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更衣【二更】
察覺到那道視線越發炙熱, 寧栖腦袋垂的越低,完全不敢再有任何小動作,可好像過了幾瞬, 那道視線才逐漸從身上移開。
底下送來的大多都是清爽的菜系, 這個天氣的确不适合太油膩的食物, 可縱然如此,寧栖依舊沒有什麽胃口,若非他在這, 怕是連一碗湯都喝不下。
可能是月信快來了, 這個時候難免心煩意亂沒有胃口, 但是在她們皇上眼中自己肯定是因為憂思過度,所以才會胃口不佳。
其實她平時的确沒有想那麽多,生死其實也都是稀疏平常的事, 她也知道對于她爹而言,死亡或許是更好的解脫, 只是她不願意看到對方離開的這個過程, 看不到便也不會難過。
許是一直都沒有睡意, 下棋也下不過,寧栖才繼續先前沒有做完的事。
“你偷畫朕?”他拿過那張半成品畫像。
畫像上赫然是一張立體分明的輪廓, 五官只填充了一雙眼睛, 好似多了分清潤, 少了分冷肅。
寧栖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握着畫筆, “臣妾第一次畫男子,平時可從來不畫人像。”
她也不知為何,先前本來是想畫她爹的模樣,以後留着也能做個紀念,可她的腦子和她手好像各有想法, 不知道怎麽最後就變成了她們皇上。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将錯就錯,但如果有當事人對照,自然要描的更為細致。
掃過那每一筆勾勒,仿佛每處線條都恰到好處,不見絲毫墨漬沉澱,蕭辭眼中多出一抹別樣的情緒,“拿朕給你練手?”
寧栖微微皺眉,自己畫的如此好,便是宮中畫師都不一定能有她畫的逼真,哪裏像是練手了?
“朕日日在你跟前,也未見你多看一眼。”他眼簾一擡。
卻寧願去看一幅畫,一個他的複制品。
她垂下眼簾,聲音輕細,“臣妾原本也未想過畫皇上,只是不知不覺腦海中就出現了您的模樣。”
因為歷朝歷代都不準私自出現皇帝的畫像,除非必要時候才會由宮中畫師繪畫,其他人私自繪畫都是死罪,所以她也未想過此舉,只是手不聽腦子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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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眸中逐漸掀起一股浪潮,緩緩又半阖着眼遮住其中情緒,也未再多言,只是手持書籍側坐那露出一半立體的輪廓。
寧栖擺好宣紙,唇角抿着一個淡淡的弧度,然後繼續開始她沒有畫完的東西。
殿內瞬間寂靜了下來,又彌漫着一抹無聲的氣氛,許是有人在面前坐着,她的進程也要快上一倍,直到最後一筆落下,她卻頓了頓,緩緩在宣紙一側題上一行蕭綱的詩。
“這個臣妾會收好,必定不會讓外人瞧見。”她放下筆,一邊小心将宣紙抽出來。
外頭夜色已經很深,蕭辭忽然不急不緩拿過宣紙,粗略一掃,卻不得不承認她每一筆仿佛都恰到好處,然而他的視線卻落在了下側的一行字。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輕
将視線投向正在收拾桌面的女子,他眸色仿佛深了幾許,直到對上那雙明眸,女子卻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剛将硯臺收好,随着身子突然一輕,寧栖似被吓了一跳,頓時抱住眼前的胳膊,還未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放在了偌大的床榻上,屬于男人的氣息瞬間從四面八方襲來。
感受到額心的溫熱,寧栖指尖微緊,可随着溫熱落在眼角、鼻尖,下颌,然後來至脖間,刺疼的酥麻讓人神經都為之顫栗。
“皇上……”她仿佛聽見了男人不穩的呼吸聲。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含住她所有聲音,男人清冷的眉宇帶着無人察覺的緊繃,撬開松開的齒關,他舌尖一遍又一遍描繪,舔舐,喉結不斷滾動。
好似心跳都漏了一拍,寧栖緊緊抓着男人胳膊,整個人仿佛都燒了起來似的,只覺得他今日格外的色.情。
紅燭燃盡,只剩清風拂過內殿,卻吹不散一室春色。
這一日寧栖醒的格外早,她也不知自己為何就醒了,更是第一次睜開眼時身邊的人還未走。
外頭的天還只是蒙蒙亮,床幔後仿佛有不少人影經過,還夾雜着王德全的低語,她伸手撩開床簾,只窺見幾個宮女捧着明黃的朝服立在一旁。
慢慢掀開被子,她一邊走上前,從背後抱住正在更衣的男人,聲音夾雜着未退去的沙啞,“臣妾給您試試那條腰帶可好?”
