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手上的力一下比一下重,閻越依舊緊抱着沒有松開,容恩輕聲的啜泣已經變成嘶喊,“後來去了欲誘,我心裏好難受,又怕被媽媽知道,每天晚上我都不敢閉上眼睛,我怕做惡夢,我怕你和媽媽都不會原諒我。最後,我被逼得走投無路,我不會再想到死了,再艱難的時候我都過來了,我想,只要我心死了,就什麽難走的路都能過去,可是……”容恩輕彎下眼簾,任由裏面的晶瑩掉落在男人濃密的發上,“你回來了,你又給了我希望,我覺得自己原本黑暗的世界又有了光明,閻越……我們本該有的幸福,是毀在我們自己的手上……”
就算沒有南夜爵,他們也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別說了!”男人忽然扣住容恩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腿上,雙手将她被淚水浸濕的發撥開後,薄唇封了上去。
容恩伸手推拒,男人只顧環緊她的雙肩用力吻下去,這個吻毫無甜蜜,苦澀的像是還未成熟的青果。
命運,何止跟她開個一個玩笑。
幾許缱绻,閻越原先托放在容恩腰際的手遮住了自己的臉,“啊……”
他疼的翻滾在床上,容恩吓得手足無措,“劉媽,劉媽……”
“恩恩!我沒事。”閻越長臂一收,讓她躺在自己身側,“不用去醫院,讓Dave過來一趟就好了。”
“他在哪?”
閻越忍痛撥了對方的號碼,簡單說了幾句後,就将容恩擁在身邊,“恩恩,我會盡一切去彌補……”他似乎再沒有力氣說話,安靜地靠在了容恩身邊。
Dave過來的時候,神色鎮定的給閻越打了一針,沒多久,男人就熟睡過去。
容恩将手從他掌心中抽出,“醫生,他不會有事吧?”
“半小時後就好了。”Dave收拾起随身帶的東西,“這些只是整容的後遺症,打過針就能恢複。”
容恩跟着他走出主卧,并将門輕阖上,“他的臉,為什麽會整容?”
“刀傷。”
看來,閻越并沒有騙她,容恩掏出自己的皮夾,裏面有一張閻越之前的照片,“沒有整容前,是這幅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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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e接過她手裏的皮夾,點下頭,“雖然他當時傷勢很重,但那張臉我還記得。”
容恩想起閻越應該是在國外接受的治療,“當時,是您主刀嗎?”
“不,我只是助理。”Dave微笑着将皮夾遞還給容恩,“後來,我是随着他一起回國的,怎麽樣,這張臉不比先前的差吧?”
沒有絲毫破綻,容恩纖長的手指撫着照片中那張臉,她想象不出,閻越當時吃了多少苦,劉媽在樓下将醫生送出別墅,容恩站在樓梯口,将皮夾慢慢阖起。
順着走廊,閻越并沒有住在一年前的那間卧室內,不知不覺,容恩來到靠窗的那間房前,她記得,裏面有一個很大的陽臺,那裏擺着一個天藍色的書櫃,是特地為容恩準備的。
站在門口,很多回憶再度湧現出來,隔着厚實的門板,她仿佛能聽見曾經的歡聲笑語。
“別鬧……哎呀,看書……”
“恩恩,恩恩,恩恩,恩恩……”
“你吵死人了,好好看書會死啊,再吵我堵住你的嘴……”
容恩閃着淚光的雙眼不由眯起,明明想哭,卻又想笑,嘴角挽起,又顫抖地拉不下去。為什麽她有種錯覺,好像閻越就在裏面一樣?她伸出手,掌心剛觸及到門把,就聽見劉媽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恩恩!”
她一頓,轉過身去,“劉媽。”
“你怎麽站在這。”劉媽神色有些怪異地上前,“少爺的房間都換了,這裏面,現在就堆放了些雜物。”
容恩将手抽回來,“我只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了。”
劉媽垂下了頭,眼裏似乎隐忍着什麽,她輕嘆口氣,拉起容恩的手帶她離開,神色急促“恩恩,以後老爺夫人不在,你就多回來看看。”
來到閻越的卧室前,容恩輕推開門,見他還沒有醒。
“你坐會,我去準備晚飯。”
“不用了劉媽。”容恩望向卧室內睡相安穩的男人,“他已經沒事了,我也要回去了。”
“現在都這麽晚了。”劉媽故作不高興地拍了拍容恩的手,“聽我的,吃了晚飯再回去,你進去陪會少爺吧,你在的話,我也放心。”
說完,就下樓了。
在床沿坐下來,容恩腿踢到床頭櫃,他的習慣倒是沒變,随便亂放東西。
容恩彎下腰,剛要将抽屜推進去,就看見一張照片擺放在角落內,由于燈光太暗,她并沒有看的多真切。
将抽屜拉出些,容恩拿起照片,豁然清晰的畫面,令她猛的大驚,雙手顫抖的幾乎拿不住那張照片。
這場面,她記得清清楚楚。一幕幕,不知重複在她夢中出現過多少次。
那是她被綁架時所拍,容恩兩眼被黑布蒙住,衣服被拉下肩頭,脖子和鎖骨的地方,有鮮紅的咬痕,從背景看,那兒應該是一處廢棄的倉庫。
臉上,仿佛還殘留着那個男人手指的冰冷,容恩忽然覺得難以呼吸,那種被蒙住口鼻的感覺又回來了。
只是,這張照片為什麽會在閻越手裏?
