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安白！你剛剛是怎麽回事？”等到送走了王小華母女後，賀成軍開始和賀安白開始算起了帳來。
賀成軍素來就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這樣的人，發起火來也是可怕的。
但是賀安白見過了這麽多的風風雨雨，一點也不在乎他爸的這點毛毛細雨。
“祝大國總有一天會打死他們的。”賀安白倔強的重複着，那麽多次的輪回，讓他相信，祝大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畜生。
而這種畜生，用道德用禮義是治不了的，只有法律的鐵拳才能制伏他。
“那又怎樣？你能做什麽？能改變什麽？”賀成軍的眉毛擰起，怒瞪着已經長到他肩膀高度的兒子，心裏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賀安白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閃，“王阿姨可以和祝雙搬到鎮上去住，實在不行就去市裏，租一個房子，王阿姨就算什麽都不會，打掃衛生做做飯總可以的吧，總能夠養活兩個人的。”
“而且，王阿姨娘家的人知道她們這種情況，難道都不幫襯着一點嗎？”
“現在學校的學費都是免費的，像祝雙這種情況，算是貧困生了，說不定還有貧困補助。”
賀成軍再次吃驚了，他沒想到一個十歲的孩童竟然能夠想問題想得如此周到。
但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輪不到她們說三道四。
“這事與我們無關，你不要摻合。”
“爸，從小老師家長就告訴我們要樂于助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為什麽到了真正有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們卻要躊躇不前，冷眼旁觀？難道我們所受的教育就是告訴我們要做一個嘴上的聖人？”
賀成軍震驚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可以反駁的話，因為他發現賀安白說的竟然是對的。
“爸，我想做一個知行合一說到做到的人，我想要幫助祝雙和小華阿姨。”賀安白堅毅的眼神幾乎就要打動了，他好似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但是他想到了祝大國，立刻賀成軍果斷的搖搖頭，“祝大國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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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需要他同意？只要小華阿姨下定了決心，就沒問題。”
“萬一被找到了怎麽辦？”
賀安白沉默了些許，“逃得遠遠的，就不會被找到了。”
屋子裏陷入了令人發慌的安靜，賀成軍不說話了，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着煙。
“老賀，抽這麽多煙是要幹什麽？”黃翠娥端着菜出來，見到一地的煙頭，吓了一跳，碎碎念的埋怨着。
“小娥，我們幫幫王小華吧。”賀成軍總算是下定了決心，說道。
賀安白松了一口氣，只要他爸同意了，這事八成就可以成。
黃翠娥忍不住提高音量，“幫？怎麽幫？”
“你不是有個表弟是老師嗎？看能不能讓祝雙去他們學校。我手頭還有點錢，可以先借給他們一部分。”賀成軍把煙掐滅，喝了一口水，“畢竟是鄰居，力所能及能幫一點是一點吧。”
黃翠娥叉着腰瞪他，“我們身上還有房貸，安白上學也要錢，你考慮過這些問題嗎？”
“錢慢慢賺總會有。王小華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她想離開，但是她沒有錢沒有能力離開，我們可以幫幫她。”賀成軍緩聲解釋，希望黃翠娥可以理解。
可是黃翠娥一直在搖頭，“老賀，你為什麽這麽維護王小華？是什麽讓你都不考慮我們自己的情況了？”
眼看着話題越來越偏，賀安白喊了黃翠娥一聲，“媽，如果你是小華阿姨，這種時候你不是希望有個人能幫助你？”
