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雲修遠臉上的笑容已經挂不住了。
怎麽可能他才過來沒多久, 徐晏亭就立刻發病。他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給他使絆子。他看着吳緣一臉關切地望着徐晏亭,心中的火燃燒得更旺了,偏偏這苦肉計, 吳緣還真吃了, 甚至因為這事對他發火。
他非得揭穿他的苦肉計, 讓吳緣看清他這裝模作樣的臉!
雲修遠心中冷笑一聲, 走上前,露出焦急的表情, “晏亭他沒事吧我也是醫生, 讓我來看看他的情況吧。”
在他越來越靠近時,徐晏亭已經暈了過去, 臉色蒼白如紙, 嘴唇的血色都褪了。
然後便是一陣兵荒馬亂。
吳緣打電話将寂明法師給叫了過來, 寂明法師不僅佛法高深, 人年輕時還是醫生, 醫術水平是出了名的好, 最擅長的便是針灸。
雲修遠一開始還沒認出他,等見到對方拿出那标志性的長針時,臉色不由一變。
寂明法師花了整整一刻鐘時間,額頭都冒汗了, 才成功讓徐晏亭蘇醒了過來。他對吳緣搖頭,“也幸虧我就在這山上, 不然等送醫院, 人都涼了。”
“我晚上再過來給他施針, 有什麽情況的話, 記得第一時間喊我。”他停頓了一下, 語氣有些納悶,“我早上才給他看過的,明明身體沒什麽問題的,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出事了?”
吳緣瞥了雲修遠一眼,呵了一聲。
寂明法師也沒指望真得到答案,說完後,拿起自己的長針,直接回去繼續念佛了。
雲修遠額頭同樣冒汗,他當時不信邪,非要親自診斷一回,沒想到徐晏亭還真沒裝病,氣息已經弱得幾乎都要感受不到,如同風中燭火,随時可能熄滅。如今連寂明法師都來了,作為出家人,他當然不會串聯徐晏亭騙人。
再看吳緣,她臉上雖然還帶着笑,但笑意卻不曾抵達眼底,語氣也十分官方,“為了晏亭的身體,你還是別出現在他面前吧。”
“應該說是少來槐山幾趟,他這身子經不起你的折騰。如果你真的關心他,就不該上門來克他。”
那字裏行間的嫌棄讓雲修遠胸口一陣發堵,明明是徐晏亭自己八字太差,怎麽就成了他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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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什麽都不能抱怨,這與他表現出來的形象不相符,他只能露出苦澀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想要再和吳緣多說幾句話,在親自來到槐山後,他就越發渴望得到這座山。偏偏這山吳緣早早就承包下來,還一承包就是七十年,讓他無從下手。這時候他忍不住在心中怪起了入獄的二哥程天行,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這樣的風水寶地居然眼巴巴送到人手中。
只是無論他如何暗示,吳緣都視若無睹,眼裏只有徐晏亭這個病秧子。
“喝杯水如何?”
“要不要躺下來休息一下?”
“我給你開個窗透氣一下吧?”
自己想要追求的女孩子,圍繞着讨厭的人獻殷勤,這滋味別提多酸了。
等吳緣終于忙完了,回過頭,看到他站在門口時,眉頭擰了起來,“你怎麽還在這裏?”
雲修遠內心咬牙,“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一下。”
吳緣剛剛成功從徐晏亭身上拿了好幾縷的死氣,心情還算不錯。
她走到屋外,十一月的天氣十分舒服,陽光也不刺眼,落在她身上,讓她明豔的眉眼多了柔和的味道。
“晏亭他如果在這裏有什麽需要的東西,你可以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我會安排妥當的。對了,他有好些東西不愛吃……”雲修遠叮囑,做足了關心弟弟的好兄長模樣。
叮囑完後,他望着吳緣,欲言又止。
吳緣裝作沒看到,正要擡腳回去。
原本雲修遠做出這表情,是想要引吳緣主動發問,誰知道吳緣卻絲毫不感興趣,他也不敢拿喬,連忙說道:“等等,還有一件事。”
吳緣表情嚴肅,“如果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一次說完,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雲修遠不敢再拿喬,之前醞釀的氣氛都毀了,“雖然作為晏亭的哥哥,我不該說這話,但我也不願意見你們一片好心還被隐瞞在鼓裏。”
他露出了無奈的表情,“晏亭他,不僅是和我命格相克。如果只是這個原因,徐家也不會将他送到我們雲家這邊。他八字不好,同所有人都相克。在他身邊呆的久了,對身體有所妨礙。”