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閻越翻個身,嘴裏發出幾陣模糊的低喃,似乎已經醒來。
容恩呆呆坐在床沿,手裏還緊捏着那張照片。
“恩恩……”男人一手繞過她的腰,身體緊挨過來後,将下巴輕擱在她頸間,“怎麽呆坐在這?”
容恩轉過身體,将照片拿到閻越面前,“你怎麽會有這樣東西?”
男人的臉已經恢複過來,完全看不到方才的痕跡,他目光調至容恩手上,順勢将身體靠在床頭,修長指尖接過她手裏的相片,茶色的瞳仁,在碎光中黯淡下去,“這是,我剛回國時,別人寄給我的。”
“誰?”容恩逸出口的嗓音已經控制不住輕抖。
“不知道。”閻越将相片合在自己腿上,雙手攬過容恩的肩膀,“我暗中派人查過,可毫無頭緒,那是個廢棄的倉庫,平時壓根沒有人。”
“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麽不來問我?”
“恩恩,對不起。”閻越一手壓在她腦後,讓她輕靠在自己肩膀上,“要是被我找到那些混蛋,我一定撕碎了他們。”
容恩将她輕推開些,目光盯着男人眼底深處,“南夜爵,再加上這些相片,就讓你親手毀了我們的訂婚宴?”
閻越急忙搖了下頭,“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容恩語調尖銳了些,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竟如此執着于那個答案。
男人原先抱着她的手松了些,“恩恩,別問了,你再給我次機會好嗎?”
“我已經不是那個容恩了,你還要嗎?”
“要。”閻越說的斬釘截鐵,他從來沒有在乎她的身子。
如果說,最初的目的只是報複,可當他在調查中慢慢得知,那件事同他想的有所偏差,并已在不知不覺的時候交付了自己的真心,這時候,容恩卻已被他親手推得遠遠的……
還有什麽懲罰,比這個更為殘酷?
“越。”望着面前這張臉,他呼吸的鼻息,容恩都能清楚感覺得到,“如果,我媽媽沒有變成那樣,我們或許真的有希望能回到過去。”
“我會安排最好的醫生,恩恩……”
“越,不只是能否康複的原因。”容恩輕推開他後起身,“我要回去了。”
“回去,去哪?”閻越一手用力拉住她,“是回到他身邊嗎?”
男人的手勁很大,已經抓痛了她,容恩卻依舊冷靜,“越,我從來沒有真正屬于過誰。”至少,她的心是自由的。
如果她想,魚死網破又如何?只是,她有媽媽,她懂得掌握分寸。
見她想離開,閻越松開的手再度握住了她的腕部,“恩恩,我不逼你,但至少,陪我吃頓晚飯好嗎?”
她腳步頓住了,男人跟着起身,“我們不應該孤獨過着這樣的情人節。”
街上的那種氣氛,早已感染到了容恩,在這樣的日子,時時提醒着她,她是那麽寂寞。
沒有開口拒絕,實在是不想一個人回到那所大房子內。
來到樓下,劉媽已經将晚飯準備好,“少爺,恩恩,可以開飯了。”
“不,我們出去吃。”
“越。”容恩望着滿桌子的菜,“我們在這吃吧。”只要,不是她一個人就好。
“劉媽,辛苦你了。”閻越穿上外套,走過來拉起容恩的手,“我帶她出去。”
“好好……”劉媽自是高興的,“路上小心啊。”
車子開出別墅,來到商業街的時候,閻越讓容恩留在車上,回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鮮花和巧克力。最代表浪漫的東西,一樣不缺。
豔麗的玫瑰花争相綻放,花,還是那般香郁,容恩擡起頭望向閻越專注開車的側臉,只是這個男人,她為何卻有了越來越強的疏離感?
到達的地方,是黃金消費的摩天酒店,停好車,容恩卻依舊沒有什麽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