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聽說古人最是重承諾,沈嘉言雖然不太能明白為什麽陸應帆說要幫他殺個人還要這麽的鄭重,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這下陸應帆不止耳根,就連臉上也染上了紅暈。
既已定情,自然是應該交換定情信物的。陸應帆珍重地摸了摸自己手裏的飲恨劍,很堅決地遞了過去:“這劍給你。”
沈嘉言有點傻眼。
陸應帆原本是個殺手,一身劍法翩若驚鴻,這劍自然是如同他的第二生命一般。但現在,就為了報恩,陸應帆要把這劍送給他?
“不、不用了,我又不會用劍。”沈嘉言說得磕絆,看見陸應帆低頭不語、周身掩蓋不住失落的氣息,又補充了一句,“這劍還是你用合适,你用劍很好看。”
事實上,他連陸應帆用劍的樣子都沒有看過。
陸應帆卻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他的眼眸已經因為沈嘉言的這句話而微微亮了起來,承諾道:“好,下次我用給你看。”
這時,盧媛端着藥進來了:“嫂子,我替你熬了一碗藥,你喝下去試試看,看能不能阻止體內的異能潰散?”
她的話音剛落,飲恨劍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陸應帆的聲音很冷:“你在叫誰嫂子?”
沈嘉言被這一變故驚到了,起身去移陸應帆手裏的劍:“她是在叫我,你別激動。”
陸應帆怕自己手裏的劍傷到沈嘉言,挽起一個劍花就收起了劍。聲音裏藏着苦澀:“你是心甘情願的?你喜歡那個,大哥?”
沈嘉言沉默了一瞬間,然後擡起頭:“喜歡啊!不喜歡,怎麽會想嫁給他?不喜歡,怎麽會在他面前任性妄為?不喜歡,怎麽偏偏會待他與衆不同?”
盧媛這才恍然大悟。她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段話,說“一個女人只有在自己真正愛的人面前,才會任性妄為、才會變得幼稚,才會沒有安全感。而一旦她不愛你了,她會比誰都溫柔大方,都善解人意。因為她不走心,不動情了,所以你要什麽,她才能給你什麽。”
這麽看來,這句話在男人身上同樣适用。
盧媛突然想起自己還曾因為穆徹在隊長面前要這要那、而誤解過他,心裏頓時滿是愧疚。一愧疚,就越發想彌補:“大嫂,你把這藥趁熱喝了。我來幫你梳理體內的異能。”
沈嘉言乖巧地接過藥,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沈嘉言這一仰脖,盧媛就立刻瞧見了他脖子上飲恨劍留下來的傷口,還在沁着血。這屋子裏只有兩個人,而不久前陸應帆還拿劍抵在她的脖子上,那麽是誰幹的不言而喻。
盧媛指着陸應帆的鼻子:“我說你這人有沒有良心?你暈倒在半路上,要不是嫂子堅持要把你帶回來,你早就被喪屍吃了;他自己身上還有傷,卻還是讓我先幫你治療。結果你一醒來,就拿劍對着我們所有的人?”
是眼前這位公子堅持把自己帶回來的,也是他要給自己治療的。
從盧媛的話裏得出這樣的結論,陸應帆一時之間心緒複雜,又是微甜,又是酸澀,最後只硬邦邦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扭過頭,再也不看沈嘉言一眼。
沈嘉言按下盧媛的手,轉移話題道:“跟他沒有關系,我好奇看劍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道。不過,洛劭軒去哪了?”
盧媛抿嘴笑了,這醒過來沒見到一會就要問,大嫂果然是對大哥情深意重。
盧媛将異能集中到手上,輕輕在沈嘉言的脖子上抹過,等傷口完全消失後才解釋道:“大哥和禦星去通知基地裏的人北上的事宜了。算算這時間,也該回來了。”
果然,沒一會兒,洛劭軒就和楊禦星便回來了。
洛劭軒一回來,就先看了一眼沈嘉言的氣色。發現他氣色紅潤以後,才伸手把人抱進了懷裏問道:“有沒有好一點?”