黃翠娥呆住，扭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賀安白，在他堅定的目光中總算是敗下了陣來，無力道，“那也得看王小華想不想離開了。”
“她會願意的。”賀安白堅信不疑。
那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女兒能有個完整的家而忍辱負重的母親，這樣的一個人，又怎麽可能忍心讓女兒繼續受苦？
之後幾日，黃翠娥趁着祝大國出門不在家的時間去找王小華讨論究竟該如何做，剛開始時王小華仍然猶豫不決，對未來的不确定，對自己的能力的不自信，對祝大國的恐懼讓她不敢輕易去下這個決定，但是在祝雙的眼淚攻勢下，她最終還是同意了。
一切都很順利，甚至順利得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連着數天，村子裏都是祝大國罵罵咧咧的聲音，他好似發了神經病一樣，逢人便問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沒有。
村子裏的人表面上作關心狀，實際上都在私底下嘲笑祝大國活該，王小華母女兩人走得好。
春節一過，賀安白一家也搬走了，賀安白順利進入了鎮上的學校讀五年級，和祝雙一個學校。
王小華因為這事，對賀安白一家感激不盡，加上租的房子就在學校附近，兩家便常常走動，黃翠娥也因此和建立了更加深厚的友誼。
鎮上說大不大王小華，說下不小，倒是幾年的時間，祝大國都沒有找到他們。
反而聽說，在王小華母女離開的次年，他就又找了個女人同居。
賀成軍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後，幾人俱都送了一口氣。這意味着祝大國也許再也不會騷擾他們了，只有賀安白仍然隐隐有些擔心。
因為他記得在之前的世界中，祝大國的老婆跑了，他打死了自己的小女兒。
在這一個世界中，他是否會經歷上一世所經歷的事，仍然是個未知數。
明天小年，黃翠娥邀請王小華母女兩人過來吃餃子，兩人圍在桌子前包着餃子，賀成軍一個人在廚房裏剁肉餡，兩個孩子在賀安白的房間裏做作業。
客廳的電視裏放着綜藝節目，熱鬧非凡。
賀安白已經上了高三，明年的六月份就要參加高考，祝雙讀初三，明天七月份也要參加中考，所幸兩個孩子學習成績都很好。
房間的木門不是特別隔音，能夠隐隐預約能夠聽到電視的歌舞聲和兩個媽媽的聊天聲，只是他們壓低了聲音，內容倒是聽得不太真切。
“安白哥哥，這題我不會做。”祝雙點了點作業上的一題，咬着唇蹙着眉毛求助的望着他。
賀安白把椅子拉近，湊到近前，垂頭看她指的題目，掃了一眼，心裏便已有了思路，循循善誘耐心的給她講解了起來。
兩人離得很近，賀安白能夠聞到她洗發水的清香，他忍不住深深的嗅了一口，突然開口道，“祝雙，你想考什麽大學？”
大學，對于祝雙來說是一個有點遙遠的詞彙。
“我還沒想好，我想考一中。”一中是鎮上最好的高中，進了一中，以後考上好大學的概率更高。
“好好加油。”賀安白鼓勵道。
此時賀安白已近成年，個頭如同雨後春筍一樣拔高了不少，高她一個腦袋不止，加上他生的面容俊麗，即便是和他熟識的祝雙，不免也暗自心跳。
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學習，她現在的分數離一中還有段距離。
祝雙收斂起心神，繼續認真學習，只有認真學習，才可以追趕上賀安白的腳步。
可不能被甩下啊，祝雙暗自警告自己。
第二天，小年一大早，王小華和祝雙便提着牛奶和煙酒上了門來。
黃翠娥從她手裏接過來放到一旁，讓他們趕緊進來。
王小華進了門，就挽起袖子主動跑去廚房幫忙，祝雙乖巧的跟黃翠娥打了一聲招呼後，就跑去賀安白的房間，他正坐在桌子前認真的做作業，清晨的微光打在他的肩頭，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光華之中。
也許是門的動靜太大，驚擾了神明，他緩緩轉過身來，見到是她，微微露出一抹淺笑，“來了啊。”
“嗯。”祝雙突然有點不敢看他，垂着頭走過去坐下，從書包裏拿出作業來，放到桌上。
“是這些不會做嗎？”
“嗯。”
“這道題要幾種解法，你看，我在這裏畫一條輔助線……”
少年的嗓音如同溫潤的玉一樣，緩緩的滑過祝雙的耳膜，直抵心田，至于他都說了什麽內容，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真希望，能夠一直這樣到永遠。
第三條IF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