做法并不理解,但是容恩平時對她很好,人也很和善,“我答應你。”
不牽扯到閻家,并不是怕南夜爵會對閻守毅怎樣,畢竟這個孩子他本來就是不要的。她只是不想讓他懷疑自己的心,他只有相信了她的深愛,那她的所做多為才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是怎麽被送到醫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