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吳緣此時正在看一出由程霜霜和吳彥西傾情上演的“槐山歷險記”。
不過這從頭到尾, 都只是幻覺,不會真正傷害到他們的身體。
當她聽到吳彥西為了安慰程霜霜,信誓旦旦表示吳緣不敢傷害他們, 這是犯法的,吳緣直接笑出聲來。
這兩人說得好像他們是多麽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一樣, 程霜霜倒好, 她自己是不需要動手的,掉個眼淚表個委屈, 就有人幫她解決好問題,她從頭到尾都是清清白白小白蓮。但吳彥西在小說中為了守護他的天使可沒那麽規矩。
等他們上課考試的時候,這段沒什麽好圍觀的, 她直接拿來修煉,不浪費時間。等修煉了一小周天以後,也到了最關鍵的地方——程霜霜為了保護自己, 将自己的舔狗給推下了油鍋。
即使吳緣很讨厭吳彥西,這一刻都忍不住同情了起來。
慘, 真的慘, 當場被女神給背叛。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為了表達對他的同情, 她先截個圖先。
而當吳彥西下過一輪油鍋, 同程霜霜在下一堂課相遇時, 程霜霜那震驚、恐懼加慌張的表情,值得她浮一大白,于是她繼續截圖。
……
在推吳彥西下油鍋以後,程霜霜在難過的同時,又松了口氣。她下意識地後退遠離幾步, 轉過頭不看吳彥西在油鍋中沉沉浮浮的畫面。
仿佛只要沒看到, 就不存在。
這不能怪她, 她身上背負着二舅的期待,作為公司董事長,有那麽多人為她工作,她要是出事了,肯定會影響到公司,從而影響到成千上萬人的生活。她的存在比堂哥吳彥西更有價值。
他那麽喜歡她,肯定也願意為了保護她而犧牲自己的。
等出去了以後,她會代替他,好好孝順二叔,連他的份一塊。
她這樣想道,原本的傷心之情去了大半,轉而被輕松代替。她小跑着來到教室門口,嘗試着做了一個推的動作,讓她驚喜的是,原本那看不見的屏障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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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霜霜終于喜極而泣,她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她從未想過,風景秀美的槐山,居然藏着這麽可怕的東西。
她擦了擦眼淚,開心地走了出去,表情變得茫然起來。
校舍外面不是應該就是一條下山的路了嗎?怎麽變成了一片槐樹林。明明頭頂還有陽光沿着枝葉間的縫隙傾瀉下來,但她卻覺得好冷,那種陰冷侵入骨髓,讓她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她看到前面坐着一個壯碩的男子,滿臉橫肉,看着就兇神惡煞。他站了起來,說道:“等下是體育課。體育課不及格的人,就要下刀山,好好鍛煉體魄一下。”
說着,他咧齒一笑,笑容猙獰,吓得程霜霜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在後退過程中,她撞到了一堵牆,還帶着溫度。
不,不是牆,是人!
這裏還有其他人!
她欣喜地轉過頭,看到了一個滿臉泡的人。就仿佛是年糕丢進油鍋裏起的泡泡。
他身上的衣服和堂哥吳彥西穿的一模一樣,外套的胸針還是她以前為他挑選出來送給她的。
程霜霜石化成雕像——他還活着?下了油鍋難道不會死嗎?不,這模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霜霜,見到我活着,你不高興嗎?”
程霜霜感覺有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痛苦,她艱難地擠出聲音,“太好了,你還活着。”
眼淚湧了出來,明明吳彥西的聲音依舊溫柔,她卻感到徹骨的寒意。
“我也很高興,我們接下來一起上課吧。”
吳彥西望着淚流滿面的程霜霜,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不會因為她的流淚而痛苦,只有木然和隐隐的恐懼。當時的她也是一邊流着淚,一邊将他推下去。
他眼睜睜地看着她喜極而泣地離開那教室,不曾回頭看他一眼。
程霜霜心一片慌亂,“當時不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我被操縱了。是他們,他們想要離間我們!”
是的,她肯定是**控了,不然怎麽會鬼迷心竅一般,将堂哥推下去。
“我相信你。霜霜你不是那種人。”
吳彥西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還帶着寵溺的味道,就連臉上的水泡也因為這熟悉的表情而顯得沒那麽可怖。
這個表情讓程霜霜放松了下來,她想向以前一樣靠近他,但才走兩步,還是頓住了腳步。
作為體育老師的大胖打了個哈欠,“人都齊全了,那就開始上體育課吧。”
***
程霜霜已經不想回想這所謂的體育課內容了,她整個人癱倒在地上,毫無之前的優雅形象。她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臉上的妝早被汗水給弄花了。
青蛙跳、瑜伽、長跑……
甚至還有芭蕾舞?
