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任是“懵懂”也撩人
自那日後山偶遇,劍下逃的一命,應昭璃窩在自己的聽雨樓幾日,很是感傷,不曾出門。
一支光箭飛來,落入門口的瓶子中,這是師門的傳訊秘技,頗似人間投壺的玩法。信是華醒送的,信上邀她過去,夢越要回來了。
應昭璃頹了幾日,不免存着心事。華醒待她如姐如母,便盼着能與華醒聊一聊。
實話是萬萬不敢說地,躊躇良久,借着戲作喻。她道:“師姐,我在游歷時候看過這麽一出戲,還挺有意思的。男子與女子相愛,這個…”話到嘴邊,可要怎麽說才貼切呢?想了想她道:“有情人結果是親兄妹,你說兩人該如何?”
華醒笑道:“怎能如此狗血?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事?”
應昭璃正色道:“我說戲呢!師姐以為這樣的情況當如何?”
華醒想了想,調笑道:“太難了,師姐也不知。這麽荒誕的事太少見了!”
應昭璃的心理建設再次垮掉,直到華醒拉着她來到峰下,一直在外浪蕩的三師兄夢越回來了。
三師兄夢越,是門派中叫的上名號的“酒劍仙”。天下好酒十分,他品得七分,藏着三分。一手醉劍劍意更是使得出神入化,鬼神莫測。舉杯消愁,慧劍斷情。師父扶餘仙人評價他,如此灑脫不羁地性子,最适合修仙。他的修為在衆人間始終是個謎。
丹霞生淺暈,清露作芳塵。暖風吹碧樹,玉蘭送幽香。
剛到峰下,就見到玉蘭樹下,夢越一身青衣道袍,背後背着長劍,腰間系着鳳凰壺,他微微一笑,招呼應昭璃:“小阿貍,我帶了上好的果酒,想不想嘗一嘗呀?”
人間小天使,太華酒劍仙。
應昭璃是個酒量淺的,卻是個愛喝酒的。尤其是喜歡甜香清冽果酒,微醺醉意輕飄飄,似是而非朦胧迷醉。數月沒喝到,一提美酒,饞蟲亂竄。
應昭璃開心一笑,眼睛眯起,沖到夢越面前。伸手接過水晶瓶。
歡迎回家還沒說出口,只聽得身後響起兩道聲音。打斷了和諧的場景。
“不可以。”
“不可以。”
夢越看着嚴肅神情的薛紹之、華醒,有點同情這個排位最矮的小師妹。
薛紹之也不知何時出現,明明沒做什麽,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應昭璃還是有種心虛之感。
夢越道:“小師妹她都成年了,一百多歲的人了,放人間都是幾個孩子的奶奶了,這不過是一般的甜果酒,并不醉人,讓她嘗嘗味道罷了。”
華醒眉梢挑高,瞪着夢越道:“你也知道她才一百多歲,那是人間的年紀。但在修真界,她這樣的年紀實在是太幼齒了,別說是今天,往後她也是不能喝酒的,除非她到金丹期。”
夢越揶揄應昭璃笑道:“還沒到金丹期?當初一年間過了煉氣期,合該是個小天才才對。又有師姐盯着,按理說,不該如此愚鈍呀!”
華醒有點恨鐵不成鋼,戳戳應昭璃腦門,道:“這混孩子,我也納悶呢,不修到金丹期,就只有三百年壽數。這都過了一半了,我愁的不行。她可到好,三年前還給我玩失蹤,我好不容易才拎回來。”
三師兄看向“慈母”華醒,再看看垂頭挨教訓的“皮孩子”應昭璃,提起聲音,嚴肅道:“小師妹,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玩物喪志,咱們修真大道,最忌諱的就是光貪圖享樂,不好好修行。你如此不思進取實在太不應該。今日回去抄一遍《感應篇》給我送來。”
應昭璃立馬心領神會,從前華醒也為此生氣,兩人都是這麽糊弄過去的。
應昭璃對夢越一福身,應道:“是,三師兄。”
然後對華醒擺出一副苦瓜臉,撒嬌道:“師姐,《感應篇》挂了一牆壁,會抄斷手的。”
華醒白了夢越一眼,道“抄能頂什麽用,就會罰抄。做你的弟子,握筆肯定比劍握的還穩當。”
夢越一笑,道:“師姐,我罰你也舍不得,還是你心疼咱家阿貍。”
咱家阿貍,薛紹之挑眉。師弟師妹倒是真的很疼愛她。
華醒了悟,道:“還想糊弄我,多少次了,她抄過一次沒有?不行,不行,不行。”
夢越笑的揶揄:“師姐啊,若不是你沒結道侶,我都要懷疑阿貍是你的孩子了。”
薛紹之一言未發,此事依舊無法轉圜,華醒立場過于堅定,夢越也不好再說什麽。
以致應昭璃到了廳內,夢越都不好意思看應昭璃怨氣沖天的眼神。
應昭璃:為啥不偷摸給我,你是故意的!
夢越尴尬的摸摸鼻子,低頭看手裏的雲霧茶。
華醒為什麽這麽堅定呢?