不知什麽時候起,洛劭軒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抱着穆徹了。他身上的氣息很舒服,抱起來也很舒服。每次抱着他,都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就好像,抱着他,就有了全世界一樣。
沈嘉言也習慣性地在他的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好多了。除了異能還是沒有辦法用,其他的好像都沒什麽了。”
“關于嫂子的異能,我研究出了一點。”楊禦星說到這裏,神色有些糾結,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
羅啓安置好了物資,正擡腳往屋裏走,聞言便問道:“什麽異能啊?是不是很牛掰?”
“這種異能,我把它稱作‘生命’。”楊禦星解釋道,“一般來說,喪屍是死的。是變異後的病毒支撐着他們的軀殼在動作。而嫂子的異能,就是一種跟‘死’完全相對的能量。就像水和火是不相容的一樣,‘生’和‘死’也不能共存。所以喪屍排斥這種能量,才不敢靠近。”
“我勒個去,難怪那些喪屍一看見嫂子發出來的光,個個吓得屁滾尿流的。哈哈——”羅啓正笑着,突然看見楊禦星不贊同的神色,這才想起來穆徹已經沒有異能的事實。整個人就像被捏住嗓子的鴨子,笑到一半,戛然而止。
池希遞給沈嘉言一塊酒心巧克力和一小袋蛋糕——這些都是他以前最經常要的東西,安慰道:“小徹,哥還等着你的栀子花呢!別擔心,早晚有一天會恢複的。”
沈嘉言一雙貓兒瞳微彎,唇角有兩個小小的梨渦,笑起來乖巧得讓人心疼:“沒事,我不擔心。”
衆人都心想着:與其是這樣,他們真的都寧願穆徹還是原來的模樣,會鬧、會任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想對他好、想彌補他都無從下手。
陸應帆瞧着眼前這融洽的一幕,內心的荒誕和格格不入感一點點開始放大。
他昏迷前見到的四個輪子會動的東西,這些人口中的喪屍和異能,他們怪異的打扮……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他素來謹慎,故而沒有貿貿然開口。但是外表的冷靜卻并不代表他內心真的沒有一點慌亂。
就在這樣的境況下,沈嘉言卻突然側過臉對他笑道:“陸應帆,跟我們一起北上,好不好?”
陸應帆的心突然就漏跳了一拍,他望着沈嘉言的眼睛,幾乎就要答應了。只是最後還是想到了那一聲“大嫂”。
“公子,你我之間的約定仍舊有效。若是将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陸應帆絕不推诿。只是……”只是,我不能跟你走了。陸應帆聽見自己這麽說道。
沈嘉言怔住了,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走,這劇情不對啊!
“陸應帆,你若是不跟我一起走,将來到了你踐行約定的時候,我該怎麽找你?”沈嘉言是打定主意要帶上他的。這一路危險重重,他可不想再出什麽意外。于是放軟了聲音又問道:“所以,一起走不行嗎?”
陸應帆沉默了半晌。
他自從想通是自己來了異世以後,就明白穆徹給他的茉莉并不是他所理解的那個意思,也終于知道穆徹為什麽不願意接受他的劍。
但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這人不屬于他,明明知道恨不相逢未嫁時,卻還是放不下這人。
聽說這人,原本的異能很厲害,可是現在沒了。聽說他們口中的喪屍,很危險。
最重要的是,這人想要他跟着一起走。
陸應帆握着飲恨劍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好,我跟你一起走。”最多就是不聽不想、不見不念,讓自己的心像過去一樣,不為任何人所動,而已。
見陸應帆答應,其餘人也只以為是穆徹心善,不忍心把他留在這裏等死。反正女人孩子都帶上了,多他這麽一個半路撿回來的也無所謂了。
一同上路的人的結果已定,明早就是出發的時間。
楊禦星開口道:“明天的隊伍共分為十輛車。女人和孩子坐在隊伍最中間,異能者主要在隊伍的前頭和隊尾。嫂子,你也坐中間。關于每個人的異能,我又做出了新的猜測,回頭你們每個人照我說的練練看。”
“就這樣,明早出發,今晚早點休息。”