男人頓了頓,也未回身,只是垂下眼簾順勢張開雙臂。
其他人都是低着頭也不敢亂看。
第一次服侍對方更衣,寧栖也沒想到朝服這麽重,她一只手險些還沒提起來。
等将腰帶系上後,她只覺得還不夠精細,的确與宮中繡娘還是有差距。
想着她還是伸手準備換下來,然後小手忽然被人握住,随着腰間一緊,整個人也順勢貼在那冷冰冰的朝服上,唯有男人的掌心是滾燙的。
“不多歇會?”他聲音低沉。
指尖揪着他衣角,寧栖神情頗為認真,“臣妾自然不能落人口實。”
李嬷嬷都已經說她說到不愛說了。
擡起她下颌,男人眉間微動,“如今想到了?”
四目相對間寧栖惱羞成怒的低下頭,然而他渾身硬邦邦的根本無從下手,只能一把将自己胳膊抽回來,“那是因為皇上從來不讓人叫醒臣妾,怎是別人偷懶?”
就知道他喜歡倒打一耙。
宮人都将腦袋垂的更低,王德全輕咳一聲,倒是順便将人都帶了出去。
他覺得今日皇上早朝又得遲。
環住那纖柔的細腰,蕭辭緩緩低下頭,“腰可有不适?”
腦海中似乎浮現處一幕幕畫面,寧栖瞬間紅了臉,只得微微搖頭,“已經好多了。”
望着懷裏泛着酡紅的小臉,男人俯首含住那抹嫣紅,女子有過一瞬呆滞,然而雙手只是輕輕拽着男人衣袍,輕輕附和着那抹清冽含吮。
他眸中似有炙熱燃起,卻是很快垂下眼簾将人松開,立體的輪廓不帶絲毫情緒起伏。
“皇上再不走,早朝可就要遲了。”她立馬退後一步,水光潋滟的眸中透着些許認真。
到時候那些人只會怪自己狐媚惑主,而不會覺得這是她們皇上的問題
揉了揉那抹軟腰,男人轉身便出了內殿,外頭不多時也響起“起駕”聲。
如今天才剛亮,寧栖覺得自己還能再睡兩個時辰。
可能是月信快來了的原因,小腹總是隐隐不适,可是昨夜對方也不知道怎麽那麽饑渴,她倒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不過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反正她的腰已經快好了。
再次醒來時外面已經豔陽高照,早膳依舊沒有多少胃口,不過她還是強行喝了碗粥還有兩個紅豆糕。
為了提升自己的手藝,寧栖特意傳了禦繡坊的人來教自己,好在她還聽得懂對方說的含義,專業的果然不一樣,經過對方一點撥,她都覺得自己手藝好了不少。
“娘娘果真聰慧,奴婢也只是熟能生巧,怎像娘娘蕙質蘭心。”繡娘毫不吝啬的誇贊道。
第一次看到這位皇後娘娘,她眼中也是難掩驚豔。
寧依依剛從李嬷嬷的魔爪逃出來,乍一見她又在做女紅,瞬間覺得腦袋大了一圈。
“你走的這麽快做什麽。”寧栖餘光一瞥,“如今你不耐着性子,他日人家還以為是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有管教。”
平常倒可以肆意一點,但趙府是大家族,條條框框不比宮中少,若是什麽規矩也不懂,嫁過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撇着嘴重新走了過去,寧依依整個人仿佛都蔫了下來,“我已經在努力記李嬷嬷說的那些,可是我不如姐姐聰慧,那些東西我一記腦中就都煙消雲散了。”
若是有這個本事,她在蘇州時期就學會了這些女紅書畫,也不會日日被娘親指責不成器。
梓春也在一旁無奈的笑了聲,娘娘的确是少有的聰慧,不管是什麽都是一點即透,那麽長的宮規一日下來便可倒背如流,便是李嬷嬷都瞠目結舌。
“罷了罷了,你就繼續懶散吧,左不過也是被人說我們寧家門風不正,不會管教女兒。”寧栖靠在那裏繼續繡着花。
芝蘭在一旁也不禁掩嘴低笑,娘娘慣會說笑。
聞言,寧依依也就跟認命一般嘆口氣,臨走時還拿了桌上的一個青果,本以為是甜的,可當敢咬了一口後瞬間就吐在了手心,表情略顯怪異。
她難以置信的看向後面的人,“姐姐何時喜歡吃這種酸澀的東西,我記得你是一點酸也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