因為她想起了一件事。在應昭璃十五歲那年,她按着人間的禮數,準備了一壇十五年的女兒紅慶賀小阿貍及笄。
結果那天小阿貍沾杯就醉,在山上搖搖晃晃,就是不願意回小樓。
華醒跟着她山上轉了大半夜,要吞星星又要摸月亮。
華醒天将明時候,連蒙帶騙才将她哄回竹樓去。
當時小五、小六還沒搬出來另住,華醒就拜托一向溫柔又穩重的小五去看着她,別出什麽岔子就好。
只知道後來阿貍回去小樓,還是很鬧騰,結果小五心态崩了。
第二天小五死活要搬出來住,每次看見阿貍都要繞着走,大概是覺得她多半有病。
華醒好奇之下詢問了小六,小六也就知道個大概。
據說那天應昭璃自己爬在屋脊上,非說自己是一只鳥,張開雙臂撲閃着,立時就要俯沖下來。
吓壞了小五,華醒便不讓他們繼續住小竹樓了。
從此小竹樓改了名,叫聽雨樓。由阿貍獨占。
阿貍表示很無辜,她斷片了。
自打這件事之後,華醒就嚴令禁止小阿貍喝酒。
至于薛紹之,這件事說起來,阿貍有些羞澀,因為她也不記得了。
薛紹之說她霸王硬上弓睡了他,事實都是由薛紹之講給她聽的。
所以,他迫着她,約定了不能喝酒的情況。
應昭璃覺得單純論武力值而言,這個說法實在不可信,奈何她不記得了,無從反駁。
薛紹之不敢同意,她喝酒就撒瘋,确實是知道她是個什麽性子。這醉酒的她,确實不大适合讓人瞧見。
那春風一度的事實是什麽樣的呢?
還記得當初在歡都,薛紹之自稱薛朗,阿貍一直跟在他身後,下了大功夫要攻略薛朗。
實質并沒有什麽太大的進展,最多摸個小手,她突襲的去花式求抱抱,薛紹之一邊開心着,還一邊告訴應昭璃外人面前不要鬧。
後來應昭璃迷上歡都流行的一個填詞游戲,第一個填成的人,能在教坊尋任意一人,獨處一日。
本來應昭璃是沖着向頭牌姑娘“取經”去的,薛朗太難搞了。
只是題目太傷腦筋了!一時之間,攻略薛朗的速度就更加慢了。
甚至後來無心繼續攻略,滿腦子都是我要填上,我就是要贏。
薛朗也變的奇怪起來,他喜歡應昭璃在自己身邊轉悠,喜歡她偷偷遞上手讓他牽着走,還想要她突然地各種抱抱。
這段日子都沒了,阿貍整天看着一沓子紙,苦思冥想。
薛朗感覺很憋悶,這算個什麽事?做事怎麽能做一半就放棄呢!
他心裏犯嘀咕:她就只想到牽牽手、抱一抱這一步?那她可真是太沒出息了。
歡都有一特産酒,名曰:歡都紅袖。
這酒做的特別好看,瓶子是青釉的,有奇特的裂紋,古樸別致。酒色特別的清亮,醇香四溢,有着甜甜的味道,不少女子也拿來宴客,應昭璃喜歡極了。
歡都城的城主送了薛朗好多,薛朗并不在意。交給應昭璃保管後,他也沒留意。
應昭璃填不出詞來,古有李白醉酒題詩,今有阿貍醉酒填詞。
這日薛朗晚歸,見她已經迷瞪瞪的了,舉着杯子對影子傻笑。
庭院地白,冷露無聲。月輝鋪地,素女下凡。美人獨酌,月下醉酒,嬌影纖纖。
他回來正趕上如此驚豔一幕。只是見她神志昏沉,于是趕緊上前收了她的酒杯,她腦子稀裏糊塗、亂作一團,微有意識地晃腦袋,不樂意了。
她拽住薛朗的手,覺得骨節分明,掌心、指尖似有薄繭。阿貍微微擡起小巧的下巴,委屈地咬咬嘴唇。
薛朗有些無奈,說道:“都是你的,今日你已經醉了,以後再喝。”
她聽得并不真切,只知道酒杯不在手裏,委屈巴巴垂下頭,癟着嘴。臉頰往冰涼的手上蹭去,薛朗笑了,受了她的讨好,卻不打算任她胡鬧。
薛朗道:“今日不能再喝了。”
應昭璃不聽,又往他手背蹭去,一來确實想撒撒嬌繼續喝,二來喝酒上頭,臉頰燒起來了,這手涼涼地正是天然的冰塊。
薛朗伸出另一只手扶了扶她歪了的發髻,阿貍卻趁機抓住他的手,往懷中帶。
歡都正流行齊胸的襦裙,這個…
薛朗有一絲慌亂。
正當薛朗要繳械投降,卻只見她把手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薛朗松了一口氣。溫柔勸慰道:“你醉了,阿貍。”
阿貍擡頭看向薛朗,眼神裏都是數不盡的妩媚之色。
薛朗心裏驚起陣陣雷聲,數日來被冷落地的心找到了出口。
夜色下,甜甜的酒香裏,她昂起頭,不小心蹭掉了固定頭發的玉簪。
黑發如瀑傾瀉,微紅的臉頰,嘴角勾起笑容。那迷蒙美麗的雙眼,像是深潭,像是幽林,像是深淵。
什麽是人間尤物,薛朗見識到了。
她仍不自知。笑意盈盈看向薛朗,眼睛裏都是迷戀,她伸手摸向他的臉,嘟囔着:“酒不醉人,美色才誤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勺子+笊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