鬼知道為什麽這東西會出現在體育課上。
最後的考試也是從幾種上課內容中抽取。命運終于眷顧了她,她抽取到的考試項目是瑜伽。她從小就練習瑜伽和芭蕾,因此才擁有優雅美好的體态。因此考試輕輕松松就過了。
只是這回沒過的卻是吳彥西,他運氣不好,抽中了芭蕾。一個沒有任何基礎的男人,怎麽可能在一節課裏就掌握了內容。
這也就意味着他們這個小組,只有一個及格名額,注定要有一個去下刀山。
程霜霜也知道就算下刀山也不會真的死。可是這過程中的疼痛卻是貨真價實的。更重要的是傷口還會留下來,比如吳彥西臉上就留下了水泡。
她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白皙細嫩的皮膚,下意識地搖頭。
她花了大力氣保養的皮膚怎麽能夠有半點傷口?
而且這次不及格的人不是她呀,是吳彥西,當然不可能讓她來下刀山了。
她看着吳彥西站在刀山口,自己往下一看,那密密麻麻的尖銳刀子閃爍着凜冽寒光,只是一眼,就讓程霜霜直接腳軟。她完全無法想象自己跌下去的場景。
“霜霜,別怕。就算掉下去也不會死的。”
吳彥西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程霜霜點點頭,鼓勵他,“對,不會死的,痛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哥,你真勇敢,如果是我,早就吓得哭了。”
她忽然發現了吳彥西的優點,在這種時候,他還能夠保持良好樂觀的心态。
她抿了抿唇,對他認真說道:“你別擔心,我小舅舅那邊有不少祛疤效果很好的藥方,等回去後,我就找他要來,你的傷疤肯定會痊愈的。”
所以他可以放心跳下去的。
“是嗎,這樣的話我就安心了。”
吳彥西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推了下去。
程霜霜不可置信的表情定格在她清純的臉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吳彥西輕聲呢喃,“一人一次,我們扯平了。”
原本堵在胸口的那股無從排解的郁氣也因此消散了許多。
***
吳緣被驚得趕緊喝杯茶,給自己壓壓驚。
這出戲大概可以取名叫做舔狗的黑化?沒想到把程霜霜捧在手掌心的吳彥西居然也有主動對她下手的一天。
啧!
原來他也是睚眦必報的人,敢情之前能夠勸他們寬容大度,那是因為刀子沒捅到他身上,被傷害的人不是他。這不,等輪到他了,他下手同樣毫不猶豫的。
她繼續觀看直播,看着在接下來的幾堂課裏,程霜霜和吳彥西兩人在那邊互相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過還是吳彥西畢竟是男人,力氣大,勝利的回合要居多。
吳緣站了起來,這出戲也差不多該落幕了,她正好送送這兩人。
……
當程霜霜發現自己周圍環境又一次發生變化時,她沒有欣喜,只有疲倦和恐懼。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課是什麽。
她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吳彥西,卻不像最開始一樣親近地靠近他,而是後退幾步,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離。
他已經不是她信賴的哥哥了,而是一個為了自己而傷害她的自私鬼,是惡魔。因為他的緣故,她全身是傷,已經毀容了。這樣的她,還能嫁給越之嗎?
她擡了擡手,當看到自己潔白無瑕沒有半點痕跡的手掌時驚訝地瞪大眼睛。
在之前的課程懲罰中,她經歷了好幾個地獄,她滾過刀山,也走過火山,明明早就滿身傷痕了。現在一切都恢複了,恢複成剛來槐山時的樣子,仿佛那漫長的折磨時光只是一場夢。
不,怎麽可能是夢?
她和哥哥都回不到過去了,在短短的一天,兩人反目成仇。
“你們可以走了。”
吳緣出現在他們面前,“就當做是做一場夢。”她唇角勾了勾,“這就是我還沒來之前的槐山,程天·行安的什麽心,你們應該再清楚不過了。下回再敢叽叽歪歪,我就繼續讓你們去上課。”
程霜霜和吳彥西聽到上課兩個字,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顫抖。只怕在一段時間裏,這兩人都會有上課ptsd了。
吳緣說完這話,正要轉身離開,她忽然想起什麽,頓了頓腳步,側過頭,從他們的角度能看到她帶着狡黠笑意的眼睛和勾起的紅唇。
“對了,我給你們兩留下小禮物,記得接收。”
等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程霜霜才真正确定,她是真的解脫了,再也不用擔心了。
槐山這個鬼地方,她不可能再來了。
她腳一軟,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豆大的淚珠沿着她臉頰往下流。
等她哭夠了以後,發現吳彥西已經不見了。在她哭的時候,他便走了。
身體上的傷能複原,但那些隔閡,卻注定無法消除。
她有些難過,卻又覺得這次經歷也算是讓她看清了吳彥西。他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男人的甜言蜜語果然不可信。
她擦幹眼淚,打開手機,讓司機過來接她。她失蹤了這麽久,免不了還得打電話一一解釋。
等她坐上車子,她疲倦地半阖着眼。
手機震動了一下提醒有消息進入。
程霜霜打開,發現是一封郵件。
點開來,卻是一張照片。照片上她哭泣着将吳彥西推下去,旁邊p了一行字:當舔狗嗎?推你下地獄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