“他才出生沒多久,我那姑父就生了重病。”雲修遠忍了忍,才沒說出他生母也是被他克死的這惡毒話。
“他來到雲家以後,那時候我爸媽帶着我回來,沒多久她身體也因此變得虛弱,不到半年就去世了。我爸也因此太過傷心,出了意外離開了我。”他說到這裏,眼睛不自覺湧現出水霧,聲音也跟着哽咽起來。
“抱歉,我失态了。我知道這不能怪他,畢竟命格這東西是天生的,他應該也別想的。但想起我爸媽,我還是忍不住難過,對他就無法好聲好氣。”
他做足了一個失去父母後努力體諒表弟的受害人形象。
雲修遠扯了扯嘴角,“或許是因為你有一種特別的氣質,呆在你身邊就覺得很安心,原本這些我不該說這些有的沒有的,結果見了你後,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換做別的女孩,早被他這**得又是心疼又是感動。畢竟雲修遠可是連自己的私事都說了出來,為了她,甚至不惜當一個告狀的小人。尤其是他說話時,深深地望着她,被眼淚潤過的眼睛欲語還休,仿佛含着千萬言語。
然而吳緣不覺得完全沒有感動的想法,只覺得反胃。這雲修遠還真不愧是程霜霜的舅舅,惡心人的方式如出一轍。
徐晏亭的情況,她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在沒有防護的前提下,的确不能常常呆在他身邊。但只要不是整天呆在他周圍十米內,問題并不大。至于相克什麽的,她沒看出來。
在雲修遠養母身體羸弱的情況下,他們怎麽可能讓她呆在徐晏亭附近,将她的死歸咎到他頭上本來就沒道理。也難怪徐晏亭來到k市後,其他人都鮮少上門探望,只有雲老爺子常常看自己的外孫。
他們兩真正相處也就是一天,要和徐晏亭培養出什麽深厚感情那是假話。但得了人家的好處,而且他還不難相處,現在又稱為槐山一份子,吳緣就忍不住護短了。
她神色淡了下來,“我倒覺得他命格挺好的,只是普通人承受不起,畢竟太貴重了。”
雲修遠只覺得匪夷所思,就徐晏亭那克親的命格,還貴重?
吳緣認真說道:“那可是菩薩命格。”
給全槐山免費送靈氣,給豆豆他們送肉,簡直就是當世活菩薩啊他!遇到這樣的人,再怎麽供着都應該的。
她表情太過認真,雲修遠都分不清她是真心這樣認為的,還是一本正經說假話。無論哪種可能,他只覺得這對話進行不下去了。
或許是他對吳緣了解不夠,所以聊天時才處處不順,老是被堵。他應該先去問霜霜,霜霜雖然和吳緣關系不好,但再怎麽說也相處過一段時日,肯定比他更了解。
在敲定這想法後,他沒有留下來,做糾纏不休的人,而是灑然一笑,準備離開。
在經過半山腰時,他看到在田裏摘菜的寂明法師和武文全。
他想起吳緣剛剛說的話,腳仿佛有了自己意識一般,走到他們兩人面前,和他們打招呼。
打過招呼以後,雲修遠若無其事地提起吳緣剛說的那事,“……吳緣還說我那表弟是菩薩命格,這種話哪裏能胡說呢,她還是太單純了,可能看人可憐,就被哄騙了吧。”肯定是徐晏亭沒少用那張臉迷惑吳緣。
武文全吸了口氣,感受着空氣中的靈氣,深感贊同,“是啊,在某種意義上說,她的确沒說錯。”
倘若徐晏亭能更早來槐山,在這種修煉環境下,他的境界何愁不突破?不過現在也不晚,再給他一年時間,他肯定能夠突破的。
寂明法師也念了聲佛,“徐施主是個好人,造福大衆。”
雲修遠最後一臉懷疑人生地離開了。
徐晏亭那個克親的病秧子,怎麽就成菩薩了?武文全也就罷了,寂明法師作為出家人,不打诳語,應該不會哄騙他。
所以真的是他們命格太輕,承受不住他的貴?
……
等雲修遠離開以後,吳緣去看了看徐晏亭,徐晏亭的情況不錯。
剛才吳緣只不過是配合他行動,在他周圍布下個小小的結界,使得周遭靈氣無法進入他的體內,原本和靈氣打成平手的死氣一下子翻身做主人,于是便造成了他身體虛弱奄奄一息的情況。以吳緣現在的能耐,就算他真沒氣了,她也能将人給救回來。
現在雲修遠走了,他身體自然就好了。
他看上去心情不錯,手持着一本鍛體的功法看了起來。
吳緣給他洗了盤水果,放桌上後便關上門走了。等下正好把她的法寶給升級一下!
不過在那之前,她得打個電話跟雲老爺子告狀一下。
雲老爺子收到吳緣的電話時,還來不及開心,險些被她說話的內容給氣到。
原本以為修遠去看望晏亭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原本身體好轉的晏亭情況迅速惡化,要不是有寂明法師在,險些救不回來。
修遠不但沒愧疚,還在吳緣耳邊說有的沒有的,說晏亭八字不好,克親,慫恿吳緣将他趕走。雖然吳緣沒說的那麽直接,但大致意思也傳達過來了。
以外孫那身體狀況,讓他離開槐山,這是想要他的命。
晏亭的存在根本不會對他造成威脅,就因為看不順眼,他就非要這樣害他?
雲老爺子又是氣憤又是心疼,于是當雲修遠回家時,迎接他的便是一個即将爆炸的火藥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